风云飞卷

王允连忙郑重躬身应诺。

“孤命你将此物送入京中，进献给陛下，请陛下赐名。”

“老奴遵旨！”

酒精蒸发的温度是78摄氏度。宋平让人将烧酒倒入蒸馏罐，小火加热，一听到蒸馏罐中有水烧开翻滚的声音就马上撤火，待声音消失一阵，再加火烧煮。如此反复，十几坛子烧酒又被浓缩为五坛子酒精。由于缺乏比重计，酒精浓度到底多少宋平并不知道。烧酒实际上是酒精馏分，再次加热蒸馏后，理论上可以得到95%的酒精。而且由粮食酿酒所提纯的酒精所含的甲醛等杂质非常少，所得酒精，稀释后也能饮用。相传在国内某中俄合作的实验室内，酒精消耗特别快。安保人员一开始以为有人偷窃，再三检查也没找到证据。后来管理人员查监控才发现，老毛子研究员拿了酒精，兑水之后当沃特嘎喝。

两坛子酒精可是宝贝，不仅是用泥封了口，而且还包裹了整个坛子。用于封口的泥也不普通，乃是去除了泥沙，沉淀过两次的细泥。酒精易挥发，如果不封严实了，只怕是还没到用的时候就挥发没了。

“王伴伴，父皇喜欢什么熏香？”

“让他们准备准备，带一盒子跟着黄三的商队去邦泥定，换至少一百两金子回来。”

“一百两？”王允大惊。www.vmatch.net 时空小说网

宋平大笑，“一百两还多吗？”

王允不知如何作答，毕竟香水刚刚问世，到底价值几何他也不知道。“那老奴，此番进京这香水……”

“一盒子能换四十两黄金就可以了。”

“四十两？这差价太大了吧？”宋平笑而不语。

差价不大我怎么回京啊？宋平心底暗想。王允是陛下的人，也就是宋平父亲的人。但是这个把自己发配到边疆的陛下是不是真的希望自己回京宋平并不敢保证。巨大的出口差价、和黄金挂钩的固定售价就是自己回京的底牌。所谓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底牌怎么可能轻易示人。

京都

元瑞帝隔着纸封轻嗅着香水。厚重的雪松香味中夹杂着淡淡的乳香。

“那小子怎么样了？”

“殿下身体康健，请陛下放心。”

康健？

“嗯。他怎么会做这些？”

“老奴不知。”

“嗯？你们要多用心。”

“老奴遵旨。”

“这个香水很好，朕很喜欢，赏……，他想要什么？”

“黄金四十两。”

“哼，倒是不贪！赏黄金一百二十两。”

“呃……”

“还有事？”

“西平王遣人送了一盒子去邦泥定国，要换黄金一百两。”

元瑞帝一时无语，挥了挥手示意王允退出去。

三十几岁的元瑞帝拿着一瓶香水慢慢走出房门，站在台阶上眺望宫墙外的西北，慢慢露出一丝几不可查的微笑。

晚膳的时候皇帝带着好心情来到淑妃处。

“陛下今天何事如此高兴啊？”淑妃看着脸上带笑的皇帝，自己的心情也好起来了。

“今日便儿派人进宫，给朕带来了一件稀罕物事，香水。来，你闻闻。”

皇帝打开双臂，让淑妃闻自己。

淑妃探出头，轻轻嗅了嗅，果然有一股淡雅而又厚重的雪松香味。

“哎呀，真是好闻！”

淑妃和小女孩一般，扑进皇帝的怀抱，把头埋在皇帝胸前，猛地嗅起来。

皇帝明白淑妃的小心思，抱着淑妃大笑起来。

皇帝坐在榻上拿出一小瓶香水递给淑妃。淑妃先是隔着瓶子闻了闻，而后打开瓶塞，倒出一点点。香气如同涟漪在房间里荡漾开来。

“陛下，今天臣妾做了陛下最爱吃的醋鱼。”

