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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燕传

第十九章 山重水复汉歌行 青蹄踏野刀枪鸣

然而,这位美丽的“羌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返回来报信的斥候,汇报的只是一个时辰前汉军行军情况。由于汉军被卞喜、孙轻误导进了死路之后,汉军又原路折返了。于是乎,现在的情况就是,汉军由北向南,羌人由东向西,两军终将在一个点处汇集在一起。这个点,就是屯留县西北三十五里的一处原野之上。

“不好!有伏兵!”这是双方遭遇之后,第一名发现汉军的羌骑兵发出的惊呼。

“哈哈!叛羌果然在此,列阵!”刺史张懿大声下令道。

卞喜也不是无头苍蝇到处乱撞,他盘算道:“东边肯定不会有羌人,因为那边是黑山贼的地盘。南边铁定也不会有,因为这帮官军就是从南边来的。那么就只剩下西边和北边了......到底是西还是北呢?唉......”

卞喜愁眉苦脸地盘算着,孙轻却在想自己的少爷王当是否安好,究竟如何才能重返东黑山去救少爷。过了一会儿,卞喜敲定主意了,既然不知是该去西还是该去北,索性就往西北走,然后再见机行事,找时机带着孙轻一块溜之大吉。

大军行了三天,路越走越偏,从官道到小径,从小径到荒野,最后索性走到了一处大山脚下,没路走了。

三千羌骑集结东南,突遇敌军,队列里显得嘈杂混乱。北宫羽大声整束队伍,保护好劫掠来的钱粮辎重车。

双方主帅出阵答话。夕阳下,张懿老而不迈,威而有仪,着玄色汉官服,头戴进贤冠,胯下黄鬃马,腰配环首剑,来到阵前,义正严词道:“无耻叛羌,卑劣贼胡,不念皇恩浩荡,杀我大汉金城太守,作乱西凉。非但不思悔改,又来我并州境内烧杀劫掠,罪不容诛!今尔等既遇天兵,高下立判,胜负已明,如能下马受降,吾定当留你个全尸,否则战端一开,刀剑无眼,小心你片甲不能再回西凉!”

北宫羽抬枪回道:“少废话,如若乖乖让道,本将军就饶你一条狗命。如若要战,就尽管派你麾下最强的将军来跟我决一死战!”

张懿一挥手,黄龙手持长刀拍马出战:“并州大将黄龙来也,叛羌通名,我刀下不斩无名之鬼!”

北宫羽回:“湟中义从胡、先零羌王北宫伯玉之女,北宫羽。纳命来!”

二人开始斗将。黄龙身穿鱼鳞暗铁甲,头戴簪缨亮钢盔,与敌人相距十余步时,猛挥水纹长柄刀,一记横劈,拦腰砍去。

北宫羽身穿貂胡裘,头戴白毡雉鸡翎,见黄龙先发制人拦腰砍来,其势凶猛难以招架,北宫羽施展高超的马术技巧,仰面下腰,腿夹马腹,躺在马背之上,刀刃掠空而过,北宫羽躲过一击。

首合有惊无险,两人调转马头再来拼杀时,黄龙欲凭借力量优势压制敌人。北宫羽这次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了,平抬枪头,握紧长枪,借冲锋之势无畏前刺。黄龙压低长刀,本欲自上而下照头劈去,却不料这女将竟如此拼命,自己若不采取防御,即使劈中敌人,迎面过来的长枪也会插中自己,落得个两败俱伤。黄龙只好改劈为挑,挡去了这一枪刺。

虽然交手刚刚两合,但是两人的战斗实在是惊险无比,招招都是险些让对方丧命,谁也没抢占上风。

北宫羽深知自己兵微将寡,不是对面八千汉朝官军的对手,所以,想要活命就只有先在斗将上胜过对手,然后趁势掩杀过去,利用敌人慌乱之际逃出生天。于是北宫羽每一次出手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打法。而张懿这边却又不同,本来只是想借斗将打压叛羌士气,减少自己的伤亡。但是眼见这番打斗实在太过惊险,张懿生怕爱将有失,故而下令总攻。

二人斗将暂时结束,双方士兵展开交锋。张懿本次统帅的郡国兵马都是从并州各地挑选的精锐常备军,加上有朝廷诏令在手,奉命平叛讨逆,名正言顺,手下将士又多是本地人,为家乡而战,个个勇猛善战。

