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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帝宠妻实录

拜访故人

满满当当装了五六道菜,那么沉的食盒,他用巧劲护了一路。

下马车的时候,晴雯看见朱瞻基的手指都有些僵硬了,而食盒仍是四平八稳、缝隙间没有撒出一滴汤汁,这才知道他执意要自己拿着的原因。

“你到底是要见谁?”她真的有些心疼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尼姑也厌恶了起来,“到底是谁有这面子,叫殿下耗费如此心力——”

清炒蒲公英、水煮象牙菜、藕菜碎荷叶饼、加了三两颗枸杞子文火炖煮的金丝虫草雪莲粥……

盘盘都是素菜,但用的食材有不少比荤菜珍贵多了。

晴雯看着看着,危机感越来越重。

居然是个和尚!

晴雯顿感自己失礼,胡乱猜测冒犯了出家人,这简直是造孽呀!

她在心里暗暗捶胸顿足间,只见朱瞻基将食盒呈上,恭敬地行了礼:“道衍师父,晚辈来迟了。”

他往旁边让开一步,拉着晴雯的手介绍道:“这是内子晴雯。”

说完,那光头僧人抬起眼皮朝晴雯看过来,朱瞻基忙在晴雯耳边道:

“这位是皇爷爷的故人、也是靖难的功臣,道衍大师。”

晴雯想起来了,之前他也跟她提过这个人,但那时他用的是另一个广为人知的名字——姚广孝。

那个辅佐朱棣登基、之后便拜别朝堂扬长而去的第一谋士,居然在潭柘寺当了和尚!

而朱瞻基还一再跟她卖关子,害得她刚才在心里编排了人家好几句……

晴雯有些暗恼,对着道衍恭敬地唤了声:“大师。”

“在下就是个老和尚,你叫我老头儿都行。”道衍一挥手,浑然不在乎道,“怎么,瞻基之前没告诉你,他要见的人是我?”

晴雯怨念地嗯了一声,引起旁边朱瞻基愉快的笑意。

“都多大了,还这么孩子气。”道衍轻飘飘转身,领着两人往禅房走去,“算啦,说不定他上辈子孩子气的时候太少了,你就让让他吧。”

晴雯以为道衍单纯在损人,顺着他附和了一句,没注意到朱瞻基脸上的笑容淡了一分。

禅室内。

食盒里的菜还温着,朱瞻基忙着布菜,道衍给两人倒了茶。

茶壶放回炉子上,不一会就重新沸腾起来,茶香氤氲,铺满整个狭小的空间。

“都让你别来了,怎么还来。”道衍瞥了朱瞻基一眼,“还每年都来,跟陛下一样固执。”

他脾气古怪,朱瞻基也不以为意,笑道:“是皇爷爷命我来看一看您的,他今年又去漠北了,没法圣驾亲临潭柘寺。”

道衍啜了一口茶,垂眸不语。

“此次军费紧张,皇爷爷带的粮草不够,只能靠敌方辎重弥补,也不知他能不能按时寻到北烈的主力……”

道衍放下茶杯:“陛下对北烈百战百胜,冬日出击又能攻其不备,定能平安凯旋。天佑大明,这些都是定数,何必问我。”

他眉峰是往下压的,与眼睫之间离得很近,不说话的时候就会显得有些凶。但提起陛下时,他眼角浮起一丝怀念之意,总算显得慈祥了些。

面对他平静的诘问,朱瞻基也只有苦笑:“晚辈何尝不知,只是求一个心安罢了。”

道衍微微摇了摇头。

“总是算这个算那个,把自己搞得这么累,何苦呢?眼下又还没轮到你操心的时候。”

他说完也不等朱瞻基反应,径自拉开膝边的小抽屉,拿出一盒佛珠递了过去:“给你。这是檀香木,定神安眠的。”

晴雯有些惊奇地看向朱瞻基:成亲后同寝这么多天,她都不知道原来他会失眠。

注意到她的眼神,道衍顿了顿,问朱瞻基道:“什么时候成的亲?”

“就这个除夕。是皇爷爷赐的婚,父亲定的婚期。”

“原来是赐婚,怪不得······”道衍说到这里吐字有些含糊,晴雯只隐约听到了什么红星未动,也不知是何意思。

“——不过以这太孙妃的面相来看,你们二人倒是相合的。”

临别辞行时,道衍忽然说了声失礼,要两人等一等,他有个东西没拿。

他回身进了内室一趟,再出来时捧着两枚圆润光滑的玉佩,分别放到朱瞻基和晴雯手心里。

“这两块玉是我们住持开过光的,有镇宅辟邪之效。”他说,“女子戴着还可以强身健体,生产时不会有血光之灾。”

两人忙跟道衍道谢,他仍是没什么表情地一抬手:“快走,回宫罢。你明年不要再来叨扰我,就是对我最大的谢意了。”

