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戈培尔效应

瑞安夫人扫了一眼信上的字，冷静地点点头，“就按我们当初计划的那样。”她一边提醒着，一边送他到门口。

“抱歉，孩子们。”瑞安先生临走前还不忘再安慰一句茫然的两个小巫师，“享受你们的圣诞，圣诞快乐！”

瑞安和狄安娜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眼，再一起看向瑞安夫人。

狄安娜爬下床拉开窗帘，昨夜的雪已经停了，只留下大片的白色，就好像整个世界在一个晚上重生了一般，一切都是洁白而崭新的模样。她在自己带来的行李里挑选了一番，最后换上了一条墨绿的丝绸裙子，那颜色和圣诞的氛围还算应景。她在出门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披上了白纱做的披肩，好挡住裙子袒露的大片胸脯。

“早上好，昨天睡得还好吗？”她走下楼，就看见瑞安太太端着茶杯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晒太阳。

“早上好，”狄安娜笑着和她打招呼，“我睡得很好。”

“希普利？被闯入？”瑞安对这消息惊愕极了。

“是哪一家希普利？”狄安娜追问道。

“最大的那家，”瑞安夫人把信封重新合上，“在对角巷的那家。”她说着又重新带着他们走回到餐桌前，“好了，不要让这个插曲毁掉我们的平安夜，快坐下吧。”

狄安娜和瑞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她身边坐下。

“那我爸爸去是……”瑞安一坐下就迫切地问道。

“他要去调查这场闯入，也要配合魔法部的调查。”瑞安夫人拿起酒杯，耐心地解释道。

“我们能查出来是谁干的吗？他们到底想要干什么？”瑞安皱着眉。

“恐怕很难。”瑞安夫人摇摇头。

“你刚刚说……”狄安娜忍不住开口，她的声音充满了不确定，“你们早就料到了这个吗？”

瑞安夫人赞赏地看了她一眼，回答得很坦诚，“我们之前就猜测会有店铺遭到袭击，只是没想到会是希普利，并且是在今天。”说到最后一句时她的声音有些低沉，毕竟，没有人会喜欢在圣诞节遭遇这些。

“好了，这些等到你爸爸回来我们可以继续讨论。”瑞安夫人举起手中的酒杯，“现在，让我们享受这个圣诞节吧！”

但今年的圣诞显然很多人都无法享受了。在第二天早上，猫头鹰送来的预言家日报不再是往常为了圣诞提前写好的鬼魂故事或者科普历史，而是整整一个版面关于希普利位于对角巷的店面遇袭的新闻，看样子记者们整个平安夜都把力气花在把这件翻个底朝天上了。他们甚至神通广大地搞到了现场的照片——希普利往日那低调而古朴的橱窗被砸了个大洞，一排排货架全部都胡乱地倒在地上，还有匆匆走过的黑袍巫师，像是魔法部的调查人员。

狄安娜都顾不上早饭，捧着报纸一篇篇读过来。记者们绞尽脑汁，从各个角度分析了一番这件事情的背景、前因后果、以及未来发展趋势。一篇详细介绍了希普利公司的古老历史，以及他们对店面施展的各种发保护魔法。“绝佳的隐私保护”在这条小标题下面，这位记者摘引了大量希普利公司以往的广告，什么每次只能一位客户进入，外面无法看清也无法接近店门，订单完全自动化管理，齐全的稀有魔药配料……

“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瑞安在她身边坐下，眼睛下面有淡淡的青色，看样子昨晚睡得并不安慰。

“关于昨天晚上的报道。”狄安娜把报纸摊开了一些，好让他也能看到一点，“我看到上面在介绍现在希普利公司的构成。”

她指向左下方的一篇文章，它甚至还画了一张树图来展现希普利公司的股权情况，约40%由希普利家族控制，剩下的则零散在不同的家族手里。拥有约20%的第二大股东本该是希普利这一代嫁出去的女儿——艾莉西亚·戴隆，但有传言说自从他们唯一的女儿出事后，这对夫妇就不问世事，转卖出了全部股份。

“它上面说传言戴隆夫妇把希普利公司的股份转卖给了别人。”狄安娜顿了一顿，才继续道：“这倒是真的，艾莉西亚他们很早就不想管希普利的事情了。”早在西尔维娅出事的时候，“但我不知道他们把它转给了谁。”

