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烈焰的光明
余天凌在一个有些阳光的午后，终是下定了决心。他咬着牙、忍着痛穿好了衣裤鞋袜。他拖着半残的身子，拄着拐杖，艰难的来到了楼顶。
午后温暖的秋风吹拂着余天凌的脸庞，城市的喧嚣在这一刻仿佛也离他远去。他看着脚下挣扎的人们，看着那些为生活而生活的人们，看着那些为忙碌而忙碌的人们，突然感觉到一丝的悲哀，悲哀都是被‘规则’所束缚着。
跳下去吧，解脱了，大家都解脱了。
“快，快，快，让一让，让一让……”
“受伤非常严重，怎么办、怎么办……”
“我们，哎，我们真的尽力了，对不起，我们真的尽力了，请、请做好准备……”
“那你想改变自己吗？得到力量，得到改变自己的力量。”
“呵呵，我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嘿……”余天凌自嘲道。
“你可以恢复身体、恢复你自己，你可以活成你想要活的样子，你能了解生命的真谛，你能改变自己。”
“你是在拿我寻开心吗？”余天凌转头，对着身后咆哮道。
可身后哪儿有什么人影。空荡荡的楼顶正中，只有一扇突然出现的门扉，门内五光十色、炫目夺人。
“你，甘心吗？甘心就这样活着吗？”
绚烂的光彩褪去，过后便是沉沉的黑暗。
周围的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醒了躺在地上的余天凌。他睁眼一瞧，发现自己正躺在人行道上，身旁稀稀拉拉站了十九人，有男有女、有长有少。
一层透明的膜把这二十人如倒扣的碗般包了起来，膜外是大城市的商业街，街上行人各色、车水马龙。不过这里好像时间暂停了一样，安静异常。
随着余天凌的醒来，一种沉闷而恐慌的气息渐渐地在这保护罩内散去，有的人眼角还有泪水，有的人脸上还有慌乱的神色。
那十几人听见了声响，带着鄙夷和同情的目光朝余天凌看了过来。就听有人嘲笑道：“嘿嘿，瞧啊，残废啊，有点可怜呐。”
余天凌朝这声音望了过去，见是一群高中生，心中自嘲，也没说什么。
这群人分了好几拨。那群高中生有十一人，挨在保护罩边上，小声的、叽叽喳喳的说着话；有一个流里流气的人和一个胖胖的人站在一处，这两人眼睛四处乱瞄；有三男二女分开站着，眼中有戒备，四处打量；还有一人最是特别，这人约摸六十来岁，花白头发、气场很强，颇有一股出尘的侠风。
余天凌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张着嘴刚想问什么，却忽地从脑海中传出一个声音，分不清男女：“灵魂已绑定，轮回印记已生成。”接着就是脑袋一痛。他抬眼一看，发现其余人都是这般模样。
那声音接着道：“首批轮回者奖励已确定，将于轮回者存活三个轮回世界后发放，奖励将在主神已有的物品、技能、技能树、天赋职业、修炼方法中随机抽取一样。”
众人都沉默着。
只听那声音继续：
“本次轮回世界主线任务已发放，
任务目标——找出连环杀人案的凶手。
任务提示——在这奢华浮躁的城市里存在着这样一个人，他在黑夜中寻找猎物，而他的猎物都是貌美的女子。
任务时限——无限。
任务说明——因是首批轮回者第一次进入轮回世界，本次任务位面为无魔位面，任务难度已降到最低，任务时限已调到最大值。
任务失败——未知。
注意，请各位轮回者切勿提及任何关于轮回的情报给轮回世界中的任何事物，否则警告后强制抹杀。”
这声音没有丝毫的感情色彩，冷漠的令人心悸。保护膜外时空停止的世界，膜内表情不一的人们，都在述说着现实。
沉闷的空气静了下来，这群成年人的脸上悲喜惊疑，各异有色。那群高中生闹闹腾腾，兴奋沉默。
忽听那高中生中，传出一声大笑：“啊哈哈哈，啊哈哈哈，这不就是小说、影视中看过的轮回世界吗？哈哈，哇！看来我也有成为主角的一天呐，哇，哈哈！”
