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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淮不乱

第301章 没有我,哪来的你?

现如今这天下,可以有无数个冯瑞,但……只有一个卫作然!

他心跳方降下来些,又急速跳动起来,整个人气血直冲天灵盖,懊恼只在一瞬间。

“今日是、是本督执法不当,冲撞了卫提督,但傅青淮与夏璋所犯罪名脱不开关系。”

那厂卫呆呆地看想自己无手的胳膊,沉默几息踉跄倒地。

血流如注,惹得围观百姓惊呼。

另一人下意识松手,傅青淮恢复自由。

春熙仗着自己跟冯瑞也共事过,忙道:“那你先把人带回去。”

“啪——”

卫作然一巴掌甩过去,“这里有你说话的资格吗?”

春熙委屈极了,她都是为了夫君好啊!

可是春熙也顿时觉得自己错了,她一个女人,是不该……

傅青淮沉静站出来,“我清清白白立于世,不怕贼人泼我泼脏水,冯厂公若要将我带回调查,那就带回吧!”

“青淮!”

卫作然皱眉,急急出声。

傅青淮朝她摇头,高声肃然道:“我知晓卫提督深明大义,但余也不愿将已身灾祸牵连于他人,我相信这世间公道天理昭昭,更信这天下百姓熠熠众目不会看错了我!”

“好!”

“傅青天,我们相信你!”

百姓跳起来大喊,有些还挥舞着手,仿佛在吸引傅青淮的注意。

冯瑞左右看看百姓,西厂对他们半点儿威慑力也无。

可是东厂在的时候,他们纵使敢小声言语,个个身姿却老实得如鹌鹑,动也不动。

可恨!

他原打算借着抓傅青淮狠狠立威,可现如今出师未捷,与东厂高下立现!

如今骑虎难下……

冯瑞一咬牙,“傅大人,请吧!”

傅青淮挺直脊背离去。

傅锦春揽着成湫,一时间无助得很,“青淮……”

傅青淮站定转头,西厂厂卫也不敢推他,生怕惹得卫作然拔刀。

“大姐,带着成湫回傅家。”

卫作然见她心意已决,沉稳出声道:“你安心去,本督送她们回家。”

这一幕叫百姓见了,心中对卫作然印象更好。

——————————

方把傅青淮这个烫手山芋丢进崭新的西厂大牢,冯瑞便急得暗中约了梁煦归。

“你说抓了傅青淮,能压一压卫作然的嚣张气焰,还能为西厂立威,可现如今呢?”

“冯厂公莫急,一次不捷又能算得了什么?那卫作然不过是秋后的蚂蚱——”

“本督不想听你说这些,证据呢?你到底能不能给傅青淮定罪!”

梁煦归微笑,“若不能,也不会与厂公结盟了。”

夏璋出事还有转机,傅青淮呢?

现在谁还能给她请一次大赦?

梁煦归眼底墨色翻涌,他说过的,一定要让傅青淮求他!

牢狱里。

傅青淮鼻端没有东厂的血腥气,亦无其他异味,心里还有闲趣觉得自己幸运。

成了西厂头一个犯人,也不算受罪。

只是今日十一月初二,还有十日,本该是跟魏婴成婚的日子……

也不晓得赶不赶得上。

冯瑞将她抓进西厂以后什么都没做,每日送她两餐两水,但傅青淮都没动。

就算冯瑞没想让她死,万一有别人呢?

十一月初五。

傅青淮躺在地上,听见有脚步声,便费力抬起眼皮。

“青淮,怎么不吃不喝呢?”

“是你!”

她就知道,梁旭归不会轻易结束。

“当然是我,你以为卫作然有本事进西厂吗?东西平等,各司其事,他若敢来,怕他厂公之位不保。”

傅青淮冷笑一声,“那你呢?从前不是厌恶我同阉人混在一起,怎么,你也堕落了?”

“我是为了拯救你,你堕落,那我便也落下来,拉你上去。”

“我呸!”傅青淮啐一口,“真叫人恶心。”

事到如今,是他导致了这境地,竟然还敢在自己面前装救世主,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梁煦归无所谓地笑了笑,“是挺恶心的,你一个被阉人玩弄过的女人,我竟然还不肯松手。”

傅青淮闭目,不再理他。

不多话,他将竹筒拿起了,“不吃不喝,是怕有人下毒?”

他笑道:“青淮,你睁眼,看我喝一口。”

三日滴水未进,傅青淮是有些撑不住了。

她还要活着出去,不至于为了所谓骨气,丢了跟家人团聚,跟卫作然厮守的可能。

梁煦归喝完,将竹筒递进监牢。

傅青淮便平静道:“放在地上。”

梁煦归依言照做。

傅青淮接过来,唇并未触碰竹筒,就这么隔空喝了水。

“这么嫌弃我?那你往后只能靠我排解寂寞,可怎么办呐?”

“你要干什么?”

“夏璋流放,那你也流放好了,我再偷梁换柱,叫你到我后宅享一辈子清福怎么样?”

傅青淮不语。

梁煦归回忆起自己在她面前受过的辱、卫作然次次嚣张、那鬼面人让他尊严尽失的威胁——

“叫你,衣不蔽体食不果腹,日日只能求我疼你爱你!”

傅青淮听得真恶心,却笑出来。

“好梦易醒,可我见你却白日了都没醒,可悲。”

梁煦归被她这番姿态惹出了火气,“你到底在清高什么?不过是一个为求自保投靠阉人的货色,装什么贞洁?

“只是一个女人,我就不信你真的心怀天下,不过是拿那些愚民当筏子,尝到了名气加身的甜头罢了!”

傅青淮冷静看他,“你没有的,自然不信别人也有,不过若你真的不信,何必对我穷追不舍?”

她轻笑一声,“人呐,总是对自己没有的东西而渴慕万分;你呢,也就是人世间的三流人物。”

“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不甘心,或许叫我得到你一次,便对你彻底死心。”

梁煦归怒了,直接开了牢门,“今日在这西厂大牢,我看谁还会来救你!”

下一瞬,卫作然的手出现在冯瑞脖颈上。

冯瑞目眦欲裂,双脚离地,嚣张的手颓然收回,拼命去拔卫作然的手腕,“咯咯——”

随后丢弃。

他这幅云淡风轻的睥睨模样叫冯瑞浑身一颤,先头的嚣张劲儿顿时消散。

春熙跟傅青淮都松了口气。

卫作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刀,瞬时间刀回鞘,西厂厂卫抓住傅青淮的手落地。

“你西厂不敢杀的人——”卫作然满眼阴郁,五指收紧,“我东厂杀。”

“别!”

春熙狂奔过来,去拉卫作然的手,“这是冯瑞啊!你、你眼里没他,也要看看他怎么爬上这个位置的!”

“卫、作、然!”冯瑞声音艰涩嘶哑,“你敢杀我,陛下和娘娘都不会饶了你!”

卫作然伸手轻蔑的拍拍他脸颊,“小东西,没有我,哪来的你?”

收手,春熙极有眼色递上手帕,卫作然抬眸瞧了她一眼,接过来擦了擦。

杀了冯瑞,卫作然焉能落好?

然傅青淮话音刚落,人群中又一焦急女声,“夫君,你疯了!”

冯瑞也是太监出身,能屈能伸,喉间吞咽几次,在诸多百姓与属下面前勉强维持住尊严。

“且叫本督先把人带回去,若卫提督有异议,再、再议。”

卫作然松了手。

冯瑞的脖颈瞬间出现五个发白指印,他扯着衣领扬天大口呼吸,又咳嗽不止。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傅青淮瞳孔猛缩,急急高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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