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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之时

有你足矣

“而且魔族领土不过人族三分之一,当年那场大战明明魔族至强者伏已经被我们人族给封印,我们人族的实力明明已经碾压了为什么还要任其自然,给魔族以喘气的机会,这太离谱了。”

“你说的确实有道理,这里面有太多值得思索的东西了。不过很多时候我这个人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二族之争牵连太大了,跟我估计没啥关系了。”汤伐打了个哈欠,好像那提起来就让人不经热血沸腾的远古战争一点都不感兴趣,当然这一点许安是心知肚明的,毕竟每每讲到那一段即便是在无心学业也次次坐无虚席的评书讲堂上汤伐对于那些震惊一方的大人物也是如今这般哈欠连天。

“我总感觉这次进宫不简单,我的意思不是说进宫有多危险,而是我感觉你的选择不会那么简单。”

“上面冷,别傻坐了,进房间睡觉了。”

“我不困,再看一下星星。”

“在哪看不一样,这里可不比竹亭,没有水竹。”

“打不过就风紧扯呼不是天经地义,从娘胎里就传下来的规矩吗?你没完了是吧?”汤长明烊怒道,但许安可是整个剑宗除了师姐以外最能治汤伐的人,也因此有了剑宗天源山一怪“老的怕小的,小的怕女的”。

“那我…我…我,也是天经地义的。”许安支支吾吾,却也没能把那句那你身边有比我重要的人我没完没了不也是天经地义说出口。

“小安子”汤伐坐起身很认真的看着眼前那个明明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人嘴角轻微颤动,但始终未开口。又过了几秒,许安玩笑的问道“你该不会和我说今晚的月亮真美吧?你这和小月说还行,和我说我可是…”

“我汤长明这一辈子有你这样一个兄弟真是修了八辈子福气。”汤长明看着许安不知为何眼睛有点模糊,但好在控制的不错泪水没有留下。

许安假装嫌弃汤伐的婆婆妈妈,却也很合时宜的在汤伐耳边轻声道了一句几十年都发自内心没有半点改变的话“我许安有你足矣。”

汤伐和许安不知为何聊着聊着就又喝起了酒,直到青丰羽伴着破晓起身练功时才发现二人早已烂醉如泥,只是明明都已经醉的一塌糊涂了,二人的左手却还是紧紧的握在一起。青丰羽看着二个从小带大的师弟又像往常一样醉的不省人事倒也没有责怪的想法,只是没来由的想到了师姐,师姐在山上的时候二人可是不敢想今天那般放肆,只是那时候哪怕不喝酒却也一直笑着。

武琳和夏儒没有汤伐睡懒觉的习惯,在青丰羽后没多久也陆续的醒来,但看见青丰羽在汤伐的房间也不敢去打扰,那师叔抽人可是真抽啊,当年那一掌一脚不让二人十天半个月痛的浑身发抖,不过好在倒也促进了二人的修行,不过二人越是修炼的刻苦一开始说的要找师叔请教的念头就越小了,因为不论二人在境界上是如何一日千里,哪位平日里不怎么修练就是和另一位师叔到处乱逛的师叔都是简单的一掌就让二人辛辛苦苦构建的攻势防势直接报废,直接等着师傅治疗。

就在二人在门外不远处打算练功的时候,一道身影掠过二人径直入了汤伐所在的寝宫,直到传来自己师傅和另一人的交谈声二人才明白屋子里进人了,可是二人好歹也算是跨入二张了,为什么会连一点灵力波动都感受不到,一时间不得不说王府真是高手如云。

来的人穿着一身看上去就极其养眼的紫色长袍,手上挂着一串檀木珠子看上去儒雅非凡,但是如果不看外表而是看眼睛的话,一股自沙场中久经磨练当有的肃杀之气足以让世间绝大部分存在不害而栗。

