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撕裂的天下

“是的，这曹喜擅长书法，才貌双全、风流倜傥，加上年轻，背景显赫，因此放荡不羁，常出入于风月之所，和那相好的偷偷生下了一个儿子，就是这曹蔽。”王莽接着说，

“曹喜他爹知道后，怕这样的丑事传出去有辱门楣，把曹喜打得半死，但新生的孩子没有罪过，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处理，便将那小曹蔽送入宫中，交给了无子的老宦官抚养。”

“曹府私下委托别人，把曹蔽的母亲从风月之所赎了出来，给她在城外找了个住处，派了人伺候着，实际上是怕她乱说，限制了自由。也可怜了这姑娘，毕竟孩子是亲生的，却从生下来便被带走了。”王莽叹了口气。

军士们只知道孔仁挨了打，但却不知道谁敢这样肆无忌惮地打他，看他扛着刀，一脸横肉的巡逻，也没人敢问，倒是他身旁那银枪小将，总是捂着嘴笑。

秦奋则是开完军机会就跑回屋，一头睡死过去，琴儿敲了几回门都没有听到，心里也纳闷的很。

睡到晌午头上，秦奋起来和孔仁等人一起吃饭，琴儿悄悄地问他怎么了，他把昨晚又折腾那云儿的事说了一遍，琴儿便不再担心。

王莽问道：“你说的那曹操也是宦官吗？”

“那倒不是，一百年后的曹操，有人评价他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君上知道有这个人即可。”秦奋答道。

王莽接着说：“这曹蔽的身世隐秘，为了结交他，我派人打听了很久，最后从一个被曹府撵出去的丫鬟处打听了出来。曹蔽倒也孝顺，常去照顾他老娘，与其他宦官比，他倒也清廉些，我便给他老娘置办了一处房产，把房契赠与了他，从那以后，我们便成了朋友。”

秦奋暗笑，想，这王莽为了当皇帝，下尽血本、散尽家财呀。

“但只要有外人在，我与曹蔽互相既不说话、也不搭理，因此，没人知道我们俩是朋友，越是像这种在宫里背景相对简单的，越能在关键时候帮你的大忙。”王莽说。

“他这次来，”王莽接着说，“是因为有人暗里在圣上那里参了我一本，说我拥兵自重，擅自拨出一部分军队，在凉州驻军，因此要派个监军来，朝堂上很多人都是我的朋友，因此无人愿来，圣上便说，让上次那个小太监去吧，那小太监还挺尽职尽责的。”

秦奋问道：“不会就这么简单，这个圣上小聪明挺多。”

王莽点头说道：“是啊，他还有一个任务。圣上接到捷报之后大喜，很看重孔仁，安排这曹蔽私下了解一下，如果孔仁真的如此勇猛，圣上要调他回去做羽林丞，掌管羽林骑。”

秦奋恍然大悟，这才是圣上的真实目的，便说道：“这小皇帝，知道打仗需要人还偷偷地来挖墙脚，正打仗的时候把孔仁调走，不是釜底抽薪吗？”

“是啊，”王莽答道，“不过不用担心，曹蔽说他已经心中有数，过段时间回去复命便了。”

秦奋说道：“如果不是打仗，孔仁做羽林丞对君上的将来是一件好事。”“是啊，可惜。”王莽叹气道。

“倒也没关系，想个折中的办法即可，请君上找时间和曹蔽聊聊，换个人去。”秦奋摸着下巴说道，王莽应允。

“先生，”王莽正色道，“老夫一直有些问题，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君上请问，秦奋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莽压低声音说道：“老夫能夺了天下吗？”

秦奋犹豫了一下，说道：“只要君上用尽全力，清除路上的所有障碍，必能夺了天下！”

“那么，老夫的天下能万万年吗？”

秦奋又犹豫了一下，说道：“只要君上用心经营，天下必将向后延续。”

王莽望向远处被城墙围住的天，自言自语地说道：“老夫知道先生这是在鞭策我。纵观历史，又有谁家的天下能万万年呢？不过都是在苟延残喘，延续生命罢了。”

