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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和十三品名录之风起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5

“荥阳郑氏?”王允恭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怔,看着姑娘,疑惑地问道:“不知是七房中的哪一房?”

“大房的,”姑娘答道。

“大房历来是出族长的。本朝的台文公好像是长房的,不知是姑娘的什么人?”

王允恭缓缓地道:“若不是我掌灯救你们,恐怕今夜你们也要遭遇不测,有些事情不是你们能够知道的,你们好自为之,速速离开。”

“是!”两人应了一声,便不再作声,只听一声窗响,旋即回归宁静。

王允恭知道他们已经退出屋子了,没有着急掌灯,而是先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这才拿起桌上的火折子,点亮油灯。

“那是胞兄,我叫郑凝岫,闺字青岚。”姑娘脸色有些发红,她生怕王允恭知道自己的名字,追问前面的事情,毕竟自己也不甚了解,然而她却又不想欺瞒王允恭,于是略带不好意思地答道。

“郑凝岫···郑凝岫···”王允恭心里反复思忖着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转而又想:这姑娘毕竟阅历短浅,才一试探,便合盘托出了,她以诚待我,我又怎好欺她,若是将来朝廷用兵,也好替我做个见证,以免别人污我从贼。于是轻叹一口气道:“哎,实不相瞒,我本是为了一桩案子而来。数月之前,我接到线报,周边几个县衙的粮库接连被盗,我当时便怀疑这里面有蹊跷,所以一路追查到此,却不想发现了一个更大的秘密······”

“什么秘密?”郑凝岫目光紧紧地盯着王允恭。

王允恭脑中突然划过一个问题:若是王仙芝勾结的是荥阳郑氏,那岂不是自己要中计?于是缓缓地道:“这帮人据草屯粮,兴兵起事,想要在这乱世有一番作为······”

“呸!”郑凝岫怒斥道:“你这是什么话,我还以为你是混进贼人之中的密探,你居然替这些贼人说话,真是无可救药了!”说罢又将兵刃架在王允恭的脖子上,冷冰冰地道:“你若执迷不悟,我便替天行道,结果了你!”

王允恭急忙道:“姑娘息怒,姑娘息怒。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少在那里废话,”郑凝岫怒道:“你若誓死不从,贼人又岂能奈你何?”

“可那数万百姓又当如何?”王允恭反问道:“朝廷置若罔闻,地方视而不见,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朝廷不管,我来管!”

“你管?你拿什么管?”郑凝岫瞥了他一眼不屑地道。

“王仙芝赈济灾民,我帮他做些事,各取所需,又有什么不可以?”王允恭反驳道。

“好心办错事!你要知道你这样会害了很多人!”郑凝岫再一次将兵刃从王允恭脖子上移开,气得一跺脚,道:“王仙芝若是有非分之想,那就不是这数万人的事情了,必然会祸及朝廷,危害地方,将会把更多的人卷进来!你个傻子,你到底懂不懂!”

王允恭一见郑凝岫是真生气了,便陪笑道:“所以我才一直待在这里,倘若局势有变,倒是可以随机应变。”

郑凝岫哼了一声道:“你若知道什么内幕,赶紧告诉我,好叫我哥早作准备。”

“我来的时间尚短,还没有探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王允恭摇摇头道。

“满口胡言!”郑凝岫手起刀落,桌角便被砍下一个角。她怒气冲冲地道:“你若再不说实话,就如同这张桌子!”

王允恭身子一怔,急忙道:“姑娘快快收起来,我说的都是实话,他们以前就是盐帮,我毕竟是个外人,能混进来就已经不错了,他们怎么会轻易将核心的事情告诉我?他们又不傻。”

郑凝岫微微点点头,显然她认同了王允恭这种解释,语气也有些缓和:“你只身入虎穴着实不易,还是要多加小心,若有什么消息,还是要及早通知我们,我们好做准备。”

“咱们好像不熟吧,”王允恭笑着问道:“凭什么通知你们郑家?”

郑凝岫颇为生气:“你我俱是氏族子弟,本来就是同气连枝,应该团结一致,你能与萧家、谢家互通有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们郑家?”

“呵呵,”王允恭冷笑道:“同气连枝?五姓七望可没有我们琅琊王氏,也没有陈郡谢氏和兰陵萧氏。”

郑凝岫怒目而视道:“你!”

“难道我说得不对?”王允恭眉毛一挑反问道:“当初我们王家落难,有几个豪族仗义援手?一个个还不是袖手旁观?”

郑凝岫平日养尊处优,哪曾遭过这样的抢白,气得浑身发颤,怒道:“你不要仗着自己知道点消息,就在这里逞强欺人,天底下又不止你自己会探听消息,我告诉你,姑奶奶还就不走了!”说着将面罩一扯,一屁股坐到凳子上。

王允恭借着灯光去看,但见郑凝岫白净的脸庞上一双眼睛极大,双眸清澈,目光之中自带一股聪明伶俐,只一看便叫人觉得古灵精怪,眼角微微上翘,使本来就动人的双眸再增添一份生动。她的眉毛匀长,淡淡的,大大的,又毫无堆积凝滞的感觉,脸色略白,但又透出一种淡淡的红来,是桃花的色泽,光嫩鲜活,仿佛是易碎的白瓷一般。鼻子不大,但却很高,鼻翅微微向里收,更是显出一种小巧。整个脸型是鹅蛋的形状,两颊却又很瘦,于圆润中多了一些线条的美,白皙红润的皮肤散发着青春的气息和活力,两颊圆润光洁,以一个极其美妙的弧度向下微收,鼻梁高挺,嘴巴不大不小恰如其分,嘴唇红润且厚薄均匀,的确是一张精致完美的脸。头上的髻打理得整齐,几缕刘海遮在眉目之前,只是没有梳起来的略多一些,看上去有些乱,也便好,反而是衬出白净的脸来了。

一时之间,王允恭看得有些发愣。

“看什么看!”郑凝岫瞪他一眼,他急忙把目光收回去,劝解道:“一会儿他们的人便要来了,到时候你想走可就走不掉了,我该怎么解释?”

