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代少年团：念念

教室的窗边正对着操场，我恰好坐在窗边，将整个操场尽收眼底。很远的距离，我能一眼就捕捉到马嘉祺，也许是天生的吸引力吧，我不戴着眼镜都能认出他的背影。

他叉着腰，外力迫使他的球衣贴在腰腹，腰身看起来精瘦，双腿纤细而有力。

我默默的望着他，看他奔跑在天地间无拘无束，看他站在绿茵场上，带着最原始的野性。我的视野逐渐缩小，模糊而又分外清晰。仿佛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是马嘉祺。

01

和朋友路过操场的时候刚好捕捉到马嘉祺的背影，而他刚好射门，蓝白纹球衣被风吹的鼓鼓的，他举起白皙修长的手臂。

我看得入迷，手里的柠檬水泛起气泡，咕嘟咕嘟像少女心事，悸动带着无可收敛的雀跃，毫无防备的闯入盛夏。

03

我和马嘉祺一样，是文科生。

秋天里班级设立了一种既能消遣又无形中训练习作能力的游戏，叫“流动诗集”，按照学号传递，而我刚好是马嘉祺的前一位。

斟酌几番落笔，字体被我写得横平竖直，小心翼翼地写下题目——洱遇。

“想在洱海小镇住下，种满院子的桂花，等着爱人归来，在手边放一壶香香的花茶，看雨后的菌子和春笋，经过洗涤后那样饱满发亮……”

“桂花的香气，好像怎么闻都不腻。”

“我们去看花吧，就只有我们两个好吗？”

“好喜欢云南。”

我心满意足的收笔，合上笔记本，轻轻戳了戳马嘉祺的后背，“给。”

他露出小虎牙，冲我笑了。

“你写的挺快的嘛。”

有一个声音冲破心脏，咚咚咚，我抬头看向他的眼睛，午后的窗帘半掩着，有光落在他的发顶，一瞬间有些晕眩的感觉。

我半眯着眼，扬起淡淡的笑容，此刻与内心的自白截然不同。他也笑了，面容上的倦意懒懒的，像巷口旁纠着我裤角的那只猫，漂亮狡黠。

“那是。”我眨了眨眼睛说道。

回家的路上我绕到巷口，去看那只小猫咪。夏风穿堂过，马嘉祺骑着单车，敞开的校服外套带起风。我蹲在墙角给猫咪喂罐头，顺顺它的毛，丝毫没有注意到马嘉祺的到来。

单车被他横停在路边，单脚一撑，还没上锁就朝我这边走来，明晃晃的笑意落在他眼底。

“它好乖呀。”

我屏住呼吸，只听见心跳狂噪，千千万万次想念的声音近在咫尺。

马嘉祺蹲在我旁边，轻轻摸了摸猫咪的头，秀气的眉毛微微蹙起，一句话好似掂量了百回。

“嗯，你每天都在这里？”

我悄悄往墙角挪了挪，轻声说是。

他好像有点懊恼，自动拉开了我们之间的距离，他站起来手插在左兜，还是笑，带了点没察觉的痞气，“你很怕我？”

我缓缓站直了身子，马嘉祺以绝对的身高优势居于上风，我装作认真地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没有。”

后来的两天我都躲着他走，像是为了刻意赌气，我不理会他转过身的示好，假意忽略他的笑容。

我们明明，原本就不熟啊。

诗集刚传到我手里的那天，我就迫不及待的翻开马嘉祺写的那一页。

“钢琴曲真的很好听，仿佛让我看见了大海。”

“海是什么样的呢？只有在音乐里，我才能听见海风声，才能闻到那一阵腥咸……”

我轻轻将诗集展平，提笔写下诗句，写与他有关的文字，前提是足够晦涩，少年的爱是如此动人的隐秘和小心。

“他没看过海，所以我想，和他在洱海边住下来，让他天天看海，天天给我弹德彪西的钢琴曲。”

青春里的憧憬和向往，像透过厚重窗帘的光线，直而不肆地照耀着每一个明天，我对少年的幻想也远远不止于现在，今天喜欢你，明天也喜欢。

回家路上经常能看见马嘉祺，他骑着单车钻进巷子里，没有再停留。我还是一如既往的给猫喂罐头吃，然后摸摸干瘪的钱包，笑着安慰自己说没关系。

马嘉祺路过身边的时候，果香混合着风的味道经过鼻尖，小猫也叫起来，直往我身边拱。

我悄悄提醒自己，不要再喜欢马嘉祺了。

又不会有结果。

04

下午的大锻炼如约而至。

不计时的五公里长跑，我在跑道上准备，马嘉祺突然挤过来，偏要站在我身边的位置，贴着我的手臂。

心跳的好快，不知道是因为那五公里的距离还是马嘉祺。

老师一声令下，马嘉祺没有像以前一样一个箭步冲出去，而是始终与我保持不远的距离，趁我被落在后面跑过来凑近和我说话。

“加油。”他好心情的勾起嘴角，腾出一只手来拍拍我的头，随即跑远。我不自觉的加快脚下的步伐，还是以使不上一点力气告终。

手臂机械性的晃动着，肺里要炸了锅，从喉里弥漫着一丝血腥味，却习以为常。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我重重的摔倒在地，听不清老师的喊叫，马嘉祺的脸突然出现在面前，像放电影一样，我昏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只有班主任老师一脸急切的坐在床边，问我怎么样了，还有哪里不舒服。

