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境之上

……

日头正盛，万里无云。仲春的阳光不怎么晒人，但却充斥着醉心的暖意。一缕缕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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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会天刚蒙蒙亮，便拉着老铃医上莽山去了。

“有防，我来问你，这畜生若真跑了，你可有对策？”老汉双手背于身后，脚下不疾不徐的走着。看似询问，实则考校。

类似的情景在这幽深的树丛间不知发生了多少次，而每一次，赵有防总能从中收获良多。

灌木丛的另一边，同样被阳光照射的地方，却被一只硕大的蛇头占据了视线。

赵有防如临大敌般看着昂立蛇头，吐着信子的金线蟒，身体微微前倾，背部稍稍拱起，这是最方便发力的姿势。他右手握着一把长七寸的短匕，左手手臂上也戴上了盘子大小的，用青藤编成的臂甲。

少年握着匕首的手掌糊着沁出的汗液，黏哒哒的很不舒服。甩了甩发麻的右手臂，肿胀的感觉稍有缓解。

半个时辰前，赵有防和李伯终于循着踪迹追上了金线蟒，此时的金线蟒正沿着红杉树干向上攀爬，尾巴上还吊着半截没有蜕完的蛇皮。

见此情景，少年不由大喜。利落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树干上的大蛇砸去。要说赵有防扔砖头的准头还真不错，只一下，就正正砸中大蛇蛇头，将金线蟒砸落下来。

金线蟒落地也不遁走，反而扬起蛇头与一老一少对峙起来。

赵有防丝毫不打算给金线蟒喘息的机会，抄起匕首，戴上臂甲就朝金线蟒冲来。

“有防，小心蛇毒！”老铃医对着奋力前冲的赵有防的背影关切的喊道。

此时的赵有防哪管这些，心下只有对金线蟒的热切，脚步非但没有停顿，反而又加快了几分。

“五米，四米，三米……”赵有防默数着和金线蟒之间的距离，神情紧绷却不见丝毫慌乱。

“两米！，就是现在！”紧盯着金线蟒的赵有防突然脚下一滑，身体顿时后仰！

就在少年身体仰倒的刹那，金线蟒的蛇头也瞬息而至，张开的大嘴正扑向刚刚赵有防前冲的位置，却只扑了个影子！

不远处的李伯眼中，此刻的一人一兽，正处于一种非常诡异的姿势：

张着血盆大口的异兽在上，想要一击扑杀眼前的人类。而手臂擎着臂甲的少年在下，少年此时右脚前伸，左腿微曲点地，整个身子微微向左倾斜，右臂张开，亦想着一刺必杀！

赵有防抬起右手狠狠的刺向金线蟒腹部七寸，但眼下的赵有防正极力维持自身的平衡，这一击却是失了准头，匕首只扎在了大蛇七寸靠下的位置。

七寸的短匕没入金线蟒两寸。大蛇吃痛，疯狂扭动仍在半空中的蛇躯。这时，赵有防的左手也顺势握住匕首，双手齐握，用力一拔！

匕首竟纹丝不动！！

不知是刚才一击力气太大，刺入骨头；还是这金线蟒扭动的躯干刚好使匕首周围肌肉收缩，赵有防竟没能及时将嵌在蛇躯内的匕首拔出！

“不好！”此时的赵有防眼中终于露出一抹之前从未出现的惊慌。

本想着利用金线蟒捕食习性阴它一把的赵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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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此时却处在了无比危险的境地！！

