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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素传

第十八章 男人与男孩

“那又是谁的错呢?”

周辕深深地叹了口气,低着头嘴角向左侧咧着并不住地微微颤抖着,片刻后他抬起头直视着男孩儿的眼睛说:“叔叔我也没搞清楚呢,不过若是有人有错的话,那我一定拖不了干系就是。”

周辕顿了一下然后指着自己继续说:

闹钟时针即将抵达数字8的位置,许海洋睁开了浮肿的眼皮,由于还有些恍惚,他对着坐在座椅上的男子身影轻轻唤了声“爸爸”。

男孩儿的话让周辕如遭雷击,他心情复杂看着男孩儿,不知如何应答。

“原来不是梦呀!”看清对方模样的男孩儿一脸失落地从床上爬起,对着窗帘愣了会儿神,然后转过头对着周辕露出有气无力的笑容,说:“周叔叔,有什么吃的吗,我饿了。”

惊讶一时占了上风,暂时将男孩儿的悲伤驱逐去,不过之后并没有如周辕预期那版发展,短暂的震惊后,许海洋迷惑地盯着周辕。片刻的沉寂后,男孩儿开口对周辕说:

“周叔叔才不是坏人,我爸爸手术失败的时候也是你这个样子,妈妈跟我说那是医者的责任心引起的,那个,嗯……愧,愧疚感。”许海洋抽了下鼻子继续说,“我知道爸爸和周叔叔你都没有犯错!”

多种情感在男孩脸上糅杂出笑容,看上去很是古怪,但周辕还是能感受到,面前这个小家伙正试图鼓励自己。

许医生、王医生,你们的孩子真是既坚强又善良。

“孩子,谢谢你。还有很抱歉我竟不能为你做更多,我真不是个称职的大人,我……”

正当周辕想要继续说的时候,战友硬塞给他的移动电话响起铃声。

“剩下的我可以自己收拾。”许海洋很是懂事地对周辕说,他拿起抹布熟练且笨拙地擦拭桌面。

周辕无奈地轻叹一声,他走到玄关位置,从外衣口袋中取出移动电话。通话内容主要是围绕洪、李二人的葬礼事宜,据电话那头说,他们二人的家属同意就地举行葬礼,开始时间安排为当天上午10点整。

挂掉电话后,周辕没有时间去思考葬礼的举行为何如此匆忙,他乱成一锅粥的脑袋现在只想着应该找谁来照看许海洋。男孩儿在本地的亲属就只有两家,外公外婆家和大伯家,他实在不确定现在他们是否有功夫陪伴男孩儿。周辕也想过让自己熟悉的人过来,但他担心陌生人有可能重新引爆许海洋的悲伤。

考虑再三,他最终还是选择联系许海洋的亲属。首先是他的外公婆,接电话的是声音沙哑憔悴的王衍舟,周辕立刻意识到情况有些不对,但还是向对方说明了自己的情况。谁料话刚说到一半,电话里就传来孙萍“谁呀,是雅姝吗,她什么时候回来呀”的声音,然后从对面传来无休止的道歉以及愈发颤抖低沉的声线。

深呼吸平复下心情,周辕又联系起男孩儿的大伯。电话响起的“喂”声属于那家的女主人,从声音上判断并没有受到太多影响,他向叶澜表达来电的缘由,叶澜听完后爽快的答应了。电话结束后过了大概半个多小时的时间,许海洋的婶婶按响了门铃。两人交接完后,周辕立刻驱车赶往葬礼举行地点,在部分路段超速行驶后,他在总算赶在仪式开始前到达。

比之迎接仪式,葬礼更加隆重,全都按照国家英雄的标准进行,周辕很是欣慰,双眼中含着泪光缅怀二人。当亲友和官员们致意完后,洪李二人的灵柩装上灵车,缓慢而安稳地驶向公墓。

二人的墓碑前,周辕还是如自己所认为那版接受了一切。当看到他们两个的棺木一点点被土掩埋时,有种疯狂的想法在周辕的脑中盘旋:只要我冲上去抛开土,撬开棺材,便能看到鲜活的他们,他们会对我说‘嘿嘿,被骗到了吧!’。感谢他还有理智,让周辕最终没有这么做。他呆呆地站在一旁,看着挥上挥下的铁锹,一下下铲在他的心间。

在目送过如手足兄弟般的二人下葬后,周辕婉拒了战友们的邀请,默默回到车上,将车子开到无人的地方,痛哭了一场。

重新收拾好自己,周辕在心底跟两人道过别,深呼一口气,开车返回许海洋的住处。回到那里时已经是下午五点过半,他敲开门,迎接他的是穿着围裙的叶澜。周辕向叶澜道了句谢,对方笑着说不用谢,厨房那里还炖着菜,自己要回去看着,说罢便匆匆返回厨房。

周辕走进屋内,在各个房间转了一圈,却没有发现男孩儿身影,意识到问题周辕跑到厨房焦急地问:

“孩子人呢?”

