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

一开口，就把人退路给堵死了。

压根没觉得他能答应分手的事儿，沈繁繁原本是计划，等沈合美的葬礼之后，她就出国生活一段时间。

两人拉开距离，可能感情很快就淡了。

这更和她过去，或撒娇，或讨好，总之并不走心的‘求你’、‘求求你啦’之类随口就来的话截然不同。

眼前，她给人的感觉，好似已经走投无路。

而这个将她逼进死胡同的人，是他。

可现在徐司宸像是早已看透她心里所想，提出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她必须留在北城……

沈繁繁心底有些烦躁，却也没有立刻拒绝，“第二个条件是什么？”

她预感会是更不容易的事情。

徐司宸也不催她先答应第一个，听见她问，便顺势将第二个条件提了出来，“一周见面一次，你不是要我去试着喜欢别人么？我会按你说的做，但同时，我认为我们也需要定时交流心得。”

沈繁繁：“……”

一周见面一次，这和没分手有什么区别？

“你不觉得你这两个条件，一个比一个过分么？”沈繁繁已经有些不想忍他了。

“嗯，你可以不答应。”

徐司宸一副无所谓的态度，“那么三年之约作废就是。”

沈繁繁：“……”

这话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沈繁繁的错觉，她感觉他甚至有种巴不得她不要答应这两个条件的感觉。

“难道等你真喜欢上别人，你也要每周和我见面，到时候你就不怕你……女朋友吃醋？”想了下他喜欢上另一个人，还每周来和她交流恋爱心得的样子，沈繁繁就有点想把手边的枕头甩在他那张烦人的脸上。

“到我喜欢上别人为止。”

徐司宸一脸理所当然，“说交流也不准确，毕竟见异思迁移情别恋这事儿上，你比较有经验，我约你见面，更多还是想向沈老师学习学习。”

见异思迁……

移情别恋……

沈繁繁嘴唇微抽了下，“你能找个好词吗，这话讲的好像我是个渣女一样。”

“班草、乐队主唱、学霸……”

徐司宸挨个把她不久前说的喜欢过的那些男的，又拎出来清点一遍，“最后是我，你才几岁？就喜欢了这么多个，渣不渣的，你心里有数。”

沈繁繁：“……”

有数个屁！

沈繁繁在他此刻分外薄凉的眼神中，反驳，“我那顶多只能算是情感丰富，不像你，青春期清心寡欲的跟随时准备剃头出家似的，我怀疑你十七八岁的时候，整个脑子里想的都是以后去哪座山上修行是吧？”

她这话说的夸张了些，但那句清心寡欲的形容，也没错。

除她之外，他确实没有喜欢过别的谁。

在她之前，能让他正眼瞧的都没有。

“我十七八岁的时候，你才几岁？”

徐司宸啧了声，想了下那个时候沈繁繁的模样，“我要从那时候就开始惦记你，那和禽兽有什么区别？”

沈繁繁：“……”

该说不说，他还挺有原则。

沈繁繁深吸口气，眼底烦躁更深，“这是禽兽的问题吗？你干什么非得喜欢我？你十七八岁的时候，就不能惦记身边的同龄人？”

家世长相能力，他没有哪一样是拿不出手的。

沈繁繁用脚指头想也能想象得出，他上学的时候，得有多受欢迎。

毕竟就算这几年，他俩公开恋爱关系他非单身的情况下，他身边也从来不缺各色各样的追求者。

“繁繁……”

徐司宸神情认真，听见她那句你干什么非得喜欢我的问题时，他也确实想了一想，应该怎么回答。

可最终无解。

徐司宸喊过她的名字，语气之中透出一丝无奈和认命的感觉来，“如果我知道我为什么非得喜欢你，或许我就可以不喜欢了，可惜我不知道，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喜欢一个人就是这样。

说不上来因由，更分析不出所以然。

情不知所起，等发觉的时候，已经深入骨髓放不了手。

这个道理，沈繁繁不是不懂。

如果放下真是那么容易的事情，那这些年她也不至于和沈合美闹到，几乎要断绝母女关系的地步了……

何况，她嘴上说的容易，心里也不是不清楚，喜欢徐司宸和喜欢她刚刚说的班草乐队主唱那些人，是不一样的。

约莫这也是，她来来回、回喜欢好几个，但初恋还是徐司宸的缘故……

沈繁繁鼻头有些发酸，因为他那句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句话深一层的意思，不就是他永远只喜欢她？

“现在说永远好像为时尚早……”