就在赵有防没有成功拔出匕首的瞬间，金线蟒的尾巴无比灵活地缠上了赵有防的右手手臂！

顿时一股无比怪异的大力卷缠而至，赵有防下意识地想要松开握着匕首地手掌！随之而来的是手臂被怪力挤压的酸胀感，刹那间席卷而至！

说时迟那时快，从赵有防冲向金线蟒到赵有防深陷蛇躯只堪堪过去了两个呼吸。

赵有防稳住心神，自知暂时挣脱无望，便将注意力集中在仍在前扑中的蛇头之上！

毕竟金线蟒最致命的是是它嘴里的毒牙！如果不小心被它咬上一口，注入毒液，寻常人须臾便要丧命！

金线蟒尾巴缠住眼前的人类，野兽的天性使它倒卷蛇头，向赵有防扑来。

赵有防只得举起左手臂甲挡住金线蟒袭来的大口。臂甲是将青藤编织后，再用生桐油反复浸泡晒干制作而成的，就连刀剑也不能伤其分毫，更遑论眼下的金线蟒的大口？

果不其然，在臂甲的防护下，赵有防有惊无险的挡下了大蛇的攻击。不仅如此，金线蟒两颗毒牙也被臂甲上青藤之间的空隙卡住，一时动弹不得。

“好机会！”此时堪堪赶至战场的李伯抓住时机，抬起手杖，狠狠的砸向大蟒的脑袋。随后将引路用的白色粉末撒向眼前的大蛇。

白色粉末甫一接触金线蟒，便立马变黑，并散发出阵阵焦糊的气味。

此时的金线蟒一阵吃痛，扭缠地更加卖力。但在本能地恐惧之下，已然萌生退意。金线蟒用力扭动蛇头挣脱臂甲后，便松开了缠着赵有防手臂的尾巴，快速游动想要脱离此地。

赵有防也抓住这一时机，右手握着的匕首狠狠地在金线蟒伤口上往下一划，带起一蓬鲜血。

赵有防和李伯显然不会给它逃生的机会，金线蟒刚刚滑行至灌木丛上，便被赵有防堵住了去路。

赵有防听从李伯的意见，决定耗死这头异兽，也不着急，只和李伯两人一前一后与这异兽对峙。

良久。

终于，从金线蟒越来越伏低的蛇头来看，此时的金线蟒已是油尽灯枯，奄奄一息。赵有防一步一步慢慢靠近，不敢放松警惕。

走至近前，金线蟒低垂的蛇头猛地暴起，只是还没靠近少年，整个身子便软塌塌地倒伏在地，眼看是不活了。

“困兽犹斗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赵有防心里嘀咕。

是故赵有防虽有意靠近它，但却一直与金线蟒保持两米开外的距离，确保不会‘翻车’。

看着眼前倒毙的，身上还挂着半张蛇蜕的金线蟒，赵有防终于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又在大蛇七寸补了一‘刀’，确保无虞。

这下金线蟒便不是困兽，而是一条死得不能再死的‘死兽’了。

正是：

幽幽林木，莽莽群山。

舞勺少年，峥嵘初显。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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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昨日我只顾着思考如何对付这条金线蟒，追踪的手段倒是忽略掉了。蛇类蜕皮和其他鳞虫不同，主要靠的是与石块，枯枝等粗粝的物体摩擦，位置势必会有所改变，若是今日寻不见它，可如何是好！”赵有防满目愁容，不禁为自己担忧起来。

铃医听闻，只笑了笑，也不做声。

之所以能够显出蛇形，是因为三月坡乃是吸收剧毒之蛇爬过的路径上的黏液而生。世间万物相生相克不外如是。而‘三月坡’结出的果子则更为珍稀，是我们这些游方医生解毒之良药。”

两人边走边说，顺着痕迹而行，走上百十米，赵有防就照着老铃医的样子撒下一把粉末，以便确定方向，速度反倒比上山时快了几分。

“这是……蛇蜕！”赵有防紧盯着白膜脱口而出。

“李伯，咱快点吧！万一那金线蟒跑了，我们岂不是白忙活一场！”赵有防毕竟年少，多少有些小孩子心性，昨天晚上他根据那本异兽录对金线蟒的记载，制定了十几种抓蛇的方案，直到深夜。

就这样，一老一少带着各自不同的心情隐入深山，随着蒸腾的白雾，模糊了身形。

终于行至昨日采挖药材之地，少年看着眼前坑坑洼洼的地面，面露难色。这里除了几片散落的枯枝败叶，哪里有半点金线蟒的影子！

少年凝神看去，这是一块再普通不过的石头，青色石胎上沾满了黄褐色的泥土，棱角分明的躺在面前两三米远的地方，任谁也不会去注意。

“蛇蜕有损说明这畜生蜕皮并不轻松，一天时间，应该跑不了多远，我们顺着蛇形踪迹，午时之前，便可追上！”

老铃医嘴上说着，手里也不闲着，从葯篓里抓出一把白色粉末撒在面前，只见粉末刚一落地，便有一部分由白变黑，歪歪扭扭，俨然便是蛇爬过的痕迹！

“这粉末乃“三月坡”的根茎晒干后辅以糯米研磨而成。

老铃医看了一眼满脸愁容的赵有防，指了指面前洼地中的一块碎石，道:

“看那块石头，有什么发现没有？”

不甘被树丛遮拦，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向地面，留下一块块斑驳的亮光。

亮光落在灌木丛顶端的嫩叶上，将本就青翠的新芽映得更加苍绿。微风一吹，嫩芽摆动中泛着粼粼波光，昭示着生命的律动。

虽这般想，但赵有防心里明白，李伯不会平白无故让自己观察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块。

赵有防扭头看了一眼铃医，走向近处，果然在石块右侧棱角处沾着的一片细小的菱形鳞迹白膜。

“李伯，这……”赵有防见此情景，心中悲戚，说不出话来。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身旁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