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若此

“能接受不代表不讨厌，我讨厌我自己。”我低声说了一句，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清。

作为铃声的校歌响了。

“那么，作为交换，”我站起身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吧，至少我认为是比较秘密的一个想法。”

他双腿交叠：“后来呢，我父母知道了，所以他们吵了一架离婚了。”

我的视线从花坛中的荒草上往下移到一只转着圈的小虫上，保持沉默。

“啊，所以我在原来的小城市出了名，有很多人笑话我，叫我‘娘炮’，当时传的沸沸扬扬的，很多同学欺负我，所以我转了学。”他淡淡道，“但是这种不正经的新闻传得相当快，走到哪里都有人指着我——‘哟，看看这是哪个娘炮啊，哦～真不好意思看错了，这不是条母狗嘛！’”他沉默了一下，“所以我休了一年多的学，后来离开了原来的城市，来了这里上了平初。”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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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换了个姿势坐着，笑了：“我已经十八岁了，看不出来吧？”

“的确看不出来。”我咬了咬嘴唇，“你有多信任我，才会和我说这些，难道就不怕我也……跟那些人一样？”

这次换我沉默了好久，随后我说道：“而且，谁会想和我这种人谈恋爱，除非脑子坏掉了吧。”

“为什么？你不喜欢你自己？对自己没有自信吗？”

“你喜欢张小楚吗？”他突然问我。

“没什么特别的情节，也没什么跌宕起伏，”他平静地开始叙述，仿佛是在讲别人，另一个人，与他完全无关的一个人的故事，“我小时候就经常和女孩子一起玩，女人缘也很好，我也做过偷穿我母亲的衣裙鞋子之类的事，我总觉得我生错了性别，后来我想，不是我生错了性别，而是神给错了我身体。”

“如果你和那些人一样，恐怕早就广为宣传了，我看人还可以，你不是那种人。”他思考了一下，“而且我也想过你说的话，接受自己的那番言论，已经思考一天了。”

“是吗。”

“以后都是这样吗？”

“哎？”我一惊，“我……不知道。”

“她喜欢你是一定的。”

“是吗，可我对她的感情捉摸不透，而且，如果我发现我真正喜欢一个女孩子的话，也要等有足够的保障时再表明心意。”我用指甲在石阶上划着，“我现在除了甜言蜜语之外没什么用来做谈恋爱的资本，何况就算是甜言蜜语也说的不好。”

“原来我的话能影响到你啊。”

“一点点吧，但是我这种人，面临的质疑、舆论和困难非常非常多，”他抿了下嘴唇，好像是涂了唇油，“所以呢我也不打算弄清我是什么类型，也不打算看医生，毕竟我不想被人告知‘你有精神疾病’，有病也好没病也罢，我不伤害其他人自己一个人活着就完事了。”

他抬头看着我。

我在吵人的校歌中做了次深呼吸，平静地说道：“我想知道，生命在消逝的瞬间，那光芒有多么绚烂耀眼。”

“嗯，我母亲她已经很好了，很理解我，说我可以不结婚，只是看着别家天伦之乐炊烟袅袅时能忍住不哭就行。”

“是吗……”

“是啊，我在发生那种事之后就藏得很好，只是在母亲不在家时用用口红之类的，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所以才自以为是地想了个‘万全之策’就是请假，再在所有人都上课时去卫生间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