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轩我:洱遇(一)
“该回家了,姐姐。〞
02
大理纵然是常常落雨,但也是绵绵柔柔的,洱海的天才是真正的一碧如洗。
01
刚刚下过雨的四方巷还很潮湿,迷朦的水汽漫过江面,远方的群山破晓而来,江风吹过隐约中听到传来的渔歌。湿腻的青苔翠绿色的鲜嫩,帆布鞋踩在青石板,忽然有了一种实感。
借口在这个小镇休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或许是因为怎么也上不去的业绩,又或是因为老板如家常便饭一样的挑战。
异乡人终归惆怅,在路灯下跺跺脚,抿起嘴吐一个烟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从前回家见爸妈之前总要在楼底下抽一颗,清冽的薄荷味直窜进鼻腔,才能得到片刻的舒缓。
我今年二十六,没车没房,也没有金龟婿,连男朋友都没谈过。
多么尴尬的年纪。
转身撞进小男生的眼帘,他的眼睛亮了亮,掐着烟屁股的指尖慌乱的藏起,却从身后飘来细烟,他还浑然不觉。
没来由的赧然,像是反应过后火速的燎原,他迟疑地上前一步,单薄的身形在脚下投出一大片深灰色阴影,我这才看清,广东仔的小脸红扑扑的,鲜艳欲滴。
他指尖一松,烟头落地。
我们彼此相望着,他的眼底映着灯火幽幽的微光,跳跃着明灭,黑漆漆的眼又清又亮。
他抬手摸摸鼻子,指尖沾染了烟草气息,我在咫尺距离中也能捕捉。广东仔说自己叫宋亚轩,而我盯着他脸颊左侧的一枚小痣出神,他摆摆手在我眼前挥挥,牛仔衣袖口跳了线。
我说我叫孟婉知。
宋亚轩今年二十,是个大学生,家乡在山高水远的内地小渔村,他出来混生活,当个孤野歌手赚钱,微薄的积蓄支撑他在水乡落脚。
没人知道他从哪儿来,也没人关心他要到哪儿去。
宋亚轩背着一把破吉他在外面闯荡,地上最后的一点火星燃烧殆尽,风在他脚边打转,他穿着破洞裤的腿有些发抖。
我也笑,晚风灌进洗得破旧发黄的衬衫,连带整个人都轻盈起来。
他说,很高兴认识你,姐姐。
我想继续待下去。
小镇风光秀丽,山水相依,我在湖泊边的一处民宿落脚,手里拿着全部的工资挥霍。
“这里快打烊了。”
我把沾满我唇釉的玻璃杯推向他,他没犹豫的拿起,将杯中残剩的果汁鸡尾酒舔进嘴巴,然后亮着眼睛餍足的对我笑。
歌者唇红齿白,是个漂亮的广东仔。牛仔裤白衬衫,干净通透,不自觉的吸引来人,看向他的深邃瞳孔。
酒吧驻唱轩x小镇游客我
傍晚在旋转餐厅吃了一份芒果糯米饭,青芒甘甜的,微微苦涩,椰汁浇的糯米饭好甜好甜。
渔火在远处渐起,小镇在夜晚里人声鼎沸,尽管是在旅游淡季,这里的游客也不少,多半是想远离城市的喧嚣,来散散心。
你嘴角向下的时候很美
漂亮的广东仔眯着眼睛微笑,视线不做停留的略过领空,像是要望穿这层层叠叠的岩嶂,将心落在洱海里。即使无法避免落俗,他依然笑着,像一块最暖的玉,带着清冽的锋芒。
他一笑,那锋芒竟敛去了。
那天晚上我坐在小酒馆的角落,看观众来了又走,听他唱完了整整三首歌。或许是习惯了奔忙,他的出现让我肯停下脚步,安安静静的等待,等待他从杯酒中抽身,缓缓走向我。
站在高墙上眺望,阶梯下是灯火阑珊的小酒馆,歌手唱着安静的民谣,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澈。
董小姐
旋转餐厅里我坐在落地窗前,不需要远望就可以看遍洱海的全貌,油面上浮着几颗花椒,像湖上飘零的船只,找不到港口。
脑海里又想起那首董小姐,广东仔的指尖蹭蹭他粉红的嘴唇,果酒浸过的纹理深深浅浅,一双眼直勾勾的看着,眉尾藏在发梢,一笑就被他融化。
就像安和桥下
清澈的水
漫步在小路上,充斥着淡淡的青草香气,耳边回还着小酒馆里令人神色荡漾的低哑情歌,走了两步却被风吹散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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