“你说海洋呀,他说想出去玩。”正在用小碟尝汤汁味道的叶澜回应说。

“你就让他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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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我看他挺好的,就让他出去了。怎么,有什么不妥吗?”周辕紧张的质问让叶澜意识到有些不对,她的语气也渐渐不安起来。

“哎!”周辕让自己冷静下来,放缓语速对叶澜说:“应该没什么事,我出去找他!”

慢慢关好门后,周辕迅速跑出外面,环顾四周寻找许海洋的踪迹。

“许海洋,许海洋……”

他叫喊着男孩儿的名字,终于,在附近公园的秋千处,发现了坐在上面对着天空发呆的许海洋。

“嘿,孩子,你在这儿啊!”

“周叔叔!”

“你婶婶马上做好晚饭了,我们一起回去吃好吗?”

“能再等一会儿吗?”许海洋低着头,小手攥紧荡绳。

“当然可以!”

周辕说着一屁股坐到男孩儿身旁的秋千上。

“叔叔?”

许海洋眨着眼,惊奇地看着周辕。

“怎么,不欢迎我吗?”

许海洋摇了摇头。“不是,只是觉得,呃,那个……”

男孩儿一时忘词,周辕补充说:

“格格不入?”

“嗯!”

男孩儿点点头表示是这个意思。

“大人也不是生来就是大人,都是从你那种小不点儿一路长大,虽然一直压抑着那个不成熟的自己,但偶尔也会像这样爆发起童心,想着放纵一下自己。”周辕笑着说,他伸出手想要抚摸男孩儿的头,但行至一半又立刻缩回来。

“原来是这样呀。”许海洋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的红霞。“以前,爸爸还有妈妈经常会跟我一起来这里荡秋千。我和妈妈会坐在秋千上,爸爸在身后轮流推动我们。跟你说周叔叔呀,妈妈进场会玩的比我还疯,撒泼不愿意回家,一定要让爸爸背她才肯。”

“王医生确实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周辕回忆起苏丹的种种,许海洋描述的场景在他脑中逐渐明晰起来,就好像他曾经在场一样。

“如果爸爸妈妈在该多好呀!”

男孩儿再度阴沉下来,随时都能落下倾盆泪雨。

“孩子,我……”

“我没事,周叔叔。”

再周辕准备安慰许海洋之前,男孩儿便止住了他,重重地吸了下鼻子,又用小手拍打两侧脸颊,用微微颤抖的声音对周辕说:

“我听婶婶说,今天周叔叔你去参加您战友的葬礼了,对吧?”

“是的。”

“那么叔叔可以告诉我,你有什么样的感觉吗?”

“很痛苦,很伤心。”

“具体有多痛哭多伤心呢?”许海洋追问说。

周辕看向男孩儿,用十分真挚的态度对面前的小家伙说:“跟他们共有的记忆有多少,与他们培养的情感有多深,就会有多痛!。”

“这样啊。”许海洋瑟缩着身子,放在大腿上的手紧紧卷握成拳头。“如果不参加葬礼,会不会就不这么痛苦了呢?”

这次没有缩回,周辕将手放到男孩儿的头顶,轻轻拍了几下许海洋的脑袋。“如果是这样就太好了,不过就像我说的,让我们痛苦的是回忆是感情,葬礼只不过是一场仪式,一场再多不舍也还是要跟逝去者告别的仪式。”

“我不想告别,我想要爸爸妈妈?为什么他们会死呀,不讲理,实在是太不讲理了!”男孩儿用近乎快哭着叫喊出来。

周辕从秋千上站起来,将许海洋拥入怀抱中,被感情吞没的男孩儿终于如正常孩童般挣扎排斥起来,在周辕的胸怀中挥舞身体宣泄情绪。

“好好大哭大闹一场吧,孩子!”周辕的双手没有放开的打算,任凭男孩儿殴打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许海洋才停止哭闹,周辕确定他确实恢复过来才放开手。

注意到自己鼻涕眼泪在周辕身上留下的脏污,还有自己在其裤脚上留下的斑驳印记,许海洋意识到他做了不对的事情,即便心情还未从悲伤深海中浮起,“对不起,周叔叔。”依旧从他的唇齿间发出。

“向大人撒娇是小孩子的特权,抚慰小孩子则是大人职责,你不需要道歉些什么。”周辕朝着许海洋露出笑容说,“怎么样,心里有没有好受一些?”