“嗯，好。”皇帝有些戏谑的看着眼前的俏娇娘。

“陛下能否，能否也赏臣妾一瓶香水呢？”

“哈哈哈。”皇帝看着眼前扭捏的人儿，爆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朕这里也只得了三盒雪松的。王允那个老东西说还能制造其他香味的。爱妃喜欢什么味道只管告诉朕。朕传旨让便儿做就是了。”

“不知造价几何？”

“这次便儿送来三盒，朕赏黄金一百二十两。”

还能定制？淑妃心里怦怦跳。香水固然是个好东西，但是一两香水四两黄金的价格着实不菲。这笔财富掌握在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手中是祸不是福啊！

“陛下……”淑妃跌坐在圆凳上，惊恐的看着皇帝。

“王允那个老东西说凉州离京城甚远，黄金携带不便，便儿请少府代为打理财货。”

“那就好，那就好”淑妃脸色慢慢转还回来。

承乾宫内，皇后仰在躺椅上，身上盖着薄被，隔着帘子问躬着身的王允。

“你说这次西平王进献的是香水？”

“正是。”

“只有三盒？”

“凉州荒冷，并无甚出产，这三盒香水已经穷尽了府库。如今西平王府也只剩三月用度。”

皇后对王允的回答并不怀疑。这与她收到的消息正好吻合。

“看来我儿度日甚是艰难。孙嬷嬷，去支五百两银子交给王公公。”

“老奴代殿下谢圣人恩典。”

孙嬷嬷捧了银匣递给王允，轻轻说：“圣人喜欢龙脑香。”王允点点头。

“太子近来在做什么啊？”皇后打发王允出去，扭头问身边的孙嬷嬷。

“回圣人的话，太子最近放春假，跟着国公爷进山打猎去了。”

“这孩子，就知道玩儿。哀家最近身子总是不爽利。你们多用用心。孩子们都大了，别再惹出什么祸事。哀家福薄，可招惹不起了。”

皇帝最近很嘚瑟，身上总是传来阵阵雪松香水的味道。这让进殿议事的大臣们都很奇怪。“陛下，今日老臣总能闻到陛下身上有奇香。想是我主万岁乃真龙临凡，故有此奇香。”中书令瞥了前面站着说话的左仆射（pu yè）一眼，心里恨恨，一把岁数了还在这儿拍马屁！

皇帝哈哈大笑，答道：“哪里是什么奇香，最近少府得了几瓶香水，就是此物，用一点点，洒在衣物之上，几天之内香气不散。”皇帝让身边的太监取出小瓶子，传给众人。左仆射（pu yè）隔着瓶子问了问，传给中书令，然后向着少府家令一拱手，说道：“哎呀，家令大人得此神物真是福报不浅啊，不知老夫可有幸得一瓶啊？”。少府家令回礼道：“不知老大人喜欢何种香型？下官命人做了送到府上也就是了。”

“哦，还能定做？价值几何啊？”

“呵呵，些许银钱何足挂齿，不过老大人垂问不敢不答。前次下官进献雪松香水十瓶，陛下赏赐黄金六十两。”

“啊，这么多？”

“哎~！老大人谬已，此等神物，何来多少之说啊！”中书令接了话。

“不论多少？”左仆射闪烁着小眼神，凑脑袋到陛下跟前。

陛下也凑上去，“不论多少！”

二人相视而笑。

王允在京城还是回到福王府住，也就是当今皇帝的潜邸，也是宋平就藩之前住的地方，也就是王允自己十四岁进府，待了半辈子的地方。福王府里没住什么人了，之前的王妃侍妾王子公主都跟着元瑞帝进宫了。留在王府内的仅仅是若干老仆。之前王允在的时候，还是王府总管。现在王允陪着宋平就藩，内宫监也没安排新的总管，这福王府内就和放了羊一样，花园的蒿草都一人高了。