此刻打扮儒雅的男子同一旁的青丰羽打完招呼后没有离开也没有叫醒汤长明而是和青丰羽一样坐在汤伐床边,等其醒来。

汤伐直到正午方才醒来,一醒就看见身旁一旁闭目养神的二哥,以为其在打盹,心里想着你老千万不要发现我醒了,准备悄咪咪离开,可是自己的修为比起二哥来说可是差了一大截,何况自己的二哥又只是假寐。

“三弟。”汤伐快要走到门口时轻松和笑意已经不加掩饰的浮现在了脸上,但等到玉怀瑾一声三弟就明白了自己认为的侥幸完全就是个笑话,汤伐知道二哥的性格只好回到椅子上坐着,身体全贴在椅背上如同往日里母亲常说的和没骨头一样,全身放松的坐着。

“怎么了?二哥。”

“记得下车的时候我和你说的吗?”玉怀瑾不答反问,汤伐当然知道说的是什么,不过他有点不解,自己二个哥哥一直希望自己能够早点长大,三兄弟驰骋沙场,为什么今天会提出这样的问题。

“当然记得,不过二哥你以前不是一直希望我回家吗?”二人心里都有秘密,兴许二人都各自猜出来了但是二人都不语心声。

“回家好,外面太乱了。”玉怀瑾对于汤伐这些年的经历自然是清楚,经常出手暗里阻拦那些想要找自己弟弟麻烦的高手。

“是啊,还是家里好。”汤伐出门未遂后认真的听二哥讲话,他明白二哥绝对不会是那种啰嗦的人,但是话语却不免有点敷衍。

“你觉得东西二域如何?”

汤伐对于军政谈不上有兴趣,甚至感觉是相当的无聊,也很少参与到二个哥哥和父亲师傅的谈论中,但是玉怀瑾问了他也没有不回答的道理。

“东西二域当年就是奖赏文臣以限制武臣,当年的确势力有扩大之势,但是随着推恩的颁布,实力已经被逐步分割没有了称霸的可能,但是到底家底摆在那里,再差也是一地王侯。”汤伐的回答没有个人情感,而是简单的描述了一下很多明眼人都知道的事实。

“不错,东西二域虽是不比当年荣光但依旧不容小觑。”

“二哥,你突然问我这个干嘛?”

“无事,东西二域与北域向来不和,从前是往后估计也不会有太大变化。二域虽是以文儒之士居多,但切莫掉以轻心,书生有时候要比武夫可怕的多。”

“嗯……嗯……啊。”许安睡醒后一阵起床的呢喃声打断了玉怀瑾的讲话,但是床上白衣衫的许安没有醒来而只是翻了个身后继续睡觉。

玉怀瑾很早就知道许安的存在没有意外,不过话说一半没有继续下去的想法,在汤伐不可思议的目光中离开后,径直去了内院。

玉怀瑾离开后,汤伐连招呼都没有同青丰羽打就重新趴回床上躺了约莫半个时辰,而后才起身同早已梳洗完毕的许安去接自家月月。

“你怎么才来?”

“明知故问。”汤伐睡懒觉的习惯李应欢当然知道,早些年的时候汤伐修炼体力不济加上身体发育,所以经常赖床不起,李应欢对于这点是深深清楚的,故而汤伐也没有解释。

“我家月月呢?”汤伐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一个橘子,一边剥皮一边看向李应欢的房间方向。

“你不也是明知故问?”

“倒也是,不过我不是不得不在这里等着吗?”

“呜呜呜……”胡月哭着从李应欢的闺房走出来,眼眶泛红,让汤伐心中一惊,看向胡月身后并扫视了一遍,确认没有什么情况后才放下心来,一把抱起少女娇躯,神手缓缓擦拭少女的泪水。

“我在呢!”汤伐不明白为什么就一夜自家的月月就泣不成声但他知道肯定是自己的错,抱着少女的柔软娇躯,汤伐自心里升起了一丝愧意,是自己忽略了月月的感受,可他记得自家月月同欢子关系也很好了,不过一晚而已怎么就哭了起来呢?而且看那眼眶是真的红,是有多伤心才能哭成那副模样呢?