大笑的是个男生，留着长发，说话时还不时得意的看着旁边的女生。这男生身旁的男同学也是激动的，笑得都有些合不拢嘴；女生们却要不同些，有的慌张、有的沉默。
成年人这边却都在警惕的看着身旁的人。却见这群人中，一个戴着黑框眼镜、衣着得体的三十来岁男子拍了拍手，看向众人，朗声说道：“大家听我说，都听我说。如果我们所遇见的是真的的话，要团结一点才行。既然大家都到了这个鬼地方，要团结呐。只有团结，我们才能想出办法。要不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大家熟悉熟悉，好有个照应。”
这男子有些气场，余天凌闻着味儿就知道是那熟悉的‘办公室味儿’。这男子观察着周围人的脸色，继续说道：“我叫闻辛，是某公司的高管。”
这个叫闻辛的男人说完，见众人都没有接他的话，不由显得有些尴尬。但这人心思极好，挤出了笑脸，对着右方一位有些成熟风韵的女子说道：“嗯……美女！要不，你来自我介绍一下？”
这女子穿着靓丽，修身风衣、丝袜长靴。她甩了甩波浪般的酒红色长发，看着闻辛笑了一下，红唇一启，甜腻腻的说道：“我嘛，我叫齐语溪，姑且算是个白领吧。哎，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就突然来到了这个鬼地方，就记得睡了一觉，结果醒来就在这里了，哎……”
齐语溪说着，慌乱和惊疑被她暂时压了下去，她却还是妩媚的笑了笑，搭了一句：“我二十七呐，还是单身哦。”她似紧张般拍了拍她傲人的胸脯，不过她这般却有些做作了。
一个肌肉虬结、身材高大挺拔的男子看着齐语溪那‘炫目’的美景，接话道：“我叫张炎武，是个健身教练。我就是打开了自己家的门，就突然出现在这里了。”
这张炎武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撑着他身上的运动服很是有型。这个人脾气乖戾，盯着闻辛挑着眉，哂笑道：“怎么了，四眼？”
余天凌暗笑这张炎武这般模样，也不知是故意还是缺筋。但他却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
闻辛却是连忙挤出笑脸，呵呵笑道：“没有，没有，兄弟你想多了。我就是想缓和下气氛，搞好下关系，好为我们下一步做好打算。”
“哎哟，场面话倒是说的挺好，你们这种人都是这样说话的？”一旁流里流气的男子接口道。
闻辛觉得自己的面子都被撕烂了，虽说他心中恼怒，但还是装着笑脸说：“哪里，哪里，都是自我介绍嘛。你不会想脱群吧？”
闻辛想用一些语言来排挤这个流气的男子。不想这男子根本不管，也不回答，直接说：“你说吧，你有什么想法，下一步是什么打算？”
“打算的话，大家要一起商量商量才行。”
“没关系，我想听你说，你说的好，你当这儿的领头的都可以。”
其余人都没说话，都在看戏。余天凌也觉得好笑，心中却是疑惑，暗思：这两人怎么这么针对这个人，是他们性格使然？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闻辛暗暗记下这两人的脸，清了清嗓子，诵道：“首先呢，我们要深挖来这里的原因，然后分析原因、明确目标，要分阶段、分批次的走好每一步。最后，诶，从原因出发，从目标出发，坚决把握好每一个小目标。这样，我们才能让这个小目标变成大目标，才能完成我们的任务，才能找到根本的原因。”
“好，说得好！”这些人中只有齐语溪鼓起了掌。
闻辛这话语的确太过空洞，一旁的那老者看着摇头轻笑。不过那流气男子却是直接怼了上去：“哦？我可没有你那么多的弯弯绕绕、花花肠子，我这个人就是实诚，不会说什么漂亮话，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是吧！”
