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听闻驸马很惧内
纪凌阳笑着，“高兴，自然是高兴。”
“高兴？”赵寓安真怀疑自己听错了，被人编排还高兴，这人怎么和别人这么不一样呢，哪个王公贵族被写进话本不气得火冒三丈，他倒是高兴上了。
“你，你高兴什么？”
赵寓安撩开帘子吹吹风，纪凌阳说话真是让人难以招架，赵寓安心跳个不停。马车缓缓在街上走着，赵寓安见玉琼书斋门前挤满了人。
纪凌阳也凑了过来，紧挨着赵寓安的肩膀，赵寓安紧张地不敢动，纪凌阳的眼睛一直盯着外面的书斋门口，突然意识到似乎靠太近了，忙后撤了些，“臣失礼了。”
“停下，既然这么热闹我也去看看。”赵寓安不想再和纪凌阳共处一室了，总感觉太热了。
纪凌阳忐忑地看向赵寓安，“公主看上去并不高兴，可是不喜欢被写进话本里？”
赵寓安扶额，“你常年在北疆对京城的风土人情知道的不多，在上京能被写进话本的可不是什么流芳的好事。”
纪凌阳略是不解，回忆了他先前看过的话本，“我看被写进话本最多的王公贵族是献王，什么八房美娇娘齐争艳，献王和东禾苑不可说的二三事。”
“全是些风流韵事，老百姓最爱看这些。”其实献王赵子敬何止被写进话本，还被画进了春/宫图里，在上京赵子敬的春/宫图几乎人人都看过。
纪凌阳认真想了想，慎重道，“可是我也没八房美娇娘，更没出入过风月楼等烟花之地，没什么风流韵事可写，向公主负荆请罪难道也算风流韵事，这也太说不过去了。”
见纪凌阳认真了，赵寓安忙安慰道，“或许不是风流韵事，兴许是别的故事呢，这位话本大师最喜欢用一些小故事添油加醋写成另一个故事。”
纪凌阳眉眼多了些严肃，万分认真地看向赵寓安，“公主，我纪凌阳自踏入上京从未和别的女子有过接触，即便在北疆也没有任何交好女子，若是有人把我编排进话本写风流韵事，公主一定不要相信好不好？”
赵寓安愣了一下，望着他真诚而炙热的眼眸脸上又开始发烫，“我，我自然不会相信坊间话本的编排，你这么认真做什么？”
听见赵寓安这么说，纪凌阳轻松了一些，“自然得认真，怕公主误会我不是个洁身自好之人，臣绝对良家子，更是完璧之人，绝对没有…”
赵寓安忙捂住纪凌阳的嘴，脸都红透了，“大街上你嚷嚷什么？”
纪凌阳丝毫不敢动，赵寓安手上的香气钻入鼻息，纪凌阳心上发烫。
赵寓安被弄得心烦意乱，看了眼不远处的茶楼，“我们去茶楼坐坐吧，外面实在太热了。”
两人上了茶楼，刚落座就听楼下一阵哄闹，几个人追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男人殴打。
上茶的店小二看了眼，连连摇头，“眼看要到中元节了，这疯子又来闹了。”
赵寓安见这几个人跑远了，“小二哥楼下是怎么回事？”
店小二端上茶，“姑娘有所不知，每到中元节那疯子都回来闹，自打我来茶楼做事，七年来从未间断过。”
赵寓安甚是新奇，“那疯子闹什么？”
店小二把擦桌布搭在肩头，“姑娘年纪小自然不知道，茶楼东侧过了月照桥右拐有一处荒废的旧宅，那宅子本是……害，在上京那人的名字不能说，我就说那疯子吧，那疯子是七年前来的，说宅子的主人托梦给他，到处说宅子的主人有冤情，每到中元节就到处嚷嚷。”
赵寓安不自然地扯了下唇角，低头抿了口茶，略有些苦，纪凌阳未端杯，抬眼看店小二下楼去了，斟酌再三后还是开口问道，“公主知道店小二口中旧宅的主人是谁？”
赵寓安放下茶杯，微微点了下头，“在上京唯有一人的名字不能提及，那就是瑶禾公主。”
纪凌阳端茶的手僵了下，送到唇边的茶又放下了，别说上京，大梁国土之上这个名字都是禁忌。瑶禾公主是青帝最小的妹妹，也是惠帝的姑姑，更是大梁有史以来最骁勇善战的镇国公主，传言青帝年迈时曾有意传位与瑶禾公主。
惠帝逼宫成功后，青帝就被软禁在北安行宫，瑶禾公主知晓后率兵直入上京，和禁军大打出手，惠帝以瑶禾公主拥兵自重，擅闯京城为由下了她的兵权，圈禁在公主府。惠帝登基不到一年，一天夜里公主府起了大火，府中人无一生还。于是京城开始出现各种传言，说惠帝杀人灭口，为此诛杀了很多人，从此瑶禾公主就成了大梁的禁忌。
赵寓安抚着茶杯的手骨节泛白，七年前，一桩旧案，皇长子意外身亡，难道这桩旧案就是指瑶禾公主之死？赵寓安面上一下没了血色，如果瑶禾公主之死并非意外，那么最有可能杀人灭口的就是惠帝。
见赵寓安面色煞白，纪凌阳开始忧心，“公主？”
赵寓安拉回思绪，勉强笑了下，捧起茶杯抿了口茶品不出是何滋味，心凉得透彻，“长生还没回来吗？”
“公主面色不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赵寓安极力掩饰心中的寒意，“没有，只是……”