沈繁繁深吸口气，压下那些快吞没理智的情绪，“徐司宸，你试一试吧，命运这玩意儿真说不准，你看这世界上有很多人都是这样，开始爱的死去活来，后来再去爱别人还是死去活来，感情么……这玩意儿最说不准了。”

他们能遇到彼此，余生也能遇到别人。

三年，就看这三年里命运会不会给他们安排别的人。

“嗯，试试。”

徐司宸先前就已经答应了这件事，这时更也没有要反悔的意思，“但前提是，我那两个条件你得答应。”

话题又绕回去。

他那两个条件……

沈繁繁皱了皱眉，眼底的烦躁劲又上来了，可她又不能直接说不答应。

“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

沈繁繁试图和他商量，“至于第二个，见面改成打电话，半个月通话一次，回头等我妈葬礼过了，我就回去把她之前给我介绍的那些相亲对象挨个见一遍，其实当中有几个还不错，如果不出意外，我很快就会有新的恋情，到那时候还老和前男友见面，我怕我男朋友会误会。”

她说的那样理所当然，好像已经想好会和那些相亲对象里的谁开始新恋情一样。

顿了顿，还特好心的提议，“如果你有需要，我也可以帮你介绍介绍，我身边单身而且条件不错的女孩子还挺多的。”

“你想介绍的话，随你。”

徐司宸没什么所谓，更在意第二个条件，“一周一次通话，半个月见一次面，每次通话十分钟以上，见面两小时以上。”

他也没有把话说死，不是完全不给商量的态度。

而且一周一次通话，半个月见面一次，确实已经比一周见面一次要好很多了。

沈繁繁觉得，自己还能和他再谈谈。

只是才要开口，徐司宸就已经看透她的意图，“这已经是我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你要么答应，要么三年之约，免谈。”

沈繁繁讨价还价的话，一下被这句‘免谈’给打回原处。

眼见谈判要崩。

她靠在床头，安静想了一阵，发现确实想不到更好的说服他分手的办法之后，只能答应下他的这两个条件，“好，我答应你。”

她答应他的条件，三年之约自此生效。

沈繁繁撇开眼，直接赶人，“徐先生，我们现在已经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了，既然这样，你待在我房间也不合适，请你出去。”

“我会走。”

话是这么说的，但他却依旧坐着没动，“等家庭医生给你诊治之后，我再走。”

“随你。”沈繁繁想让他立刻就走，可也能想到，恐怕他根本不会在这件事上听她的话。

所以就也不浪费口水了。

只是那位说马上就到的家庭医生，来的未免也太慢了些……

要他每次上门诊治都是这个速度，恐怕等他到时，病人家黄花菜都凉了好几拨了。

这么大一人杵在这，沈繁繁哪怕撇开眼不看他，也很难就此将他忽略掉。

烦！

沈繁繁太阳穴狠狠跳了下，又等了一阵见那个家庭医生还是没来，索性拿出手机，“闲着也是闲着，趁着这个时间，我推几个合适的单身女孩的微信给你，你加一加，等会回去好好和人聊聊。”

或许就像她说的，她现在左右为难，无时无刻不在煎熬中度过。

他再不放手，她恐怕真的会被这种煎熬给压垮逼疯。

沈繁繁略一思索，问他，“你先说说看，是哪两个条件？”

“第一，这三年你必须留在北城，在北城生活。”他这第一个条件就已经非常的……刁钻。

沈繁繁直觉这两个条件并不是那么容易满足，下意识就想拒绝。

沈繁繁这句话里，并无半个求字，可她神情恳切，眼神里的哀求更不是演出来的。

三年……

用这个时间来抹平沈繁繁心里的疙瘩，换她心甘情愿的和他在一起，徐司宸也不是等不起。

徐司宸神色微微一凝，“但我有两个条件。”

可徐司宸的态度摆在这里，大有她不答应，三年之约就立刻作废，并且也不要再想分手的架势。

她好不容易才说服他。

不如先听听……

徐司宸最终还是在她分外压抑绝望的眼神中做出妥协。

他这个字出口时，沈繁繁眼神亮了一亮，好似有盏灯束冲破黑暗，给她带来了某种希望一样。

毕竟这几年，他俩分开最长的时间，也至多不过是他偶尔出差几天。

中间有一次，他去澳洲跟进一个项目，要去三个月左右，当时沈繁繁在北城熬了一周，想他想的厉害，便直接追过去在澳洲陪着他，直到他那个项目结束，才一起回了北城。

条件。

还是两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