她说是我们班的同学把我送来的。

我没来由的松了口气，头嗡嗡的疼，校医说是中暑导致的晕倒。我轻声遣开班主任说想好好休息一下，闭上眼睛马嘉祺的脸、他焦急的模样，一直徘徊在脑海里。

是他吗。

我小声地叹气，把脸转向墙壁。

回班之后马嘉祺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的跟着我，他回头看看我欲言又止，“你……怎么样了？”

我停下手中的动作，诗集翻开在马嘉祺新写的那一页，像被抓包了的无措，我红着脸埋下头，错过他脸上那抹可疑的红晕和轻轻颤动的睫毛。

我先开口，“没、没事了。”

对话结束于尴尬的暧昧气氛，马嘉祺抓了抓头发，将注意重新投入到书本中，而我的心被这一字一句撬动。

我想我可能没办法不喜欢马嘉祺了。

傍晚时分放学，我去找老师取书，回来就看见一张小纸条放在桌上，是马嘉祺端正劲秀的字，“我替你值日，早点回家休息吧”。

诧异之余，我心底升起一丝甜蜜，回头看向手拿扫帚的马嘉祺，他悄悄向我比了一个敬礼的手势，眉目也舒朗。

或许可以做朋友呢，我也甘之如饴。

05

从那以后，小纸条就变成了我和马嘉祺加密交流的方式。

他喜欢写，今天的天气也很晴啊。

有的时候是一两句鼓励的话，看我有点丧气的时候，他会趁午间我出去吃饭的间隙把字条搁在书的夹页里；有的时候是一些日常的分享，比如哪家奶茶最好喝，学校的麻辣烫又涨价了，谁谁和谁谁的糖真好嗑。

马嘉祺是个大笨蛋。

在他的桌斗里出现第三封情书，并且他把所有的它们一一妥善放进书包里时，我坐不住了。

我拍拍他的肩头，他还是像以前一样转过头，笑着露出小虎牙，轻声细语的问我怎么了。我假装不在意地问，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僵硬的语气：“马嘉祺，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你呢。”

马嘉祺挑了挑眉，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我，看得我四处躲闪，他都不罢休。

“包括你吗？”

他笑了笑，一如既往温柔干净的模样，我的脸红了，羞耻于亵渎他。

马嘉祺的睫似乎在我的脸上轻扫，我们轻轻地交换着呼吸，他的视线停在女孩半张不张的嘴唇，好像果冻一样的质感。

他想着。

氛围不对，马嘉祺慌忙从中抽离出来，视线开始游离。我的脸涨红了，气息热热的别过脸颊，这样的距离，太近了。

我低着头，耳边传来他的轻笑，仿佛只有这样说才能打消彼此的冲动。

他的嗓音很清澈，此刻带着微微的沙哑，“逗你的。”

马嘉祺转过头去，留我一个人心跳加速。

他真的看不出来我喜欢他吗？我暗自泄了气。

06

学校组织去大礼堂看电影，我在人群里钻进钻出，迅速的跟在马嘉祺身后。

我如愿地和他坐在一起。

礼堂里的灯光渐次熄灭，周围一点点暗下去，马嘉祺的眼眸依旧明亮，像一泊宁静的湖水，没有人会忍心去惊动。

电影是谍战片，每到紧张刺激的场面，我害怕血溅三尺的样子，止不住的小声惊呼，但是很快我就意识到，旁边的人是马嘉祺。

看到他紧锁眉头，我以为他是因为我狼狈不堪的模样感到厌烦，连忙噤声，默默地抱紧自己。

我没发现，马嘉祺悄悄向我挪近的手臂，还有他微微右倾的身体。他有在偷偷观察我的表情，而我一旦左偏了目光，他就躲起来，不让我发现他炽热的视线。

我们的手臂贴在一起，通过薄薄的春装布料转递热量。我的脸有点红了，兴许是这里太闷，才不是因为这毫无距离的接触。

我把手垂在座位间的挡板下，期待着有个他，我们要悄悄地牵手，任何人都不会发觉。

黑暗中有一只犹疑的大手试探着，在刚刚轻触到女孩的温度时猛然收回，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无力的坠下去。

