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歌之凤求凰

如果真是黎渊，那么他一定会有解药，自己闯的祸，难不成还要别人收拾不成！

在怒火的支配下，原本一日有余的路程，子凰不过多半日便到了，站在黎族结界之外，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由着飞刀前去报信。

黎渊这几日并不好过，虽是找到了荼心草，又依着古法将他淬在了蚩尤刀上，奈何这要命的老祖宗神物，跟吃了苦药哭闹不休的孩童一般闹了别扭，没日没夜的在寨子里乱晃，遇树就砍，遇房就拆，遇着活物倒是不伤，只是追在后面到处乱撵，整日里鸡飞狗跳的搅得人不得清净。

好像无缘无故的就遇上了，称得上单方面的痴缠，可是时日久了，自己也就习惯了他的存在。几次舍身相救，让自己慢慢的对他放下了心防。

明明几次都要分道扬镳的，可最后总有奇怪的事情发生，然后就顺理成章的去了黎寨，带着他回了自己家，见了大哥……

可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是自己呢？按黎族所说，他们不为入世，只是想寻那一株荼心草，既如此，何至于几次三番舍了自己性命来护自己？

才到山下就见子凰安静的立在那儿，负手而立，还是那样灵毓清雅，玉树临风，几日不见，他似乎又长高了些。

“言哥哥，言哥哥！我在这儿！”他离得尚远，并没瞧见子凰身上笼罩的戾气，只是为了他主动来找自己而无比高兴。

然而……

禅月破空而来，一剑挑中了他的衣裳，将他整个人带飞后，直直的扎进了石壁。

黎渊犹自不觉，只当子凰跟他玩，笑嘻嘻道:“言哥哥，这又是什么游戏。”

子凰没有回话，抬手将禅月收回，任由黎渊失力，滑落在地，方才引路的飞刀一改顽童的样貌，侧身一闪，绽出了银紫的诡异光芒，围成一圈，刀尖直指黎渊。

那是子凰动了杀心的征兆。

黎渊终于察觉了不对劲:“哥哥，你怎么了？脸色那么差！”

噌的一声，禅月抵上了他的胸口，与之一同来的，还有子凰毫无感情的质问:“为什么？”

这没头没尾的问话倒令黎渊顿了顿:“什么？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接近我！”子凰怒震衣袖，飞刀又往前逼近了几步，几乎贴到了黎渊脸上。

“言哥哥！”他倒不为自己心急，只是子凰神色不对，面色绯红，身上的气息也异常灼热。

“言哥哥，你是不是生病了？”他伸手，想去触触他的额头，才到半途，却被一把打开，力道极大，险些将他的手砌进墙里去。

“回答我！你到底是为了什么接近我！”子凰本就在高热，怒火冲头之下，灵力暴走，挥手的瞬间点燃了就近的草垛。

“从相遇至今，我虽对你多有防备，但也谢你多番相救，待你以诚，你呢？四脚鱼婴，蝙蝠王，直到几日前的洞庭湖被围，处处都有黎族的身影在后面，你敢说你们黎族不曾参与分毫？若说这些你都不知情，那么雪鼠呢？你告诉我，雪鼠的血能缓解我兄长的毒，可为何！为何我依你的法子给兄长解毒，原本新月才发的怨灵，提早了那么多！原先不过是引灵聚怪，如今听了你的法子，反而招魔发狂了！”

你可知，你可知他杀的是谁！那是阚悦啊！一个陪着他长大的人，一个他真心倾慕心悦的人！

“骗我，利用我，都没关系，不过怪我识人不清罢了！可你，可你不该把念头打到言子轩身上！尤其，尤其在我告诉你那些话后！”

饱含了满腔怒火的拳头随着落下的话音一同挥出，狠狠地揍了过去，而黎渊，不闪不避，目光清澈的看向子凰，生生受了这一拳。

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

怀疑这种东西，一旦落了种子，所有往事都能拿来做为发芽的肥料，直到他破土而出，将两人隔阂在对立的两端。

在他出门后，本该沉沉睡去的子凰，睁开了眼，空洞而迷茫，不知应该看向何处。

半晌后，他翻身起来，将飞刀收拾归拢，提了禅月，留书出门而去。

药的效力终于全面发作，绕是子凰心里思绪万千，也架不住一波波来袭的困意，在子皓有一下没一下的安抚下，终于沉沉的坠入了梦里。

子凰低了头，拽着被子的手指隐隐发白，别说他们了，就连自己心底也起过这样的疑惑。

若是，若是自己对黎渊的信任害了兄长！

“嘶”的一声，手中的锦布被撕了两半，隐隐有些被灼烧的洞孔。

“不会的，阿渊虽然狡诈，但我看他待你心诚，不会的。”他笨拙的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好像在他长成十项全能的别人家孩子后，兄弟两就再也没有这样亲密的时刻了。

子皓轻轻的起身，替他掖好被角，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十五岁的年纪，浑身都笼罩着一股青涩之气。偏偏，有那么多的期望沉沉的压在他肩上。换做是自己，怕是早就喘不过气来了吧，可是这个弟弟呵，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到了完美，好容易交了个朋友，偏偏还牵扯了那么多利益纠葛……

“唉……”轻轻的叹了口气后，子皓转身出了屋子。

“二哥，如果，如果真的是黎族不怀好意，如果，我害了大哥……那我，成了什么了。”也不知是药性发了还是病人心弱，子凰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崩溃，想到黎渊可能骗了自己这件事，他有一种直觉的抗拒。

子皓没料到他会反应这么大，也有些无措，看着弟弟眼圈红红的揪了自己衣角，就像是小时候自己最爱的小狗走丢时那样，脸上堆满了无助和迷茫，心不由的就是一软，亲口推翻自己方才的猜测。

好几次，他都起了性子，想将那胡作非为的神物丢进火炉里粹了，却被阿爹拧了耳朵训了好几次，说他不敬祖先，倒让他在后山跪了好几日，今日刚得了释令，才从洞里出来，抬头就见了子凰的飞刀。

“他来找我啦！”黎渊兴奋不已，跟着飞刀狂奔下山。

这个弟弟啊，虽然总是一副人小鬼大的样子，对着谁都是清清淡淡的模样，可对他来说，黎渊果然是不一样的吧。

若是黎族真的只是拿黎渊做饵来利用子凰，那么，他这个做哥哥的，绝不会放过他们。

“三儿！三儿！”子皓在一旁看着弟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变化莫名，知他动了心气，不由心惊:“怎么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不至于不至于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