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心录

房间里摆着一台麻将机，一套沙发茶几，四男一女正在里面坐着，地上跪着一个30出头的男人，在这个男人周围散落着一些玻璃茬子，看得出来是一个茶杯摔碎了。

王澄在屋外看了一眼，里面一个光头男子走了出来，让守门的汉子回到茶铺门口盯着，拉着王澄到了隔壁房间，递了一支烟给王澄，帮他点上后，笑着说：“王总，这小子现在特迷小红，一叫他就出来了。这一个半月他已经输了快五十万，在兄弟这已经挂了快十万的账。你打算怎么整治他?”

王澄抽着烟，想了想，和这光头嘀咕了几句。光头就回到之前房间，继续盘问着那个跪着的男人。王澄在隔壁坐着，试着盘腿结印运起元神，探知着房间里的动静。

他忙活完了这些，在傍晚7点来到一座4层高的80年代的苏式办公楼。王澄走进大楼，慢慢上了4楼，楼道里的老式日光灯偶尔闪烁一下，墙面的污渍在灯光下显得光怪陆离。他踩着脚下的杂物，走到楼道尽头那个房间门口，掏出手机说了一句：“我到了，开门。”等了5分钟之后，房间门才打开，里面一个头发花白，一身睡衣的男子把王澄迎了进去。

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套办公桌椅，两个双人沙发和一个小茶几，办公桌后靠墙放着一排档案柜。

王澄进屋后，看了看四周，只能走到沙发前，扫了扫上面的薄灰，坐了上去，语气无奈地说：“这地方又破又旧，整栋就住你一个人，还专挑在顶楼角落里，打算拍鬼片吗?”

听见‘祸不及妻儿’五个字，王澄心神一动，全力发动了惊神术。隔壁嘈杂的吼声、哀求声、笑声忽然全部停止。

王澄起身走到隔壁房间，看见房间里的人都在发愣，这几个男女眼睛都直勾勾看着前方，眼神迷离，瞳孔散开，一动不动。面对这个场面，王澄也有点惊讶，这惊神术效果这么好的吗？

现在不是思考的时候，王澄拍了拍光头的肩膀，发现还是没有反应，心里有了计较。他先把麻将桌上的一杯茶拿过来，掏出一个小瓶子，将里面的粉末倒入茶水，搅和了一下，放在跪着的刘明面前，然后坐上沙发，试着在不盘腿的情况下结印小腹，运炼元神，悠着劲再次发动了惊神术。

屋里的几人都如梦初醒，光头看见坐在沙发上的王澄，还有点迷糊，大着舌头地问：“呃...王...黄总，啥时候过来的？这小子我拿捏他就行了。”

王澄让光头把其余几人都叫了出去，就留下刘明跪在那，然后和颜悦色地对刘明说：“喝口茶吧，说了这么久也累了。”

刘明脑子迷糊着，下意识把面前的茶杯端起来，喝了个精光，连茶叶都吞进去不少，然后又傻在原地，不哭也不闹。

王澄看着刘明的动作，点了点头，给光头一个眼神，光头还是坐在旁边，没什么反应。王澄又拍了拍他，说：“东西拿过来。”

光头才反应过来，从衣服兜里掏出准备好的纸笔递给王澄。

王澄把纸笔放在刘明面前说：“把你挪用公款、嫖娼、赌博还有干过的其他坏事都写出来。”

刘明听了王澄的话，愣愣地趴在茶几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一份材料，写完后还咬破手指摁了个手印，之后跪在茶几面前嘿嘿傻笑着。

光头这会也清醒了不少，拿过声明看了看，嘿嘿笑了一声，叫外面几人进来盯着，和王澄回到了旁边房间。

光头一进门就把刘明写的材料递给王澄，脸上堆着笑着说：“王总，还得是您啊，这小子居然这么听话把这东西写出来了。没想到这小子比我还坏，他这辈子算是完了。”

王澄面无表情地对光头说：“只能怪他自己好色贪赌，后面就是你们的事了，这东西交一份到公安局，拿一份到他单位上去，再复印一份给我。他的欠条在你那吧？这人一个小时之后才会清醒，你看着办。”

光头连忙叫人把材料拿到茶铺柜台去复印，又搓着手小声地问了一句：“王总，您看这钱...”

王澄摇摇头，抬头盯着光头的眼睛：“这钱你们自己拿着，我不是为了钱。另外提醒你一句，别伤他的家人，让他身败名裂就行了。”说这句话的时候，王澄凝聚元神，用上了惊神术。

光头双眼发直，连连点头。王澄这次没叫醒光头，一直等到外面那个女的把复印的材料拿进来，光头才开始清醒。

王澄又凝神看着那个女的，运起惊神术说：“你是叫小红吧？今天晚上陪着刘明，明天跟他回家。”

小红放下材料，也是眼神涣散，点点头没说话。光头这会头皮出汗，不敢看王澄的眼睛，只是盯着自己的脚面看个不停。

王澄收起一份材料，也不管光头和小红，径直出了茶铺，打了个出租车离开。

光头一直在原地坐着，直到王澄走了五分钟之后，小红清醒过来，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光头，有点奇怪：“光哥，你怎么了？”