“公主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如果公主想查，纪凌阳奉陪到底。”纪凌阳敏锐察觉到赵寓安心中所想，他有时候是想法异于常人，可有些事他也看得很明白，皇城脚下从来不是太平天。
赵寓安犹豫地避开纪凌阳灼热的目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公主，待我们成亲后就是夫妻，我是可以为公主遮风挡雨的人，公主可以信任我，纪凌阳不想公主心中有烦恼郁结，只要公主能平安喜乐，我愿意做任何事。”
纪凌阳字字烫心，在这个冰冷充满勾心斗角的上京，赵寓安许久没这种心里滚烫的感觉了，如在寂寥的寒冬突然燃起了火把，赵寓安的心出现了温暖的亮光。
赵寓安笑了，眼底的冷漠也在一点点化开，“谢谢你，不过事关重大，容我再想想。”
“小侯爷，小侯爷，我买到了。”李长生跑得大汗淋漓，“这话本实在太受人喜爱，我这还是挤破头才抢到一本。”
纪凌阳接过话本递给赵寓安，“公主先看。”
赵寓安一看封页上的大字嘴角不由抽搐，《驸马他很惧内》，赵寓安翻开话本，大梁十公主赵寓安，骄纵任性，持美行凶，虽生得倾城貌美却凶悍严厉。
赵寓安一时间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这倒是在夸人还是在骂人呢，她接着往下翻，话本上写到赵寓安给未过门的驸马制定十二条家规，若是违背家规轻则罚跪重则三日不得入室休息。
火气一点点窜上赵寓安的心头，她就知道话本作者编排起人来绝对能气死人。接着往下翻，赵寓安脸红到了耳根，真是岂有此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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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寓安戴上帷帽，门口挤了太多人了，赵寓安踮起脚只看得到窜动的人头，“请问，大家都在买什么书？”
年轻男子手持木扇，也在往里张望，“姑娘一看就是不常看话本，话本大师天松子沉寂五年的新作，多少人天不亮就在书斋前排起了队，为得就是抢先一堵新作内容。”
李长生，“……”
赵寓安忙拉着纪凌阳离开玉琼书斋，“为何要府上人手一本？你还很高兴不成？”
赵寓安也是好奇话本里会怎么写她，不过人太多了根本挤不进去。
纪凌阳脸上绯色隐隐浮现，一双眸子火热得如骄阳，看得赵寓安脸发烫。
天松子是上京有名的话本大师，言辞犀利，故事紧凑引人入胜，赵寓安买过他不少话本，没事就拿出来翻阅翻阅倒是挺有意思。
“这位公子，天松子大师沉寂五年归来的大作是什么内容的话本？”
赵寓安戴着帷帽，不然男子必然会被她铁青的脸色吓到。
“走吧，我们去别处走走。”
“长生你过来排队，多买几本，回去府上人手一本，一定要让他们看。”
赵寓安，“……”
一听名字赵寓安有种不好的预感，“驸马？敢问兄台是哪位驸马？”
男人压低声音道，“自然是还没入门的那位驸马啊，姑娘有所不知，昨个儿那位即将成为新科驸马的纪小侯爷，袒胸露背，背负荆条，一路从镇北侯府到皇宫给公主请罪，好多人都看到了。啧啧啧，还没成婚呢，就把公主得罪了，纪小侯爷婚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大师就是看到了纪小侯爷的负荆请罪，灵感大发，于是连夜写了新话本重新出山。”
纪凌阳垂眸浅笑，不知是不是日头太艳，面颊多了层淡淡的红晕，“我和公主的故事被写进话本，被人口口相诵，日后说不定还能万古流芳，我自然是高兴。”
赵寓安，“……”这怕不是个傻子吧，在上京能被写进话本里的可不是什么万古流芳的好事。
纪凌阳一直站在赵寓安身后，方才她和男子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竟有些兴奋，都说才子佳人的美满良缘会被传成一段佳话。那么他和赵寓安的姻缘被写成话本，兴许日后还会被改成戏曲万世流传，纪凌阳眼里笑意盈满。
赵寓安看了眼纪凌阳，他为何看着还挺高兴的，不会吧，糗事被多人口口传颂，又被写进了话本，他倒是在高兴什么。
男子四处看了看小声道，“大师的新作叫驸马他很惧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