这流气男子说着，拍了拍他身旁胖子的肩膀，见众人都望了过来，便接着说：“我这人呢，没有什么文化，就读了个高中。”他大拇指抵着胸口，“李鑫煜，就是个搬砖的。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人，就别整一些有的没的。是吧？胖子。”
这名叫李鑫煜的人瞧着二十五六，有些流里流气，衣服裤子虽说破旧，却也整洁。他身旁的胖子长着一张令人放松的笑脸，年岁应该跟李鑫煜差不多。那胖子听了李鑫煜的话语，直点头：“对对对，大家又不是你的打工仔，不要搞你的那套。”
胖子见有些冷场，便转了一张脸，小小的双眼眯成了一条缝，挠着头挤着笑脸说：“我叫王杰，自家开个饭馆，又是厨师又是老板。以后要吃什么菜都可以找我啊，我基本都会，哈哈。”
闻辛想不通哪里得罪了这几人，为何老是针对他。但这人城府颇深，虽说觉得丢了面子，心中羞怒无比，但却打着哈哈：“哎，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工作中养成的习惯，抱歉哈。”
空气又沉默了一瞬间，闻辛见眼前几人都不说话了，他便无视了那群高中生，看向另一位女子，问道：“那你呢？可以自我介绍一下吗？”
这女子长裙马尾，有些冷傲，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冷声道：“梅傲霜，还是读大学。”
剩下一年轻男子瞧着气氛又要冷下，便接话道，“呵呵，我，我。嘿嘿，我叫方博，才毕业，才毕业，还在找工作。”
这方博有些颓废，短袖长裤，还穿了个花花的人字拖。
“那老头儿你呢？”李鑫煜点了一支烟，吊儿郎当的问道。
那老者涵养极好，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便说道：“老头儿我啊，名字叫秦云。是个退休的人啦，每天就折腾点儿花鸟，都是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没什么用处，还要仰仗各位年轻人呐。”
这老头儿说着说着又摇了摇头，叹道:“你们不用在意我，遇到危险你们先走就是，不要有心里负担。”说完又不着痕迹的看了余天凌一眼，又摇了摇头。
此时的人群分为两拨，一拨是这群正在自我介绍的成年人，另一拨是那群高中生。那群高中生围在一起，也不过来，自顾自的说着话。
余天凌站久了身子有些痛，便拄着拐杖轻轻地扭了扭腰。那闻辛看了过来，出于同情，问道:“那你呢？你叫什么？”
“我叫余天凌，以前，以前是某公司的员工。”余天凌咧着嘴笑笑，露出难看的模样。
秦云那老头又看了余天凌一眼。
却忽听那冷漠而机械般的声音再次响起：“保护罩将在30秒后撤除，轮回世界时间已开始流逝，请各位轮回者做好准备。”
闻辛转头看着那群高中生，问道:“你们要跟着我们不？”
那群高中生都看着闻辛没有说话，似是不好意思，又似乎是有一层隔阂。
闻辛见此便没有再问，向剩下的人问道:“先走？”
倒计时结束，保护罩散去，城市中的喧嚣一下子扑面而来。这群人突然出现，一辆越野车急刹在人行道前，那车里的司机伸出头来对这群人大骂道：“红灯，红灯啊，你们都他吗的不要命吗？站在人行道上干什么？拉屎吗？”
这群人也没人说什么，那群高中生商商量量的走了，闻辛却带着几人往另一头去了。那司机吐着口水，按着喇叭骂骂咧咧的开走了。
这座城市中充斥着忙碌的人们，他们就像是一个个执着的过客，没有贪念这里的花朵。这城市也是陌生的，交流只存在于虚拟世界的一段段话语。
余天凌几人在一处广场停下，找了处草坪，或站或坐，看着四周的景色，有些茫然。
