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故人归

轻风不急不慢道：“她害怕死了就不能陪着她妹妹了，她舍不得丢下她妹妹独自一人在世上孤苦无依。所以选择了血噬蝶妖，即便成了痴傻呆儿，起码她还活着，她妹妹亦不是孤苦无依的一个人。”

早已离开说书楼的寒央，身着那一袭血红衣在街上的行人里肆虐的穿行。

直至夜深人静的时候，街上的人早已渐渐的归了家，寒央都还逗留在灯火阑珊处的街上，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寒央起身走近轻风，把他看了看，笑道：“这又怪不了你，你道什么歉。”

“大哥哥，这根本就不怪你，是他们太嚣张了。”火红衣小姑娘对轻风道。

轻风还是过意不去道：“可这始终都是因我而起，所以我必须要向各位道歉。”

寒央和血噬蝶追逐一会就停下来漫步，朝着缘生阁的方向走去。

到了缘生阁，寒央站在大殿前的一棵参天大树缘生树下，仰头望着树上的叶子，绿油油的在残月的月光倾射下映出好看的绿荧荧的光芒。

“寒央，我一直都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烛芯，倚靠在大殿门上，笑的妖媚的看着缘生树下的寒央。

寒央回神来，走去靠在缘生树身上，看向大殿门口的烛芯，笑的邪魅道：“什么问题？”

烛芯心魂一震，惧怕油然而生，慌忙移开视线仰头望着天上残月，在漆黑如渊里散发着独有的光晕。

半晌后，她才道：“你说这天上的月亮是不是一直都是同一个。”

“难不成它还有兄弟姐妹，七大姑八大姨轮流值夜。”

“说不定还真有。”烛芯盯着残月笑了一会，又看向寒央道：“寒央，你说人活在世上为的是什么？”

“你算人吗！”寒央挑眉看着烛芯。

烛芯微愣，又道：“不算。”

“那你又是为什么活在世上。”

烛心笑的妖媚道：“我是血玉烛妖，自然是为了嗜血。”可惜就是嗜不了她的血，疯了的时候不好忽悠，清醒了更是难以忽悠，明明已经抓住了她心里所执，却是怎么都动摇不了她。她自认什么人没有见过，也自认可以忽悠蛊惑人心，到头来才发现不及她擅人心。

寒央看穿烛心的心思，似笑非笑道：“别人都是谋财害命，你怎么就要谋血害命。”还真是无时无刻不都在打她的血的主意，执着了一百多年也不死心。

“你不也一样，噬魂害人。”

“那都是他们自愿的。”

“也有你算计的。”

“和你的心机相比，算不得什么。”

烛心勾起嘴角道：“精打细算才是心机，我这是机智。”

寒央鄙夷道：“捡起你的脸吧。”惦记她的血的时候用的那些心机都叫机智的话，那她的算计都可以说是聪明才智了。

“脸要一张就够了，多了也无用。”烛心又笑的妖媚的盯着寒央道：“寒央，听说罪孽多了，入不了轮回，你不怕吗？”

寒央笑的邪魅的看着烛心：“你怕了？”

烛心慌忙移开视线看向夜空，笑道：“我都被人毁尸灭迹了，还怕不入轮回吗。”自从她嗜血落为妖之时就已经注定了不入轮回，也回不去了。

“没有想过复仇？”

烛芯望着夜幕不语，似在透着夜幕望向某处，心底多年的恨渐渐浮现，她当年什么都没有做就被那个人毁了真身，还险些被那个人毁灭魂魄，若不是她死里逃生，怕是早已魂飞魄散了。

若是有一天让她可以回到那里，她一定要让那个人千百倍的偿还血债。

寒央把烛心的神情看在眼里，见她半晌都不说话，又道：“烛芯，我挺好奇那个人的名字的。”这么多年来，偶尔听她说起，她却从不说那个人叫什么。她虽然不好奇，只是时间久了，不免也会有些疑惑。

“你要替我报仇吗？”

“那是你的仇，还是你自己报最好。”

“我还以为你会替我报仇，心里还挺高兴来着。”

“这不是让你不要觉得妖生无意义枯燥乏味吗。”

烛芯闻言，移目看向寒央，笑的妖媚的盯着她：“寒央，不如你让我嗜血，我让你解脱！”一百多年了，还是没有嗜到她的血，真是不甘心。

寒央伸手让血噬蝶飞到指尖上，笑的邪魅的盯着烛芯道：“虽然我不噬妖的灵魂，但是阿噬可是噬魂的，烛芯，不如让阿噬噬了你的魂魄，让你解脱为妖的痛苦，命好的话，说不定来世可以为人。”这妖女，时时刻刻都想嗜她的血，要不是她有办法对付她，是不是已经被她嗜血而亡了。

烛芯慌忙移目看着别处，笑着走去了偏殿：“不用了，为妖挺好的。”她真是习惯不了她的那个笑。

寒央看着逃走的烛芯，有些好笑，惦记着她的血液，却又害怕她的阿噬，她是不是可以用欺软怕硬来形容她。

她转身飞上缘生树，找了一枝粗大的树枝干坐下，倚靠在树身上。

血噬蝶飞在寒央的身边。

寒央伸手让它停在指尖，它停留了一会就振翅飞向了空中。

寒央仰头望去，渐渐的入了神，睡了过去。

夜里的风，吹着入了梦。

黄昏后的暮色苍茫，是云海间的凄风萧然，映着夜色阑珊。

寒央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徘徊着无处可去，最后又回到了木府外却不敢进去，只得像一些乞丐流浪儿一样可怜兮兮的蹲在墙角，花容失色，眼眸无助。

