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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垣梦

第3章推改革未料陷困境

“那他还比不上我爸那么凶,他很少发火,就是说话比较刻薄。”苏雨霖将声音压低了些,“我爸那脾气,只有你受得了。”

“最近就没什么开心的事儿么?”文轩故意引开了话题,他从不在背后说一句师父的不是。

“有!”苏雨霖挺直了身子,声音也高了许多,“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我总是梦到五代十国的事儿,梦里的人叫昭云、书毅。刚出版的一部《尘》也是写那个时代的事,而且主角也叫昭云、书毅!”

“侬好。”接电话的是文轩的佣人王妈。

“我是苏雨霖,三哥在吗?”

“哦,大小姐呀。”电话另一边的王妈看了看时间,“这个点他哪能会在家呢,要后半夜返转来咯。我给他留个字条。”

二人聊了好一会儿,苏雨霖看了看时间才发现自己快要迟到了。与文轩“道别”后,随意吃了些东西便赶去了报社。

经过文轩的点拨,苏雨霖主动向潘兆新提出写作之余希望能够帮忙干一些“杂事儿”。潘兆新起初是推辞的,他多少有些顾忌苏雨霖的背景——毕竟这些“杂事儿”报社里没人愿意做,所以只能大家轮流抽空安排,也导致各处多有错漏,兆新觉得把大家认为“吃力不讨好”的事交给苏雨霖,有些不妥。但苏雨霖非常坚持,潘兆新才勉强答应。

出人意料的是,在苏雨霖的协调下,经过几个月的时间,明诚报社各项工作都变得井然有序,差错也少了许多。小朱本是全报社最粗心的人,但依照苏雨霖的标准化流程,也能够很好地完成任务。

苏雨霖还重新与供应纸张的工厂做了谈判。谈判前,她事先调研了工厂的成本情况,并和其他工厂同步进行了洽谈,用报价最低的一家工厂,与明诚报社原来采购的那家工厂相互压价,将价格谈到了之前的一半,让潘兆新大为震惊,人前人后都对她称赞有加。

这些事都给了苏雨霖很多信心。不知为何,在她内心深处,还是渴望能够获得邵靖华的认可。

一日,苏雨霖兴冲冲地带了一位客人来公司商洽。客人姓黄,是个做外国香皂品牌的买办,说是要在《明诚日报》上刊登广告。

苏雨霖觉得是个不错的机会,正好见到兆新和靖华都在报社,便引见给了他二人。

黄先生兴致高昂地介绍着他们的产品,邵靖华直接不客气地打断道:“不好意思,我们不打算登广告。”

“苏小姐跟我说过你们之前是不登广告的,但我还是想聊聊看,连《申报》都登广告,我们明诚日报其实也可以一试,价格方面……”

“跟价格没关系,《明诚日报》做的是严肃的时评,不适合登广告。”靖华坚持道。

黄先生见此情形,便也不再勉强,告辞后就离开了。

潘兆新见苏雨霖有些失落,对邵靖华嗔怪道:“你不想做,客气地搪塞一下就可以了,何必薄了雨霖的面子呢?”

邵靖华不以为然,对苏雨霖冷冷道:“登广告这么大的事儿你不先跟我和兆新商量一下吗?”

“我是想先同黄先生聊聊看,如果有八九分把握,再跟你说。”苏雨霖低头站在那儿,像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

“你把他带到报社来,他至少以为明诚报社是想赚广告钱的吧?”邵靖华严肃道,“我们之前就明确宣称我们报社不会靠广告盈利!你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多读几本书。”

“算了算了。”兆新打圆场道:“人家也是出于好意。”

苏雨霖双颊涨得通红,心中虽然很委屈,但觉得自己确实也有不妥之处,难免自责。

晗如恰好经过,听见靖华这样苛责好友,忿忿不平道:“靖华你这么说话太刻薄了,什么叫‘你有这个时间,倒不如多读几本书,’报社的经营不需要大家出谋划策吗?还是说,你比人家多读了几本书就以为自己了不得了?”

邵靖华没有再说什么,恰逢今日外出,便离开了报社。

“他这人就是太固执了。”潘兆新安慰苏雨霖道,“你别放心上。”

“这事儿确实是我做的欠妥当。”苏雨霖无奈地笑了笑,心中暗自唏嘘:或许是太希望得到他的认可,行事太着急了。

“雨霖我跟你说。”晗如挽着霖的手臂,神色认真道:“靖华讲的对的,你可以听,如果说的太过了,就要指出来,不能太惯着他!”