小家伙看着周辕,小手放在胸腔上感受着韵律,脑袋随着眼皮一起上下运动,然后向面前的男子问:“周叔叔,你愿意陪我一起去爸爸妈妈葬礼吗?”

“孩子,我当然愿意!”

周辕想都没有多想便一口答应下来,这让许海洋有些不知所措,半晌他才颇为拘谨地续集询问说:“周叔叔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有些复杂呢,如果你真的想听,等我们回去吃完饭我跟你好好说一说,你看这样行吗?”

许海洋用力点头。

两天后,王雅姝与许英杰的葬礼如期而至,在周辕的陪同下,许海洋虽有不安,但还是前来参加葬礼。男孩主动牵着大人的手向前走,在其他人眼中,两人完全不像是仅认识几天那样,男孩儿对这个大人很是依赖。不过周辕自己认为,他只不过是男孩用来渡过黑夜的布偶罢了,这源于他对自己因愧疚衍生出的不自信,以及对男孩儿逐渐加大握力的解读。

这孩子,果然还是在不安着、恐惧着,真抱歉你身边只有我这么一个不称职的大人!

在周辕和许海洋来之前,大伯一家就已经在葬礼现场了,主动承担起葬礼的相关事宜。大伯许英雄的状态很不好,由于他最近几天都坚持在此守灵的缘故,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脸色也很是苍白,跟套在眼眶周围的两只黑眼圈形成强烈反差。叶澜并不是没有劝过自己的丈夫,不要让自己的身体先垮掉,一向听老婆话的许英雄头一次对叶澜说不,带着哀思和愁苦一直一直守在这里。

看到堂弟进来,许菲愔立刻放下了手上的花圈,一路小跑过来向男孩儿打招呼,又瞪了一眼周辕没好气地轻嗤一声,压低嗓子说着怎么你也来了。她的语气丝毫不掩饰嫌弃之意,惹得周辕浑身不痛快,但他实在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惹到这个小姑娘了。

不知应该说是幸运或是不幸,许菲愔没有继续搭理周辕的意思。她从温柔地牵起男孩儿的双手,表情也如同川剧变脸般,上一秒还是针对意味十足的厌恶,现在就剩下真挚朴实地关切之情。

周辕很是无语,不过他不得不承认那小女孩儿的语言技巧着实高超。用词遣句在保持符合她年龄的稚嫩的同时,不着痕迹地向自己堂弟灌输着积极向上的思想,语气温和又包含慢慢沁入的热情,自己只是旁听内心都不禁升起一股暖意。许菲愔一席话说完,许海洋的表情明显温和上不少,下意识间不断增加力道的小手也放松下来,这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周辕不禁汗颜。

如果我也能像这个女孩一样,这小家伙儿就能更轻松些了,哎!

在母亲叶澜的连声催促下,许菲愔不情不愿地向堂弟说待会儿见,临走前不忘装出一副不是故意的样子,用力踩在周辕的鞋子上。女孩儿的全力一击虽说对周辕并未造成物理层面的上海,但无缘无故被一个可爱的小女孩讨厌,还是让他在精神层面上很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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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击。

“唷,周班长,感谢你带海洋过来!”女儿刚离开不就,状态并不好的许英雄迎过来对周辕说。

“举手之劳罢了,倒是你的身体……”

“我没事的,周班长。”许英雄打断了周辕的话,露出染着悲伤色彩笑容,接着他弯下腰,手搭在侄子的脑袋上轻轻揉着,过了半分钟他才将手拿开,脸上的表情仿佛下定什么主意一般,他对许海洋说:“海洋呀,要来看看你的爸爸妈妈吗?”

握住周辕手掌的力道再次加强,男孩儿没有避开许英雄的视线,直视对方的双眼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鼓足了勇气张口对大伯说:

“我要去,大伯!”

这次轮到许英雄沉默了,他整个人疲态尽显,褶皱纹路在眉间挤成簇,看上去仿佛苍老了十岁。他缓缓张开嘴,带着感伤向侄子诉说:

“海洋,你知道我有多不想让你参加这场葬礼吗?”

