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葬我以花》
葬我以花

第二章 说书先生

“人呢?”

“禀将军,那五人被马拖去地牢了。”

“嗯,跪着吧。”

在苏子赡的马车进城时,将军府上下忙的不可开交,厨房,药房,卧房都在火速筹备着,力要在苏子瞻到府前准备就绪。

护送的五百骑在进城后只留下了一百骑,以往苏子赡回城,每次迎接的五百骑都会在城门停下,不似这次有百骑紧紧跟随。

虽是一百骑但也是难得一见之景,引得街坊四邻,市井小民都驻足观望。

王武的一个反问把苏异整愣乎了,当即慢笑道:“那就五圈。”说着还伸手比个五,在自己眼前晃悠一下。

“嗯……对,别玩死了,不然老头子我可不好交差。”

“末将领命!”

屋内苏子赡趴在床榻上,脸色泛白,疼晕过去,一个白须老头在给他把脉,侍女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擦拭着背上的伤口。

“王麻子,我儿无恙?”

“刀含内劲,且看样子下手之人收力了,所幸并无大碍,需多加休养身息,按时服药、擦药。”

被唤作“王麻子”的医师提着药箱走出,看也不看跪在内院的王武,在路过时二话不说,一脚踹在王武身上,斥责道:“没用的东西,丢老夫的脸!要是出个什么事,你叫老夫死后有何脸面去见逝去的夫人!”

“好了,事出无常,不怪武小子。”苏异示意王麻子回去,自个儿带着王武去了地牢。

整整五日,苏子瞻的脸色才红润起来,自觉自身恢复无二,就带着也是伤病初愈的申非偷偷出府。

按照他的说法,将军府这屁大点儿地一刻都待不了,何况是一下待了足足五日。

这将军府确实不像一个驻军大将军的府邸,或许是承了夫人固有的简朴,府邸不算大,整体成简约式,府上侍女、下人仅是够用就可。

府中最为突出的要属苏子赡的卧房别院,外表不露异象,内却令藏乾坤。仅就进屋的小门坎就是上等的梨花木,满屋铺的竟是南阳的真丝地毯。

另有一件青花瓷龙纹瓶堆放于花梨木大理石几案上,几案上还设着文房四宝,数幅苏子赡的书画作品。

蜀地的竹编藤椅,一对虎头核桃,养着满满一缸的剑尾、小锦鲤、米虾的巨型青花瓷碗,更有宋朝时的淡金色古铜宣炉……

在申非看来,苏子赡出门定是要去红绡纺,私会头牌花魁媚千柔。

这红绡纺里的其实都不过风尘女子,夫人去世那年,苏子赡与苏异大吵一架后,自说是不学无术,花天酒地,游手好闲,住进红绡纺,也就是那时红绡纺开始力压月影阁,飞花宫等几个青楼。

苏子赡每题诗谱曲一首,红绡纺就红火一时,自此红绡纺的老鸨便对他唯命是从,毕竟他就是活脱脱的摇钱树。

一想到红绡纺,申非就是激动,自己也可以去赏赏眼了,放在以前申非或许是一猜一个准,可今天的苏子赡却是另有心思,这恐怕要让申非失望了。

眼见苏子赡往红绡纺反方向走去,申非连忙跑到跟前,用尽毕生所学的肢体语言,支吾着指着后方,苏子赡握住他的手指扯着他继续向前走。

路上的申非有点摸不着头脑,还一股脑儿的回想益州城内大大小小的青楼哪个在这个方向,直到远远看到鸿鹄书院四个大字,才明白过来不去去青楼啊!

“公子,不去红绡纺吗,你去书院做甚,今天学生和夫子都休假……”

进入书院一待就是一个多时辰,苏子赡出来,面带喜色。

申非摸不着头脑,苏子赡不想说,他也不敢多问,唯有默默的跟着往回走。

“上回咱说到先帝第三次远征,亲率三十万主力军北上。”

一声碰响后又有朗声传出,“前两次远伐瓦哈、突厥,这次则是戎狄!另一个兴起的游牧民族。”

苏子赡不知不觉的走进酒楼,随意找一角坐下,店家掌柜看清那张俊俏脸儿,马上让小二将本店最为名贵的醉花雕献上。

说书的是个年迈老者,老人欲言又止,此举引来的竟是整栋酒楼震天响的喝彩声,好一番热闹喧沸。

说书先生大袖摇摆,哈哈一笑,伸手抓起那块惊堂木,重重一敲桌面,继续道:“当年戎狄的大王狄马哈扬言要攻击臣服于大夏的阿鲁台,以隐蔽其南下袭扰夏边的企图。”

“先帝闻报,自然是不答应,立即调兵遣将,运粮备战。季仁八年三月,率三十万大军北上,六月,大军抵达边疆后一路捷击。”

老人又是一拿一放,醒木再次猛然敲桌。

“除此外,镇北侯也领十万大军挂帅出征,与先帝成夹击之势,先帝命骑军诱敌深入,歼敌三万余;镇北侯一路北上,斩首七万余。两军会晤后乘胜挥军北进,直到大漠深处。”

老人又一挥板,中气十足道:“强敌远遁,放眼四顾,悲风扬沙。”

“好!”酒楼上下,几十桌客人,齐齐轰然喝彩。

“你们听到的全是我所讲到的,试问诸位又有谁知道我没讲到的呢?”

全场鸦雀无声。

“看来是鲜有人知,大夏之所以能大获全胜,背后离不开我大夏六万余大好儿郎的血命,六万啊!”

