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小题大做
鄂鼎武听了还是不明白：“这与我们进贡有关系？”
“你真是不懂，如果枳城是个国呢？”震烈笑得更加灿烂：“都城、枳城，都城再大是个城，枳城虽小也是个城。何况枳城不小啊，管理着平都城、临江城、故陵邑、巫邑、鱼邑。巴国是个大国，枳城是个小国，小国也是国呀，哈哈哈。”
鄂鼎武这下明白了，震烈想当国王，哪怕是个小小的国王，进贡暗藏玄机。
“遭受雷击，这不奇怪。”震霆说。
“要说这也不奇怪，奇怪的是，那死牛的肚子上出现了四个字。”鄂鼎文一脸严肃。
震霆好奇：“哪四个字？”
震烈瞪了一眼：“只要我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进贡之人着装统一，华丽大气，像贡使一样匍匐在震霆脚下顶礼膜拜。一系列的礼仪下来，搞得像协和万邦、四夷宾服、万邦来朝的感觉。
震霆是高兴呢还是高兴呢？
震霆实在是高兴不起来。
一两件小小的玉器，搞得如此隆重而热烈，也太夸张了吧。
震霆动怒了：“这不是礼物大小问题，而是原则问题。枳城是巴国的封地，枳城给都城送礼物是朝贡，不是外交。况且送来蝉和螳螂，根本没安好心！”
这种反常的举动有何蹊跷？是馅饼，还是陷阱？许多大臣没有深究，他们面对热热闹闹的场面，看得热血沸腾，跟着恭贺，认为国家需要这种臣服，大王需要这种威望，这是太平盛世的表现。
鄂鼎文又来发表看法：“侯王如此做，寓意很明显了，如果大王是蝉，那么他就是螳螂，如果大王是螳螂，那么就要注意黄雀在后的他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震霆怎么不知？看透不要说透，看破不要说破，鄂鼎文居然怕别人不知，嚷嚷着叫开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庹正执也看明白了，巴蔓子也看明白了，连宫里的昝公公都看明白了，唯独督易图没看明白。督易图对震霆谄媚地说：“这只玉蝉精致，两翼脉纹清晰，双目突出有神，实乃玉器中的精品。这只螳螂更漂亮，刀工纤细，刀刀见锋，尽显威猛之风。侯王对大王是一片忠心，大王和侯王兄弟情深！”
是不是一片忠心，是不是兄弟情深，震霆心里没有数？
督易图这是“低级红”“高级黑”，本意是负面的，你却非要往正面贴金，怎么可能把黑变成红、贬变成夸呢？出发点不一定是坏，但一定是蠢。
震霆把督易图横竖看了一下，差点骂他祖宗十八代。
好吧，你是督易志的哥哥，震霆忍了，不发气。
震烈没有把震霆放在眼里，气得震霆将玉蝉和玉螳螂扔得远远的。
震霆对身边的龚铁木和顾索格说：“密切注视枳城动向，有消息第一时间向本王报告。”
龚铁木和顾索格说：“臣遵命！”
每次看到顾索格，震霆就像看到了不在人间的顾索盼，两兄弟都是那么的亲切和熟悉。每每怀念起顾索盼和督易志，震霆的心里好一阵难过。
攻打楚国，震霆和震烈的裂痕还未修复，又送礼物来威胁震霆，震霆对震烈不得不另眼相看了。
难道这是兄弟情走到尽头的见证？
兄弟反目，初现端倪。
宫女恭敬地端来一碗肉粥。
今日熬的是鲜鱼粥。
震霆却没有食欲，让宫女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震霆在考虑，有没有必要亲自到枳城走一趟，当面鼓对面锣地与震烈谈一次，从而消除心中的疑虑。
嗅觉灵敏的督易图捕捉到了震霆的内心想法，私下提议：“枳城有特点有亮点有看点，侯王一直期待着大王前去视察。臣再次建议，枳城是巴国的枳城，侯王是大王的王弟，大王务必亲自前去，嘉奖侯王！”
站在一旁的昝公公担心震霆一时头脑发热会答应。
震霆根本没有思考就满口答应：“本王准督爱卿的建议。”
督易图立即应道：“臣这就为大王出行做好准备。”
震霆还说，哪些大臣哪些家眷将一同前往。
昝公公惊出一身冷汗。
昝公公要阻止震霆前往枳城，立即捎信给庹正执和巴蔓子。
巴蔓子跑来反对：“大王不可前往枳城。”
震霆听了很不高兴。
巴蔓子激动地说：“出行有危险，枳城的安保不能确保大王安全。”
震霆说：“难道枳城有危险？难道枳城将士无能？难道王弟还敢行刺本王？”
巴蔓子斩钉截铁地说：“枳城肯定有危险，枳城将士肯定比不上都城将士，侯王倒不一定刺杀大王，但侯王肯定没有把大王放在眼里！”
庹正执也跑来反对：“大王不可前往枳城。”
震霆听了依旧不高兴。