不远处的李应欢看着汤伐二人,表面上笑意盎然可内心莫名的感受到了一点空虚,又忍不住的想起了那个月光下同自己夜夜长谈的高月林。

汤伐在自家胡月支支吾吾的表达后终于明白了自家月月没有受欺负而只是看了才子佳人文中总是历经诸多挫折后依旧难以成双害怕会和自己分开后,不由得骂了句“以后不要给我家月月看那些苦大情深的,我和月月明明是天作之合。”

李应欢顿时感觉有点委屈了你们来这一手害得老娘连午饭都不用吃了不说,自己昨天也是没少安慰,怎么到头来她自己选的书哭了就全怪到自己头上了。

但李应欢也没做声,毕竟为了这种小事争吵也是真心没意思。

“明天就要走了,今天陪我去看戏呗!”李应欢的态度似乎在询问,但是汤长明确是很清楚不答应的后果,点头的速度可谓一绝。

戏园子在北域处处皆是,与其他各地宣扬帝王功绩文臣武将不同的是,似乎北域的戏园子更多的是讲一些江湖趣事武侠仗义要么就是才子佳人鬼怪妖魔不过这反而让戏园子的票一票难求。

不过汤伐倒也不急,虽然普通的票难求但上档次的戏园子从来都不缺乏有身份地位的人定下的单独包间以供闲暇时那些贵人打发时间,汤长明二姐汤可欣便是,在退一步来说请人单独唱戏的那几个钱汤伐用出去可能都不记得花过。

“好啊,那去我姐那?”

“我买好票了。”李应欢从袖子里拿出四张纸票在汤伐面前一晃,然后得意的拍在桌子上。

汤伐右手单抱起少女,左手捏起一张看了看地点,便先行离去,只留下了一句“你和小安子去晓月姐那等我。”

“月月,我带你去见我师傅,待会不要紧张。”汤伐将少女的脸贴在自己胸膛上,嘴角微微咧起,眼睛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以及已经掩盖不了的欢喜。

汤伐进入内院后,轻轻的打开窗户让许久没有进一丝阳光的内院瞬间变的通亮起来,当然同时空中也飞满了本不可见的飞尘。汤伐抱着少女坐在窗台位置也没有同师傅打招呼,而是静默的看着师傅慢慢的写着一封信,师傅好像更加老了,比想象中的要快太多,好似完全没有修为傍身的寻常百姓一般。

汤伐抱着少女看着窗外的一片空地,空地外的花草已经完全枯死一点也不同汤伐当年同李应欢经营的所谓秘密基地,倒是像师傅一样透漏出一股陈败枯萎完全不符当年。

“师傅…”

“知道了?”

“嗯”寻常人绝对听不懂二人的对话只会觉得莫名其妙,明明一句话也没说就问知不知道。

“你觉得师傅做错了?”

“当然了,圣莲教是什么地方你比我清楚,她一个人去哪里不就是羊入虎口吗?”

“为师当然知道,不过……”

“不过你想要让她接应我,以便我日后去南疆是吗?”

“这只是其一,那李家丫头我从小看着长大,天赋心性具是一流将来不可估量。但你可知为何当年她却那般不显?”

“人潜力爆发的时候都不一样嘛!小安子当年不也是吗?”

“那个小娃子走的本就是后天的道路,可小欢确是天生就有天人之资,但她必须要去圣莲教才行。”

“不做高手又怎样,她本来就没想过要成为什么风云人物。”汤伐语气明显的低沉了几分,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小了几分,更像是自言自语。

“这就是她的命,离开圣莲教对于现今的她来说只有死路一条,这一点你应该清楚,有的东西一旦形成就由不得后悔了。”

“徒儿当然清楚,师傅。你之前问我会以什么身份回来,但徒儿很可能回不来了。临行前我想和月月好好的陪你喝杯酒,也算是不孝徒儿…”