学生时代的不该，马嘉祺清醒的很。

电影散场了，我揉揉眼睛不敢去看马嘉祺，生怕偶然的对视让我不争气的红了耳根。糊里糊涂的落下了黑色的发圈，我站起身就走。

马嘉祺把女孩遗落的那枚发圈紧紧地握在手心，面色平静的站起来，有序离场。

我还没习惯短发，所以总是留一根小皮筋套在手上。直到回到家，我才发现自己的发圈不见了。

转眼想想，好像今天又靠近了他一点。

我喜欢马嘉祺，全世界都知道。

07

到了研学旅行的日期，特快上按照学号排排坐，我挨着马嘉祺。

列车缓缓驶离站台，马嘉祺看看我，从背包里拿出一个U型枕，与挂在他包侧的是同一型号，只是颜色不同。

“给你的。”

他一边戴上无线耳机一边对我说唇语。

一大片阳光倾落，勾勒着他的眉眼，鼻翼的侧面投下阴影，垂眸时睫毛轻轻颤动，樱桃小嘴张开的弧度刚好，让人忍不住一亲芳泽。

还好我忍得住。

整个路途都沉浸在喜悦中，窗外不断掠过的景象是夏天的颜色。身边的他靠在U型枕上，倚在窗边看风景，俨然是岁月静好的一幕。

大家蹦蹦跳跳的从停稳的大巴上跃下来，晚夏的气温在午后回升，马嘉祺穿着校服外套缓步走进队伍，而我仗着涂好了防晒只穿了一件短袖。

我悄悄向马嘉祺靠近，站在他身边才算满足。

老师分发了任务，大家最终要找到的目的地是山上的一处平台，山路蜿蜒，每组都发了两张地图，大家需要凭团队的默契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该地点。

小组同学一起气喘吁吁的登上平台，大家欢呼庆祝，打算在这里拍一拍风景。还有时间的话，小夏提议我们可以举行一次小组野餐。

马嘉祺不知道什么时候凑到了我身边，他向我眨眨眼睛，指指地图上的烟波亭——那是唯一一个可以看见小溪的地方。

“我带你去这里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牵住我的手腕，悄悄离开人群，一路带着我来到位于半山腰的烟波亭。

日落时分，小溪流淌着浅浅的金色，山上的温度不算很冷，马嘉祺把外套披在我身上，让我穿好。

我紧握双手，黄昏的影子在他的鼻翼落下，含蓄的视线和轻放的呼吸都在证明着什么，随着日落而息，那会是永远不能宣之于口的秘密吗？

一切都安静了，马嘉祺站在我的身后，小心地抱住我的背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们去看花吧，就只有我们两个好吗？”

他的嗓音清泠泠的，贴在我的耳畔轻轻补充，“笨蛋，洱海才不是海呢。”

他奔跑起来，是自在如风的少年，马嘉祺似乎特别擅长引走别人的目光，骄傲的让人移不开眼。

我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微风吹起他的衣角，他眯了眯眼，双手搭在膝间，认真的神情让众人跟着屏住呼吸，他断下球，与队友配合默契，然后是一记漂亮的射门。

我呆呆的望向他，不敢多做停留，便低着头，不让别人看到我弯弯的嘴角。

午休的时候马嘉祺总爱出去踢足球，我的目光黏连在他的身上，他的背影清隽挺拔，我暗自直了直身板，拽拽褶皱的裙角，让它们尽可能看起来平整有条理。

02

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他也偷偷爱了我很久。

人群中爆发出欢呼，我轻轻垂下眼，躲避他看过来的目光。我退出绿茵场，朋友小夏碰了碰我的胳膊，“不去送水？”

我摇摇头，手里未开封的柠檬水有些沉重，眼看着马嘉祺温柔的婉拒前来送水的女孩子们，我悄悄泄气，问问自己，连被他拒绝的勇气都没有吗。

我没有告诉她，也不知道怎么说。

回到教室，马嘉祺坐在我的正前方，留给我的总是他笔挺单薄的脊背，夏天的风从窗户渐渐涌入，校服短袖贴在他身上，不难看出蝴蝶骨的清瘦轮廓。

我贪恋地收回目光，签字笔在指尖绕过一回，讪讪的投身题海，趴了许久的身体反应惊动了桌面上的小家伙们，自动铅笔滚落，我低头去拿，却意外磕上了桌角，疼得呲牙咧嘴。

马嘉祺的背抽动了几下，或许是有点忍俊不禁，但他没有回头。

我恨自己是块木头。

脸上没有闪过一丝多余的表情，甚至有片刻的茫然停留，小夏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傻了吧你。”

原来是马嘉祺啊。

青春就像寂寂漫长的黑夜里，有一个为你点灯的人，你不用管也不用去想，他将会是谁的月亮。

那一刻我心里有一场山呼海啸，可我只是静静的，把他的名字放在心里，默念上百遍。

嘉祺，嘉祺，不知这样可否表达遇见你的惊艳。

马嘉祺蹲下身子整理随身的背包，我还愣愣的站在那里不肯走，他抬眼的一瞬我们视线相交，我的心跳漏停一拍，他的眼底有明明绰绰的光，眼睛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