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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传

第十八章 孙轻探山险命丧 卞喜入营口舌扬

“啊!不好!”卞喜撒丫子就跑,这会儿也不顾穿没穿鞋了,拼了老命的往前冲,甚至超过了前面的孙轻。再回头看时,野狼的数量已经不止一只了,而是变成了三只。很明显,狼是群居性动物,从不单独行动,之所以孙轻会碰上狼群,八成是因为狼群也盯上了那窝兔子了。

孙轻边跑边骂卞喜:“你不是说那边有吃的吗?你看我不顺眼你直说,想让我死你他娘的就直接给我一刀!别这么整我啊!”

卞喜气喘吁吁地回道:“我没说错啊,呼呼......是有吃的吧?狼,那狼不也是肉吗?你没本事抓到他你怪我算的不准?你就告诉我......呼呼......我卞半仙算的准不准吧?”

水还是比较好找的,这大山之中溪流、小河随处可见,这些水要么是流进漳水,要么是汇入黄河,总之是这两大水系的支流上游,水质清冽,甘甜怡人。

但是,吃的就不是那么好找了。荒山野岭里,想要找一处人家哪有那么容易?更何况,谁能保证有人烟的人家不是那些山贼的暗哨、黑店呢?那么这二人就只能靠山吃山了。

孙轻还好,手里有一杆短木枪。卞喜是被孙轻拖着离开大槐坡的,手里别说拿什么武器了,就是衣服都快划没了,现在正赤着脚慢慢跟着孙轻赶山路呢。

孙轻没办法,只好死马权当活马医,跟着卞喜往不知道他怎么算出来的西边跑了。

跑着跑着,眼看两人快没力气了,忽然一支羽箭划空而过,只听见后面一声哀嚎,一头野狼一命呜呼了。紧接着又是几只羽箭飞出,把后面追的最近的狼全部射死了,跑得较慢的那几头狼看着前面的死狼,瑟瑟发抖,随后扭头就跑了。

卞、孙二人瘫到地上直喘着粗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用手摸着自己的胸口,庆幸大难不死。回头看到底是哪位好心人救了自己后,两个人的脸还没从苍白恢复红润,又吓得发绿了。

战马赳赳,粗颈长蹄破空嘶。甲戈汹汹,刀枪剑戟斧钺钩。纛牙屯队小校旗,长尾红袍顺东飘。三列轻骑开先路,千百雄兵镇中军。一马当先来者谁?并州刺史叫张懿。

这位并州刺史抚须笑赞着前面的一位黄袍大将:“端平好箭法!”

黄袍将回马谦虚道:“刺史大人谬赞,末将有一箭还是射空了的。”

黄袍将用马鞭指着孙、卞二人问:“你们两位是何人呐?”

卞喜和孙轻头脑一片空白,因为面前这些荷戈持戟之人,乃是大汉官军,自己二人已经入了太平道,当了黄巾军,反了朝廷,那么这些官军就是敌人了。才脱离狼追之险,又落入官军之手,这次无论如何是逃不掉了。

黄袍将见二人没有回应,又喝问了一遍:“喂,问你们话呢!你们是什么人?”

这时,那位并州刺史张懿在后面发话了:“端平,他们兴许是被野狼吓坏了,汝就不要再吓他们了,把他们接到我军中安顿一下,待到驻军扎营时吾再亲自问他们。”

“喏。”黄袍将抱拳答道。

这对难兄难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接到了官军的队伍里了。孙轻呆呆地跟着队伍往前走,卞喜摇了摇头,努力的让自己清醒过来,但还是暂时没想到什么脱身之计。

日落西山,大军安营,生火造饭。孙轻和卞喜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这时,一位军校端来了两只碗,还有两张面饼,放到了孙、便的面前:“吃吧,这时刺史大人吩咐的,吃饱了待会儿刺史大人还要召见你们。”

两人千恩万谢,然后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了。

孙轻一边往嘴里灌汤,一边问:“诶,卞老五,你说这些官军干嘛给我们吃的?待会儿刺史要问我们什么?”

卞喜一边嚼着麦饼一边回应:“我哪儿知道?死也要做个饱死鬼!吃,快吃。”

孙轻无奈,只得继续闷头吃饭。等到风卷残云,俩人吃完了,卞喜抹了一下嘴,赞叹道:“还是官军的伙食好呀,比咱们在黄巾军那儿吃的香多了。”

孙轻赶紧一把捂住了卞喜的嘴:“嘘!你疯了?在这儿提那三个字?你不要命了?”

