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极品人物
而剧组的工作人员和几个进入吃瓜状态的演员们，则都呆呆地看着他们风一般来了又去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了门口，不太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
虞芷芃揉了揉有点发晕的脑袋，回头看了一下安静的片场，拿起了喇叭道：“休息半小时，然后接着开工。”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用了十秒钟蚂蚁乱撞，接着才算是找到了节奏，各自忙碌手里的事情不提。
电影都是现场收音，因为场面宏大，话筒也非常精细，和电视剧完全不能比。
这场戏是报废了，一群演员才酝酿出来的情绪也没了，所有人都看向了噪音来处。
只见一个穿着定制西装的男人一马当先地走进拍摄区，相貌和普遍俊美的男演员比不了，在精心打点的发型装扮下，算是普通人中的帅哥。
淡定地喝了几口水，拿着拍摄的时间表，正准备再研究一下这两天的工作进度，手机屏幕就闪了一下。
拍摄现场为了保持安静，手机一般别提铃声了，就是震动也要调到很小甚至关掉。演员为了表演，手机干脆就给助理或者是放化妆间，所以有些奇葩影视剧说演员可以在拍摄中途打电话，就纯属胡说八道，万一因为电话而耽误全部人的工作心血，简直就是拉人仇恨，嫌自己事业太顺利。
虞芷芃拿起了电话，看到是叶玲珑，心底有了猜测，接通之后，果然就是连珠炮：“我听说那个欧阳济发疯往咱们剧组过去了，你可要小心，他什么都……”
“他刚刚走。”虞芷芃打断了这段迟来的预警：“你的消息有点滞后啊。”
“……”叶玲珑那边诡异地沉默了，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疑惑，三秒后她才开口：“……他已经走了？这么快的吗？”这不是他的风格啊。
虞芷芃则捻起一块巧克力，塞到嘴里，感受了一下高级手工制作的丝滑，慢慢道：“嗯，全程不到一分钟，狠话说一半，被陆婉柔赶来拉走了。”
“哦。”叶玲珑干巴巴地应了一声，似乎也不知道要怎么评价，想了想，她才道：“我也是被转了两手才收到的消息，不知道是怎么了，欧阳济就在一个小聚会上发了脾气，然后就叫着不放过你，跑出去了。”
虞芷芃倒不意外，有些狗血情节来源于真实，现实比影视剧荒诞可笑得多，她也看到了很多：“应该是陆婉柔随口找他抱怨，结果他当成了美人受难，求助无门，脑子一热就来给人出气呗。”
看到陆婉柔的精心打扮，完全能够想象她是如何在宴会上“遇到”欧阳济，然后用可怜又可爱的眼神，向自己的“朋友”兼任爱慕者，诉说被剧组无故换掉的伤心难过，还有不被认可的绝望。可惜，她想要的是对方因怜而爱，从而补偿给她更加丰厚的资源，欧阳济大少爷的脑子却不够用，完全误解了心上人的意图，只觉得找到了展示自己英雄气概的好机会，二话不说就以投资人的身份来现场给陆婉柔出气。
陆婉柔身为事业型“女主”，不管是能力还是智商，都是够格的。在这个剧组呆了快一个月，看也看得到，无论是老牌影帝还是新秀明星，哪怕有什么不对付，偏偏没有一个敢在这个年轻女导演的面前闹出难看来，偶尔斗气也很有分寸地点到为止。那些平日里牛气哄哄的制片人还有经纪人也都非常难得地始终温声细语，和以前看到的剧组那种剑拔弩张，完全是天壤之别。
大公司之间合作又竞争，都是非常常见的现象，这次的场面却非常和谐。除了导演能力确实过硬，并且每次都能够时机巧妙地隔断矛盾，调整剧组的运作节奏……更重要的是，她的后台绝对不简单。
