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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途

第37章禅堂密会二

“所以后来是黄先生提议把这些人迁来我景朝?”宋濂突然插话道。

黄九州摇了摇头:

“在下虽仰慕圣景,但也不会将自家麻烦贸然引入此地。何况我大月国内连年天灾地动,民众并不富庶,哪来的余钱,拿出五万万贯白银出来,送那些前朝余人远渡来景。”

眼见宋濂将火烧到他的头上,景帝刚饮下的一杯酒顿时呛出了口,袍袖挥甩,起身连连摇手否定道:

“宋太傅休要胡言……朕不过是启用了几个学子,怎么在宋太傅口中,就成了这般私相授受?”

黄九州也一脸哭笑不得的站了出来,迎着宋濂瞪目怒视的目光,无奈的解释道:

这并不奇怪,放在任何朝代,新庭对待前朝余孽的态度都是或杀或流放。而且五万万贯,这种数目的银钱,即便是放到国家层面,也的确不是个能轻易拿出来的数字。

黄九州并不知道宋濂心中所想,但见他点头,也不由松了口气,随即继续道:

“在下一直猜测,那些人许是因我大月国君的态度一直不明,又不断受到大月国内的慕景之风影响,这才生出了来景的主意。

国君在收到他们的请求后也十分开心,在经过商讨后,决定募集大月上下臣民之力,出资两万万贯白银,加上之前白油氏献出的三万万贯。将连同白油氏在内,包括之前因战获罪被流放到荒僻之地的俘虏流民,共计约五万人,分三年十一二批,全部迁至景朝登州,由景朝代为安置。”

“五万万贯啊……”

景帝范弘拄着下巴,目露思索。

牵扯到这种数目的时候,已经不能单纯用贪财这类的幼稚词汇去描述形容。

如景朝去岁全国全年的总税收,共计约为一万七千万贯白银。可实际上在抛去杂七杂八的花费之后,最终能归于收拢到国库的,数目已不足十分之一。

这是什么概念?

如果景帝接受了从月国迁来的连同白油氏在内的这五万人,不仅人口、赋税得到增长,还意味着国库之内凭白多出近四年的赋税,且丝毫不打折扣。

这无疑是一个巨大且难以拒绝的诱惑。

若非如此,景帝又怎会不顾身份,专门过来跟黄九州私下会面商议。

“可按照先生奏折里所讲,这五万人到景之后,三年内不可分散打乱……

朕以为,哪怕是分为三年一十二批迁来,五万人全部居于一地也还是有些不妥。月国人想要来景定居可以,但必须将人数化整为零,零星打散到数十州县……”

“在下认为不妥!”

景帝范弘话还没说完,黄九州立刻摇头予以拒绝:

“圣人有此番考虑是为了景朝安定,可是否有想过,若真如此做法,那些迁居来此的大月居民,又将会遭何等待遇?

在下也是历经飘摇十数载之人,深知异乡独客之苦。

此次被迁来之人,多是经历连年战乱而幸存下来之人,手上也曾或多或少沾染鲜血,只因国君突然的一纸调令,这些人就要背身离开故土家乡,乘船万里迢迢飘扬来此,心中难免生有抱怨,若不加以安抚,甚至有可能生出叛逆之心。

况且等这些人到此后,将再与我大约无半分瓜葛,届时若不能被景地人众接收,必然成无根飘摇之人,再早当地恶霸欺辱,孤立无援更涨心中怨恨,势必会下意识强烈反击。

而一旦双方产生争端,念及乡土轻易,这些人又难免被当地官吏针对,长此以往下去,只怕还不等全部人员迁来,留在当地的不抱团取暖者,恐再难有立锥之地。

因此以在下之见,圣人若有心接纳这些人,只需派上些许干吏前往,抚以安民之策,通以姻亲之好,只等这些人被当地民众所接受,或再将其分离打散至各地,方为良策。”

听闻此言,宋濂亦是深思。

“按大景律,非景国子民不得考取功名,关于这点,在下是时刻牢记在心的。

只或许是这些年,在下命人送回大月的文书里,多次提到仰慕圣景,并希望国君能多派些有识之士来到景朝学习上国之风,这才使得大月国内有如此慕景之风……”

可若是对这些人放着不管,或是再起屠刀,国君又担心会破坏这难得的和平。

因此,国君才会如此纠结,想不到该如何将这些人安置。”

“圣人英明。”

“咳咳!!”

黄九州解释得解释看上去并不能使宋濂满意,但许是考虑两国建交已久,不宜在此事上多作捕风捉影,气鼓鼓的瞪着眼良久后,他最终还是平静了下去。

“继续说‘白油氏迁民’一事吧。”

紧接着,白油氏一方虽然派遣了人员来到首都城,并表示愿意臣服,接受大月的一切安置。可考虑到距离大乱战时期仅仅过去十年,对方的身份又是曾经的国君之后,况且如今大月境内仍有乱战余孽作乱,故此,国君当时只是接受了他们的臣服,但并未同意他们离开四国边境。”

黄九州点头肯定:

“与疆域辽阔的圣景不同,我大月国土实在过于狭小。

何况国内多山地丘陵,许多地区根本不适百姓耕种。加上天灾地动频发,许多地区百姓食粟短缺,无论将这些人安放在哪,都有可能因人口骤增,而导致当地再起争端。

心知此时只怕无论说什么都难以打消这位宋太傅的疑虑,黄九州不再多言,轻轻吸了一口气,道:

“去岁年中,在下偶然回大月时,发现国内气氛紧张而怪异,问询过方得知,原来是曾经的国君之后白油氏,突然回到了大月边境。

这话说得在理。

宋濂点头表示认同。

许是也有过同样棘手的问题,在一旁的景帝范弘微微点头认同。

“前朝余孽尚不足虑,怕只怕大乱初定,国内尚有人心不稳,妄图更替……”

宋濂硬邦邦的撂下这么一句话,回身坐到了塌上,喝起了闷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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