汤伐话没说完,就被赵观抬手打断,赵观房间除去必要陈设大概就只有酒和书了,每每赵观半醉半醒时,总会在纸上写写画画,颇有酒醉翻看天下事,不及胸中半丘壑的意境。汤伐从角落里拿出一坛看不出年代的酒,轻轻倒在三个酒碗中,院中只有四个碗汤伐知道的,一开始只有二个大抵是师傅总爱独自一人对着一个空碗发呆,后来自己父亲没事也爱找师傅也就不在像以前那样喝一碗洒一碗了,在后来师傅干脆也就一个人喝了,直到二人慢慢长大也开始喝些甜酿米酒,才多了二个碗。放在平时三个碗肯定是不会动的,毕竟是赵观的二个宝贝徒弟的碗,而剩下的那个碗说实话汤昇的脾性汤伐是知晓的,一碗一碗喝有点太麻烦了,他和师傅都是用坛的。但奇怪今天那个区别于红青二碗的不起眼小碗竟然有酒渍,汤伐扫了一眼也没有多问,只是拿出那个酒碗和自己的青色小碗,至于李应欢的红碗按理来说让胡月用最为合理,但汤伐绝不会在没有询问李应欢的情况下使用,即便他知道李应欢甚至还很有可能会说“我月月要用,用就行了问什么。”

汤伐倒酒的动作绝对算得上是娴熟,当年给哥哥姐姐师傅欢子倒,在后来给山上的师姐师兄以及当年结拜今朝分至各方的几兄弟倒,再后来给胡月倒,一路上用过不少名贵酒皿,也喝过不少美酒佳酿,可唯独觉得当年和李应欢在小院旁用在马路上买的泥瓷碗喝的酒最香,天源山上同他们喝的酒最让人醉。饮酒初始最甘甜醉人,而后便求的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当年几乎没出过自家大门的汤长明如今见过了这个花花世界才知道自家院子内的那小小一片地方有多么广阔。

“小明,当时你说要开北域的路,师傅且问你北域之路通向?”不待汤伐回答,赵观又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北域有很多路可走当年就有二条最可为的路,一条是听先前军师柳衡的上则佣兵自号称王成一方霸主中则反之博取称帝时机,而最下的便是当今北域这般慢慢被蚕食的局面,不仅北域疆土被蚕食,而且如你所说北域将士七成男儿浴血归而还有三成更是自此与风烟为伴。你可知为何?”

“不愿在听到马蹄声。”汤伐很轻易的指出了根本所在,既不是有多么忠心也不是因为什么没有能力,不过是不愿听到马蹄声,不愿再死北域将士吧。

“不错,为的就是不再打仗。昔日我北域铁军乃是天下公认的第一军,仅凭三十万人打天下,平定后壮大二十倍不止,三十万人能踏平天下,岂有七百万铁骑坐不上那一把交椅的可能。只是那一次次战争后北域铁军当年能凭口音猜出家在何处的北域军已经从三十万人到了不到三万人,再战下去北域军就可以号称百家军了。”

汤伐从前听师傅讲故事都是听战场上北域军是何等的英勇神武以少胜多,可没有同今日这般听师傅讲起背后付出的代价,看着师傅已经血丝密布的双眼,汤伐走了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那般宏大的事情下汤伐好像只能倾听,他一个靠着前辈鲜血换来的北域世子对于他们只能是瞻仰。

“师傅觉得你真的长大了,以前一直希望你早点长大那样北域就能早点有新的顶梁柱了,可现在师傅真希望你还能像当时一样,虽然看起来也就那么巴掌大,怎么才这么几天你就从拿不起剑成了那么出名的剑修呢?”

