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暖还寒眉柳湾

接下来的日子过的依旧如常，孙离开始有意无意学些针线活，虽然喜服不用自己做，但团扇的扇面还是得自己绣，就凭她这点针线活是万万上不了台面的，还是得请教别人

顾又年现在倒是每天乐悠悠地，一回来就黏在孙离身边，和当初刚认识那个高冷王爷完全判若两人

“阿离，阿离，阿离”顾又年将头埋在孙离脖颈一遍遍叫着，孙离放下手中的针和线，把他的头摆好“不要捣乱，我在绣东西”

“到了就知道了”

顾又年策马狂奔，带孙离来了他阿爷阿娘的陵园，到了地方孙离不用问也能猜到这是何地，“阿离，跟我去拜见阿爷阿娘，好吗？”

孙离点了点头，跟着顾又年走，剩下的路马儿上不来，只能徒步，顾又年牵着孙离，便走便说“我阿爷，名唤裴英，是当时有名的十大将军之一，他在圣人还是亲王的时候便追随左右了，圣人一开始并不被先帝看好，于是派他四处征战，我阿爷便誓死追随，十大将军便是那时诞生的，他们与圣人一同击退了突厥、铁勒、回鹘、沙陀、薛延陀等部落，在那建立安北都护府，也是自那以后先帝才对圣人大加赞赏”

顾又年立马妥协“哦，好好好。鸳鸯鸳鸯鸳鸯.....”

孙离嘟着嘴越看越委屈，转头扑到顾又年怀里“它真的好像一只鸡，啊啊啊啊，太难了”

顾又年却乐了，抱着孙离安慰“没事没事，你绣的那也是最漂亮的鸡”

“你就睁着眼睛说瞎话吧”孙离觉得顾又年对自己的滤镜太大了，她自己都受不了了

“你嫌弃我了是不是”顾又年又开始了奶狗模式，眨着眼睛看着孙离，这次该换孙离让步了“怎么会，你这么英明帅气高大威武的”

顾又年穷追不舍的问“真的吗”

“真~~，真的不能再真”孙离敷衍着，拿起自己的没绣完的鸡又绣起来，顾又年半倚在一侧，自怨自艾“唉~~，这都没成亲呢，便学会敷衍了，这以后的日子可要怎么过啊”

“顾又年，你有完没完”

顾又年掩面假意啜泣“还凶我，以后不会动手吧”

孙离哭笑不得，从来没觉得男人也能这么作，没办法还是哄吧，堆着笑坐在他身边捏着肩“嘿嘿嘿，我怎么会凶你，爱你疼你还来不及呢”

“这还差不多”顾又年满意的笑了笑，然后把脸凑过来，指了指“亲我一下就相信你”

“闭眼”孙离笑的和花一样，顾又年哪里受得了立马乖乖闭眼，孙离看了一眼转身拿着绣帕悄悄出了书房，留下一句“惯的你”随后扬长而去

屋内顾又年再睁眼已只剩一人，便知自己被耍了，呼叫着“阿离，阿离”屋外无人应答，他只得长叹一口气，摇摇了头，心里盘算着这些日子该找人合二人的八字了，也该向圣人禀明一声了

顾又年顿了顿继续道“直到圣人登基，十大将军也只剩下了不到一半，我阿爷是其中一个，还有现在镇守安北的柳林洲将军，还有....”

突然讲到这里顾又年不再说话，沉着眸子不知在想什么

从山上下来已经是半夜了，长安城已经宵禁，不过好在顾又年是王爷，有特权，两人才得以顺利回到王府。

孙离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视线落到角落的行李箱，望着它发愣，半晌之后闭上眼不去看它，强迫自己的思绪不去想原来那个世界的人和事

“那这样不是挺好的吗”顾又年试探性的说道

“咱们去哪啊”

“怎么不说了？”孙离问道

顾又年回过头来看了看孙离露出一个极难看的表情，“还有燕骁的阿爷燕飞渡”

顾又年怔怔的看着孙离她身上总有种他说不出的感觉，不自觉将她的手握得紧些再紧些“阿离，我有时候觉得你离我好远，在街上你也是这幅表情，我真的不明白”

“是挺好的，我也觉得挺好的，只要我不再想我那个世界一切就都挺好的”孙离无力的抱住顾又年，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感受他身上的味道，唤道“顾又年，永远不要丢下我，好不好。我不贪心的，只赖你这一辈子就够了”

顾又年重重点了点头，手上的力度像是要把孙离揉进自己身体一般“好，我们说好了，我不丢下你，你也别放开我”

.......

顾又年摇了摇头“世事无常，人心难测。熬得过刀山火海不一定就经得住权势的诱惑，朝堂之上亦是刀光剑影，每走一步都如履薄冰”

看着顾又年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由得孙离也跟着叹起气来“是啊，世事无常啊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吧”

顾又年好奇的拿着绣了一半的鸳鸯笑嘻嘻的问“你绣鸡做什么？”

孙离抢过来左看右看，大声强调“我绣的明明是鸳鸯”

孙离心想，你当然不明白了，那种思想灵魂与这个时代契合不了的悲凉，不管再怎么努力都说服不了自己去迎合去低头，“顾又年，我想家了”

“我以前一直觉得自己受得了孤独，因为我可以接受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生活，我天真的以为那就是孤独，但是来了这里以后才知道我错了，我像是卡在两个世界缝隙中的杂草，我每天脑子里想的是我们那个世界，身体却在这个世界穿梭。用我们那个世界的文明来跟这个世界的人对话，有时会获得短暂的喝彩，这会让我沾沾自喜，误以为自己是个出色的人。但有时候也会像个跳梁小丑一般，惹得别人捧腹大笑，我只能假装潇洒转身，然后默默祈祷早点回家。我以前并不是个爱说话的人，但是来了这里我会不停的讲话，只有讲话的时候我的脑子不会乱想，渐渐地我适应了这里，并且一发不可收拾的爱上你，我舍不得离开这儿”

“哦”孙离点了点头，“明明曾经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为什么最后却落得那个下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