“我送你回去吧！”

突如其来的一个声音把寒央吓一跳，她抬眸对上一双熟悉的眸子，眼泪却不争气的流下，在月光的反射下，闪烁着无助的幽光。

司青走近寒央，待她抬眸对上她的眸子时，才发现她在哭：“你没事吧，我送你回家。”

寒央听他说要送自己回家，垂眸把头垂下去不说话。

良久，司青等不到回应，又道：“你不说我如何送你回家？”

“我没有家。”寒央依旧低垂着头，在夜里传来微弱的声音。

片刻后，司青开口道：“你可愿随我走？”

寒央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的两行清泪犹可怜，对上他的眼眸不语。

她不明白他为何那样说，也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脸茫然的盯着他不说话。

“叽叽……”

清晨，太阳的微光不知何时已洒下。

寒央被几只栖息在缘生树上的鸟的啼叫声惊醒，她缓缓睁开双眼，苦笑着垂眸黯伤。

过往成了一个梦，在记忆里扯着痛伤，惨白着一切，诉着回不去。

“小姐，你说这缘生阁里的缘生树，到底会几时才落叶，传言姻缘天定，唯有缘生树落叶缘成，可我从未听说过缘生树落过叶。”

忽然，缘生阁里响起一个姑娘的声音，惊扰了独自黯伤的寒央。

寒央收了一下心绪，向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是两位姑娘。

一位着小姐装，长的眉清目秀，一身青黄衣尽显温婉气质。

另一位是丫环装，长的小家碧玉，即使是身穿一身素青衣也难掩她的俏皮。

寒央望了望他，脸不红心不跳的接受道歉：“好吧，我接受你的道歉了。”朝他挥了挥手，笑着离开了。

轻风望着寒央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笑道是个奇女子，说话作风都是雷厉风行。

火红衣小姑娘皱眉思索一下，突然不解的问：“可是，她不就成了一个痴傻呆儿了吗？她那样做，就不会觉得不值得？”

“她为什么不找血玉烛妖？”金衣少年突然问，很疑惑的盯着轻风，他听了那么多，皆是找血噬蝶妖做交易，却没有一个人找血玉烛妖做交易，他很疑惑到底是为什么。

轻风看了看他们，只觉他们就是一对欢喜冤家，不禁笑了笑，片刻才回金衣少年的话：“这世间，没有谁是无心愿无牵绊的，也没有谁一生都是如愿的。凡是有了牵绊和放不下的，皆会心甘情愿的为之付出，哪怕代价多残酷，只求心系之人平安。然而，有的人畏死，有的人惧傻，所以选择不同。”

等慕少走后，轻风就向东一个西一个坐着的三个人还有火红衣小姑娘道歉：“各位，实在对不住，都是因为在下才害你们陷入这样的局面。”

随着寒央的离开，黑袍紫衣男子也离开了说书楼。

火红衣小姑娘不打算离开，缠着轻风想知道他讲的那个故事的后续。

半晌后，金衣少年突然对着轻风大有些傲慢道：“同样是可以让人如愿以偿，为什么一定是找血噬蝶妖？还有那些甘愿将灵魂给血噬蝶妖的人，难不成真如他们所说，是被血噬蝶妖迷的神魂颠倒，才甘愿将自己的灵魂给她！像这样的灵魂血噬蝶妖会要吗，她不是只要干净的灵魂吗？”

轻风怕他们听不懂，又道：“就如先才的那位公子所言，在半年前，与曰城相邻的一个村镇上，有一对姐妹相依为命，妹妹很喜欢看天地的景色，却天生眼盲看不见东西，姐姐……”

“这个我知道，是不是血噬蝶妖取走了姐姐的灵魂？”火红衣小姑娘欣喜的打断了轻风的话，又得意洋洋的朝着金衣少年冷哼了一声，而金衣少年却没有搭理她。

轻风微笑着点头道：“姐姐听说了血噬蝶妖的传言，便寻求血噬蝶妖做交易，愿以灵魂换取妹妹的眼睛复明。”

火红衣小姑娘捂着吃痛的头，扭头去盯着突然出现在身边，比自己高一个头的金衣少年。她莫名其妙的被一个不认识的人打了一下头，顿时暴走，直接向他出手，结果三两下反被金衣少年制住。

轻风瞧着，急忙出言劝住，两人才停下。

无聊时，寒央就把血噬蝶唤出来逗玩，和血噬蝶一起在夜深人静的街上追逐。

血噬蝶，通体红如血，散发着淡淡的幽红光，在深夜里就似一盏灯，引着路可以让人寻归处。

火红衣小姑娘瞧见了报仇的机会，便嘲笑金衣少年：“你不是挺能耐吗，怎么还会有你不知道的！”

金衣少年瞪了火红衣小姑娘一眼，却没有说什么，对于血噬蝶妖和血玉烛妖，他只是大概听说了一点，并不完全知道其中原因。

“就你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就算给你讲了也不见得能懂。”坐在楼里最右边的角落里的金衣少年，突然出现在火红衣小姑娘身边，对着她的头就是一个暴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