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仙话

刘圆生酒意未散，便与颜如玉在别院中踱步。

别院小巧，却也容得二人辗转。

清风微拂，扰动颜如玉青丝几缕。

随后，颜如玉在刘家小院门扉上挂一古朴铜锁。二人便相伴而行，欲自此云游四海。

二人走后不久，一位仆人从赵府中匆匆追来。

刘圆生二人还未走远，方一到村头，便听得身后有人喊。

颜如玉闻言和道：“我本将心付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刘圆生闻言但觉所和有指，转而发问。

“颜仙子此心可是向仙途？”

颜如玉并不作答，却道：

“刘兄向来清居，几十年不在人间走动，此番意欲远足。观这月夜作何感想？”

刘圆生抬头望月，随即收回目光。

“此去经年，不知是良辰美景，还是凶杀险恶。多想无用。不知颜仙子作何想？”

“此景只作此景想。但觉今晚月色真美。”

刘圆生不解颜如玉此话所指，但此后二人再无话。

言罢，颜如玉化入玉环，刘圆生入客房就寝。

却说赵府宴罢席散，诸位长老却并未离开。片刻后，赵府仆人唤众长老至一偏厅齐聚。

“诸位长老说要有事相议，不知为何？此间四下无人，可议。”赵敬福说道。

昔日赵有才已得善终，故而长子赵敬福成为赵府主人。

“所议之事不为他，只是为了今日刘先生欲离开青平乡一事。”刘长老道。

“哦？不知各位长老对此事有何异议。但讲无妨。”赵敬福道。

“刘先生在我青平乡任教书先生已三十余年，远近闻名。我青平乡得刘先生实乃幸事，其为人性和，学富五车。”

众人皆点头称是。

“近年来不少他乡求学入塾之人往来于我乡之间，人事逐渐繁盛，与各村落也往来有余。”

见众人均点头首肯，刘长老继续说。

“刘先生一旦离开，这繁盛光景将去，不无可惜。”

“长老所言甚是，刘先生面貌俊俏，又有一貌若天仙的发妻作伴。此夫妇居于青平乡实乃是本地一桩佳话。”一王姓长老道。

“正是。几位长老欲再留刘先生几年，同时再寻个相仿的教书先生。拟那刘先生，续此佳话。”另一赵姓长老道。

“刘先生欲云游四方，是其本意。何必勉为其难？”赵敬福道。

“此言甚是。诸位长老也是奢求，但有一事却需赵老爷知悉。”刘长老道。

“但说无妨。”赵敬福道。

刘长老道：“自刘先生居我青平乡，历年来风调雨顺，农家收成颇多。三十年来农地歉收之年甚少。”

赵敬福细听刘长老言说间，见一众长老均望向自己，有些不解。

“乡民都说刘先生是天仙下凡，祈愿刘先生永居于此。”刘长老道。

“农家收成一事倒是没错，我赵某是此间最大的地主。承父业后，方知府内仓丰。只是这天仙下凡一事作何解释？”赵敬福道。

“赵老爷可知，刘圆生三十年前生的何种样貌？我但直说了罢，三十年前刘先生就是现在样貌！”刘长老道。

赵敬福惊疑，脸上尽是难以置信之色，刘长老继续说道。

“按刘先生入乡算起，如今应有花甲之年了。我凡间之人，哪有不老容颜？”刘长老道。

赵敬福闻言一愣道：“竟有此事！？但敢问各位长老有何手段留住仙人？违背其志，不怕仙人怪罪么。”

刘长老道：“赵老爷不必多虑。诸位长老自有办法。只是还需赵老爷稍施援手。”

赵敬福闻言道：“我赵某人并非贪得无厌之人。更不愿得罪仙人，你且言明，不要故作神秘。否则此事我赵某便不同意。”

刘长老道：“赵老爷息怒。刘先生是仙也好，是妖也罢。但其本性纯良，众人皆有眼观之。但仙有仙途，妖有妖道，凡人自有人法，赵老爷不必出面说什么。”

刘长老忽然神秘一笑。

“此事交给诸位长老便是，此事若成皆大欢喜，若不成我等众人又能奈仙人何。赵老爷只需。。。这般。。。”

刘长老耳语几句，赵敬福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夜已深。诸位散罢。长老所托，赵某自会安排。只是万不可过分苛求。”

