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歌之凤求凰

黎渊:“并不需要那许久，我知道那草大约在哪儿，只是……也没什么，我明日出发。”

他抬头看看言淮:“在那之前，不管用什么法子，我会帮你们护住大哥哥。”

商议待定，家主自有事忙，子皓也回去休息，子凰身体不舒服，由黎渊陪着回了院子。

他吸了吸鼻子，正色上前道:“言宗主，各位叔伯，这虫子世代活在尸王墓中，阴邪自不必多说，可如今既然死了，想来也不会有别的影响。为今之计，是彻查这匣子的来源，毕竟这虫子不能离开这匣子太久，否则就会干瘪致死，这一点我帮不上忙。可另外一点，我多少有些想法。”

他环顾了下四周，意味深长的对着言淮眨了眨眼。

言淮会意:“二弟，你带人先出去，子皓和子凰留下。”

黎渊知道，这不过是开始，自己若是再跟着他，只怕会给他招来无尽烦恼，名誉地位，那些本来他与生俱来的东西，似乎会因为自己而烟消云散。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借着那股气性，黎渊抬了抬手，默念了一句，子凰忽觉手间一轻，低头看去，原本困在左手腕上的鱼形护腕散出流转荧光，像是一片片闪烁着华彩的鱼鳞脱落，纷纷扬扬的飘向了空中，随着空气的流动在空中重新凝结成了圈，缓缓飘落后稳稳当当的落回了黎渊手中。

跟着子凰几月的鱼形护腕就这样在一瞬间就解除了，像是由黎渊亲手结束了这几月的纠缠跟随。

不知为何，子凰忽然觉得左手有一丝难言的空落落的感觉，像是因为自己的愚蠢而弄丢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言哥哥，你休息吧。我让子皓哥哥帮我准备了客房。”黎渊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离了屋子，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将之前给子凰上药的药钵放在了靠窗的桌子上：“睡前记得再抹一次，不要留疤。”

“这是金刚石，质地最坚，砍不断烧不烂，里面粹的不离是一种鱼，一生只得一配偶，与我这个正是一对。所以你走到哪儿，我都会有感应。除非我死，不然你别信想取下来！你想甩了我，不能够！”

子凰摸了摸重回自由的手腕，还是不习惯，不由默默：“明明上一回还会生气辩解，还会发脾气，还会缠着不放。明明跟我说过，这东西他也没有法子能解……”

怎么能就这样出尔反尔说话不算数呢……

黎渊呆在屋子里，抱着枕头看着有几分没精打采。中原的夜空并不好看，灰蒙蒙雾霭霭的，就算同是在高山上，也不如黎族那般清澈透亮，他揉了揉鼻子，这个点换做平常他早入睡了，可现在竟是半分睡意也无。

“吱呀”一声，门被缓缓推开，听这脚步，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黎渊还是没有兴致，只是深深的将脑袋埋进了膝盖里。

“怎么了？生气了？”子皓难得没有调侃，只是挪了椅子坐在了黎渊身旁，这一刻确实有几分年长哥哥的姿态。

黎渊摇头：“没有。”倒也不是说谎，他不会生子凰的气，他说的对，从始自终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跟在他身后，做小幅低，撒娇卖痴，甚至暗施诡计，只为了那一点点若有似无的联系。

早些时候收回的银鱼护腕此刻正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手心里，冰冰凉凉的，像是怎么都捂不暖的伤心。

“阿渊啊……”子皓的语调拖的有些长，像是叹出了心间隐隐的那口担忧，然而，话还没全出口，却又停了口，像是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二哥哥，我知道的。”黎渊吸了吸鼻子：“没什么的，这次我帮你们，就当是为了谢谢言哥哥帮我们找到荼心草罢了。不是什么大事。”

等找到了，找到了我就和阿爹他们回九黎，再不踏入中原一步。

对于家主的命令，两个弟弟言听计从，没有任何异议的出了大堂。

黎渊从怀里捧出了那只黑猫，被搬来挪去的，还是眼也不睁一下，颇有一副天地任来去，我故随心的模样。

五色婴莲。

言淮:“即是世代相传神草，便是黎族肯轻易割爱，也不是那么容易能找到的。轩儿的身子，撑不到那时候。”

言淮:“所以，这小东西，能帮上什么忙？”

到底还是委屈的，但他不愿在此时此刻漏了半分。

言淮倒不在意他拿出了什么，只是有几分好奇的指了指脸颊:“怎么回事儿？”

被问的人本就随性，听得长辈问，自然不会有什么顾虑，指了指子凰，毫不介意的告状:“打的。”

黎渊心大，也不在乎抱着的究竟是个什么物种“嗯，其实比起查匣子是怎么来的，大哥哥的病才是更紧要的。”他原本梗了脖子故意不去看子凰，但眼下要说的也许会让子凰有些伤心，到底再硬不下心去，自觉的往那边靠了靠:“我才去屋子里看了看，说是醒了，可神智却是涣散的，依我看大哥哥只怕撑不了几天了。”

这十五年间，不断的期望和失望，已经将他的心脏磨炼的百毒不侵，在这件事上，不会轻易再惊喜或悲伤。

黎渊看着言淮强压情绪后迪荡下来的平静，心里并不好受，强撑的波澜不惊，远比大哭大喊大喜大怒更能打动人心。

“我和言哥哥说过，黎族除了那刀，还有一个是上古传下来的，就是这猫……”黎渊的语调并不高，只是字字清晰，撞进了在场三人的耳朵里:“这猫本身并不能治病，只是……它能帮着我们找到一种神草……按着九黎世代传言，那是一种医死人，肉白骨的神草。”

“猞猁？”黎渊揪出了埋在自己怀里的猫细细看了看，确实，耳尖较一般黑猫多了两簇黑猫，原先以为不过是年纪大了，毛不整齐，如今被这么一说，确实有几分像猞猁，但猞猁并没有黑色的，况且身形也远大于这个。

言淮:“这就是你说的第二点？”

两人相对而坐，第一次无话可说。

若说挨打的时候他还不觉得什么，可方才言哥哥在众人面前步步紧逼的质问，却让他觉出了一丝异样。原来自己是会伤心的。因为子凰的不信任，因为自己害子凰处境艰难。

子凰没什么表情，只是安安静静的坐着，仿佛早就知道会有那么一天，只是没想到会是在自己和他袒露心结的没几天。他让子轩等等他，以为自己总有法子救他，可现实给了他狠狠一个巴掌，嘲笑他的自以为是。

子皓往弟弟身边靠了靠，也是一言不发。

言淮:“哦……”，倒是没有跟一般家长似的表面敷衍或安慰，而是直接忽视:“这是猞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