王允没走正门，敲开了侧门。侧门一开，一个小黄门开了门，往外一看是个穿驼色麻布袍的老太监。小黄门虽然不认识王允，但是也还算客气，开口问了句：“您请了，有何贵干啊？”王允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黄门，不认识，想来是自己离开王府之后才进来的。王允也不说话，拿起一面腰牌晃了晃。小黄门有点儿惊讶，又干笑一声，“您了能把腰牌再给小的看看吗？”。王允将腰牌递过去，小黄门接过腰牌，低头看了看，忙给王允施礼，“原来是总管大人回来了！”王府的腰牌共分五色，王允的金色总管腰牌仅有一面，其下的十四位管事所持的则是银腰牌。

小黄门迎了王允和其身后的一干人进了侧门，让进门房。王允一愣，自己是这府中的总管，怎么往门房里让呢？小黄门也算颇有眼力见儿，连忙解释，“好叫总管大人知道，如今府里是薛管事打理府内诸事。且请总管大人于此处稍后，容小的且去通报则个。”王允身后跟着的徒弟孔涪陵，正要上前理论，却被王允一把拉住。王允轻嗯一声，那个迎门的小黄门退身而去。孔涪陵一脸怒容，“师父，他们这是以下犯上，居然让您等在这儿，好大的胆子。”这倒不算孔涪陵小题大做，让王允他们在门房等着，这种行为表示小黄门只当王允只是客人，而且是那种上不了台面的客人。也就是说那个小黄门虽然让王允他们一行人入府，却并没有承认王允的总管身份。王允倒是没生气，笑笑说道：“所谓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杂家离府多日，这府中有人沫猴而冠也不稀奇，且先看看。”王允又侧着身子看身后的几人，“你们一会儿看我手势，我不让动，你们谁也别动。今日咱们也唱一出，热闹热闹。”

“回殿下，陛下在潜邸时甚喜雪松。”

“府中可有雪松？”

宋平长舒一口气，将调制好得香水装到一两左右的小瓶子里，昨天的辛劳装了四十瓶，纸封后装入四个木匣。

“王允，”宋平想来之后第一次用名称称呼这个老宦官。

宋平又取了几粒乳香，碾碎了盛在小碗里，取出前几天前蒸馏的酒精，拍开泥封，揭开纸封，打开木塞，缓缓倒出酒精，兑在小碗里制成乳香溶液，又取出一只小空碗，重新倒出半碗酒精。没有滴管，宋平拿了两根筷子代替，一根蘸雪松精油，一根蘸乳香溶液，一滴滴地滴进酒精，而且时不时地叫屋外的四个丫头轮番进来闻。直到后半夜，五个人困得不行了才散了。

宋平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鼓捣蒸馏器。蒸馏器的蒸馏罐与之前的天锅比起来就是密封性更好。蒸汽也不会凝结在收集漏斗上，温度也更容易控制。

“尚有，只是品相不好。”

“无妨，明日大伴就将雪松取来吧。”

这就叫物极必反吧，宋平也觉得臭。

第二天，宋平将新调制的香水滴了一滴在纸上，递给王允。王允嗅了嗅纸上的味道，面露喜色，“老奴从未闻到过如此香气。”

“陛下可会喜欢？”

“喜欢，喜欢，陛下定然甚喜！”

“王爷这是要蒸木头？”银钏扇着火，一脸好奇的问宋平。宋平笑笑，也不答。慢慢地，出液罐那里飘来浓浓的香气。接了小半坛液体后，宋平将收集的液体一勺一勺舀到另一个小碗里。雪松的精油呈淡黄色，而蒸馏出来的纯露则是透明的。宋平非常小心，舀到纯露就停下，得了一碗雪松精油。

“呀，这是什么呀？这么臭！”银钏捏着鼻子叫出声来。

宋平又问，“钱三他们怎么样了？”

“回殿下，那两个猴崽子在赵将军那里练了两天倒是越发壮实了。”

“这叫精油”。

浓缩的精油由于太香了，闻起来反而不适。

宋平将雪松劈砍成小木条，浸泡三天后取出，放入蒸馏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