赵敬福说完，随即众长老散。

是夜，赵敬福修书一封，交与府内得力仆人。仆人驾车夜行，速往牛山镇而去。

第二日晨间。

刘圆生与颜如玉在别院客房用膳后，便到府内厅堂与赵老爷作别，意欲离开。

赵敬福道：“先生此别不知何日再见。稍后诸位长老还有一事求于先生，此事诸位长老也与赵某人言说一二。虽先生不知会作何想，但与此事赵某人无关。”

赵敬福卖了个关子，但也诚如其所说。

刘圆生疑惑不解，但并未放在心上。方一出厅堂，还未及踏进院子。青平乡众长老便从各处围了上来。

刘圆生以为众长老所为辞别，行拜礼道：

“刘某承蒙诸位长老照顾，自此一别。后会有期。”

说完却不见众长老让路。

“先生居我青平乡可觉安好，是否乡民不周，忘刘先生海涵。”一长老道。

“并无不周，长老多虑。”刘圆生道。

“我青平乡虽偏远清贫，但也按日奉食，岁奉银两。可是刘先生另谋高就？我青平乡愿比之涨奉银。”一长老道。

“多谢诸位，刘圆生志在山水，不贪恋钱财。如今盘缠已足，意欲云游四海。”

刘圆生似乎感觉众位长老话太多，心觉有些不妙。

“刘先生此去，不知前路如何。何不在青平乡多留些时日，待我乡寻来别的教书先生，再恭送刘先生如何？”一长老道。

刘圆生虽心里不悦，但仍彬彬有礼回道。

“刘某去意已决。但不知长老所说时日是几何？”

“短便一年半载，长则数年。毕竟愿来青平乡教书之人甚少。”一长老回道。

“刘某多谢各位好意。长老们不必说了。”刘圆生道。

说罢，便迈开步子往赵府外走去。

诸位长老神色黯然，但仍围住刘圆生，随刘圆生的步伐而动。

刘圆生越走越快，颜如玉紧紧随行，长老们也跟了上来。

方一推开赵府大门。

只见赵府门外两侧黑压压的一片人群，团团围住赵府左右。

原来是青平乡众乡民，男女老少均聚集于此，上至老翁老妪，下至抱孩子的母亲。

其中也有不少曾教书见过的熟悉面孔。刘圆生微微一愣，只一拜，也不做声，正欲迈开步子离开。

忽见人群轰然跪地。

“恳请刘先生不要走了，多留些时日吧！”众乡民齐喊。

刘圆生傻了眼，他何时像这般，受人大礼。

这众人一跪，他又如何受的起！

突然间束手无策，踌躇不前。不知如何是好。

正是人间难得不老颜，肉眼认作天上仙。欲知刘圆生此番是去是留，且听下回分解。

“先生留步！先生留步！”赵府仆人喊道。

刘圆生二人回头看去，稍稍驻足，但见那仆人由远及近。

酒宴中尽是农家美味，推杯换盏间好不快活。宴毕，月上枝头。

席散，刘圆生与颜如玉入别院客房下榻。

今日就是到了牛山镇也是寻个车马，下榻一晚，明日再行。

第二日，颜如玉用半日便将刘家小院内外收拾停当，刘圆生则到村中长老及赵府处一一拜别。

“刘先生此番离开十分突然，村中长老得讯便往赵府一聚。”

仆人喘了口气继续说道。

赵府仆人闻言面色有些着急。

随即便答应了下来。当即便和赵府仆人回了赵府。

当晚，赵府如今的主人赵敬福安排了数桌酒宴，宴请刘圆生与村中一众德高望重长老。

只是诸多长老与三十年前多有不同，毕竟凡人寿短，也无可奈何。

刘圆生闻言心里略有一暖，但去意已决。

“不必了，刘某家中一切收拾停当。多谢村中长老，请代刘某传话。”

皓月当头，照的刘圆生白面生辉。

刘圆生忽唱：“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先生不必多礼。先生在乡中教书几十年，远近闻名。乡民早把先生当做自家人。今晚二位可下榻赵府，明日一早。赵府备车马，送先生一程。”

刘圆生闻言心里再一暖，但想无妨。

“先生对青平乡孩童有教化之恩。还望先生再留一日，村中长老摆宴答谢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