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梦人

“不用了纪医生，我也算是个医生，虽然科系不同，但衍翔的情况也不难处理。”“非常感谢您能在衍翔的离院协议上签字，之前多谢您对衍翔的照顾，让您费心了。”

“哪里，这也是节约了咱们医院的治疗资源嘛！啊也不是那个意思……额，那好……那我先去忙了……”纪医生有点狼狈，逃也似的闪出了病房。

董衍雨叹了口气，对于这种劈腿的男人衍雨不想给他吃回头草的机会。当初把纪翔介绍给董衍翔认识的时候他就提醒过自己，可热恋中的女人怎么又会听。如今黄鼠狼给鸡看病了，这个男人究竟哪里好，当初自己怎么就那么蠢呢。

被袭击后精神力会受损，这让董衍雨短时间内也不会再做梦了，彻夜被漫长的黑暗所折磨，残酷的现实变得更加冰冷。

无数次，董衍雨只能徘徊在那个白日梦里。梦中一片亮白，虚无，而又空虚。没有尽头，却总能看到什么似的，双眼不停地寻找焦点，好像看到了什么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似乎窥探了深渊，又像是在被深渊窥探。

被蛊人攻击的后果就是记忆总不受控制地浮现，在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不经意地涌入脑海，全是最残酷的现实。

仪器平静地运转着，整个房间静得仿佛只有输液管中嘀嗒的液滴的声响，死海一样波澜不惊。床上的少年像是定格在了夕阳余晖中，身上铺着那层吹弹可破的光晕。

然后，他嘴角微微抽动，似有一抹笑容平滑而邪魅，透出一股似有似无的轻蔑。

随即与暮色的光晕一同褪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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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董衍雨脑海中全是自己的弟弟，董衍翔。他出生时憨憨的小模样，蹒跚学步的蠢样子，他的一颦一笑，他的喜怒哀乐，都像昨天在发生过一般。

自从换了医院以后衍翔的状态越来越好，根据医生的建议过不了多久就可以从医院换到康复中心，这对董衍雨来说算是一种安慰。自从被蛊人袭击以来，董衍翔被认定为窒息引起的缺氧性脑死亡，在董衍雨悉心的照料下，身体机完全正常，哪怕是哪天醒了过来也不过是个瘦小的男孩罢了——甚至连她有时候都会相信未来某一天弟弟能够苏醒。

“衍翔状态这么稳定，我真的很高兴。那我们还算是朋友吧，我想说衍翔离院仍需要康复治疗，我毕竟是他的主治医师，我想说的是如果我有机会尽一点绵薄之力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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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董衍翔的主治医生，纪祥。“进来坐吧，正好我有事跟你谈。”

当简再次醒来的时候，董衍雨梦中最后的画面就是漫天的白光，像利剑一样穿透了一切，哪怕是从梦中醒来瞳孔都无法对焦——连“惊醒”都无法逃脱的噩梦，这就是蛊人可怕的地方。或许董衍雨应该庆幸自己还能醒来，那些“死”在梦中的人，就再也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身体里了。

医院里办转院手续的衍雨静静地守在弟弟的床前。

弟弟困在梦中，又何尝不是件好事。这个念头闪过的时候董衍雨又狠狠地唾弃自己，不要依靠梦境逃避现实，自己教别人的话自己竟然忘了？只是衍雨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恢复了的衍翔。日复一日地寻死，睡了就没法自我伤害……如若不是借被蛊人所伤的契机令他困在梦中，真不敢想象眼下肤如凝脂的弟弟内心是何等千疮百孔。

“董大夫，刚才病人家属把花留这里了，说改天一定登门拜访。”真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对于病人家属送来的红包董衍雨嗤之以鼻。作为医生无论如何都会尽力做好每一个手术，但你开了这个头，心态可能会完全不同。谁都不能保证100%，但当说出“我们尽力了”的失败发生的时候，她如何面对送钱的病人家属；更恐怖的是，又如何面对没收到红包时候“已经尽力了”的自己？

尽管神经科以及脑科医生一再确认衍翔的情况很稳定，鼻饲等设备运行的都很顺畅，但董衍翔毫无苏醒的迹象。于此同时的生命维持系统的花费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也是在纪祥的建议跟同意下，董衍翔才能够离开医院。其实自己是要感谢他的。“纪医生，什么情况你尽管说。”

“诶，你跟我见外什么。我们两个认识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我又是同一天进医院，也是侪辈，还是说你还在介意……”

“纪医生，你不是有事跟我谈？”衍雨不自然地打断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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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了一下住院手续，在这个医院的日子也够久了。

说起衍翔的直觉，准到恐怖，与其说是靠直觉，不如说是靠观察力。董衍翔曾说过，他能靠观察说话时候的语气、眼神，甚至举手投足间的细节做出判断。在衍翔昏迷的这段时间，自己也仔细研究过这种能力，似乎跟致梦人这重身份不无关系。人在举手投足间暴露的信息其实是他精神力的延展，每个人或多或少地会将一些精神力散发到现实世界当中。而董衍翔的能力就是捕捉到这微小的精神力并加以预读，连他自己都只能笼统地认为是“直觉”。董衍雨也是深入研究很久之后才肯定了他曾经的这种能力，在致梦人内部有些人的“读心术”就是将这种能力无限开发的结果；这种人极其稀有，就算是董衍翔这样天赋秉异的人，也需要后天长时间的培养。而致梦人的世界中这样的高手更是凤毛麟角，各自隐藏在自己的梦境世界里。

“你要是醒着，那多好啊。”衍雨轻轻捋了捋衍翔额前的碎发，没有伤感，更多的是祝福，衍雨轻轻地吻了一下弟弟的手，再看一眼，转身退了出去。

忙碌了一天，最后一遍巡视过病房后精疲力尽地往办公室走。路过董衍翔的房间，她不由自主地贴上门上的玻璃，那么轻盈，像是想要给里面的病人一个惊喜，可里面的少年就像是中了诅咒的睡美人，被针轻轻地一扎，就长睡不醒。冬日的阳光斜照进病房，给少年的侧脸镀上了一层光晕，吹弹可破，这样的形容再贴切不过了。董衍雨只想冲少年轻轻努了努嘴，隔空亲在他瘦削的脸上。

“怎么不进来？”衍雨轻贴的门缓缓开了。衍雨直起身子干咳了两下。是纪祥。一瞬间的尴尬被另一尴尬所代替。面对这个中年男人强行拿捏出来的大男孩一般的笑容让衍雨不自然地扶了扶额头。

日子总得往前走，什么事情都怕一个欣然，董衍雨深谐这个道理。谁不是呢，人总是为明天而活的。董衍雨让护士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