“你关心这个做什么？”瑞安不解地问她，“关键是闯入，他们闯入想要找什么呢？报纸上有什么线索吗？”

“我不这么想……”狄安娜摇摇头，有些犹豫，“也许……正是因为转给了谁，才有这场闯入。”

“你是这么认为吗？”瑞安夫人突然出现在餐厅前，她看上去神采奕奕，完全没有刚起床的困顿，好像已经忙活很久了。

“这只是我的猜测。”狄安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不，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瑞安夫人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可是戴隆家把希普利的股份转给了我们啊？”瑞安不解地问道，“我们有招惹到谁吗？还是哪家也想要这个股份来报复我们了？”瑞安显然自己也觉得这个猜测很没有说服力，摇了摇头，“那也不至于吧？难道是爸爸的政敌？一旦被查出来他会身败名裂的！”

“转让给了你们？”狄安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她不安地看向瑞安夫人：“我会保密的！”

“这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大家都会知道的。”瑞安夫人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再说，你是兰斯的女朋友，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呢？”

“可是……”狄安娜欲言又止，“你们怎么会买下希普利的股份呢？”他们知道戴隆家是为什么选择转手吗？清楚这背后的阴暗故事吗？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瑞安夫人的笑容更大了，配上她圆圆的脸庞，就好像是在教人做编制的慈祥老妇人，“我们只是帮了老朋友一点忙，况且，需要担心的是希普利家，然后才是我们。”

“老朋友？”狄安娜疑惑地重复道，她从来没有听艾莉西亚提起过瑞安夫人。

“噢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瑞安夫人慢慢地喝了口茶，“我还在上学的时候就认识肖恩了，转眼也这么多年了。”

“戴隆先生？”狄安娜惊讶地看了眼瑞安，瑞安朝她耸耸肩，示意自己也是第一次听说。

“是啊，那时候我们年纪还小，互相较劲，都觉得自己是学校里最聪明的人。”瑞安夫人笑着摇摇头，“说起来，那时候我们的父母还异想天开地想让我们订婚呢？”

“订婚？！”这次换瑞安惊讶地大叫了，“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过！戴隆先生？”他嫌弃地皱起眉，“他看上去可真够装模作样的……”

“不要在你爸爸面前提起这个，他会不高兴的。”瑞安夫人冲他们眨了眨眼睛，“肖恩就是那副样子，我们可都互相看不上对方，当初我还怀疑他给艾莉西亚下了迷情剂呢。”

“这倒是个很合理的怀疑。”瑞安显然很不喜欢戴隆先生。

“好了，不要再说这些过去的事情了。”瑞安夫人站起来，“安娜，兰斯，不拆你们的圣诞礼物吗？”她走向圣诞树旁的沙发上坐下。

“圣诞礼物！”瑞安拉着狄安娜走向圣诞树，树下堆着大大小小的礼盒，整齐地分成两堆，出乎狄安娜意料之外的，两堆看上去差不多高。

“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差点忘了最重要的事情。”瑞安打量了一眼两堆礼物上的卡片，在其中略高一些的那堆旁坐下，“这些是你的。”他指了指剩下那堆。

“你的礼物真多啊！”狄安娜在他身边坐下，感叹道。

“好多都是我爸爸的朋友送的。”瑞安耸耸肩，“再说，你说这话是在表扬自己吧？我怀疑大半个霍格沃茨都寄给你礼物了？”

“哪有这么夸张！”狄安娜笑着拿起最大的那个礼盒，那是一个长方形的盒子，比她张开双手还要再长一点，外面包着红绿条纹的包装纸。

“这肯定是把飞天扫帚。”瑞安看了一眼外形，就肯定地下了结论，“不会是波特送的吧？”他语气里有点不高兴。

“应该不是，詹姆斯可没有那么多零花钱给我买把飞天扫帚。”狄安娜小心地拆开盒子中间的绸带，瑞安帮着她撕开外包装，打开盒子，一把精致的扫帚躺在里面。

“这是……”狄安娜把扫帚从盒子里拿出来，仔细端详扫帚柄镀银的边缘上雕刻的标志，“这是霹雳的扫帚？”但这不是市面上她知道的任何一款，它比去年暑假的那款看上去更精致、也略沉一点。

