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国传

震霆也生气了：“难道想让一个谋害父王的死囚活下去？”

“臣不敢。”庹正执立即跪下：“姑且不论神偷杨是不是快意堂的同党，但大王身边必定有个快意堂的帮凶，这个帮凶就是内鬼！”

都怀疑大臣中有个内鬼。

庹正执说：“大王，臣以人头担保，神偷杨不是快意堂的同党！”

“就算他不是快意堂的同党，但他与劫匪头目见面，这就有重大嫌疑，抓来一审便知！”巴蔓子说：“臣查看了劫匪头目的伤势，从他受伤的时间推算，当在神偷杨与他见面之时。”

庹正执说：“神偷杨是有功之臣！”

昝公公说：“老奴和庹大人想到一块了，可以通过此人找到大王身边的内鬼，这个内鬼会暴露出来的。”

巴蔓子说：“怎么暴露？”

昝公公说：“行刑时，大将军邀请重要的文武官员见证，劫匪头目受此大辱，必定憎恨让他生不如死的人，或者用眼神求助让他执行谋杀任务的人。临死时，他盯着谁，谁就有问题。”

庹正执说：“这是一个好办法，臣建议可行。”

巴蔓子正苦于不知如何审查劫匪头目，昝公公和庹正执居然想到这条妙计，让巴蔓子自责起来，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巴蔓子急迫地说：“此计甚好，臣认为可以一试。如果真不是神偷杨所为，或许会暴露出我们身边的内鬼。”

“不管此计是否可行，是否达到我们想要的目的，本王倒还有一计。”震霆说：“帮凶废了此人而不是杀掉，目的就是有意在本王面前炫耀他的能耐。本王不妨将计就计，也不杀掉，让他多活些时日，暗地里集中天下最好的医术，让此人开口说话，抓到帮凶！”

庹正执、巴蔓子和昝公公都说大王不愧为大王，都说此计甚妙，都说此事绝对保密，只有四人知道真正意图。

庹正执心系神偷杨的安危，在龚铁木处打听到住址后，急冲冲前来找到神偷杨：“你见了劫匪头目？”

“有人误导我，让我跟踪他，把我带到了那个房间，本来那个房间也引起了我的注意，正是我密切关注的地方。”神偷杨说：“我见了劫匪头目，可见到的是一个被摧残了的废人，是谁摧残了的我都不清楚，我上当了。”

“快意堂太狡猾了，给我们挖了一个坑，你不小心跳下去了。”庹正执说：“你现在有大麻烦了，大王已下令全城通缉你，城内又将掀起狂风暴雨，这次是大将军牵头、督将军亲自上阵，你赶快出城，去偏僻的地方避避风头。”

神偷杨吃惊了：“这是个误会，大王不应该下令通缉我。”

庹正执说：“现在不是讨论误会不误会的时候，清洗行动是全覆盖、无死角、无盲区、最严厉的打击行为，出动的人力、拨出的财力、动用的物力不计其数，没人能逃得了。保命要紧，马上出城还来得及。”

神偷杨对小杨子说：“官场有风险，这是我不愿入宫的原因。看嘛，我没有入宫，都遭到杀身之祸，如果入了宫，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虽然我舍不得离开你，但你必须出城。老头杨，多保重，我会想你的。”小杨子说：“对了，想家的话，就回来。”

庹正执拍了拍小杨子：“这个时候就不要开玩笑啦，有家不能回。”

神偷杨说：“没事的，我的命大，过几日我就回家。你要小心，不要被抓了。”

“抓我？他们要抓的是你。”小杨子说：“你很担心我被抓？”

神偷杨说：“你被抓了我不担心，只怕你受不了刑罚，很快就供出我的去处。”

小杨子说：“你既然这么说，我马上去告发你，哈哈哈！”

“被三太子通缉也就算了，怎么会被当今大王通缉呢？”神偷杨后悔不迭地说：“如果先王不去微服私访，今日我不得被通缉。如果我们不去营救先王，今日我不得被通缉。如果我们不去见龚铁木，今日我也不得被通缉。如果我们不追查劫匪头目，今日我也不得被通缉。如果……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

庹正执说：“现在不是后悔的时候，天下没有后悔药，马上要封城了，快快出城！”

神偷杨提着行李，走出家门口，回头一望，与小杨子匆匆告别：“这个家也不安全了，我离开也好。”

小杨子知道，因为庹正执的到来，这个家可能又会暴露。但快意堂都要绝迹了，估计也没有人跟踪庹正执。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既然神偷杨在提醒，小杨子说：“老头杨，你安心地出城，我会保护好自己。”

庹正执也说：“你就放心地出城，他们抓捕的是你又不是小杨子。”

