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眉柳湾

温扶灵有些不敢相信，接过一个四方木头盒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生辰的”

“国子监里每个监生的生辰八字这些都有详细记录，我是你的助教想知道也不难”孙离说道，指了指盒子“不拆开看看吗”

“哦”温扶灵还有些没缓过来，木讷的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个做工精细的银色风铃

过了上元节，胡杨便回来了，她和她的父母一起来的，也是方便胡杨出嫁，这几日府里开始陆陆续续装饰起来，倒是给这一成不变的肃王府带来点生气，孙离一有空便陪在胡杨身边，她也可忙了，要改新娘服，还要绣自己成亲那天用的团扇，不过虽忙但也幸福，脸上扬起的嘴角就没下来过，每日都哼着小曲，乐呵呵的

或许嫁给自己喜欢的人本就是这幅模样，可孙离对成亲真的压根不感兴趣，只是觉得仪式繁琐，况且还要自己绣衣服、团扇，累都累死了

“胡杨，成亲好吗”孙离看着胡杨认真的问

“谁说的，在我眼里你本就是鲜衣怒马的少年郎”孙离笑的一脸真诚，她从来都不明白为何别人都说他是草包，与他相识以来很少看到他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为数不多的几次是，她给他治伤时，他假意亲自己时有一些不着痕迹的慌乱

还有她表明自己喜欢顾又年时，他似乎有一丝说不上的情绪，前两次情绪波动都只是一瞬，很快就会消失不见，但刚刚还有现在，那种由内而外的情绪起伏很明显

所以她觉得温扶灵一直在收敛自己的锋芒，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放低姿态做人，迈开步子做事，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可以说在趋利避害方面甚至要强于顾又年

“怎么不好，哪个女子不想嫁给自己的心上人，相夫教子安稳度过此生”胡杨一边绣一边答

“好吧”孙离说不出成亲哪里不好，但自己就是对它有种莫名的抵触

孙离快步跑到自己小院，从房间里拿出之前准备送给温扶灵的生辰礼，前几天他没来国子监一直寻不到机会给他

“虽然你的生辰过去了，但还是祝你生辰快乐”孙离是拿温扶灵当朋友的，在以前她和她的朋友们过生日都会互相准备礼物，这个与她而言是种习惯，谁不想生日当天收到礼物和祝福啊

“胡说，那天在马车上我都看到了”在温扶灵的印象里孙离一直都是乐呵呵地，从来没见她为什么东西苦恼过，从来都是她安慰别人，所以时间久了大家也都觉得这姑娘没心没肺，天生一副乐天派，可那日在马车上，她睡着了，只消片刻的功夫，泪便止不住的往下流，可见她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快乐

等每家每户拜完年后，国子监差不多也要开学了，孙离又要过起了赶早课的日子，好在她会给自己洗脑“我爱早起，我爱上班”就这样每天一遍遍给自己洗脑，骗自己起床

胡杨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日子快的就像是按了加速键，很快就到了胡杨成亲的日子，这天天不亮府里人便忙活起来，孙离也特意告假陪在胡杨身边，看着胡杨穿上一层又一层婚服，画上精美的妆，胡杨母亲拿着梳子一遍遍给她梳头，含泪念叨“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想到这里不禁摇头自嘲，这里风大她也没想站很久，刚要转身下来就被人拦腰抱走，待退到距离栏杆几米外那人才慢慢松手，来人是温扶灵，他皱着眉头斥责“你站那想做什么？”

“做了个噩梦而已”孙离低下眼眸，她不想跟他讲那么多，说了并没什么用，这种孤独和内心深处的不安就连她自己也搞不明白是从何而来，她有爱自己的顾又年，有一个看起来还算体面的身份，有能说体己话的密友胡杨，还有眼前的温扶灵，这一切都挺好的，她又有什么不快乐的资格呢

“阿离”温扶灵无力的看着面前的人，她的神情让他觉得她离他好远，他自诩猜得透人心，可孙离刚刚的样子让他看不透，那是一种极致的孤独，一种无人理解的悲凉，可她的孤独悲凉从何而来？他不解.....

“对了，你跟我来，我有个东西给你”转眼间她又换回了往日那副欢乐模样，快的让温扶灵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突然一直埋在脑海里的想法再度冒上来，孙离站在高处盯着地面，嘴里喃喃“要是从这跳下去会不会就能回家了”里面都是这么讲的，可转念一想又不太对，那些人死后就回家的人都是魂穿，而她这身穿行不行得通呢？

她从来了这儿开始就有这个想法，可奈何太怂。这里的楼也没有那么高，跳下去最多摔成个残废，而且她哪里肯舍得下顾又年呢！

“送你风铃是觉得你的名字跟它挺配的，扶灵，其实也是扶摇和灵籁，都是风的别称，我希望你以后，有风时扶摇直上九万里，无风时闲坐亭下看落花，活成如风一般洒脱不羁的人”

“我大抵是活不成你说的样子了”温扶灵将风铃拿在手里细细摩挲，孙离越是这样他越害怕

想必是自己站那太久，被他看见以为自己想不开要寻死，孙离笑了笑刚想解释，还不等开口，便被温扶灵一把抱进怀里，能感受到他呼吸有些急促，身体还有些发抖，“阿离，你要是有什么不开心就同我讲，千万不要想不开”

孙离推开温扶灵解释“我挺开心的，也没有想不开”

这个场景孙离在场不合适，她便退出来给她们娘俩独处的时间，府里红红火火到处都有喧闹声，好像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这样子搅得孙离莫名不安，她便寻了处无人的楼阁望着远处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