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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太傅三观不合

第40章 醉酒

我的心莫名揪了起来。

张子安慢慢开口,他向我道谢:“书书,这些日子来,你招募那些无业百姓居多,为我缓了很多的压力,谢谢你。”

我说不用谢,我本意便是做些善事,为许家赎罪。

他眸光很温和地望着我。

我叹了口气,问他吃没吃过。

这个人便摇了摇头。

张子安看出我心中所想,他笑了笑:“军师早年随军四处奔波,自己无儿无女,虽然说可以一直待在军中,但是军中无趣,杂事繁多,不如让他来当个闲散管家。”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如此我便没什么好说的。

“书书最近在宫外住的多,歇在茶楼虽然方便,但到底人多眼杂,你住在许府旧宅,也舒服些。”

这确实是,茶楼第三层毕竟是伙计们的住处,我住在那里难免与他们习性相悖,受些滞碍。

我对着张子安笑了笑,我说劳你费心了。

张子安笑了笑,低声说了一句,“我应该做的。”

我便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听到张子安问我:“喝不喝酒?”

我:“……烈酒伤胃,你想做甚?”

张子安这个人一定是有毛病!

对面这个人便低头笑了笑,有些勉强。

他说:“许久未喝了,书书……我有些不太高兴,借酒浇愁,可以吗?”www.lawace.cn 盘古小说网

我默了默,说:“我不知道酒放在哪里。”

张子安浅笑了一下,起身去拿酒。

他回来时还带了两个小杯盏。

我挑眉问他:“怎么,你还想让我也变成酒鬼?”

张子安将杯盏推给我,笑着说:“一人独酌,没什么意思,书书陪一陪我吧。”

今日他的话格外温和,人也奇怪,仿佛我说什么他都不会生气的样子。

我呡了一口,辛辣的味道直呛进鼻子,令我的脑中有片刻的空白。

张子安看到我这副模样,无外乎笑了笑。

他饮尽杯中酒。

我看着他,问,“张子安,你怎么了?”

其实我没指望张子安能告诉我什么,但是他却扶着额头蹙了好一会儿的眉,然后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很少见到张子安表现的如此困惑。

“你说——”他兀自给自己倒着酒,带了点笑,“我如今做的事情,究竟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我:“……”

张子安:“你知道我一直在施行先帝留下的新政吧,是了,我跟你提过——进展并不如想像那么顺利,这朝中鸡零狗碎的事情太多,称了某些人的意,他们拿这些事情缠住我,妄图让我脱不开身好无暇顾及新政……”

张子安一杯饮尽,又倒一杯。

太傅大人平日里真的是严于律己,对酒色不怎么碰,所以几杯下来,他的头就歪歪的像是没有力气支撑,但眼神还算清明,还能盯着酒壶望……

我推了推他,说差不多就行了,别喝那么多。

这个人喝了酒之后话多也麻烦,脾气大起来不听话,只说自己没有喝醉,不要抢他的酒……

他难得露出这么一点孩子气来,像是程晏小的时候,不给人玩具一样。

我由推他改为扶他,张子安的头便顺势靠在了我的肩上,周围一时静悄悄的,我甚至以为他睡着了。

但过了片刻,这个人叫我。

醉意与清明互相交替,他声音呢喃像是低语,生怕惊了谁,又像是怕他自己的心事被第三个人知道。

他说:“书书,我从陈军师那里知道朝……中有人背着我私下用、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阻碍我时,简直太生气了,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呢?他们的心中…难道就没有家国大义,不知道防患于未然吗?”

我心想好歹也是一朝太傅,这个人怎么可以那么傻,谁不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

但张子安也只是抱怨几句。

他说:“我当然不会将自己陷进泥潭,所以先下手为强,翻出了许多那些人的旧账,情形严重者……我直接带着兵查抄了他们的家。”

张子安讲到这里,偏头看我,我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对“抄家”这一词太敏锐了。

但我还是笑着回看他,我说张子安你看我做什么?

太傅大人的语气弱了些,他垂眸想了想,这才说。

“有那么一刻,我恍惚在想,这里面会不会有书书你的影子,也有一个小姑娘,在多年之后,寻找当年的真相……”

我没有说话,而张子安的语气又弱了一点。

“书书,我是不是,站在了你的对立面?那日我回到府中,见到你站在门口等我,心中惶恐不安又觉得很高兴,觉得你还愿意等我回家,多么好啊……”

张子安的话语一落,我就觉得冷意袭上自己,忍不住打颤。

张子安肃清政敌的那日,我在干什么?

那是我们大婚的第二日,我领了陈伯回家,张子安与陈伯分析了局势,很快确定兵力压制,他临走时还再三叮嘱我不要出去。

太傅大人那日的样子一定冷漠果断,他怕他的样子被我瞧见,也怕有心人借此设局让我陷入危险。

他虽然难过自己做的事情,但是也没什么好后悔的,因为他身在其位,不得不谋。

太傅大人不知道,我会在书房门口等着他,只为了他说出更大的秘密。

何等……伤心啊。

我忍不住鼻子发酸,偏头去看他,发现张子安的眸子在暮色下已经红了。

我想:倘若在平时,张子安会这样吗?

太傅大人清风明月,自然不会表现出这般模样。

我拍了拍他,我说:“张子安,各人有各人的命,我的命我认了,而且我父亲当年是真做错了事,我没什么好说的。若是真的有那么一个小姑娘,我想这也是她的命数,不怪她,但是也不怪你——”

张子安便从我的肩上努力抬起头,定定望着我。

我笑着问他,头晕不晕,要不要回去睡?