北宫羽所统三千羌骑乃羌胡偏师,战力不强,多为游骑,装备不精。加之随军携带大量抢获的战利品,行动不便。所以此次交锋,无论是从数量还是质量,无论是从天时、地利还是人和,羌兵均处于下风。

结果可想而知,太阳完全落山之后,羌兵彻底溃散混乱了。张懿下令让一直没有出击的五百并州骑兵追杀残敌,扩大战果,原野之上,充满了哀嚎之声,汉军胜出。

混战中,卞喜、孙轻一直在后面躲着,不愿上去当炮灰。直到张懿下令让骑兵追击,卞喜拉着孙轻往前面跑去了。孙轻趔趄着问道:“你不要命了?”

卞喜头也不回,只是拉着孙轻的袖子往前跑,解释道:“你不懂,现在是官军扩大战果的时候,羌人已经不可能再回来了,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机,错过了的话后悔都来不及了!”

“浑水摸鱼?什么浑水摸鱼?”孙轻不解。

卞喜只好继续解释:“捡值钱的东西啊!现在不捡,等仗打完了,那些官军打扫战场的时候,能轮得到你去捡?”

“哦哦。”孙轻听懂了,再一次见识到了卞老五从小时候的痛苦人生中学来的东西。

“哈哈哈!发财了发财了!”卞喜看到被羌人丢下的辎重车,上面满载着并州百姓的心血,卞喜手脚并用,抓紧往怀里揣值钱的东西。

孙轻也被辎重车上的东西打动了,从来没干过坏事的小书童开始被卞喜带坏了,也学着卞喜抓紧时间偷捡好东西。

“诶嘿嘿嘿,五铢钱,银锭子,白玉镯......”卞喜乐疯了,挨个的把车上罩着的麻布掀开,寻找自己心仪的宝贝。卞喜侧眼看了一下孙轻,见那家伙比自己还疯狂,感叹道:“小子,跟着你卞五哥混,保管你能发达。”

“啊啊啊啊啊!”孙轻那边发出了一声惊呼。卞喜笑着说:“瞧你那点出息,见到什么宝贝了?那么惊讶?有我手上现在戴的这个白玉镯值钱吗?”

孙轻喊道:“天助我也!终于让我找到您了!卞老五,我这个比你那个破镯子值钱多了!”

卞喜来了兴趣:“嘿?什么值钱玩意儿?让我瞧瞧?”卞喜捧着一堆财物屁颠屁颠地来到孙轻面前后,看见了车上的一个庞然大物。

“少爷,可算让我见着您了!呜呜呜呜......”车上的“宝贝”是被羌人困着的王当,孙轻看见了王当之后,满心的激动、开心,以至于不知所措了,喜极而泣。

卞喜怔住了一下,然后吐槽道:“这个宝贝是比我的镯子值钱,呵呵,呵呵。”

孙轻赶紧给王当松绑,抱下车来,也不管什么财宝不财宝的了,拉着王当就往外走,远离这个混乱的战场。卞喜本来还想接着搜罗宝贝,可是看见那两人都走了,自己也不敢在这个兵凶战危之地多待了,依依不舍地追孙轻他们去了。

是夜,并州官军斩获羌人一千二百余人,俘虏四百二十三人,缴获战马两千匹,驮马六百匹,钱粮辎重上百车,未见主将北宫羽的尸体,不过也可谓是收获颇丰,这伙叛羌偏师再也没有能力来祸害并州了。

安营扎寨后,治疗伤员,大军就地开庆功宴,论功行赏。酒至半酣时,张懿叫来了卞喜、孙轻,嘉奖二人的带路之功。赐二人驮马两匹,几十斤口粮,白银各二十两。卞喜、孙轻跪谢不提。

次日清晨,卞、孙、王三人离开了并州军营,骑在驮马上向东而行。路上三人少不得要互相打听对方经历了什么,等听完卞喜添油加醋的描述之后,王当对卞喜前来“舍命搭救”的恩情感激不尽。孙轻没有计较卞喜的无耻行为,自己的忠心如何,自然不用多说王当也知道,所以王当少不了对孙轻再三感谢。

而当卞喜和孙轻听完王当那一番不可谓不“传奇”的经历之后,俩人都傻眼了。孙轻本还想安慰自己的少爷几句什么,可是这话又不知该怎么说。卞喜则直接哀叹道:“这种好事怎么就没落在我的头上?您这哪儿是受苦?您这分明是享福去了!那么漂亮的女人主动投怀送抱,人家还有身份和地位,心甘情愿给您兵马,让您做一方诸侯,这我卞老五想都不敢想的事啊!”