“爱怎么解释怎么解释,”郑凝岫脾气上来了油盐不进:“反正姑奶奶就是不走了。”

“到时候我叫人通知你们还不行?”王允恭不得不做出让步。继续劝道:“这里可是龙潭虎穴,岂是你一个小姑娘能待的地方?你不要添乱好不好?”

“添乱,添乱,你们所有人都觉得我在添乱!在荥阳我哥哥觉得我添乱,在这里你也嫌我添乱!”郑凝岫越说越是悲伤,竟伏在桌上失声痛哭起来。

忽然,烛火猛的一闪,一个黑影从窗外一掠而过,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小姐,您怎么了?”

郑凝岫抬起头朝窗外呵斥道:“没怎么!我能怎么?你不要管我!”

门外的汉子低声道:“小姐,是不是有人欺负您,我可进去了······”

“你别进来!”郑凝岫决绝地道:“我没有事。”

“小姐,你不要耍性子。”门外的人劝道,“咱们赶紧走,有人来了。”

“我要待在这里,”郑凝岫开始耍起自己的刁蛮任性来:“你自己回去吧!事情没有办完,我就是不回去!”

“小姐······”门外的人无可奈何。

郑凝岫有些生气,冷哼一声道:“你快回去!”

“小姐···”门外的人声音有些急躁。

“我都说了,我不回去!”郑凝岫愤愤地道:“要回你自己回!”

“真的来人了,”门外的人几欲哭了出来:“小姐,您也要替我着想,我自己回去可怎么交差!”

“你回去报信,就说我被抓了!”郑凝岫没好气地道。

王允恭眼见双方僵持不下,又恐王重霸他们赶来,急忙劝道:“门外的兄弟,我是琅琊王氏的王允恭,眼下你们小姐正在气头上,不如你先回去,等她消了气再来接她,她的安危你且放心吧,我答应你护她周全。”

“拜托!”门外的汉子郑重地道了一声,旋即没了声音。

王允恭看了看还在抽泣的郑凝岫,摇摇头轻叹一声:“哎,这又是何苦呢?”

灯光一亮,王允恭缓缓睁开双眼,当他看清楚屋里的情况,饶是他胆大包天,也是惊出一身冷汗。

一把明晃晃的短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刚要失声惊呼,嘴巴却被别人捂住,那人的手有些小,有些凉,不过力气却很大,将王允恭的嘴巴捂得严严实实的。

“人在是非中,身不由己,许多事情亦非是自己能左右的,我何尝不想振兴家室,只可惜无门无路,每每想起此事,我也是常常夜不能寐·····”王允恭模棱两可地回答道。在不能确定对方身份的情况下,他只能虚以委蛇。

谁料姑娘听了这话居然将兵刃从王允恭脖子上拿开,轻叹一口气道:“你既有这份心思,说明还不是不可救药。实不相瞒,我乃是荥阳郑氏的子嗣。”

“别别,我句句实言。”王允恭急忙解释道:“我虽然是琅琊王氏的子嗣,不过确实是家道中落、一贫如洗······”

他未说完,王允恭便打断他的话道:“加上你们,前前后后一共四拨。”此言一出,惊出两人一身冷汗,两人自知托大了,不敢再多说话。

“别动!”声音听起来冷冰冰的,倒像是一个女人。

王允恭更是好奇,扭头要去看那人的长相,却不想那人手上加力,短刀冷冰冰地贴在王允恭脖子上,王允恭也不敢造次了,只能用眼角余光去看。

“我问你,”姑娘语气也有些缓和:“你是琅琊王氏的子弟?”

“你是嫡系还是旁支?叫什么?”姑娘问道,她心中隐隐记起一件事来。

“我叫王允恭,表字惕若,也算是嫡系吧······”王允恭答道。

一听这个名字,姑娘心中便是一怔,她隐约曾在父母和哥哥口中听过这个名字,好像是有一段恩怨,自己也与这少年有关,不过后来好像是出了什么事,两家便不来往了,她仔细端量着王允恭,轻轻骂了一声道:“呸!你也算是名门世胄,家道中落不思重振家室,奈何从贼?”

那人微微一怔,转而又恢复平静,冷哼一声道:“你休要呱噪,给我老实点。”

王允恭知道这蒙面人是个姑娘,心里的紧张便稍稍放松了些,于是陪笑道:“老实,老实,我一定老实,姑娘要问什么,我便老老实实回答什么,绝不敢有半点欺瞒。”

“那是我的叔父······”

“原来是长房长支的,失敬失敬。”王允恭抱拳拱手道:“前日听闻,荥阳郑氏刚刚选出了族长,是一位年轻有为的才俊,好像是叫郑凝岳,字是青峰······”

王允恭思忖道:“这姑娘莫不是王仙芝派来试探我的?”于是便扯谎道:“拿出来唬人的,我就是个穷小子而已,不要太当真。”

“你休要胡扯,我刚才听得清清楚楚。”姑娘怒气冲冲地道:“他们口口声声叫你公子,你好像还和什么兰陵萧家、陈郡谢家有联系,你如何会是穷小子?再不说实话,就吃我一刀。”

却见这人个子不是太高,骨骼也有些瘦小,面罩遮不住的地方,皮肤倒是十分白净,这更加坚定了他的判断,于是他试探着道:“姑娘,你我无仇无恨,何故刀兵相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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