还是闻辛率先打破了沉默，他问道：“我们一路走到这里来，发现了什么不同的没有？”
余天凌走到这里全靠方博扶着，他一直在忍着痛低头走路，哪里还有闲心观察周围的事物。这时他只得靠着树乖乖坐着，听其他人说。
那张炎武却双手抱胸，懒洋洋的说着：“发现什么就直接说，别搞那些个一问一答的，浪费时间。”
都沉默了，只有广场上商贩的叫卖声和着孩童的嬉闹。
“哎……”闻辛叹了口气，环顾着几人。
李鑫煜见此摊了摊手，无奈道：“我就有身力气，打架可还行。”
这李鑫煜狠色内敛，说话有些诙谐。那胖子王杰也是顺着话说：“我也打架可还行。”
闻辛见剩下的人都不说话，不是看这看那，或许就是在想七想八。也不知这些人是真的咸鱼，还是只想拿他当避雷针。
或许这座城市正处于初春的时节，食物的香气、人们的笑语都似乎与这草坪上的几人格格不入。
余天凌看着那些蹦跳的孩童，脸上似有追忆，他也不知是当时轻生是好，还是现在没有目的的挣扎着是好。
春风拂面，带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忽听闻辛咳了两声，说道：“好了，好了，我们继续刚才没说完的。”
“我们一路走到这里，大概花了十分钟左右。第一，我为什么要挑到这里停下最好。第二，我在这一路上都看到了什么。”
“关于第一点，我们首先是在不确定的地方，不知道是有人恶意这样，还是真的是什么轮回世界。所以我们不能在太显眼的地方，人多眼杂。”
“所以选一处宽阔的地方比较好，方便观察，也方便跑。而且我们这样一堆人聚在一起也不会令人怀疑。”闻辛拍了下手，提起几人的注意力。
湛蓝的天空阳光暖暖，来往的车辆鸣笛声声，这里现代化的建筑没什么特殊。
“这里的人用的‘手机’和我们的智能手表的样子差不多，看那个男的。”顺着闻辛的手看去，一男子正手心捂在耳朵上，应该是在打电话。
“应该是有支付功能的，看那些卖小吃的商贩。”只见顾客买完东西，用‘手表’碰了一下商贩的手表。
闻辛摊了摊手，继续道：“所以我们要么还在地球的某处，要么就到了一个科技水平和我们世界差不多的地方。”
“那声音不是说难度最低，无魔位面吗？”余天凌早已证实了心中所想，但却没有说破。他被太阳晒得有些舒服，丑陋的脸上露出惬意的神色。
“所以说啊……”李鑫煜接口说道，“如果真的是什么轮回世界，我们就还有希望。如果一上来就是飞天遁地、魔法乱飞，那我们估计就完了。”
余天凌看着众人的神色，不觉有些疑惑：这李鑫煜和王杰，还有那个张炎武，我们四个似乎是确信自己当了什么轮回者。为什么，为什么其他人感觉不是很信呢，或者说不确定？
王杰就是李鑫煜的跟屁虫，等李鑫煜唱完，他就和道：“就是，就是，应该还有机会。以我看电影、小说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第一个任务应该都不会太难。”
“我觉得，你们说得太草率了。”那沉默的冷美人终于开了口，不过这梅傲霜似乎不愿意多说话。
“草率？怎么草率？”张炎武听罢，顶了回去。
“我们都不能确定是真是假，就这么武断的觉得是到了这个什么轮回世界，这也太扯了吧。万一是有心人的陷阱呢？”梅傲霜朱唇轻启，冷声说。
李鑫煜听罢，坐直了身体大声道：“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儿吗？找到那个连环凶手，完成任务，还有疑问？还觉得是陷阱？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怎么回去？”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去，说不定这是在地球的某一处呢？找警察不是最好的办法吗？”
“哼……想得多，天真。”
