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歌之凤求凰

莫燕西似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反抗?言哥哥，你只当所有人都是你吗?想反抗便反抗，想如何便如何?我身后挡的可是燕北千余口的人命。难道，我便要比他们金贵些?为了我一个人，可以将他们弃之不理?”

子凰嗤笑:“你自然不是我，你也自认为自我牺牲是为了顾着他们。而你护着他们的方式，便是将他们一同投入深渊，看着他们在那样的煎熬里慢慢挣扎致死。”

“我便不信了，燕北的人竟是没有血性到了这般田地，要叫一家之主来当药罐子来偷的一线生机?”

“若只是巫王一个人反抗便也罢了，偏生这合了当时大多数民众的心理。更让长老坐不住的是，世传，那黎族天赋异禀与蚩尤主同生的少主，原就是九黎巫王的儿子，为了躲避长老的迫害。”

这些话倒是多少和巫王所说的对上了些，自是子凰还有些不明白:“就算是如此，为何陈家会牵扯在其中。”

莫燕西笑了笑，年少的脸上带了几分与年纪完全不符的嘲讽:“他们既然想搭上中原，自然是要找内应的，莫令泉就是他们的内应。”

莫燕西看着他这样霸道的毫无道理可讲的模样一时竟不知要接怎样的话。

当天晚上，他就被子凰送走，丢到百濮之地和黎渊待在了一处。毕竟，要说解蛊，黎渊虽是不大通，但比起子凰他们，总是好上许多。

至于他自己……子凰将子轩留下的地图打包收好，准备明日一早就出发。

不周山，若是想要破这银环，想来，这趟却是省不得了。

据山海经注:“西北海之外，大荒之隅，有山而不合，名曰不周。”

而子凰要去的正是那处。

一早子皓将从前抓的那四脚鱼婴的装在锁灵囊里给子凰送了过来。昨晚弟弟院里的事儿他也听了七八分，既然信任他，自然也不愿意再多插手一句。

可是，对于他一个人去不周山这样的行为，做哥哥的还是很不能理解。

“子凰，我便是走不开，你好歹也等黎渊过来？怎么倒把燕西丢那儿去了，自己却一个人过去。那地方寻常踏足的人也没有，你就这样冒冒然的过去？既然他们在那里炼银环，寻常是你能靠近的吗？好歹带些人去啊。”

子凰笑:“哥，我又不是毛头小子了，知道轻重，自然不会随随便便一个人去。”

等他到了不周山，果然还真的不是一个人。

涂山闵在空中晃晃悠悠，满脸不甘:“但凡你想起我的时候能不能有些好事儿？”

子凰笑:“这自然是好事儿啊，想你被困在这儿踏不出去半步，有我念着你，带你出来逛一逛，省的你那把老骨头在那荒地长了霉。”

涂山闵嗤笑:“少做出这幅这样子给我看，我还不知道你？说罢，你是怎么说服族里，把我放出来的？”

子凰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过是告诉他们他们心心念念的灵珠子被我找到了，若是纵你这一回，待我日后再说归天了，体内的灵珠子自然交由涂山族处理。”

涂山闵一顿:“你怎么知道，这珠子是涂山族一直在找的？”

子凰笑:“若不是一直在找，难不成还真是你被贬到这儿后机缘巧合下得的？”

若说莫书茵在提到这个叔父是还留着几分基本的尊重，但在这个莫家小家主的面前，莫令泉似乎只是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甚至带了十二分厌恶的字眼。

“原本，他搭上九黎这条线，就是为了除掉我，可惜，那晚他领着人过来的时候，那人意外发现，我的血液稀有的很……阴差阳错下，他找来杀我的人，竟成了我最好的保护伞，至此，他再动不得我分毫。而我……”

子凰看着他毫无感情的将自己贬损的一文不值，心内也是唏嘘:“燕西，你就只是这样吗？七岁那年你不能反抗，如今你多大了？十七？还是那样不敢反抗吗？我竟不知，你无用到了这样地步。”

话不好听，但内里的怒其不争却是显而易见:“十年，你被当做血罐子养了十年，难道从没有一刻想过要反抗吗?”

并不是与黎渊那般豪无血腥气息，但是，隐隐约约间，也透了那样味道。

莫燕西似是被绑的难受，下意识的挣了挣，调整了姿势后却没有开口要求子凰给他松绑，仿佛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特别难受的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左手的筋脉:“就成了他们饲养蛊虫的源头。”

子凰眉心一跳:“你说什么？”

似是再不能忍，他挥手将莫燕西身上的藤条一把火撩了，掌心一握，将他从丈远的地方抓了过来。

“他们给你喂过什么？”

莫燕西笑:“不愧是言哥哥，一下子就看穿了呢。没错啊，我的血液与黎渊有四分相像，可是我没有他那样的命格，也许对他来说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到了我这儿，就成了每月都要靠药物来维持。”

“但他们抓不住黎渊，不管是巫王还是黎青之，都将他护的太好，所以没有法子，只能拿我这样的残次品来以次充好，将就着用了。”

“其实简单的很，我是他们的万蛊之源，所有的蛊毒，都是从我的血液里一点点滋养出来的。”

子凰心内起了一股恶寒，想到陈启琛死后的模样，想到大哥死后的模样……

莫燕西一愣，有几分失神的看着子凰。

子凰却不理他的情绪:“你别跟我扯什么家国大义，你若是想护着燕北，就好好把体内的蛊血给清了。如果说一个月是你体内蛊血失效的周期，那么你便老老实实在这山上待一个月，莫家的事儿，我让你阿姐去处理。虽说出嫁从夫，但以你阿姐的威势，暂时代理一个月，想来也不会有人有异议。”

“莫燕西，我现在认真跟你说，现在，我要看看你体内到底是被种了什么鬼东西，若是，你再随意挣扎，我不在乎一掌打死你。”

说罢，将他一下摁在凳子上，一手抓了他的左手，细细去嗅他手指尖的血腥气息。

莫燕西笑了笑:“言哥哥，你不是问我，在整件事情中，莫家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而我，又做了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