苏雨霖感激地笑了笑。有好朋友“撑腰”,心情似乎也舒畅了许多。

“不过我觉得明诚报社是需要一些变革了。”潘兆新叹了口气,“我们的销量已经连续数月滑坡,再这样下去……”

听兆新这样说,苏雨霖当天便开始着手分析竞争对手,发现近半年南京出现了多家报社,而且内容标新立异,多有猎奇者。想起新闻组之前多次因为速度慢遭到撤稿,她愈发认同兆新的担忧——明诚报社亟需变化。

在做好充分准备后,苏雨霖拿着一份报社改革分析报告约潘兆新详谈。潘兆新看完报告后沉默了许久,道:“事关重大,还是要跟靖华和肖晗如一起商量。”于是便召集了一场紧急会议。

苏雨霖虽是报社的新人,在会上却丝毫不怯场,先将近几个月销量攀升的几家报纸都一一做了分析。

“结论呢?”邵靖华打断道,“你说了这么多其他报社如何如何,是要我们学习这些低俗小报做些猎奇的新闻吗?”

“靖华,耐心点听雨霖说完嘛。”潘兆新见邵靖华出言多有冒犯,担心地看了苏雨霖一眼,没想到她气定神闲地说:“恰恰相反。我认为我们应该做更有深度的内容。”

苏雨霖从座位上站起,走到黑板前,用粉笔写了四个字——明诚周刊。

“我建议明诚报社改版为《明诚周刊》,明诚报社在新闻速度上并没有优势,记者们疲于奔命,到处采访,但收获并不理想。我认为做新闻类报纸无法发挥明诚报社的优势。我们的文章在深度上是其他报纸很难匹敌的,如果改为周刊,放弃追新闻,而是写更深入的评论,一定会大受欢迎。”

“我同意。”肖晗如支持苏雨霖的想法,她对报社里那几位新闻记者的工作能力确实颇为不满。

“可报社里很多人都是做新闻出身,并不擅长深入的长评。”潘兆新皱起眉头。

“可以换人。”苏雨霖顿了顿,继续道:“我认为可以做这么几个栏目,首先是晗如和靖华擅长的时评,然后是兆新擅长的叙事文与,接下来是散文诗歌,这个部分我可以负责,另外,我觉得可以增加一个人物专访,目前少有人做,尤其是经济方面的人物。至于人员,阿竿可以继续负责拍摄照片,其他人自行选择,做得了就做,做不了就走。”

邵靖华、潘兆新和肖晗如都沉默了。许久,邵靖华先开口道,“想得太简单了。改革哪里这么容易。”

“我觉得方向挺好的,可以试试。”潘兆新道。

“我也觉得值得一试!”晗如看了看靖华,“靖华,你说呢?”

“如果《明诚周刊》失败了,你打算怎么收场呢?”邵靖华缓缓道,语气中不是质疑,更多地是权衡。

“我可以赔偿报社的经济损失。”苏雨霖脱口而出道。

“哼。”邵靖华冷笑道:“苏大小姐,我奉劝你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明诚报社唯才华论,不是说谁家境殷实,谁就有话语权。”

“我不是这个意思……”苏雨霖被“呛”地不知所言。

“你们再论论吧。报社确实需要变革,但也要深思熟虑才好。”邵靖华说罢便起身离开。苏雨霖见邵靖华不置可否,心中有些失落,不知为何,这令她更加急迫地想证明自己是对的。

次日,潘兆新在报社里试探性地同大家说了苏雨霖的想法,果然遭到大多数人的反对。毕竟大多报社成员都是做新闻出身,这一结果也在苏雨霖的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事情发展地比她想象中更糟糕——有人嗤之以鼻,公然道:“我们是要把明诚报社的未来交到一个商人手上吗?”

“因为许多报社哗众取宠,我们就要改变初心吗?”一人附和道。

“我们的初心是什么?”苏雨霖安之若素地面对这些质疑,“我理解,我们的初心是做有良心有深度的报纸,新闻只是其中一种方式,我只是希望明诚报社找到一种更合适、更有利于长期发展的方式。”

“销量能说明什么,我们都不在乎多赚这点钱。”

“恕我不认同这个观点,销量关乎报社存亡。”苏雨霖回应道。

“从日报改成周刊,只做深度内容,这就意味着我们放弃了大部分普通读者,而去迎合那一群相对高知的读者,我觉得这就不符合我们的初心。”

“我认为我们必须放弃大部分普通读者,因为明诚日报销量下降正是因为这些人的兴趣开始转向那些猎奇的小报。如果我们试图吸引所有读者,最终一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就算我们不学那些猎奇的小报,只是认真做新闻,我们也很难与其他日报竞争。恕我直言,我们的新闻速度不够!大家有没有想过读者到底喜欢我们什么?他们就是喜欢靖华、兆新、晗如他们深入浅出的文字,而不是期待从我们的日报里获得什么新的见闻,因为我们的新闻根本就不‘新’。”