“师傅此前问你要以什么身份回来无非是让你多思考思考自己是什么身份,而北域之人有是什么身份。北域轻文政重军武依旧,在自家十年寒窗学出来的本事去了外面还要被人看不起,不值。北域将士英勇不凡却用旧制刀,不适。北域将士当年凭一口气打下如今的浩瀚北域,气散则北域亡之,当防。”许是师徒俩都知道这趟汤伐入宫后二人几无机会在想当下一般长滩故破天荒的说了一大段话,汤伐默默记在心中,他也害怕自己将来负了师傅的期待。

“小明啊,北域没有什么真要一统才能活出个人样的道理,更重要的是要让北域男儿知道自己是北域人,朋友能从别人口里提到谁两两当然是最好,可是自己便是只有自己的声音才最重要。如果将来北域人真能先明白自己是北域人,比以北域为骄傲要重要太多,不是只有帝王才能有那份自信,寻常百姓就更加需要了。”

“嗯”

“这趟你进宫中大抵是凶多吉少,皇朝中人这次剑尖直指北域,而你无疑当下无疑是皇朝最适合下手的。师傅这有个锦囊交给你,将来你要是实在撑不下去可以兴许有一用。”

“师傅,你老人家这是把压箱底的东西交给我了?”汤伐摸着手上沉甸甸的锦囊有点奸诈商人的样子笑着。

“算不上压箱底的,为师这么多年就一个弟子可传衣钵,压箱底的东西只能传给他了。”

“师傅,圣莲教到底有什么东西那么重要啊?”汤伐没有在意师傅的所谓“压箱底”没有传给自己,他在意的是圣莲教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让赵观觉得整个北域都不存在而非要去南疆的护国教派不可,如果那个东西真的有十分必要的话怕是李应欢没那么容易在得到后离开。

“圣莲教初始便是出了名的女子教派,只是当年圣莲仙子在远古那场大战陨落时逐渐式微,而今在外来势力的干预下表面逐渐兴盛甚至逐渐成了修仙顶级门派,但始终是没能掩盖颓势,直到成为南疆的护国宗派后开设男学并在各地分建后方才有当年之七八盛势。而圣莲教最为出名的绝学便是用自身气运孕育而出的气运莲花,吸收身体养分而绽放,既有出淤泥而不染的圣洁之力而且能够不断的反馈身体达到洗髓伐骨的作用。小欢天生具备圣洁之力但却长期被一股杀气所阻碍,为师当年所教所学不过是克制罢了,那股杀气旧不排除反而是越积越深早晚会成为大患。”

“杀气?”汤伐脑海中对于这个词并不陌生,肃杀之气在军旅之中是十分常见的,不过绝大部分都只是形于表面要真正的对人产生实质影响至少得是百战将士而能隔代影响除了自己父亲当年那批将军中怕是只有不到五人,据自己所看文献已于北域沙场醉卧不归。

“师傅,你的意思是欢子体内有杀气还是圣洁之体?”汤长明不禁反问,这对于汤伐来说太不可思议了,他不能明白为什么从小在镇北城长大的童年玩伴能有强如赵观也不能去除的杀气。

“她暂时自己都还不知道,你不理解也正常,不过不会等太久你就会明白这一点,为师也就不说了。”

“师傅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今天我们下午一起去看戏?”

“戏子大都是旧事重提,鬼怪之事不足信,男女之情只宜年少。”

“师傅,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赵观看汤长明少有的认真神色不禁微微一震,刚想同自家徒儿好好的言论一番但是自家徒儿的话确是让自己哑口无言。

“师傅你还没老,这么多年没有想过找个师娘吗?”

汤伐看师傅之前已经点头默认汤伐的提问了,怎么这么一会儿又沉默不言了,难道自己问的太过分了?

“师傅老了,以后怕是也没有多少时间了。”

“说什么呢师傅,你这才多老啊?”汤伐知道自己师傅是积劳成疾绝不是阳寿将至,只要悉心调养恢复身体绝对不是大问题。

“哈哈哈,师傅老之将至方明白人生之须臾,长生虽好不足羡,最是佳人成双对。师傅终于看见你带女子回家了,切记对心爱之人要好好待之,闪之。师傅怎么多年没少听你父亲提起你,与心爱之人不可置气,与血缘至亲更为不可。”