太傅大人摇了摇头,接着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重新靠着。

我:“……”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

身边这个人话语开始有些混乱,说出的话也开始模糊。

“我想——书书要是离开我,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也不敢、去留你,我每天焦头烂额的,没道理拖着你,让你陪我一起熬……你只要开开心心的,在哪里都可以……”

我心口一滞,问他那日在国庙让我在府中再住段时日,是怎么想的?

张子安沉默了许久,这个人似乎只是听到些字词,自言自语道:“那天你前脚刚走,我就跟上了……怎么可能睡着,我在门口等了你许久啊——”

我沉默不语,周围微风环绕,身旁的张子安难得卸下一切伪装,对我真正坦言相告。

这个人只要事不关己,他能把人家的老底当笑话讲给我听;但要是关乎自己一点点,便习惯性地藏着捏着,不让我知道分毫。

我忍不住轻轻点了一下他的额头。

我说:“小君子!”

张子安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本能地应了一声。

——我又忍不住微微扬起嘴角。

太傅大人一副快要睡着的样子,我趁着他意识还有一点,问他。

“张子安,我问你啊,那日在陛下生辰宴上,你说你对我的身世一概不知,虽然说法可行,但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

我很想知道。

可是张子安反应已经迟钝了,我说的话又多,他断断续续听着,眼神越发迷离。

我没有办法,我太想知道张子安的想法了,况且太傅大人也不是时时都这般老实交代。

于是我凑近张子安的耳边,慢慢将话重复问了几遍。

张子安终于开口回答:“书书和太妃一唱一和,让自己的身世顺理成章公之于众,我看出来了,既然这是对外人的局,也……关系到我,我知道书书想让我怎么回答。”

我看着他,我问:“那如果——没有我进宫,我与你一直生活在一起,我的身世被旁人知晓公开了,那帮老臣也是这般对你,你会怎么办?”

这次张子安沉默的时间更长,我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没听懂我在问什么。

我叹了一口气,此话作罢,准备扶着张子安回房间休息。

张子安任我扶着他,他醉醺醺的,脚步也虚,却仍然坚持自己走回去,说太重了怕我扶不住。

等张子安坐到了床上,又自己摸索着脱了鞋袜,扯了外衣,我为他拉过被子,捏了被角。

在我转身要出去的那一刻,张子安喊住了我。

我回头看他,见他睁着眼睛望着我,困是困极了,眼帘半阖,却还在嘟嘟嚷嚷说话。

他说:“书书——谢谢你为我找了个借口,我能在人前说出……你即使是罪臣之女我也受着这话,就已经很满足了。至于承认你我幼时婚约,是绝对……做不到的,朝中有很多双眼睛盯着我,巴不得我犯错,我不能把这么明显的弱点给他们瞧——”更新最快 电脑端:https://www./

我眨了一下眼晴。

“我是太傅,受先帝器重,辅佐陛下。我、一定要清清白白,没有污点,这样才有资格站在陛下的身边,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

“所以——”张子安的声音趋近呢喃,“不论何时,我都不会说出真相……”

张子安终于抵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我看着他,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其实我早该知道的。

张子安不认为我们的往事算是污点,可是世人会那样认为,那么它就是污点了。

——而太傅大人是不能有这样的污点的。

他必须毫无破绽,挺直了脊梁,站在陛下的身边。

如此才有资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我看了他好久,或许是酒起了作用,张子安睡得格外沉,眉目也在烛火下显得温和,我想太傅大人真是好看极了。

我不禁上前,与他抵了抵额头。

须臾后我站起身,我说:“知道啦,我以后再也不问了。”

本来就没有抱什么期望,只是想知道他的态度罢了。

我的声音很轻,张子安没有听到。

我哼了一声,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说我煮了一锅粥,过来盛。

张子安的眼睛便亮了一下,他进到厨房依言照办。

张子安便默了半晌,然后他抬头看着我。

他的眼眸晃着光,我恍惚知道他有什么情绪欲脱口而出。

我喝了一口粥,热粥入喉,将那点弯弯扭扭的心思掩盖住,我说没什么。

我带了点愤怒望着张子安,这个人狡辩了一句便没再说话。

灯火朦胧下,我看着张子安的背影,想着这个人是之前我要和他共度一生的人,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走到这一步。

我当时怎么就不能服个软?

这么多年了,太傅大人的风韵就没有减少过,京中仍然有不少女子倾慕于他。

“近些日子我的茶楼开的有些模样了,过几日我要去京郊看看田地,所以来看看你。”

张子安听了轻轻应了一声,然后他问我要不要给我些人手。

我摇了摇头,我想茶楼里几个伙计跟着,也够了。

我陪着张子安慢慢吃饭。

这个人也不知道饿了多久,但吃饭仍然很斯文,他端坐在椅子上,指节分明的手运转着黑漆木筷,很是好看。

张子安便默了一下,然后他说许家那处旧宅已经修缮完毕,里面添换了许多家具,也招了身家清白的丫头小厮过去打理,陈军师暂且住在哪里,当着管家一职。

我想:陈伯当管家,是有些委屈他的。

我忽然想:要是有人来照顾张子安,似乎也未尝不可……总归是比我这个撒手不问的好多了。

“在想什么?”张子安看了我一眼。

可今时不同往日,我做过的事情也从来不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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