“怎么样，喜欢吗？”瑞安夫人突然开口。

“这是……您送的？”狄安娜惊讶地看了一眼瑞安，瑞安看上去也不知情，他正仔细研究着那把扫帚。

“这是霹雳正要上市的新款，在保持速度的同时修正了它过于灵敏的缺点，我们正好和霹雳的老板还算熟悉，就提前拿到了新款。”瑞安夫人解释道，“要不要去试试？哪里不合适可以让他们再去修正。”

“先吃点早饭吧，兰斯估计还没起来呢。”瑞安太太站起来，带她走到餐厅。瑞安先生坐在主座的位子，看上去已经吃完了早餐，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预言家日报，看见两位女士的到来，笑着打了个招呼。

“今天有什么新闻吗？”瑞安太太拿起茶壶帮他添了点茶。

那与其说是一封信，不如说是一张匆忙撕下的便签，狄安娜还能看见字迹的背面是魔法部物品领用的申请表。

“我今天晚上估计不回来了。”瑞安先生的表情很严肃，他把信纸递给瑞安夫人，转身去拿挂在门口的大衣。

狄安娜转过头去试图寻找这声音的来源，就看见瑞安先生迅速地走向客厅，在窗前停下。那是一只很普通的猫头鹰，唯一不普通的是它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拼命撞向玻璃，好像背负着重要的使命。

狄安娜当天晚上睡得很好，就像是吸血鬼回到了自己的棺材一般，她很快陷入了黑甜的梦乡。等她第二天醒来，太阳已经高高悬挂在空中，阳光透过白色的窗帘斜落在驼色的地毯上，把它染成昂贵的金色。

“你知道的，圣诞节。”瑞安先生把报纸放到一旁，摘下眼镜，“都是些早就写好的文章，只能算得上是‘旧闻’。”

“没有人想在圣诞节知道什么‘新’闻。”瑞安夫人笑着摇摇头，看向狄安娜，“等兰斯醒了装扮家里的任务就交给你们了，我买了一大堆亮闪闪的装饰呢！”她亲切地眨了眨眼睛。

于是在平安夜到来前的整个白天，狄安娜都和瑞安忙着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小东西铺满整个房子，瑞安夫人在家养小精灵的帮助下准备晚上的大餐。伴随着食物的香气，瑞安一边模仿霍格沃茨的大厅把那些雕成各种形状的蜡烛悬挂在空中，一边向狄安娜形容他们家的独家烤火鸡配方是多么的美味，这让她对晚上的大餐也愈发期待起来。

瑞安先生一脸严肃地打开窗户，猫头鹰一下子没了阻碍，猛地撞进了窗户后面的悬在空中的蜡烛上，然后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可怜的小东西。”瑞安夫人连忙站起来，也往那边走去。

瑞安先生弯腰抱起猫头鹰，拿下它脚上挂着的信封，把猫头鹰递给一旁的瑞安夫人然后严肃着脸打开了信封。狄安娜和瑞安也一起关切地走了过去。

“圣诞装饰最重要的不是自己动手吗？”瑞安夫人站起来，“我想想，我把它们放到哪里去了……”她在厨房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走到楼梯口隐藏的储物间，“找到了！都在这里！”

狄安娜跟着走过去，凑近一看，那里面堆着五颜六色的彩灯与铃铛，还有大红色的绸带和各种形状的蜡烛。

“发生什么了，妈妈？”瑞安看上去有点不安。

“这是魔法部的通知。”瑞安夫人显得格外冷静，她关上门，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信放回信封里，“希普利公司被闯入了。”

而瑞安先生则伏在桌前写了一整天的圣诞贺卡，并且寄出了各式各样风格的礼物。狄安娜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一位深受爱戴的魔法部高级官员背后意味着多少心血，她猜想等到下一次竞选，他会是一位有力的候选人。

等到太阳彻底消失在天际，深沉的夜色笼罩着整片大地上，期待已久的夜晚终于到来。房子里已经和之前截然不同，几十支蜡烛悬浮在餐厅的上空，橘色的光芒给房间里的一切披上一层生机勃勃的色彩，狄安娜坐在舒适柔软的椅子上，刚刚举起红酒杯，还没有等到瑞安先生的祝酒词，就听到一阵持续不断闷响。

“我以为现在已经装扮得不能更完美了？”狄安娜打量一眼壁炉上悬挂的红袜子，还有旁边一人半高的圣诞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以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