眼看这两人要吵起来，闻辛连忙劝慰，打着圆场。兴许是觉得在陌生的环境中不能闹得太僵，李鑫煜和梅傲霜各自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闻辛缓和了气氛，便说了些建议：“要不我们这样吧，各自行动，都在这广场周围看看，打听打听，过会儿再集合？汇总下情报？”
“我赞成这小友的说法。”那叫秦云的老者点头说道。
初春的太阳很是暖和，让人有些睡意朦胧。众人考虑到余天凌是个残废，只让他在此歇息。余天凌见几人走远，依靠在树上思考着，倦意如春风拂来，他居然睡着了。
“小伙子，小伙子。”一声苍劲有力的喊声把余天凌从睡梦中拉了回来。
余天凌眯着睡眼，道了声抱歉。他见众人已经回来，趁着还没开始讨论，便装作无意，向闻辛问道：“诶，对了，就是，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闻辛有些奇怪，被突然这么一问还有些懵，“我就在家睡觉，醒来就这样了。”
“白天睡觉还是晚上睡觉？”
“晚上睡觉啊。”闻辛有些意识到哪里不对，但又想不出来。
“我也是醒来就在这儿了。”秦老爷子接口道，“不过是午睡。”
余天凌咧着嘴笑着：“那位王兄弟、李兄弟，你们是怎么来的呢？”
李鑫煜正皱褶眉头思考着，听得余天凌得话语，本不想回答，但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和胖子在网咖上网，不知道是哪儿起火了。火势很大，我和胖子没逃出去，然后发生了爆炸。我和胖子恢复意识时就在这儿了。”
“那你们呢？”
“我也是睡醒了就在这儿了。”梅傲霜皱着眉头说。
方博还未意识到不同，张口就说：“我也是。”
疑问的种子在此种下，就连蓝天和清风也想不通为什么会有如此区别。
想不通的事就先埋藏着好了。闻辛抛开杂念，环顾几人一眼，说道：“那好，我们把我们现在收集到的情报都汇总一下。”
枝头飞鸟，叶隙阳光。来来去去，光晕变换。
总结的情报让一部分人有些绝望，仓促到来的事情还未来得及让人做好心理准备。
闻辛叹了口气，还是说道：“总的来说，这个城市叫赫瑞希来市。以前这里是个三线的小城市，因为‘赫瑞希来生物制药公司’搬到了这里才发展成为大都市，所以也用了‘赫瑞希来’这个名字给城市命名。”
“这家生物制药公司主要是生产流感类的药物，其他的有补贴的疾病研究室，还有在国际上出名的癌症攻克小组、人体机能开发攻略小组，总的来说是一家很有名的生物制药公司。再加上这公司占地大，修建的像园林一样，所以也吸引了很多人来旅游参观。”
“以上就是背景，然后关于任务所说的‘连环杀人案’，就有些头大了。”
“从我们总结的来看，这座城市近段时间根本没有发生过凶杀案，更别提还是连环的了。排除刻意封锁消息的话，那就只剩下我们对这个任务解读有误。”
闻辛说了这么久，有些口干舌燥；他下意识的想端起自己的茶杯，手伸出去时才猛然想起身处的地方，便悄悄地又把手缩了回去。
闻辛舔了舔发干地嘴唇，继续说着。
“你们还有谁记得那个任务提示？”
“城市里的一个人在黑夜中寻找猎物，猎物都是貌美的女子？”方博挠挠头，似乎不确定，又嘀咕了一声，“好像是这个意思。”
“提示里说杀人了吗？”
“好像没有。”
“任务又是连环凶手，提示又是可以有不同的解读。”
“连环杀人案凶手在黑夜里寻找猎物？”
“如果真是这种，是非常不容易封锁消息的。”闻辛说着话，手指戳着地面以示强调，俨然有一副领导的做派；他看着几人，留意着这几人的神色。
“所以说，要么这背后有很深的隐情。”闻辛顿了顿，“要么，是非自然事件。”
几人都是听闻辛在说，没有丝毫打断他的意思。隐隐的，让闻辛觉得自己已经是这个小队的领导者。