卞喜瞪大了双眼,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随后孙轻缓缓放下了手,卞喜这会儿被自己的失言惊吓了一次,也算是清醒了许多:“虽然我不知道官军抓咱们两个来干嘛,但是待会儿那刺史要是问话,你先不要急着回答,让我来应付他。”

孙轻还想问卞喜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应对之策时,一名帐前卫士把他俩叫到了中军大帐,来见张懿了。

两人来到大帐里,双膝跪下,恭敬地叩首行礼:“小民拜见刺史大人。”

张懿微微颔首:“嗯,起来吧。”

“谢刺史。”两人起身恭立,借着帐内火光,这才看清张懿的面貌:

长眉苍髯皓首须,身长七尺中人躯。一抹方巾束年发,炯目鹰鼻却有神。年逾天命腰不驮,中气尚足体态英。座旁将官昂首立,案前汉剑寒光凛。为官清正两袖风,爱民如子唤张懿。

二人见张懿这等慈眉善目的模样,心下倒是放松了一些。

张懿问:“你们是什么人呀?”

卞喜回:“小民是上党郡人,名叫卞喜。他是我的同乡,名叫孙轻。”

张懿问:“怎么落得这副模样?”

卞喜看了看自己聊胜于无的破布片,还有孙轻的灰头土脸,心下一打算,扑通一下便跪了下去:“刺史大人请一定要救救我们啊!”

张懿见卞喜这么一来,疑问道:“发生什么了?”

孙轻也不知道卞喜要搞什么名堂,只是一言不发。

卞喜哭诉道:“小民本是上党郊外的药农,本欲上山采药,不料途遇强人,遭其祸害,险些丢了性命。小民乡里素来景仰刺史大人,哪人不知您的贤德之名?怎料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朗朗乾坤之中,会有这等强人敢来劫掠您的治下之民。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是在挑战您的威风啊!”

张懿脸上的表情一惊,但是张懿还没开口,旁边的将官倒先问道:“你说什么?你们遇到了羌人?”

卞喜点了点头:“是啊,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凶神恶煞,把我的乡人都杀了,只有我们二人幸免于难,亲人至今下落不明。如果大人您能替小民报仇,杀掉那伙儿乱贼,小民下辈子给您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的大恩大德啊......”

卞喜声情并茂的说着,心细的孙轻已经听出卞喜是要唱哪出戏了,卞喜假装自己是并州百姓,想要借官军之手干掉那伙黑山贼,找到常山兄弟们。仔细想想,确实可行,自己的脸上又没刻字“黄巾贼”,头上的黄头巾早就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身上没有任何凭证显示自己是太平道徒。那卞喜就更不用说了,身上跟光着没区别,又满身带伤,看着与难民无异,甚至比难民还要惨上三分。所以谎称被山贼抢劫,再借刀杀人,确实是一个好计策。暗暗佩服之余,孙轻也知道该怎么配合卞喜了。

孙轻也跪下哭泣道:“刺史大人,如果您需要我们二人为您的大军带路,我们一定尽心竭力!”

张懿惊喜道:“你们如果知道那些羌人在哪,那就留在我的军中吧,我管你们的衣食住行,事成之后,另有酬谢!”

卞、孙二人大喜,连忙磕头:“谢刺史大人!”

张懿扭头对那将官说道:“端平,把两位乡人安顿好,换身新衣服,再治治伤,务必好生照顾。”

“喏。”将官抱拳。

卞喜的计谋不仅得逞,自己身上的皮外伤也被军医敷上了药,两人还混上了两身衣服,虽然是二手的军服,但是比破布片强多了。俩人开心得不得了,孙轻也不禁对卞喜的态度好了许多:“真有你的,卞老五,没想到你嘴皮子还挺利索。”

卞喜装腔作势地皱眉道:“怎么称呼的?”

孙轻连忙笑着赔礼道歉:“啊不不不,是卞半仙。”

卞喜捋着他那八字胡:“这还差不多。”

孙轻陪着卞喜在军医那里敷药的时候,那军医跟两人闲聊:“听说你们二人是上党人?我也是上党人,咱们是同乡啊!”

卞喜假笑着应付:“啊好好好,老乡好,真是难得。”

军医说:“你们说,那些羌人已经寇掠到了上党,真担心我家里的老小会不会被他们掳去为奴。接下来的日子,还请两位老乡尽心竭力地为刺史大人领路,早日把那些羌人赶跑,还我们并州一片太平。”

卞喜点点头,问:“刺史大人带了多少兵马?”