许英雄兄弟两个年少丧父,母亲辛苦劳作将二人拉扯大,没享受没久清福便驾鹤西去。许英雄记得在病榻之前,已然病入膏肓憔悴不堪的老母亲对他们兄弟二人说,她是个福薄之人,能在晚年得见二孙已然是人间至幸,接着老太太双手合十向供奉多年香火的菩萨祈愿,希翼用自己儿孙的能够幸福。然而菩萨并没有为虔诚信徒庇佑的意思,这才几年光景,许英雄失去了一奶同胞,在某种意义上他已然是孤家寡人一名。

在许英雄眼中,弟弟是个近乎完美的超人,即便如此,许英杰也愿意依赖并信任着自己这个并不成熟的兄长,这让他打心底高兴。正是这种无形的支撑,是母亲离世后,许英雄能快速走出悲痛的关键之一。而今自己的小侄子在还未成长起来,就丧失了原生家庭的庇护,感受个中痛楚的许英雄完全无法想象,面前这个小家伙心中到底装有多少痛苦,无处宣泄的悲伤究竟会心底的高压中结成何种密度的结晶。

“大伯,我也不想来这里,但我必须跟爸爸妈妈说声再见!”

许海洋小手握拳抵在胸前,正视着大伯说,他的双眼中没有沾染半点迷茫,从盈盈泪光中折射出来的是源自内心勇气和坚持的光芒。

“你和你的爸爸真像呢!”许英雄发自内心地笑着,那孩子的回话到底是在意料之中还是之外,已经不重要了。“要大伯带你去吗?”

“不用,大伯,您忙去吧,周叔叔会陪我的!”

“既然这样,周班长,还请你多多陪伴我侄儿一会儿。”

“请放心。”

两位成年人简单的交流后,履行各自担下的责任去了。许海洋在周辕的带领下,一步步接近父母遗体。

因为是和父母说再见的日子,许海洋这两天在心中做了许多准备,但当看到在棺中一动不动的爸爸妈妈,他的身体还是忍不住颤动起来,他的眼睛也渐渐湿润了起来。没有人会在这种场合指责大人痛哭流涕,更遑论一名孩童。许海洋有充足的理由大声哭喊,但他还是坚强地忍耐下来,趴在两人身边,用旁人难以听清的声音向父母轻声道别。

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男孩儿温润的气息似乎让冷气循环中的二人表情温柔了不少。

“走吧,周叔叔,我想去大伯婶婶他们那边,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男孩儿强人着泪水,故作轻松地对周辕说,他再次牵起大人的手,无法掩饰的强烈情感顺着连通的手臂传递给周辕。

周辕十分担心地看着男孩儿,正当他想要有什么安慰的举措时,男孩又张口说:

“我没事,周叔叔,我们走吧!”

这孩子,即便如此,也要压抑自己的情绪吗?好吧,我也应该装出个大人样了。周辕揉了揉许海洋的头,他露出笑容轻声说了句走吧。

葬礼进行的很是顺利,整个仪式期间许海洋没有哭出一滴泪,不过不知为何他的外公外婆始终没有出现,直到父母下葬时,两位老人才姗姗来迟。外公带着外婆走到墓前,能看出来王衍舟精神状态之糟糕,与许英雄相比亦不遑多让,叫人很是担忧,而外婆孙萍则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让人担忧。

“老公,我们来这儿干嘛,我们不是要去看雅姝吗?”孙萍对丈夫问到。

“唉,我们是参加葬礼的呀,雅姝她也在这儿!”王衍舟极为疲惫地回应说。

“是吗?”孙萍露出一脸不解的神情,当她看到外孙时摇晃起王衍舟说:“快看,小海洋在那边!”

“嘿,海洋,外婆在这边!”孙萍热情地打着招呼。

“他们朝我们这边来了,快走呀,老公!”

“好!”王衍舟有气无力地吐出一个单字儿来。

双方的距离并不远,仅眨眼功夫就在中间聚首。

“哎呀,乖外孙,外婆好想你呀,快来让外婆抱抱。”孙萍张开双手迎接许海洋,男孩儿立刻扑进对方的怀抱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我的大宝贝呀!”孙萍心满意足地抱着外孙,又问道:“对了,你妈呢,怎么没有看到她人在哪?”

许海洋将头埋得更深了,对精神状态明显有些问题的外婆说:“妈妈她已经跟爸爸离开这里了!”