“师傅,我要是将来成不了北域共主,甚至连个一官半职都不担任,会不会很丢你的脸。”汤伐看着在自己人生启蒙阶段亲自将自己一步步教长及冠的师父,生平少有的心虚。

“没有北域共主才能做我赵观一个无名之辈的弟子的道理。”

“师傅。”汤伐是一个爱整洁的人,平日里便是有了胡月后更是不在有些方面对于整洁不输许安只是汤伐平日里大大咧咧让人不易察觉罢了。

赵观没有发应过来就被自己徒儿紧紧抱住,闻着身上甚至有些发霉的味道下意识的推开自己徒儿,可是汤伐可是实打实的四开顶峰,一时实在无法推来,只好伸出双手拍着自家徒儿后背,太久没有抱过自家徒儿,只能想当年抱着还是稚童的汤伐一般抱着,可是自己徒儿确是早已比自己高了一头不止。

“好了,小明。都快要走了好好陪陪小欢,她嘴里不说想你,每年来看师傅后总是能在你那里看好久,她那么一个不爱同人讲道理的人为了和那个小娃子交流也能硬下头皮学之乎者也的道理。”

“师傅,徒儿不孝,多年不归。日后等徒儿完结琐事,定不远游。”

“男子志在四方,不可久居一隅之地。”

胡月全程没有参与师徒的对话,只是等汤伐行弟子礼时在旁边有样学样的做了起来,二人离去后,暗处的玉怀瑾在内院呆了二柱香左右的功夫也离开了内院,一时间内院又归于寂静,赵观起身看了眼窗外的天空正值未时,烈日当空,万物皆浴金光下。如日中天真是好一个形容词,当初第一个提出这个的赵家皇子被先皇夸赞有加,笑称我儿志向不浅,可就是一句父亲对儿子的夸赞,却让哪位本无心争夺朝权一心只做一个逍遥王爷的皇子在先皇刚驾崩之时,连孝都未能守就被逐出皇宫,暗杀在赴任路上。赵姓天子姓,皇亲国戚最为居多。

从内院离开前往秦晓月所在的汤伐在路边看见有卖糖葫芦的小贩在酒楼对面,想起了自家月月和欢子晓月姐甚至是连嘴一向刁钻的许安都爱吃就兴奋的跑去买了糖葫芦,糖葫芦似乎还没做好,刚刚开摊的师父正在缓缓的支起支架,小店面打扫的很整洁一旁的小孩子看上去约莫七八岁还不到总角的年龄就已经学会了如何帮父母制作糖葫芦,挂的糖虽然不似父母那般个个浑圆通明,依旧是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但也已经能看出有练过的痕迹,一旁有一个类似扫帚之类的东西上面约莫能插七八十根糖葫芦中年男子一直在旁边耐心的制作着糖葫芦,在自己儿子小心的一颗一颗淋上糖的时候中年汉子确是一手抓起一把看似上糖上的粗矿确是颗颗一致,一门手艺要想养家糊口就必须得有所长,何况是有在镇北这种地方做生意。中年男人只顾着做自己的,小孩子也专心的做着自己的,一家店没人理会一个衣着华丽等一下一口气能买下五根糖葫芦的贵客。夫妻店在镇北是很寻常的现象,汤伐没有像不知情的人一样看见没人款待就骂骂咧咧甚至是砸铺子,耐心的等着老板娘出现。

继续等了大约十几秒的汤伐看见一个中年妇人手上摆盘里放着一盘厚厚的糯米纸,中年妇人看见自家孩子淋的厚薄不一看上去就卖不出去也没生气,只是看见汤长明的时候跑到自家孩子身旁拧起了小孩耳朵。

“没看到有人来了吗?赶紧问问想买什么。”

中年妇人的声音很小,动作其实也很轻柔,显然不想自己孩子丢面子,同许多靠打骂孩子而谋取顾客的同情的寻常商贩截然不同。

小孩也大抵少见如同汤长明一般一眼就看上去贵气非凡的人亲自到小摊买糖葫芦,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

倒是汤长明先开了口“小孩来五根糖葫芦。”