庹正执也激动地说：“臣坚持自己的观点，侯王已经不是那个心慈面善的二太子了，他已经变得不可思议、变得心狠手辣、变得无恶不作、变得不可理喻。”
震霆说：“王弟变得那么坏？”
庹正执肯定地点了点头：“若有可能，会对大王下狠手的。”
震霆由对枳城的好奇转变为对震烈的愤怒，打消了前往枳城的念头，下令传督易图前来，要收回王命。
督易图听了十分吃惊，依旧坚持己见：“受大王恩宠，臣去过枳城，所以有发言权。枳城是巴国的封地，是个好地方。侯王治理有方、治理有效，是人民拥戴的好侯王。侯王欢迎大王前去，枳城人民欢迎大王前去，臣建议，大王要顺应官民呼声，理直气壮、大张旗鼓地视察枳城。”
说得震霆差点又要答应了。
只见震霆说：“王弟是本王的亲兄弟，枳城是我国的一个好地方，本王一定会前往。不过，时令正值夏季，暴雨增多，山洪爆发，出行不便，暂时取消本王的行程，留待以后再议。”
督易图不再坚持：“大王前往枳城甚好，如若不去，可组织一个小范围的考察学习团，建议由庹大人牵头，一定要嘉奖侯王，把大王的恩宠送到枳城！”
嘴是两张皮，说话不费力。大王不去，你就让我去，竟出些馊主意。庹正执极不情愿地说：“臣建议，考察学习事宜暂缓，臣手头还有很多事务需要处理，太子公主的学习还要督促。”
巴蔓子不表态，表明不想得罪谁。
见庹正执不愿前去，震霆便说：“考察学习也很重要，庹爱卿忙完手里的事务，再着手牵头实施。”
只要眼前不去，庹正执爽快地说：“遵命。”
督易图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神偷杨逃出法网，请大王放心、庹大人放心、大将军放心，臣定当全力抓捕，一定将他绳之以法。”
至此，督易图为震霆精心布的一个局，悄无声息地就破了。
鄂鼎文一字一字地说：“侯王作死。”
震霆把鄂鼎文再看了一眼，这招阴险，够损人的。
鄂鼎武不明白：“都城管不了我们，我们又不怕大王，侯王为何还要向都城进贡？”
震烈坏笑：“你这就不懂了，进贡是国与国之间的交往，小国对大国示好，大国要对小国恩赐。”
震霆听了，综合各方意见，心境豁然开朗：“巴爱卿是从战争的角度考虑国家安危，庹爱卿是从内部的角度考虑国家安危，两位爱卿的建议都很好，都可行。目前依庹爱卿的，我们维持现状，一旦有战争，就依巴爱卿的，请巴爱卿亲自出马。”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鄂鼎文一本正经地说：“有个农夫在田里犁地，忽然霹雳一声，耕牛遭受天雷轰击而死，肚子被雷劈开。”
奇怪的是，昝公公的脸上不见忧愁，反而露出笑容，难道在幸灾乐祸不成？
庹正执、巴蔓子和督易图的表情看似漠然，其实掩饰不住内心的想笑。
巴蔓子说：“思战谋战就要练兵备战，侯王处在第一线，必须有足够的粮草和兵力。臣建议，答应侯王提出的条件，拨给粮草十万石、再拨一万训练有素的护卫军支援枳城。一旦楚军开战，臣愿带领大军前去应战！”
震霆的答复没有得罪巴蔓子，也没有得罪庹正执。对于情况不明的问题，这是明智的解决办法。
没隔多久，震烈从楚国掠夺来的财宝中挑选了一件形状如蝉的玉器，这件玉器材质一般，并无特别之处，但他以精美的包装和隆重的仪式呈献给震霆。隔了两日，他又给震霆呈献了一件形状如螳螂的玉器，这件玉器也无特别之处，但包装依旧精美，呈献仪式依旧隆重。
惊喜可谓一个接一个。
枳城的真实情况不明，震烈的心思不要猜，此事就此作罢。
震烈出兵攻打了楚国，楚国要报复是肯定的。震烈要如何防备？国家又如何保护枳城？震霆找来庹正执和巴蔓子商量。
震烈的脸顿时晴转多云：“本侯是严格按照进贡的仪式前去的，可是都城没有恩赐，如果回赠了，就承认我们是独立王国了。”
鄂鼎武说：“大王没有回赠，这就尴尬了。”
“削弱都城、壮大枳城不可取，万万不可给枳城拨付一兵一卒、一粮一草。”庹正执反对：“侯王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少年，不是没有一丝丝改变，已经变到判若两人了。我们要防楚国，也要防枳城，臣的建议是，维持现状，关注枳城动向，关注楚国动向。”
昝公公忍不住说了句牢骚话：“坏事做绝，还想好处占尽，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好你个鄂鼎文，吃了豹子胆，居然敢诅咒王弟。震霆打算发火，想到鄂鼎文的出发点并不坏，是在提醒震霆，加之震霆今日的心情不错，震霆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