军医说:“五百铁骑,三千郡国步兵,余下皆是辅兵,共计八千精锐之师。这次之所以刺史大人能带出这么多兵马,乃是因为天子降诏,赋予刺史大人讨贼之权,务必将这些羌胡赶出并州。然而由于羌胡大多骑马,流窜各郡,行踪难觅,故而想要找几名向导为大军引路。正好,天赐良机,你们二位老乡出现了。”

卞喜惊奇道:“好家伙,这些山贼这么大来头?居然能惊动天子?还让刺史亲征?”

军医摇了摇头:“他们不是山贼,你听错了,我说的是羌胡。”

“羌胡?”卞喜和孙轻都是满脸疑惑,“我在刺史大人那儿说的是强人,不是羌胡啊?”

军医思考了一下,笑了:“不怪你们二位,你们都是久在乡里之人,对于边塞之事不了解。这次的塞外叛乱不仅仅只是羌人,还有塞北诸胡,所以合称‘羌胡’。”

卞喜心里嘀咕着:“强人?强胡?羌胡?羌人!”卞喜大惊失色,“坏了坏了,刺史把强人听成羌人了。”

孙轻那边也反应过来了,眼睛看向了卞喜。四目相对,尽是惊恐之色。那军医还道是这两位老乡谈虎色变,被羌胡吓坏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只是好言安慰:“放心,刺史大人一向爱民如子、忠君报国,麾下又有黄龙黄端平将军勇冠三军,这次只要你们把大军引到羌胡那里,我们就能一举歼敌了!”

卞、孙二人只得心里叫苦:“我们哪知道什么羌胡在哪儿啊!”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起,层层叠浪带沙泥。泥涌入田堵大渠,濒临丰收又遇雨啊。

走着走着,卞喜忽然一屁股坐下了,孙轻问:“干嘛呢?在这儿等死啊?”

卞喜揉着脚没好气地说:“你到是健步如飞地在前面走,我可是光着脚的啊!你瞅瞅,血泡都磨出来了。我走不动了,也饿的没劲了,你去给我找点吃的吧。”

孙轻不解释那么多,快步从卞喜身前跑了过去,时不时地回头张望一下。

卞喜疑惑道:“这家伙跑什么?难道兔子跑那边去了?”正思量着,从草丛里窜出来一条大野狼,直奔着卞喜就来了。

孙轻拎着短枪慢慢地过去了,卞喜盘腿坐在地上,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语道:“哼哼,吾从小闯荡江湖,跋山涉水、趟溪爬树,为了生存什么没干过?那边一看地上的痕迹和周围的环境就知道,肯定有兔子窝。你这小子在王大少爷家的金窝银窝里长大,懂这些吗?这次看你还服不服吾这个卞半仙。”

卞喜和孙轻一路向南,准备先找到王当再做打算。但是在那之前,必须要找点吃的喝的才行。要不然,等见到王大少爷的时候,本就没什么肉的孙轻和卞喜就真成肉干了。

孙轻一翻白眼:“吾又不是你卞老五的仆人,凭什么伺候你给你找吃的?自己找去。”

卞喜呵呵一笑:“这话就不对了。咱们在杨仙师家结拜的时候,一个头磕在地上,我排行老五,你排行老八,怎么着我不比你身份高点儿?你这个老八是怎么当的?孝敬孝敬你五哥不应该吗?”

孙轻看着卞喜又装神弄鬼的站起来了,微闭着双眼,左走两步,右走三步,嘴里碎碎念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过了大约半刻钟,孙轻都有些不耐烦了,卞喜忽然一指西边的草丛:“顺着吾手指的方向,走四五十步,就有吃的了,去吧。”

正当卞喜的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时,草丛里发出了很大的动静,卞喜调侃道:“小子,动作迅捷点啊!要是猎物跑了你我都没得吃了!”

话音刚落,孙轻急匆匆的从草丛里跑过来了,一边跑一边大喊:“吃你老娘啊吃!你个死老五!”

卞喜皱眉曰:“嘿?竖子,你骂我作甚?”

孙轻没他脸皮厚,说不过他,撇了撇嘴:“你要真是半仙,你有本事现在就告诉我哪儿能找到吃的,我就信你。”

卞喜一听来劲了:“嘿,吾预言兵灾那次不就说对了吗?汝还不信?那好,这次本半仙非让汝心服口服不可!”

孙轻苦着脸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嘴?我的卞半仙,卞爷爷诶,你要真有本事就算算咱们两个该往哪儿跑?怎么活吧!”

卞喜又装模作样地掐着指头,边跑边喊:“西边!往西跑!那边是生路!”

孙轻将信将疑:“你不会耍我吧?”

卞喜挑眉道:“汝去了不就知道了?”

卞喜直了直腰,接着道:“再说了,吾可是半仙之身,你能伺候吾乃是汝的福分,少废话,快去找吃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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