小男孩听到后马上跑到一旁从母亲哪里拿了五根刚包扎好的糖葫芦。

“王妹子,水果给你切好了。”

“好咧,赵大哥。二娃快把钱给赵叔。”

在汤伐等糖葫芦的时候,一个看上去尤为膘壮却只有一只手的赵叔没有接过小孩的钱而是指了指小孩还没做好的几根糖葫芦。“二娃等会赵叔的几根可要多挂点点糖。”

赵姓中年独臂男子把钱塞会小孩上衣口袋中洒然离去,等中年男子离开后,小孩把钱交到母亲手上后,先前还端庄娴静的女子突然大步跑了出去,一边跑一边大喊“陆大哥,你的钱。”

一时间三人都没有理会还没有付钱的汤伐,汤伐对于那些市井之事提不起兴趣也懒得打扰父子二人,就往一旁的酒肆打量了一番,看见窗门口有一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青衫,窗口位置正对着一楼掌柜收银。

“老王啊,这都第几次了,赵哥自从知道了二娃上学后,每次都不愿收钱。”

“不打紧,孩子他妈。下次请他到隔壁喝一顿就好了。”

“这能一样吗,酒是你一顿我一顿,这水果钱可不能就那么算了。”

“娘,我等会给王叔送糖葫芦。”

“二娃,陆叔赚钱不容易,待会你把钱和糖葫芦一起送过去我。”

中年汉子虽然供孩子读书确实不容易倒也没有说什么,而是依旧下手飞快的给已经切好甚至串上签子的水果挂糖。

中年妇人交代完后才发现哪位贵客还呆在原地已经很久了,不禁猜想眼前的公子一定是个读书人,在她眼中只有读圣贤书的读书书人才能有那么好的脾气。

“公子哥,实在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不碍事。”汤伐看着贴在店面上的价格准备给钱却发现没有零钱,将最小的钱递出后中年妇人确是依旧犯了难,本来是能找开的,可是零钱全给了一对年轻情侣,当下属实没有零钱,正想着要不要去隔壁酒楼里换的时候,年轻男子再度回来,手里拿着零钱递给了中年妇人,中年妇人笑着把钱还给公子后道声谢后就继续忙了起来。

汤伐拿完糖葫芦后,中年男子将之前弄好的山楂糖葫芦和水果糖葫芦一起搬到了桌面,汤伐想看看有什么新上的糖葫芦却无意发现那个下手飞快的男子竟是一个瞎子。

“小明子,你怎么才来?”从汤伐手中自然而然的拿走一根糖葫芦的许安有点埋怨他拖了太久,不过也没有生气。

“和师傅聊了聊天。”汤伐没有点破师兄在哪里偷看晓月姐,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昔日里的郎有情放在当下可是有点让人不易羡慕,反而有点容易遭人耻笑。

“晓月姐,刚刚我看师兄一直看着你。”汤伐转身看着身旁娴熟的拿过另一根糖葫芦的胡月,一时表情复杂不知是笑还是苦,他都忘记了自家胡月一向是口直心快,估摸着是刚才自己盯着师兄太久自家胡月也好奇的看了过去,忘了提醒胡月的汤伐此刻虽然有愧疚但也有轻松,有些话亲近之人不好说有个口直心快的女友倒是好说很多。

“先吃饭吧!”吃饭期间汤伐一直盯着师姐,似乎想要找到点变化却是始终没找到,当年事情问小安子就没问清,而后自己问了一次师姐师姐不愿说,自己也就没有再问,但是汤伐知道当年那件事绝对不会简单。

“这个好吃。”汤伐碗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叠满了胡月夹的菜,嘴角勾起一个幸福的微笑后汤伐轻轻夹起那块看上去就让人食欲大开的肉饼,慢慢的不去思考那些而是时而看看胡月,时而看看许安,时而看看秦晓月时而看看李应欢,饭吃的格外惬意。

“晓月姐,我走了。”汤长明没有同秦晓月说太多,他明白秦晓月不理解这趟进宫到底意味着什么,索性就不让她担心了,反正有自己哥哥姐姐照顾,莫说是天源山陆家就算是许家也不敢放肆。

汤伐四人离开后前往戏园子里听戏,确是没想到戏园子里放的竟然是自己。

“哎呦,我们北域世子可真行啊!”