晴雯跟在朱瞻基身后上了马车,还没坐稳,就听见潭柘寺大门又是“嘎吱”一声响,道衍已经回到了寺庙中。

“师父从不目送别人离去,也不欢迎访客到来。”朱瞻基跟她解释道,“他比皇爷爷还孤家寡人,但据他自己说,他就享受这种孤独。”

晴雯说:“那你还来打扰人家的孤独。”

“这是皇爷爷的命令,没办法。”朱瞻基说。

那时朱棣想要姚广孝继续辅佐他,许以他高官厚禄,姚广孝拒绝了——上一个敢这么拒朱棣offer的人是方孝孺,后来被朱棣诛了十族。

姚广孝干了跟方孝孺差不多的事,但朱棣没动他一根毛,还嘱咐孙儿,要在自己不在的时候“骚/扰”一下他。

听着朱瞻基的回忆,晴雯掀开马车上的帘子,透过八仙坊特制的玻璃窗往后看去。

除去马车轮滚动的声音,天地间静谧一片,潭柘寺在雪中傲然矗立,像是空庭当中姚广孝挺直脊背的身影,在无言地等候某个未归的故人。

她忽然想到了前不久读过的《吴越春秋》,转过头看着朱瞻基道:“你说,这位大师算不算范蠡?”

“算是吧,潭柘寺就是他的西湖。”朱瞻基说,“不过他没那么会做生意,皇爷爷也比勾践要英明多了。”

时光流水般一晃而过,转眼已过去了三个月。

因为朱瞻基新婚之夜的“毛病”,这三个月来景云宫日日都有太医上门,给朱瞻基把脉开药。

太医这边闹出了这么大动静,晴雯才终于知道朱瞻基所说的“身体问题”是什么问题,以及新婚夜还具体缺了哪些流程。

但她仔细研究过一遍嫁妆图后,却发出了疑问:朱瞻基怎么知道他自己有问题?

从外表来看,怎么也看不出来他体虚;若从这嫁妆图上画的活动来看,两人根本还没试过,他怎么知道自己不行?

晴雯把这个疑惑说了出来,但长春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给她答疑解惑,而是两句话就想敷衍过去。

他说:“不行就是不行,不用试我也知道。”

“此事事关重大,关乎天家开枝散叶,怎能如此马虎!”晴雯却不同意,“你到底行不行,不得试了才知道?我们这就试试吧?”

朱瞻基像是看见了什么恶心东西一样,猛地摇头:“不行,不能试!”

“我······我就这么让你嫌弃吗?”晴雯被他的眼神灼伤,朱瞻基连忙解释他不是那个意思,但她也一时半会哄不好了:

“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为什么不肯跟我试?除夕那晚也是一样,你究竟在嫌弃我什么?嫌弃我出身低,不配做你的太孙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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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长春做的这一桌菜,看上去十分清淡,很符合女子的口味——难道他是要送给宫外的一个女子?

看他如此熟练的模样,似乎是每年的元宵都会给这女子送餐。

车夫扬鞭,马车往西行驶而去,车轮碾过地上的细小石子,车厢内颠簸不已。

朱瞻基将食盒捧在手上,晴雯仔细看着,发现他竟是在用巧劲让食盒保持平稳。

当今圣上居然也知道这位神秘尼姑!晴雯更好奇了,“殿下,你这是到底要见谁呀?”

于是元宵这日的整个午后,晴雯就看着朱瞻基在青木居忙上忙下,竟是亲手做了一桌菜肴。

晴雯自己也只是吃过几回他亲手做的菜而已,这神秘的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她有朝一日要进宫的话,自己该怎么办,顺势让出太孙妃之位吗?

“想什么呢?”朱瞻基将几盘菜放进食盒里,见晴雯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由笑道:“走罢,再晚的话就出不去宫了。”

潭柘寺,听着是个寺庙。看来朱瞻基给送饭的那女子是个尼姑,怎么也不可能进宫的,更不可能做太孙妃。

朱瞻基却还是那句话:“到了你就知道了。”

两人行至宫外,登上祥子叫来的马车。

因为朱瞻基还在卖关子,晴雯有点生气,上车的时候没有扶他的手,而是仗着自己弹跳力好,像只兔子一样蹦了上去。

她想,万一朱瞻基要去窑子之类的场所,她还是别跟去了吧。

“怎么又开始叫我殿下了?”朱瞻基回头看了她一眼,“别担心,咱们要去的是潭柘寺,准许女子进入的。”

话音未落,就听紧闭的潭柘寺木门“嘎吱”一声响,朝里缓缓打开半边。

朱瞻基朝她摇了摇头,晴雯连忙噤声,两人踏进潭柘寺大门,在积了雪的空庭中央看见一个光头僧袍的人影。

晴雯放心了,冲朱瞻基露齿一笑:“在外我还是叫你殿下嘛,显得守礼一些。殿下,这食盒我帮你拿着吧?”

“不用。”朱瞻基说,“由我亲自拿着比较好,这是皇爷爷嘱咐过的。”

晴雯跟在他后边,满脑子胡思乱想,忍不住问了句:“殿下究竟要去什么地方……我能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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