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戈培尔效应

“德维斯和班斯？”莉莉吃力地读着店铺上面的招牌，“这是什么店？”

“看上去像是卖魔法道具的。”玛丽凑近了一些。

说话间，几个小巫师垂头丧气地推开门出来，那是波特和他们的小伙伴们。

“他们简直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你看了难道不感动吗？我哭了整整一天！”玛丽激动地双手捧心，“无论我的理智怎样告诉我该走开，但我的心把我带到你面前……”

“那本书确实写得不赖。”狄安娜笑着撑开了伞，“罗密欧与朱丽叶是你们的畅销小说吗？”

“几百年前的畅销小说吧。”玛丽皱着眉摇摇头，“现在对我来说就像魔法史一样枯燥。”

“你们要买什么魔法道具吗？”玛丽探头往店里望去，

“我们听说这里有窥镜，就想来问问。”卢平给出了一个完美的解释。

“那你们买到了吗？”狄安娜看了波特一样，仍旧有些怀疑。

“显而易见。”布莱克也反应过来，摊了摊手，“现在，我们要去三把扫帚酒吧来杯黄油啤酒，你们要一起吗？噢不对，”他夸张地摇了摇头，“你们要去那个粉色的茶馆，是吗？”

狄安娜冷笑了一声，没有回答，回过头看向莉莉和玛丽，“我们走吧。”

“你就这么走了？”布莱克怀疑地看着她。

“不然呢？”狄安娜挑了挑眉。

“你不应该冷嘲热讽几句？”布莱克迟疑地开口，甚至想举个例子。卢平在旁边忍不住笑出来。

“我已经三年级了，”狄安娜摇了摇头，“不会再和小孩子计较了。”说罢撑着伞率先朝右边的岔路拐去。

“她是在说我还是个小朋友吗？”布莱克在后面生气地问道。

波特模模糊糊安慰了什么，雨声盖过了他的回答。

帕笛芙夫人茶馆是幢粉色的小房子，不是那种小女孩都会有的公主梦里的粉色，更像一元店里廉价的娃娃裙子的粉色，里面还掺着点偷工减料的白色。

茶馆里面狭小局促，一个个小圆桌之间的距离堪堪够一个人走过。每个小桌子上塞满了人，有一脸享受的情侣，还有被大雨驱赶进来坐立不安的男孩们。她们被安排在角落的一个小圆桌上，莉莉小心地掀开桌布下摆俗气的蕾丝花边，坐了下来，长长松了口气。

“糟糕的天气，不是吗？”玛丽理了理被雨水沾湿的头发，打开了菜单，“我需要杯热茶，玫瑰花茶怎么样？”

“不错的主意。”狄安娜环顾了四周，几乎每个桌子上都放着一只冒着热气的茶壶，白色的陶瓷茶壶上画着彩色的繁琐花纹，还镶了金边，像是对巴洛克式的拙劣模仿。

“看样子她们这个月的主题是玫瑰，”莉莉饶有兴趣地把菜单从头翻到尾，“来份玫瑰蛋糕？”

剩下两个女孩点了点头。

蛋糕和茶很快就上来了。狄安娜先喝了口玫瑰花茶，那是一种棕红色的液体，散发着浓郁的玫瑰香味，狄安娜凑近时几乎都快不能呼吸了。她勉强尝了一口，就像是玫瑰味的糖水，喝进喉咙最后只剩一股甜腻味。

莉莉迫不及待地叉了一块蛋糕，那是一块猩红色的蛋糕，中间夹着薄薄的白色奶油层。莉莉咬了几下，神色有些微妙，随后头顶开始下起玫瑰雨来。

“看来你的糖果给了她们灵感。”玛丽喝了一口茶，总结道。见剩下两个女孩盯着她，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了？我以为你们可以预见，这种外表的食物总不会好到哪里去的。”

“现在我知道了。”莉莉放下叉子，叹了口气。

“外表与内涵，总是很难两全的。”玛丽耸了耸肩。

“你有做诗人的潜质。”狄安娜感叹道。

“好了，让我们言归正传。”玛丽放下杯子，坐直了身体，“你和布莱克怎么回事？”

“我和布莱克？”狄安娜皱起眉，“依旧是老样子，他对我简直有被害妄想症。”

“不，不，玛丽不是指这个。”莉莉笑着摇摇头。

“他也许……”玛丽神秘地压低了声音，“喜欢你？”

“布莱克？我？”狄安娜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得出这样的结论的？我大概会是他最后的选择吧。”

“当然不是！你们简直就像是小说里的角色，一开始相看两厌，结果最后却走到了一起！”玛丽激动地双手合十，满脸陶醉，“我简直迫不及待了！”