“可真行啊!”李应欢二人看到的戏真是汤伐在魔族立威一战,汤伐哪一战其实败了最后是和胡月二人都身受重伤,以伤换命给硬生生的换死那几个魔族天骄的可是不曾想在戏园子里竟是以碾压之势吊打那些所谓天骄。

汤伐听到二人的假意附和实则嘲笑点头表示默认,脑海里倒是回忆起了一幕幕往事,不自不觉的眼眶红润。

“你至于那么激动吗?”李应欢看着汤伐的笑意踢了一脚,汤伐也是毫不留情的踢了回去,当然一个脚底板一个鞋面得注意。

“下次你去魔族还能看的到吗?”汤伐场其实不过十分钟但是却概括了汤伐在魔族的十年之久,真对应了那句台上十分钟,台下十年功,幸好汤伐是体验了十年。

“废话,哪里没戏台。”

“装傻。”许安一语道破汤长明,但几人也并未生气,只是看着戏台子上十多个不同的人生,似乎这一生太长又太短,戏台上出现的人至多不过他们人生见到的人千百分之一,不过幸好还能有那么之一留在身边,汤伐坐在椅子上看着三人感觉到了无比的幸福,感觉当下真好,有他们已是足矣。

“没什么不一样,不还是有我们二个闲人吗?”

“那倒也是。”

“人族和魔族其实有点像北域和中土。虽然文化差不多但也大抵相近魔族的文化说到底和我们人族的其实都是同根共源,我在想会不会其实魔族的人和我们一样都是同一个祖先。”

“据记载魔族是域外妖魔为统治人族一脉而建立,但是很奇怪的一点就是既然是域外为什么会选择我们人族昔日的大能伏作为领袖,而虽然魔族的功法同我们的多有不同,但究其根源的确和你说的差不多,估计魔族中应该有不少是我们人族当年随着土地被强占而被迫在漫长岁月里同化的人。奇怪的是魔族明明已经同人族相对独立了那么久,却还是没有改变根源文化,这对于一个入侵者而言不太合理。”

“怕,怕个屁。我又不看重那些。”

汤伐把怀中装睡的胡月放在李应欢床上后,趁着其梳洗的时候将窗门小心带拢后就径直回到了府中,却是发现许安重新坐回了房顶。

汤伐干脆也直接躺在了之前四个人有点不够用二个人就绝对是绰绰有余的毯子上,没过一会儿就忍不住的笑出声,时断时续让旁边的许安一阵心痒,心里想着这货到底在笑什么。

没等许安耐不住性子的开口询问,汤伐娴熟的把一旁的许安拉到身旁,四目相对汤长明笑意更浓。

“当然,不过如果我真的要去魔族的话,怕是也没有理由回来了。”

“别了,我记得你以前不是说你要将来陪自己最重要的人一同好好看一下书上的风景吗?”知道许安表面不重名声其实内心比谁都要骄傲的汤长明听到许安的话,没有直接戳穿而是婉转的劝诫他留在剑宗,留在人族。

“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

“什么事?”

许安没有像新郎官一样挣扎甩手,只是开口转移了一个话题。

“你要是去了魔族的话,以你的实力悄悄的回来也不是难事吧!”

“当然,谁让我到底也是一个北域世子呢?况且宫中的人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我论打斗可能不会太弱,可是心机的话和那些人比怕是连入门都没达到。”

“非也非也,我看你早已参悟兵法之妙,连上策兵法都了如指掌,区区心机之争,再大也大不过兵法之妙。”

“那也行,到时候我也去魔族。”

“你就不怕名声和我一样臭了?”

“小安子,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吃欢子的醋。怎么哥不在你身边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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