所以陆婉柔在被经纪人通知换角后，哪怕短暂地感到愤怒，也意识到背后的不同寻常。等到后来又打听到，剧组制片人已经达成了默契，自家公司将安排她去另外一个大制作试镜，后续还会有两个一流团队的内定主角作为补偿，她就明白已经是事不可为。
至于对欧阳济的几句抱怨，那不过是顺手为之，男子总是喜欢女性柔弱的一面，尤其是一直表现坚强的女孩子突然展露脆弱，对自诩强大的男性简直是大杀器。
不料，习惯性养备胎的动作，竟然引发了这个少爷的暴走，同样出乎了陆婉柔的预料。眼看着欧阳济居然直接冲剧组去，陆婉柔当然不能让他把事情闹大，因为一旦局面不可收拾，背锅的可不会是身世显贵的欧阳济，而是“红颜祸水”的自己。
短短几秒钟，虞芷芃已经在脑子里面将事情推演得七七八八。她现在更好奇的是，这个欧阳济算不算从“龙套”晋升的“男配”？因为这个大少爷明显还是“龙套”级别的脑子，并没有发生什么质的改变。
没有嘲笑他的意思，毕竟当初的那位“编剧”再有才气也就是个没什么作品的小年轻，写几个能力强大且能带脑子的“女主”和“男主”就不错了，“龙套”还要什么智商呢？勤勤恳恳地贡献力量给故事主线刷一下KPI就可以了。
如果“男主”和比较厉害的“男配”都被弄掉了，这个世界的“命运”还能够拿出足够强劲的“垫脚石”推动“女主”在一个智商正常的娱乐圈内所向披靡吗？
也不排除再拉几个天之骄子进入“男主”和“男配”阵营的操作。
虞芷芃搓了搓下巴，还是将“观察”记在了心底的小本本上。
不过眼下，还是已经进入了“烽火戏诸侯”模式的欧阳济，显然更迫在眉睫一点，虞芷芃并不轻视“龙套”的威力，自己都是“炮灰”呢。
人家好歹是有背景的公子哥，就算有家世等级差别，自己现在也是要认真做导演事业的人，总不能为了一点“桃色纠纷”就动用大炮打蚊子，如果不能一次性按趴下的话，就要知己知彼，有序地歼灭对方有生力量。
想到这里，虞芷芃问叶玲珑：“欧阳济的情况，你说一下？感觉这小子没那么轻易可以打发掉，你当时警告的还是太轻巧啊。”
叶玲珑回以几个干笑：“我之前只是听说，没接触过。这些大少爷的传闻，本来就真假难辨，这世上哪里有那么多傻子？有些不过是故意自污，还有的就是制造噱头的，我就随口一说，以为他顶多会在背后做点小动作，给咱们下绊子表示一下，谁知道还真的是这么一个憨憨？”
公子哥跑剧组为女明星出头大闹，还威胁导演，这种传闻一般都属于档次很低的暴发户吧。
吐槽了几句，她还是尽职地说了些调查到的情况。
简单概括，欧阳家的祖辈也算是出了两个厉害的人物，分别在新旧两党都担任要职，等到了本朝，整顿时期的新党高官被牵连，在农场劳作过量病故，留下的孩子算是被放养。后来老一辈被起复后，也都有心照顾遗孤，各方一起将欧阳家带入了上层的圈子，无奈孩子自己不大争气，被喂肥后就有点张狂，生下的欧阳济，那更是连上一辈经历过的严格教养都没有了，只剩一点祖辈余荫下的妄自尊大，和丰厚的财产。
在遇到陆婉柔之前，欧阳济就是少爷里头的嚣张头子，并不是他身份最高，而是比他厉害的都在家里学习或者搞事业，行事谨慎低调，偶尔撞上了，也要给老一辈的情面，让让就算了。至于身份低的，那更是只能捧着这位爷。实力不够或者眼界不够的，还真的有不少人觉得欧阳家算是潜力股，所以身后跟着的力量也有点规模。
现在有了陆婉柔，欧阳济竟然收敛了许多，似乎成熟起来。原本欧阳家是看不上这个草根出身的女演员，但是儿子貌似因为感情而出息了，还对人家死心塌地，那长辈也只能捏鼻子认了。