“我以为这足够明显了，”狄安娜受不了地摇摇头，“他肯定想找个麻瓜出生的女巫，就像他一直努力证明的那样，脱离他那可悲的家庭。”

“这么说……”莉莉用手撑住下巴，认同地点点头，“还挺有道理的。虽然他的脾气糟透了，但这个愿望应该不难达成。”

“他完全被宠坏了。”狄安娜补充道，“就连玛丽你都不会大声反驳他。”

“我怎么能！”玛丽涨红了脸，“看看他那张脸，如果希瑞落真的存在，就是他那个样子了吧……“她指的是《雪山脚下》那一套书的男主角，那个纯血家庭的小少爷。

“真要这么类比的话，他的弟弟雷古勒斯不是更适合吗？”狄安娜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他就像是小说里典型的男主角，内敛、克制，又懂得很多。”

“我不知道你对他评价那么高？”莉莉努力回忆，“他太低调了，我都没怎么碰见过他。”

“但你不能否认他哥哥更吸引人，不是吗？”玛丽努力反驳，“他有种独特的古典美感，你也是，所以我才总觉得你们两个会在一起。你们让我想到中世纪的油画……”

“我该说谢谢吗？”狄安娜笑着拿起叉子，叉了一小块蛋糕，“但我们只是普通人，和你一样的普通人。相信我，不出两年布莱克就会一脸蠢笑地坐在他现在嫌弃得要命的这里，和他女朋友谈情说爱，完全没有什么典雅的美感。至于我……”

她把蛋糕塞进嘴里，头顶开始掉落玫瑰花瓣，它们大雨磅礴般地落在她的头顶，因为太过密集而显得有些可笑，“我现在已经坐在这里，吃这块愚蠢的蛋糕了。”

“我们需要为男孩们争辩到这个地步吗？他们知道恐怕要高兴得告诉全世界了。”莉莉笑着摇了摇头，从狄安娜头顶拿下几朵玫瑰花瓣，“待会儿你们准备去哪？”

“我要去给蜜蜂公爵给克里斯汀带点糖果，希望这能让她开心一点。”狄安娜粗暴地把身上的玫瑰扔在地上。

“克里斯汀……”玛丽叹了口气，“你不必做到这步的。”

“她毕竟是我们的室友。”狄安娜把视线移向窗外，大雨依旧不知疲倦地下着，偶尔有忘记带伞的小巫师们在雨中狼狈地奔跑，“她向我伸出了手，我如果当作没看见的话，那就太残忍了。这就像……是种责任。”

“但你如果因为同情而和她做朋友的话，”莉莉不赞同地摇了摇头，“我想她宁愿不要。”

“我明白你的意思。”狄安娜收回目光，真诚地望着她，“也许我们真的能成为朋友呢？”

“你能和任何人成为朋友。”玛丽耸了耸肩。

……

大雨依旧没有停，也没有丝毫变小的意思。她们一起挤进蜜蜂公爵糖果店抓了点稀奇古怪的糖果，又在三把扫帚酒吧尝试了它闻名的黄油啤酒。然后莉莉就要和她的玩伴斯内普一起去挑选文具，而玛丽更愿意窝在温暖的酒吧里渡过整个下午，于是狄安娜一个人撑着伞在路上往回走。

秋日的风已经裹夹着阵阵寒意，和冰冷的雨水一起迎面吹来。狄安娜压低了伞面，黑色的雨伞把前方遮住了大半，她视线里只有青砖做的地面。她走过几个匆匆跑开的学生，小心避开地面上坑坑洼洼的积水，凭着记忆寻找她们一开始路过的那家魔法道具店。她想和店主聊聊，最好能和他熟络起来，换取点关于魔法道具的知识。

“安……娜！狄……安……娜！”她身后有声音传来，在雨声的冲刷下断断续续，但依稀能听出来是在喊她的名字。

狄安娜停下脚步，回过身来，微微抬高了手中的伞。

大雨如注，把周围的一切都冲刷得呈现出一种褪了色的衰败感，几乎没有人愿意在这糟糕的天气站在外面。一道闪电蓦然划过，照亮了昏暗的街道。波特就站在这街道的中央。

他几乎是这阴沉的下午唯一的亮色。他脖子上系着猩红色的格兰芬多围巾，左手撑着一把深蓝色的伞，右手拿着一束橙黄色的小雏菊，那洁白的、羽毛般娇弱的花瓣外面围了一圈绿油油的叶子。