这些话彻底激怒了报社的新闻记者。在他们听来,苏雨霖这话分明是说明诚报社靠的是靖华、兆新、晗如,而他们这些做新闻的记者本质上毫无贡献,这对他们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大家都是聪明人,并没有直接说出心中的不满,而是私下谋划着“对付”苏雨霖。

这次讨论后,邵靖华和潘兆新收到一封联名抵制苏雨霖的信件,上面有报社里所有新闻记者的签字,最后一句明明白白写着:请对苏雨霖予以开除,否则我们将集体辞职。

潘兆新收到信件后很紧张,拿着信件对大家说道:“都是各抒己见而已,这又是何必呢!你们大多是在明诚报社最困难的时候加入的,我和靖华一直很感激大家,不要因为这件事伤了和气。苏雨霖也是提出一个想法而已,我们素来是尊重大多数人的意见,既然大家不愿改革,那就算了。”

苏雨霖收拾好书桌,拿着包起身道:“改革这种事是不能投票的,大家可以投票决定一篇文章是否发表,可以投票决定头版头条放什么,但不能投票决定一家报社的存亡发展。如果潘主编认为应该尊重大部分同事的意见,那该走的是我。”说罢便夺门而出。

苏雨霖回到家中与家人共进晚餐。苏继宗见女儿心事重重的样子,便问:“在报社受委屈了吗?”

苏雨霖摇了摇头,笑道:“可能是今天做采访有些累。”她自少时就很懂事,除非是病地很厉害,否则不会同父母诉苦,不忍心让父母分神照顾她的身体或感受。现如今父母虽不似先前那般忙碌,她却已习惯了报喜不报忧。

临睡前,她还想着报社的事,心中有些焦躁,思忖之下,还是给文轩打了一个电话。

苏雨霖将今日在报社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文轩。文轩闻后笑道:“那位邵主编说得对,你想简单了。”

“您觉得我的想法有问题?”苏雨霖不解地问。

“思路是不错的,但做法上欠考虑。”文轩耐心地解释道,“任何改革都要特别谨慎,因为一定会有人的利益受损。而且你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这件事不能由你冲在前面与大家辩论,你不过是个新人,凭什么决定这些元老的去留呢。”

“哎,确实……”苏雨霖微微叹了口气,“如果是你,会怎么做呢?”

“首先获得靖华和兆新的支持,如果他们态度暧昧,就不能推。如果他们支持,可以在保留日报的情况下,先调动一些人做一期周刊试试看,如果周刊销量可观,再让两位创立者把你推到台前来做改革,阻力就会小很多。”

“我明白了。”苏雨霖点了点头,“孔子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

文轩并没听过孔夫子的这句话,但听她这样说便知道她“通”了,笑道:“你从小就喜欢偷听师父谈生意,耳濡目染,肯定不会差的。对了,改革的想法怎么之前没听你提起过?”文轩问。

“是我太急了。”苏雨霖叹了口气。“一心想证明自己是有能力的。早和你说就好了。”

“你当然有能力!这一点无需怀疑。只不过,经营之事可不是有个好想法这么简单,你还是欠缺些经验。”

“我去报社之前,请父亲大人教教我工作中要注意什么,他就搪塞了几句。”苏雨霖有些失落,“要是早得你们指教,肯定也不会显得这么幼稚。”

“别人是去工作的,你又不是。”文轩笑道。

“那你说我是去做什么的?”苏雨霖疑惑道。

“这就要问师父了。我可不好说。”

“大概是让我去磨磨性子吧。”苏雨霖想到此,心情竟好了许多。她忽然想起什么,转而问道:“对了三哥,你今晚没出去应酬么?”

“本来是有的,我有些乏,就推了。好在是没去,不然错过了霖儿妹妹的电话那我真是亏大了。”

苏雨霖被文轩的话逗笑了。二人又聊了几句才舍得挂电话。苏雨霖全然放下了先前的愁绪,安安心心地睡觉去了。

次日,苏雨霖没有去报社,在书房随意翻看着往期的《明诚报》。她虽然不喜欢邵靖华的脾性,却非常喜欢他的文章,甚至从他愤世嫉俗的笔触中读出了“苏格拉底”的味道。他欣赏用生命捍卫真理的人,所以他对邵飘萍这样的人物,从不吝惜溢美之词。他批判资产阶级的享乐和挥霍,但也对他们报以深深的同情,他说:“被物质支配的人是没有自我的,他们无所敬畏,只敬畏权利和财富。他们以为自己很强大,可以掌控一切,但其实他们连自己的都掌控不了。”与此同时,他对底层人报以深深的同情,但也批判他们的麻木与庸俗,因为“他们习惯于被奴役,自扫门前雪,漠视同胞的苦难时也无视自身所受的压迫”。他亦不欣赏空谈的学者,更不喜欢满口仁义道德的儒生,觉得他们知行不一,也不干不了什么实事……