秦奋怕王莽多想，说道：“君上，重要的不是万万年，重要的是在坐天下的时候，用心去经营，比如让百姓们耕者有其田，给读书人提供更多升迁的门路，给商贾创造好的经营环境，对内发展经济，对外结交友邦。”

王莽说道：“先生说得真好，不亏是未来的人，见多识广，老夫拜你为门客，是大材小用了，将来夺了天下，必定给先生安排个好位置。”

秦奋谢过王莽，暗想，这个世界给我的是愉悦，那个世界给我的是伤害，还回那个世界做什么？越想越坚定了留在这里帮助王莽的决心。

想到这里，秦奋把孔仁拉到身边说道：“过几天，找一个我们自己的人，要武功好，长得帅，嘴巴严，你安排他出出风头，回头找个机会让他进宫做羽林丞！”

孔仁羡慕地说道：“那差事可是美得很那！”秦奋笑了笑，把刚才王莽和自己说的话给孔仁学说了一遍。

秦奋悄声对王莽说道：“君上，我们把每件小事做好，慢慢地布好局，将来天下手到擒来。”

王莽看秦奋这么长时间来，确实是在真心实意帮助自己，便从心底里生出感动，拉着秦奋的手说道：“来，我们在这边坐下歇歇，咱们相识这么久了，也和我讲讲你的世界吧。”

两人席地而坐，孔仁仗剑而立，秦奋便向王莽讲起了自己的那个世界......

看着孔仁脸上的巴掌印差不多消了，秦奋说道：“兄弟，脸上疼不疼？”

孔仁哼了一声，用下巴指了指荀女，说道：“你问他！”

秦奋努力回忆着，这可难不倒他，他酷爱历史，对历史情节滚瓜烂熟，对历史人物张口就来。

“这曹喜应该是那汉朝开国功臣、十八侯曹参的玄孙之孙，擅长书法，专攻篆书隶书，据说，悬针和垂露的笔法就是他创造的。”秦奋问道。

晚饭后，王莽与秦奋在城内体察民情，二人边走边聊，孔仁带着十余人，在后面远远跟着。

军机会结束后，孔仁脸上带着个巴掌印巡逻，好在他也不在乎这些小节，但是毕竟走到哪都不好看。

荀女捂着嘴一笑，说道：“你疼不疼干嘛问别人？”

秦奋挑衅，说道：“你俩谁打赢了？”

......

秦奋说道：“圣上派个宦官来做监军，不知是出于什么考虑，我看，曹蔽在酒宴上也不怎么说话，这一不说话，就不知他的深浅了。”

王莽说道：“先生不用担心，这曹蔽自从上次去过新野之后，我便私下与他交往了交往，顺便打听了一下他的来历。”说完看了看身边没人，接着说。

“这曹蔽在宫中虽然没有什么厉害的背景，但也是大有来头，他是曹喜的儿子，先生一定知道那曹喜是谁。”

众人哈哈一笑，事情也就过去了。

没几日，军士们都知道了三件事：那银枪小将是女扮男装的参将夫人，那仙气飘飘的俊俏小生是秦先生的風雨文学里的。

“那宫中的老宦官看到孩子，喜欢的不得了，想，偌大的皇宫，藏个孩子还不简单，便欣然接受，想尽办法抚养，就私下找宫里皇子皇孙们的乳母，东一口西一口地把孩子抚养大了，到了年岁就净身做了宦官。”

秦奋说道：“是了，就是这个人，他是曹腾的先先祖，曹腾是曹嵩的养父，曹嵩又是那大名鼎鼎的曹操的养父，据说，宫中的很多宦官都是这样，养父养子这样一辈一辈传承下来。”

大军原地修整了约十天时间，有探马来报，宫里派了一名宦官来做临时监军，正是那年去新野下旨招王莽入宫的小宦官曹蔽，不日即到。

王莽等人相约时间地点，将曹蔽接入城中，双方见面寒暄过后，王莽设宴接待，安排住所不提。

荀女骄傲地说道：“小女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