就好像梅林施展了魔法，把周围所有的颜色都集中在了他身上一般，明亮得刺人。雷声轰隆隆地响起来，狄安娜说不清是这闪电还是他太刺目，她控制不住地揉了揉眼睛。

“安娜！”波特用力地挥了挥手中的花束，气喘吁吁地跑到她面前，“我找了你好久。”他撒娇般地抱怨着。

“你找我做什么？”狄安娜朝四周看了看，向不远处一个关了门的店铺门口走去，走了几步，回过头来，见波特还傻傻地站在原地，叹了口气，朝那店铺的方向歪歪头，才继续走过去。

那看上去是个关闭许久的店铺，橱窗里所有视线所及的地方都盖上了一层白布，在时不时划过的闪电下显得格外骇人，这大约也是没有人愿意在这里停留的原因。

波特跑到她站着的屋檐下，笨拙地试图用一只手收起雨伞，另一只手还小心地保护着那束雏菊。

“给我吧。”狄安娜接过那束花，好让他腾出手来收伞。

“你喜欢吗？”波特把收起的伞粗暴地靠在一旁的墙壁旁，转过头来满怀期待地问她。

“这是给我的？”狄安娜仔细打量那束雏菊，好几朵花骨朵已经被雨水打落，整束花都显得奄奄的。但它们依旧很珍贵，就像夏日的景色在秋冬很珍贵一样，“为什么给我这个？”

“……”波特罕见地沉默了，他盯着前方的雨水看了一小会儿，才犹豫着开口：“我希望你能开心一点。”

“……”

“从暑假那件事开始，还有博格特的事情……我不希望你沉浸在糟糕的回忆里面。”

“我看上去……显得很糟糕吗？”狄安娜转头看他。

“当然不是。”波特摇了摇头，“可是我知道……就好像，大家都以为你最喜欢雪，但我知道你不是一样。”

“你觉得我不喜欢雪吗？”狄安娜的声音在秋雨中有些颤抖。

“但我想你最喜欢雏菊。”波特朝她手里的花束歪了歪头，得意地笑起来。

狄安娜低下头，轻柔地抚摸那簇金色的花蕊。这场景让她想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说到魔法史，”莉莉也撑开她手中的伞，示意玛丽靠近点，“希望你已经动笔了，我这次可不会给你抄的。”

“莉莉？”玛丽抱住她的胳膊，“你不会这么残忍地对我吧？你不能这样毁掉我们第一次去霍格莫德的日子！”

“费尔奇看上去恨不得下一秒就拿刀杀了我。”

“毕竟这个天气，对他而言可不是份愉快的工作。”狄安娜把伞撑高了些，往左右看去。在大雨的冲刷下，两边的店铺都笼罩在一股水汽里，显得模糊不清。她左手边的店铺橱窗里放着二手的飞天扫帚和一排脏兮兮的记忆球，里面几个穿着校服的小巫师正围着店长说着什么。

“好吧，”玛丽耸了耸肩，“好学生们的对话。”

“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这么着迷于那套书。”在去霍格莫德的路上，莉莉在听完玛丽抱怨新书《暗林深处》有多么难买后，受不了地摇了摇头。

“反正暴雨已经毁掉它了。”莉莉歪了歪头，“我想我们逛不了很晚，正好你回去可以赶作业。”

她们一齐步入大雨中，不远处通往霍格莫德的小门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小巫师们在雨水中大声抱怨着这糟糕的天气。

“你还没开始？”玛丽瞪大了眼睛，“那魔药学呢？我还指望着你的魔药学论文呢？”

“那真是太感谢了。”狄安娜往前点了点头，“走吧，轮到我们了。”

她们从怀里拿出自己的签名许可，递给阴沉着脸的费尔奇。在这糟糕的天气下他的脾气显得更坏了，他接过表，仔仔细细地研究了一番表上的签名，再像看犯人一般把她们从头到尾打量了一番，终于不高兴地挥了挥手，示意她们往里走。

她们沉默着前进了大约三四分钟，直到雨水彻底淹没了费尔奇的背影，玛丽才松了口气。

莉莉在她旁边拼命地摇头。

“我还没开始。”狄安娜温和地笑了笑，“看样子我们晚上可以一起赶了。”

“詹姆斯？”狄安娜怀疑地看着他迅速地把什么东西藏在怀里。

“嗨，狄安娜。”布莱克竟然罕见地笑嘻嘻地抬手和她打了招呼，这让她更怀疑了。

“也没有。”狄安娜理了理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我最近比较忙。”

“你需要拿我的论文去看看吗？”莉莉担忧地看着她，“这次的题目很繁琐，我查了六七本书。”

“安娜，你的魔法史作业写得怎么样了？”在排队期间玛丽不死心地问道，“给我一点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