光头脑袋上的汗也干了，抓起那2份材料，拉着小红到了隔壁，对着自己的几个兄弟恶狠狠地交代了一句：“今天的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面，王总没来过，明白了吗？谁嘴欠到处说，别怪我翻脸。”

几个男女有点茫然地点点头，不明白光头怎么突然冲他们发狠。

光头这会心里一阵后怕：“王总平时对我们和和气气，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狠角色，以后得小心点，不能得罪他。”

光头刚才和王澄单听了王澄的吩咐，脑子迷糊，一点反抗的概念都没有，稍后又看见小红也被王澄一句话说的愣在原地五分钟。清醒过来之后的光头内心一阵后怕，这王澄怕是会江湖上传说的邪术啊，惹不得。

混社会的人亏心事干多了，对神神叨叨的事特别迷信，遇到王澄这样的，下意识就是有多远躲多远。

头发花白，一身睡衣的中年人笑了一声，坐回自己的办公椅里面，对王澄摇晃着左手食指，一副教训的口气：“不不不，你看，这个房间以前是一个国企处长的办公室，够大吧？这地方又便宜又安静，交通也方便，这叫大隐隐于市。年轻人还是不懂韬光养晦的真意啊。不是熟人我还不会叫你到这来。”

王澄也不置可否，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放在面前的茶几上，抬头看着这个中年人说：“说正事，昨天你说查清那三个家伙的把柄了，尾款在这，别卖关子，老黄。”

时间来到11：45，王澄接了个电话，就换了一身衣服带着3个小瓶子出门而去。

打了个出租车来到河边一家茶铺，茶铺门前一个膀大腰圆的汉子看见王澄，打了个招呼，王澄就和他一块进了茶铺，茶铺里没有一个客人，也没有服务员，两人直接来到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外。

王澄对老黄举罐致意，一口干了啤酒，起身离开，走到门口，回头补了一句：“老黄，劝你一句，这地方是我妈原来的单位，有个职工在这跳楼了，单位从那之后一直亏损，领导嫌晦气就搬走了，尽量换个地方吧。”说完就推门离开。

第二天，王澄说服了母亲，精挑细选了一个保姆，毕竟这次出门的时间不定，有人照顾母亲，稍微放心一点。然后到银行取了点现金带在身上。

被称作老黄的中年人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一个文件袋，走过来扔在了茶几上，顺手拿起信封点了起来，还笑着说：“合作这么久，一直感觉你有点书生意气，没想到还有这种经历。”

王澄没搭理他，抽出资料看了一会，点点头说：“这就行了，够收拾他们的。你还查了我？”

王澄有点意外，转头看着老黄说：“你除了跟踪调查偷拍，还做这种脏活？”

老黄看着房门，摇摇头，自言自语道：“这地方地段好、交通便利，要不是晦气，轮得到我租下来吗？这小子精气十足，神光内敛，和上次见面有点不一样了。”

王澄走出旧楼，回到出租房内，翻看着老黄的资料，3个主谋，1个就在本市东二环住，还有2个在广西，就从身边的这个刘克元开始吧，顺便拿这个家伙做个实验。

他拿起手机，发了几个信息，然后在桌子上摆了一堆烧杯试管酒精灯破壁机之类的工具，把卧室窗台上花盆里的蘑菇摘了三朵，清洗、切片、烘干、打粉，最后收在3个小瓶里面。忙完这些之后，王澄整理心态，就在客厅沙发里运炼元神，反复练习着惊神术。

“看看再说，不一定。”王澄不想深谈这个问题，收拾好资料，也打开啤酒和老黄碰了碰，喝了一口，继续说：“老黄，我离开公司了，以后合作机会应该很少。”

老黄把脚抬到茶几上翘着，靠在沙发上，喝着酒，有点遗憾地说：“这样啊，那就可惜了，你这样守信用的客户很难得，我还希望长期合作的。要不然这3个家伙我替你收拾，价格给你打个8折，你也不用脏了手。”

光头那边又摔了个杯子，瞪着地上的男人吼道：“刘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儿个看不到钱，别怪兄弟几个上门找你老婆聊聊。”

跪在玻璃碴上的刘明，哭丧着脸，再三哀求光头给点时间，保证一周之内一定还上这笔钱，还喊着祸不及妻儿，恳求光头不要找自己家人麻烦。

“混口饭吃嘛，不光这个，商业策划、风水打乩、官场游说，客户有需求，都能想办法。不过看样子，你这钱我是挣不到了。”

“我家的事，还得我自己处理，就不麻烦你了。走了。”

老黄点完了钱，挺满意地从资料柜后面的一个门里拿了2听啤酒过来，坐在王澄身边，递了一听过去，打开啤酒，灌了一大口，有点满意的叹了口气，才说：“查你又没钱拿，找到当时的出警记录看了看而已。江湖规矩祸不及妻儿，这三个人确实不讲规矩，你打算怎么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