当晚，有两名杀手光顾了这个房屋，自然扑个空。小杨子哪敢呆在家中，早就躲藏在家外不远处，可以观察到房屋外情况。考虑到神偷杨落难在外，自己一人在城内不宜打打杀杀，小杨子就没有对这两名杀手下杀手。

次日，清洗行动共四个小组分别在城的东南西北四门，像过篦子一样向城内一间房屋一间房屋推进，一个人一个人地过关盘查。小杨子化妆成小姑娘，挤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关注清洗进度。小杨子用女声对一名士兵说：“你们在找什么东西？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丢了还是跑了？”

士兵说：“我们在抓捕神偷杨和小杨子，任何人见到这两人都有义务向官府报告。”

小杨子又用女声说：“不是说只抓捕神偷杨一人吗？”

士兵说：“听谁说的？是你抓捕还是我们抓捕？大王有令，抓捕神偷杨和小杨子，凡是举报有功者，重赏！”

小杨子说：“神偷杨值多少钱？小杨子又值多少钱？”

“你这个小姑娘想抓捕坏人，当心坏人把你抓了。”士兵不耐烦了：“一个女孩子就不要打听这些了，把你自己管好。嘿嘿，如果你想男人，就快去找个婆家，把自己嫁了。”

小杨子有意向这名士兵抛了个媚眼：“看你这位官爷说的，本姑娘都不好意思了，当兵的都这么坏吗？”

男人打扮成女人比女人都漂亮，士兵多看了几眼小杨子：“你看我像坏人吗？神偷杨和小杨子才是坏人，我是保护你们的好人。”

小杨子想的是如何管好自己，如何逃过官兵的审查。小杨子看见，凡是单独行动的、不能证明自己身份的、没有其他人证明身份的，统统纳入可疑对象进行更为严厉的甄别。男扮女装不得行了，官兵太坏了，直接搜身就要露馅，为什么男扮女？解释不了，只好被抓。说自己叫小杨子更不得行，叫什么名字好呢？刘一、陈二、张三、李四、王五、赵六、孙七、周八、吴九、郑十？

要不了多久，小杨子就要面对残酷的“清洗”，只好朝暂时安全的城中央走去。

巴蔓子知道，庹正执说神偷杨有功，指的是保护先王。但巴蔓子不认可：“神偷杨是一介草民，臣都不是，怎么成为有功之臣？请庹大人注意你的用词。”

震霆在思考另一个问题，新朝如何建立新气象。破旧立新、兴利除弊，不能只奖不罚。惩罚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要有惩罚的行动。因为惩罚是一种必要的教育手段，适度的惩罚也是一种保护。不好拿身边的大臣开刀，就拿神偷杨吧，何况有很多大臣的奏折指向神偷杨，罪责加起来够神偷杨死上一百回了。

“劫匪头目是否为神偷杨所伤，神偷杨是否见过或者为什么要见劫匪头目，需要核实。”庹正执说：“处死了劫匪头目，就没法洗清神偷杨的罪名。”

巴蔓子反问：“庹大人想为神偷杨翻案？”

震霆听了没有点头。

巴蔓子说：“庹大人可能不了解江湖规矩，江湖中人行事，都会报上名号。像大名鼎鼎的神偷杨，没人敢冒充。”

神偷杨成为震霆案板上的肉了。

“督爱卿要通缉神偷杨，巴爱卿也要通缉神偷杨，手头有兵就是好办事。武将要做的事情，文臣就不要再反对了。”震霆说：“本王赞同巴爱卿的提议，全城通缉神偷杨，一旦违抗，以快意堂同党论处！”

巴蔓子说：“在活捉劫匪头目取得初步战果的这个时期，采取清洗行动抓捕神偷杨，就可以对一切敌对势力形成强大的舆论声势和巨大的震慑威力。”

巴蔓子又提议：“劫匪头目问不出什么了，先王遇害案可以告破，臣建议处死劫匪头目。”

“这就是大将军以三日为限给大王的一个说法？”庹正执立即反对：“劫匪头目还不能处死。”

巴蔓子说：“为什么？”

巴蔓子说：“臣立即开展一次清洗行动，只要神偷杨在城内，必将捉拿归案。”

震霆知道巴蔓子当真了。我只是下令通缉神偷杨，表明我的一个姿态问题，至于你们通不通缉得到，其实我并不关心。再说你们真的通缉到了，你们又想把他怎么样？到了我这里，大不了关几日就把他放了。没想到巴蔓子居然来个清洗行动，有必要上纲上线吗？震霆说：“清洗行动是大行动，那是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的。”

这时，昝公公开了口：“老奴也这么认为，劫匪头目还有用。”

巴蔓子说：“你要违抗大王命令？”

这么说来，清洗行动还有必要实施，是震霆想要的结果，震霆点了点头。

但巴蔓子并没有领会震霆的真正用意，当即表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臣保证取得成效，一定活捉神偷杨！”

以快意堂同党论处，就是杀头，庹正执心里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