这让闻辛心中不免有些窃喜，一直信奉‘八二定律’的他，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只想跻身于剥削阶级。这样才能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满足感，毕竟先是名牌大学毕业，又是海归博士，年纪轻轻就坐上了那样的高位，哪个不夸他一句？哪个不对着他谄媚？哪个漂亮的女人不围着他转呢？
闻辛定了定神，也不征询其余人的意见，当即安排道：“之后我们最好一起行动，避免发生什么特殊事件。晚上一起寻找线索，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这样才能确定下一步该怎么办。”
“好，我赞同！”齐语溪听着这些话十分漂亮，便忍不住鼓起了掌。
得意的情绪牵起了闻辛的嘴角。可这时却有一声非常不合群的声音冒了出来，“那食物怎么解决呢？水呢？这么多人的住处呢？总不可能大家都蹲在路边要饭吧？你想过这些问题没有？”
闻辛抬头一看，说话的是那个秦云老头。这秦云年纪虽大，但这些时间折腾下来，还是面色红润、气息绵长，似乎比那些个缺乏锻炼的小年轻的状态都要好。
闻辛被秦云这一问，脸上挂不住，不知该如何漂漂亮亮的回答。
水流变幻的喷泉映着长椅上吃着糖葫芦的人。那糖葫芦瞧着晶莹剔透、色泽艳丽，就是不知咬下去后，只是表面甜，还是心里甜。
“事情还在调查中，请您不要妄自下结论……”
“他就是个临时工而已，关我们什么事……”
余天凌很恨，恨过往的自己，不思进取、不解亲情；恨在他上头的流油肥肠、酒精肚脑；他恨自己，更恨现在的自己。
春去秋来，落寞而悲伤的影子一直在心间徘徊。活志已逝，轻生的念头愈发的浓郁。
疼痛也跟着苏醒了，像无数的尖刺撕咬着他左侧的身体，又辣又痛。他感觉左侧的身体就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般，特别是左脸，就好像带了张面具，令人很不舒服。
“慢点抬，轻点抬……”
“命真大……”
“谢谢您，谢谢您，医生……”
…………
他感觉左眼睁不开了，他想抬起左手去摸摸，可抬起来的只有一只包满纱布的手；右手也想去摸，可轻轻侧动身体时，腰上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疼得他流出了眼泪。
他的苏醒伴随着很多人、很多事的到来。他从来没有这么仔细的看过他那许些苍老的父母，岁月也在他们脸上刻下了痕迹；他也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听过他们唠叨的话语，关怀也在他们的言行中留下了一抹哀伤。
窗外的欢乐不属于此刻的余天凌，就连那医院走廊中的热闹也不是。这个忍着疼痛的人啊，在这束缚着的病床上，被自己奉献的工作所抛弃，被无端的猜忌所怀疑，只有他的父母一直精心照料着他。
“还是得感谢您……”
“……左侧身体都被烧烂了，左眼和左耳也是都烧坏了的。还有腰椎，那一块受到了巨力打击，哎……可能以后正常生活都会成问题了……”
“你甘心吗？”忽地，一个好听的女声在余天凌身后响起，这声音清秀婉转、悦耳空灵。
余天凌没有回头，只是淡淡的看着天边，轻声说道：“都这个样子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光亮，就好像有星星的夜空，撕破了黑夜；又好像落日的余晖，照亮了归家人的旅途。
余天凌缓缓睁眼，周围的事物逐渐清晰起来。窗外鸟儿的嘈杂，空气中刺鼻的消毒水味，都在提醒着他活了下来。
“他能活下来，是靠的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