“他们去哪儿了?”

“有事回去了。”说罢徐海洋便从外婆的怀抱里离开了。

“那孩子真是的,怎么这么忙啊。”

“好了,海洋,你带你外婆去参加下葬仪式去,我这儿跟你的周叔叔有些话说,可以吗?”

孙萍这才注意到跟外孙一起的周辕,她看了看面前这个面熟却不认识的男子,陷入了思考中。

“没问题,外公。”许海洋上前牵住外婆的手,“外婆,我们赶紧去吧。”

孙萍“哦”了一声,便偕同许海洋一起朝下葬位置走去。

“尊夫人的状况比我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看着两人的身影远去,周辕说。

王衍舟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或许这样对她来说更好!”

老人轻轻揉捏起四白穴,接着又张口对周辕说:

“周班长,若这次没有你照看海洋,我真不知道应该怎么面对英杰和雅姝,谢谢!”

说到这里王衍舟朝周辕深深地鞠躬。

“王院长,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可受不起如此大礼,还您快抬起头来!”周辕快步上前扶起王衍舟的上半身。

“周班长,我这里还有个不情之请。”重新站直身体的王衍舟说。

“请说,我一定会尽力而为!”

“因为内人的状态问题,我想带她到国外治疗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还请你多多照顾我的外孙!”

“这我自然会做,不过估计海洋他应该会去他大伯家住,我想您应该跟他们说才是。”

“这可就未必了!”王衍舟说,他的语气十分耐人寻味。

“这又是为什么?”周辕一头雾水。

“你到时候就知道了。”王衍舟拍了拍周辕的肩,指着祖孙二人前往的方向说,“那边快开始了,我们也过去吧!”

“好的,王院长。”

周辕点了点头,两人便也朝着下葬位置走去。

(本章完)

.

“我这就去准备,你去洗漱,马上就能做好。”

厨房里,周辕从冰箱里取出随意堆放的食物,他发现有几枚鸡蛋已经不幸罹难,破损流出的蛋液粘在蔬菜上,不禁在心理对昨天呼哧带喘送来食物和日用品的战友连声抱歉。处理完坏损的食物,周辕在面包机里塞上几片吐司,接着打开炉灶,煎起鸡蛋和培根。数分钟后,两份简单的三明治便做好了,周辕取出杯子倒入牛奶的同时,招呼着许海洋过来吃早饭。

“周叔叔,爸爸妈妈走之前跟我说,我越乖乖听话,他们就能越早回来。”许海洋突然开口,周辕停下手上的工作,回头看向男孩儿。“是因为我不够乖,所以爸爸妈妈才没能回来吗?”

“不要瞎想,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清楚状况的周辕十分焦急向面前的男孩儿发声问道。

男孩儿的房间里,周辕彻夜未眠,他坐在椅子上,饱受着精神煎熬,陪伴在许海洋身边。在两人儿草草吃过晚饭后,除了上过几次厕所外便一直在这个房间里。依旧难以接受现实的男孩儿用被子裹住整个脑袋,从那个封闭的小空间里不断传出男孩抹去泪腺液体的窸窣声响,直到午夜。或许是哭累了,男孩儿总算是进入梦乡。

“做得比较简单,希望能合你的胃口。”

许海洋双手抓起三明治,对着松软的部分咬下一大口。

“哦。”

“我没事,我没事。”许海洋放下杯子,用双手抹去从泪腺中分泌的液体。“对不起,周叔叔,难得你给我做了早饭。”

“你没做错任何事情,孩子!”

受到安慰的许海洋再次拿起三明治,就着牛奶将剩余的部分吃完,拿起餐巾将手指跟嘴角搽干净。先男孩儿一步吃完的周辕见状立刻收拾起杯碟,做饭后的清理工作。

吞咽下第一口的许海洋说,这过分顾忌他人的懂事行径让周辕更加心疼这个男孩儿,他一边说着我这就吃,一边抓起三明治大口咀嚼起来。

“喝点东西,别噎着!”

“孩子,看见面前这个家伙了吗,他就是害死你父母的坏家伙之一!”

尽情对着我发泄吧,孩子。周辕在心理想着,并做好被责难的心理准备。

男孩儿点了点头,他伸手握住盛着牛奶的杯子,就在杯口即将碰到他的下唇时,男孩儿哭了出来,微咸的泪珠掉入杯中,在杯中激起乳白色的波纹。

“怎么了?”

“好吃!周叔叔你不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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