孙轻见卞喜嘴上无礼,生气地给了他一拳。卞喜哎哟一声之后,虽然仍想不通王大少爷为啥不同意睡了那羌花,但生怕自己回头拿不到这棵摇钱树的报答,也就闭嘴不吭了。

王当倒没计较什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那羌女虽生的貌美,但吾家中已有贤妻。贤妻对吾体贴入微,又有结发之恩,明媒正娶,且不曾有不德之举,吾自不能做对不起贤妻之事。”

王当抬起头来,面对卞喜:“诶?吾记得卞贤弟尚未婚配,这次舍命前来搭救于我,不如等到再回常山的时候,吾便说一门亲事给你,也算是报答卞贤弟了,如何?”

卞喜连连点头:“好呀好呀!多谢王大公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就这样,年逾三十还没碰过女人的卞喜沉浸在白日梦的幻想中,随着王当、孙轻一路向东,准备重回黑山打听结义兄弟们的下落去了。

黄龙骑着大宛马来到了卞喜面前,卞喜战战兢兢地不敢看黄龙。黄龙问:“你究竟认不认路?”

卞喜连忙辩解:“这话怎么讲的?黄将军,我自己回家的路怎么会不认得?只不过我平常爱抄近道,走的是这条山路,不爱走官道绕远。嘿嘿。”

北宫羽也甚是自信,把手一扬,统帅着满载劫掠来的无数财宝、粮食徐徐向南去了。

不得不赞叹北宫羽行军打仗的高明之处,明明是客场作战,派出去的大量斥候和事前的准备工作,让自己比当地的刺史还熟悉地形。游荡于并州各郡县之间烧杀劫掠,行踪难觅,充分发挥的羌胡多马的优势。

话分两头,北宫羽所领的凉羌偏师前。

话接上回,卞喜、孙轻无奈引着并州官军一路向北。本来卞喜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响,却不料最终还是落了空,只好试着去找自己并不知道是否存在的羌人了。

黄龙耐着性子责问道:“可是这次不是你一个人去上山采药,我们有足足有八千人!还有数不清的粮草辎重!这种小山路我们怎么可能过得去啊?”

卞喜挠挠头,搜肠刮肚地想着应对的话:“古人云‘兵贵神速’嘛,嘿嘿,那个,我是想让大家早些遇到羌人,免得并州百姓遭到更多的残害。”

孙轻问:“可是,咱俩在军队的最前面,身后的那些官军虎视眈眈地看着咱们呢,怎么走啊?”

“报!禀报将军,汉朝官兵依旧直线向北进发,现位于我军西南五十里处。”一名羌胡斥候如是禀报。

北宫羽笑了笑:“哼哼,好,传令下去,各部向南行进四十里后,调转向西,过涑水出上党。”

旁边一名副官满脸阿谀道:“将军高明,料那汉军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会绕到其后逃出并州,让这些汉军永远只能跟在我们身后吃灰。”

卞喜慌忙跪下求饶,但是仍然一口咬定没有蒙骗黄龙。他也只能死不认账了,否则就得命丧当场。这荒郊野岭的暂时也找不到别的向导,黄龙只好忍了,大军原路返回,向南进发之后再掉头向西。

卞喜出了一身冷汗,事后,他拉着孙轻低语:“孙轻,咱们得快点想办法溜了,再不走估计我俩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卞喜和孙轻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这么好运,真的遇见了羌人。眼见要大战一场,两人准备借机逃离这里,不料一名牙将拦住了二人:“别乱跑,现在待在我们的军队里是最安全的,乱跑的话小心丢命!”两人无奈,只好回到了行伍之中。

八千并州官军列阵西北,军容严整,往来有序,不一会儿便扎好了阵脚,准备开战。

卞喜曰:“今晚生火造饭时,你我借口小解,然后不就能跑了吗?”

孙轻点点头:“唉,只能如此了。”

黄龙没好气道:“兵贵神速也要有路可走啊!你自己看看这有路吗?这分明是死路!就是山里的猴子去爬,三个也得摔死俩!你要是敢蒙骗与我,信不信本将军一枪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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