虞芷芃却听得有些感慨，“女主”就是厉害，原来的“男配”下去了，曾经的“龙套”看着还行，就有了机会，虽然脑子是不太够用，但是她可以调理出来一个像模像样的，顶一下场面。虽然偶尔短路失控，但是没准更加好用呢？毕竟“忠诚”还是胜过“能干”的，尤其是对自己有能力的“女主”来说。
“看来还要花点心思处理，总不能耽误了《风声》的进度。”虞芷芃得出结论。电影项目是要公映的，那么就不能传出什么负面新闻，给宣传造成压力。尤其是一个众星云集、赞美先辈的影片，连绯闻都不应该有。
欧阳济是局外人，她们可是为了这部电影忙碌了大半年，绝对不能让心血和海量的资金都打了水漂。
叶玲珑附和道：“确实，这种不讲理的人最烦。”轻不得重不得，轻了，对方会以为自己没本事，没准更加来劲，重了，会牵连背后的大佬，谁都不会得便宜，就是赢了也要吃排头，实在得不偿失。
虞芷芃却乐观很多：“你还是用点力气到陆婉柔身上，她才是欧阳济的缰绳，而且聪明有成算，咱们虽然换了人，也是给好处的，她应该知道好歹。”
没错，陆婉柔拿到的几个资源兑换补偿，有叶玲珑和孙智一帮忙牵线的功劳。
虽然已经对陆婉柔有了打压的心思，但是虞芷芃没有动用什么不上台面的手段，也不屑于做手脚。
陆婉柔是“女主”没错，但是从“男配”的“替补”就能看出，“命运”是有修正机制的，社会环境的大势也有内在动因，不是弄走一个两个人就能够扭转什么局势。
陆婉柔现在还仅仅是一个“气运加身”且能力凸出的三线年轻女演员，那就让她在符合身份的剧作中消耗时间，不要被“打压”，也别碰什么“小制作奇迹”创造神话。“触底反弹”才是“女主”的大杀器，干脆放在中间，不着天也不着地的好。
而自己这一边就抓紧时间，认真拍摄做精品，用绝对优良的影视剧占据观众的心智，提升行业水平，努力缔造传统文化的新生。如果华国的娱乐圈内核强大了，那么就是再来几个“女主”又如何？她们只能顺应国运，将自身的成功融入到这股洪流中。
“对了，”虞芷芃说着又想起来欧阳济放的几句狠话：“晴天的资金撤了没有？要不要我们这边补上？”
既然已经换了人，资源融资的事情就会出现纠纷，不过仅仅是一家撤资，逦君工作室也有能力填上。
“呵，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叶玲珑听到了这个就乐了：“晴天哪里舍得走，《风声》剧组的档次谁都看得出，你这个导演也实实在在地证明了能力，只要没出什么天灾人祸，票房口碑双丰收那是手拿把攥。其他几家正愁没机会加大力度，看到晴天这么一闹，自己就挤了上来，把晴天搞得狼狈不堪，进退两难。你就等着看热闹吧，我估摸着后面还有好戏。”
“……”虞芷芃无语了，这些娱乐圈大鳄是真的牛批，看来自己还是不能小瞧了天下英雄。“女主”只是特例，这个世界还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未来漫长的荆棘之路，她要坚定地走下去。
挂了电话，将这场风波抛诸脑后，她看看时间，正要准备下一场戏的拍摄，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虞导。”
虞芷芃很是生气的，不管是现场幕后工作人员还是演员，都在兢兢业业地拍摄，每一个镜头要反复数次才得到最好效果，被打断的拍摄也许就是非常难得的一次机会，谁都不能担保下次能更好，这种破坏大家劳动成果的行为非常恶劣。
可惜闯入者没有半点自觉，扫视了一圈，便确定了坐在器材前面的虞芷芃，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她面前，用一种非常自命风流的样子站定，倨傲地道：“你就是导演？”