“而今太平盛世,蛮夷来朝,谈何容易!长夜漫漫路迢迢,葬在他乡不眠处,永远处于黑夜之下。”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须马革裹尸还。

“漠北的风沙再大,也刮不进大夏,这是前人之功。俗话说: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后人受惠于前人,后人当以世代敬之!”

说书先生唾沫四溅地说到这里,竟是给满座酒楼的人感染了,在座的酒客无一不豪饮一碗。

“说罢了,千秋功业,江山社稷……”

就在此时,有听客扯开嗓门高声问道:“上回最后你这坏老头儿也是凭这几句收工,你肚子里不会就这点货,接着讲!你歇了,大伙儿怎么喝得下这酒。”

在座之人无一不大声附和,让老者接着讲。

说书老者讪讪一笑,捋捋胡须,一拍板接着讲下去。

这一讲就是几个时辰,店家小二的腿硬是没停过,酒馆的酒水、小菜供应不止,外加上另一群人数众多的“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看客们,乐得掌柜的脸皮子开花。

晌午时分,说得口干舌燥的老头借午膳之故停下,“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醒木一拍,拍散了四周宾客,拍醒了那些打扮得漂亮的富家小姐千金们。

苏子赡早就不在原来那一角,许是嫌申非口中的“女嫖客”太过吵闹了,悄悄地挪移二楼。

说书老者走到二楼,正巧坐到苏子赡旁边一桌,津津有味的吃起店家端上的招牌小菜,察觉苏子赡投来的目光,包着一嘴的饭对之微微点头一笑。

苏子赡率先开口道:“先生讲得很不错,不过不太像一个正经的说书人,反倒像一个腹有诗书的大学士学了点说书本事。”

老人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大口吃着,含含糊糊说:“公子谬赞了,老朽确实读过一些年月的书,学过几日说书的法子。”

苏子赡点头后,没有下文。

吃了小半桌的老人,取出一张古朴手帕擦去嘴角的油渍,这一举难以和刚才的狼吞虎咽相联系。

“公子…”

苏子赡收回悬停在楼梯上的左腿,右手依着梯栏,回头略表疑惑。

“老朽见公子尤为眼熟,不知是在哪见过?”

收拾酒桌的店小二乐呵了,将军府的少将军全益州谁不知晓,这老头搁着套近乎呢!

“我家公子常于四处走动,哪怕瞧一眼就能记住一辈子,眼熟嘛,不足为奇。”申非自豪道。

夸公子,自个儿脸上也有光。

“公子之貌,的确如此,老朽不日后就要去别的州郡官县游说,眼观与公子有缘,且容老朽送书一本?”

“那子赡就谢过先生了。”

苏子赡接过撰有“秦史”二字的自编书籍,出门时不忘吩咐掌柜的送酒一坛。

“一坛醉花雕,记我账上。”

“公子,这书你看?”

“先放着。”  23257/10886135

益州城可是多少年没有遇到有如狼似虎的苏系骑军护送的情形了,尽管是苏家骑军,但鲜有人往苏家人身上想,毕竟那爷俩儿低调惯了。

于是乎纷纷猜测大半是京城来的人物,后来不知是谁认出来这是苏子赡的马车,惊呼了一声少将军回来了,这下可好,人群霎时鼎沸,益州城内一下子炸开了锅。

一股久经沙场的杀戾气席卷开来。

“卑职失责,请将军降罚!”王武毫不犹豫的摘下佩刀,双手举刀,单膝下跪。

当苏子赡跨进大门的时,一口积蓄已久的血涌上心头喷出,身体踉跄,若不是温晴扶着,必是倒地不起。

一骑快马加鞭奔驰进入城门,益州城是严禁在城中策马疾驰的,一经发现必是严惩不贷,可现在是顾不上什么责罚了,事态紧急,万一稍一耽搁坏了时机,那更是担待不起。

一些四处行骗的江湖小道麻溜烟儿的跑了,有的甚至算的上是“丢盔弃甲”,不见半分仙风道骨,相反路边的小乞丐们开心得合不拢嘴。

“少将军回来啦”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以电闪雷鸣般的惊人速度传遍了整座益州城,要说最为开心的是书院的孩童和城内几座青楼的花魁们,前者喜有时课堂上不再是古板的夫子,而是和煦有趣的少将军;后者喜少将军赋词谱曲的诗词歌,随便赏其一首方可让其名声大噪。

苏子赡本来是处于晕死状态,是硬生生的被温晴掐人中掐醒的,看着温晴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苏子赡吃力的吐出三个字:“好哭狗。”

苏子赡背后那道触目惊心的刀伤一下暴露在大家眼中,管家心头一惊,而后大声道:“愣着干嘛,快扶少将军回房!”

几个被刀伤吓懵的丫鬟眼中带着点泪花,于慌乱悲愤间扶起苏子赡。

“王武!”苏异面色阴沉,沉声叫道。

苏子赡和温晴下车时,除温晴的的脸红肿点儿,并无异样。

管家见此长舒口气:无恙就好。

苏异一挥衣袖,快步走进府内,在廊亭中忽然停下,思索一刻指着王武道:“派人再将那五人依你的法子嘛,绕城三圈。”

“就三圈?”

于是车内又不得平静,一路闹腾回来。

快步走出迎来的苏异心中悬起的石头如自然落下,如管家一样觉得苏子赡并无大事。

一百骑整齐列队在将军府前,申非先行下车,守在门前的管家见着他那鲜血染红的衣衫,心头一紧,暗道不好,少将军他莫不也是……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