读着读着苏雨霖不觉会心一笑,自言自语道:“这个男人该有多孤独啊……”

随着一阵敲门声,管家苏富来通报道:“大小姐,外面有位姓肖的女士和一位姓潘的先生找大小姐,说是大小姐的同事。”

苏雨霖带着疑惑随富管家下楼来到厅中。潘兆新见到她后赶忙上前抱歉道:“昨天是我说话欠妥当!你说的对,改革是不应该让大家投票。我和靖华商量过了,还是希望请你回去主持明诚报社的改革。”

“大家这么激烈反对,我还能做什么呢……”苏雨霖叹了口气。

“你走了之后靖华花了很长时间说服大家,大家现在都认同,先尝试出一期周刊,看看效果如何。”肖晗如笑道。

“他不是很想赶我走么?”苏雨霖低声道。

“他就是说话不中听,其实他是很支持你的。”晗如笑道:“他肯定会竭尽全力给第一期周刊写稿的!不过还需要你在一个月内找到足够多的供稿人哦。”

“没问题!”苏雨霖胸有成竹道,“三哥在文艺界有些朋友,我请他帮忙!”在她心中,“三哥”文轩是“神通广大”的,从小到大,每次她遇到困难,只要找文轩帮忙,总能迎刃而解。

“不用了,不是什么大事。”苏雨霖说。

“文轩交代过,大小姐来电话一定要给他留字条。”

“你真会安慰人。”苏雨霖笑道。

“其实你不必太在意他的态度,能学到东西就好。”文轩道,“你以前不是一直安慰我说‘严师出高徒’么。”

“你不知道,我在报社整天挨批评。那位邵主编向来说话就不中听,碰上我又写不出什么好文章,对我真是很不客气……”苏雨霖声音很委屈,“不过,我也发现自己对人生和社会的思考确实太少了,最近甚至开始疑惑,我生而为人到底有什么价值?”

一日,苏雨霖从报社回家后,情绪很低落,匆匆吃些了东西,便跑去书房给文轩打了一个电话——文轩是父亲的义子,也是昌荣百货的副总经理。他十六岁那年背井离乡,成了昌荣船舶公司的一名工人,因为聪慧过人,苏继宗收他做了徒弟,亲自调教。连他的名字“轩”也是苏夫人给他改的。苏夫人觉得他性子太野,要改个文雅些的名字。他少时便与苏家少爷小姐一起读书。苏雨霖觉得他像是父亲的第三个儿子,所以在人后会亲切地唤他“三哥”。

苏雨霖想起父亲总调侃说“霖儿想要天上的星星,文轩都会摘给她”,不觉露出了笑意——她与三哥虽非亲兄妹,但三哥对她的宠爱甚至超过了两位哥哥。她从小到大一直是苏家最不受宠的孩子,父母非常重视对男孩的培养,自然会更关注两位哥哥,妹妹雨清体弱多病,父母对她关心备至,只有她,似乎是个“无关紧要”的人。所以她从小就爱读书,书似乎成了她唯一的朋友——直到文轩的出现,她才有了人生中第一个朋友。

第二天刚醒来不久,苏雨霖就接到了文轩的电话,问她近况如何。她将报社的情况向文轩和盘托出,坦言说觉得自己似乎对报社没什么价值,心中很失落。

文轩耐心地教她如何将采购、印刷、销售等创作之外的工作标准化,从而减少错误,降低成本。

“你们主编能让你想到什么生而为人的价值,看来也不是泛泛之辈啊。”文轩笑道。

“他的才华让我还能勉强接受他的刻薄……”苏雨霖笑道,转而又叹了口气,“他说我的文章除‘文笔尚可外,无可取之处’。”

“那说明你文笔很不错啊。他这样性格的人,还夸你文笔‘尚可’,你应该高兴才对。”文轩安慰道。

文轩听完后,又细问了几句,了解报社的情况。他听出报社经营存在诸多问题,于是建议苏雨霖可以在报社的经营上出一份力。

“写文章我不懂,但经营上,我倒是可以给你些建议。”

“还有这么巧的事儿?”

……

苏雨霖欣喜地拿着电话听筒,对文轩道:“谢谢三哥,我试试,经营方面我或许会有用武之地!”

“一定有!你有经商的天赋。报社的账目、采购、库存这些都很简单,正好给你拿来磨刀。”

“我唯一一篇受到大家称赞的文章,其实是邵靖华执笔改的,而且做了很大改动,只是他没有同大家说。”苏雨霖叹了口气,“我完全想不到什么令人称道的观点,只能做做采访、写写故事,但明诚日报还是以观点见长的。之前那位邵主编说,他们那儿可能没有我发挥的地方,我只觉得他刻薄,但现在看来他说的确实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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