看到陆婉柔都要急哭了，欧阳济立刻从霸气侧漏的总裁模样切换到了毛头小子：“那……好好好，我走，我走还不行吗？”
一边说着软话，一边也没忘记了给虞芷芃扔来一个狠戾的眼神，似乎是在警告什么。
一边观察一边不由得在心里感慨，确实有当“女主”的资本，漂亮是没有达到娱乐圈内的最高等级，整体气质却没得说，就眼下的造型，就好像一个小镇淑女，清新纯净，让人不自觉想要呵护，完全想不起她扮演“顾晓梦”时冷艳强悍的样子。
虞芷芃看了一遍现场，确定演员已经入戏，旁边的灯光也全部到位，刚刚喊了一句“开始”，身后就涌现出大量的杂音，安静的环境被彻底毁掉。
虞芷芃眼睛眯了一下，她当然能够看出来这是个公子哥儿，特制西装和名表的质感，不用懂行认牌子，在豪门多转转就能够一眼识别真假优劣。
不过那又怎么样？上辈子苦逼是上辈子，这辈子的她，身为豪门千金和最佳儿媳妇，还没被人这么无礼对待过，别说家世差点的人要巴结都没门路，就算是“公公婆婆”也是要好声好气地和她聊天说笑，其他豪门大佬更是讲究场面，只要没闹什么翻脸的事情，和声细语都是标配。
“阿济……欧阳济！”又一个熟悉的女声从他身后传来，果然，陆婉柔赶过来了。
赶到了欧阳济身边后，陆婉柔就拉住了他，往远离虞芷芃的方向拖了几步，并且非常急切地道：“你别闹，我都说了，我只是不合适，没有什么委屈……虞导，抱歉，他是太担心我，误会了……我这就带他走。”
没等虞芷芃回话，欧阳济又扭头对陆婉柔道：“你道什么歉？当初是因为你被选上了女主角，我才投资这个莫名其妙的剧组，现在资金到位了，没头没脑把你给换了？真是不识好歹……”
虞芷芃其实想说点什么，听到这段话，又有点犹豫了，接着就看到了陆婉柔更加用力地拉着欧阳济往外走：“你不要闹了，快跟我走……再不走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这个男子显然没有想过会有人不认识自己，从他愤怒的表情来看，更像是觉得被羞辱了，干脆就没有回答第一个问题，而是义正辞严地道：“你凭什么说换人就换人？婉柔的演技，来演你这个电影，那都是给你面子！”
虞芷芃火气下去了一点，倒不是喜欢被人指着鼻子骂，而是突然就想到了：片场管理还是有规矩的，无关人员压根就没法通过外围的安保，所以这个男子一定是投资方的某个重要人物。而听他的口气，对陆婉柔是百般维护，用陆婉柔是“荣幸”，不用她就是没有福气，那他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虞芷芃感觉到有人用诡异的眼神在偷偷瞟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因为她也一样很懵。
不过在影视圈，神奇的事情多了去了，真的好奇心爆棚的人，肯定会被憋死，很多东西是说不明白或者永远不能说的。
她这会穿着一身非常漂亮的碎花裙子，有种复古的欧式田园风味，头发散落下来，再加上有点焦急伤心的表情，显得格外脆弱。
虞芷芃不禁觉得眼前一亮，因为之前在试镜和剧组拍摄阶段，除了角色妆容，其他时候的演员们都是素颜，并且为了减少自身粉丝的注意进而造成麻烦，还要特别低调简单，导致陆婉柔此刻这种根据自身量身打造的衣着化妆，虞芷芃是真的没看到过。
“我是，你又是谁？有何见教？”有底气还装孙子？那就是傻，虞芷芃可没有惯着谁的意思，摆架子谁不会？虽然没怎么用过有点新鲜。抬手抱胸，往后一靠，导演的椅子当然不会是小板凳，她坐的还是请人专程定制，功能丰富且贴合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