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灵

“除去外衣。”凌轻霜缓声道。

面前的少女红透了脸，低着头，又磨蹭了几刻，解开了腰间的束带。

窗外月光盈盈，室内烛火融融。少女开始发育的身材与当日将她捡回来时完全不同，胸前已不似刚将她捡回时平坦，手起手落，平时不大能看得出，在外衣除去后，只剩下影影绰绰的中衣与袭衣时，有些什么，便有些呼之欲出的意味了。

“师傅，我还想要一个生辰礼。”沐锦眼中微润，黑眸子里盈满了即将要溢出渴望，眼巴巴地看向凌轻霜。

“嗯？”凌轻霜眸光淡淡的看过来。

“我想要……我想要那晚一样的……抱。”不知怎地，这看似一般的要求，似是为自己感到羞耻一般，一句话说的断了几回，随着说完，面上的温度亦是随之更高了些。

沐锦迅速地捡起床上的外衣往身上套，慌乱道：“等等，等等，你先别进来。”

皇甫嫣推开门，凌轻霜一脸严肃地挡在自己身前。

皇甫嫣没有料到这屋内还有一个人，进门后顿了一瞬：“师姐？”

“师妹。”凌轻霜冰冷的回道。

“你在这里干嘛？阿锦呢？”皇甫嫣好奇的探过头。

“你怎生都不敲门的么？”床边的人窸窸窣窣胡乱的穿好了衣衫，说话的声音中带了几分恼怒。

“嘿嘿，天刚黑，我知道这个时辰你肯定是还没有睡，难道这天还没黑你就宽衣解带准备睡了么？”皇甫嫣一边笑着，一边拿眼看着二人。

“你在瞧什么？”沐锦紧张的看了看自己的外衣，腰带虽然系的有些歪斜，但总体来说还是穿的还算是比较整齐。忽然觉得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只不过只涂个药而已，沐锦挺了挺腰背。

“没瞧什么，师姐，你的耳朵做什么红了？咦，阿锦，你的耳朵怎地也红了？你们两个在屋里做什么？”皇甫嫣狐疑地打量屋内的陈设。

“锦儿，你涂了药，早点歇息吧，明早还要早起。”凌轻霜不再同皇甫嫣搭话，转身出了门。

“师姐今天怎么了？该不会是那天我在你养伤时候捏了你的脸，她嫉恨我直到今日了吧？怎么今天有点怪怪的？”皇甫嫣目送着凌轻霜出了门，狐疑地问。

“师傅她正要给我……”沐锦忽然想到要是被皇甫嫣知道今天从树上掉下来七次，定要先笑上个把时辰，还要摁着自己涂药了，迅速地住了嘴。

“给你什么？”皇甫嫣凤眼一斜，好奇地道。

“给我灵器，你看，就是这个。”沐锦无意间瞟到了桌上放的佩剑。

“这是什么？”皇甫嫣嗖地拔出了剑，只见这剑剑身扁宽，比寻常的剑要短几分，剑尖钝圆，不像是一把攻击力极强的兵刃。

沐锦恋恋不舍地瞧向白色衣衫消失的方向，那里现下只剩下了已是完全黑下来的夜幕。

收回目光，瞧着皇甫嫣兴致勃勃的侧脸，说道：“这把叫做悯剑……”

几日后，瓦罐县郊外

四月，春意正浓，云台山山脚下的瓦罐县周边一带地势平坦开阔，沿着山脚下狭长的住了些许村民，再往山外走，便到了一片纷杂的树林，正值春日，树上缤纷的花开了，远远看去，姹紫嫣红的一片，颇有几分春日里淡妆浓抹的意味。

只是这落英缤纷的地方，被风水先生选作了宝地，劳苦了一生的人讲究入土为安，瓦罐县附近内葬了的人，几乎全部都埋在这里。

两座黑石垒砌起的坟包并肩而立，黑石间生出了斑斑暗绿色苔藓。乱花飞舞，落英缤纷，落下后似给这两座坟包盖上了一层春意盎然的薄毯。

只是这坟前的碑上，却没有刻下一个字，此时一个白衣的少女立在这碑前，少女身后还站着一个清幽安静的女子。

微风轻拂，自树上又飞下了些许的花瓣，飘摇着落在了沐锦的肩头。

凌轻霜轻轻将花瓣拂去，稳了声音道：“锦儿，待寻出了真相，我们便在这石碑上刻下你阿爹同阿娘的名姓，只是现下……”凌轻霜道。

沐锦点点头，手指自冰冷的无名碑上滑下。

春日的薄风带着些许凉意吹进了沐锦的眼里，阿爹染满血迹的面庞与阿娘倒在血泊里的背影便是自己与这两块无名碑上的全部联系。或许一生，都无法寻出真相……

自己像是这春日里随风飘摇的花瓣一般无依，与这世界的联系不过是投落在碑石上形单影只的孑然光影。

沐锦回头，习惯性地去寻那个似是永远都会立在自己身后的纯白身影：“师傅，你会陪着我一只寻下去么？”首发 www..

凌轻霜冷淡的眉宇在与沐锦对视的一瞬间，幻化出似春日大地一般地博大温柔，微微颔首道：“会，我会一直配着你寻下去。”

手掌被一只温软的手掌笼罩在其中，像是指引又像是给与依托，沐锦端着的肩膀被手掌中传来的热度放的松懈了下来，再也不愿遮掩心中的的涓涓悲痛与苦楚，眼中的盈盈水光蜿蜒地划过了微凉的面颊。

寂寂无名的瓦罐县，便是这墓前少女全部年少时光的仓促起点，也是全部少年时光的终点。

凌轻霜嘴角向上弯出了一角弧度，微微颔首，带着清风般的安慰与宠溺之意，款款抬起了两只手臂。

沐锦向前迈了一步，心脏擂起鼓来，咚咚地敲着耳膜生疼。两只手臂环过凌轻霜脖颈的同时，腰间被温暖的手臂环抱的束缚感便传了过来。

“去拿药。”凌轻霜话语中没了商量的口气。

“哦。”沐锦一瘸一拐的挪步到了药柜前，挑挑拣拣，磨磨蹭蹭，总算是是将药拿了回来。

“你上床去，将衣衫褪下去，我替你抹药。”凌轻霜收回手，握着沐锦的腰向外使力，试图将沐锦从自己脖子上摘下来。

对于自己昏迷再醒来那一晚，沐锦记得的，除了失去家人的悲苦外，唯一还有印象的，便是凌轻霜的拥抱，那样亲昵温暖的环抱，在记忆里，只迷迷糊糊的发生了一次，自己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体会那滋味。

沐锦因着这安稳妥帖的舒适，闭上了眼，鼻间还是那熟悉的松木香味，这环抱，这似港湾般的舒适环抱，比那晚更为清晰的熨贴般的环抱，终是又体会到了。

“你那日自树上掉下来之时，所言喜欢的亲近，是这样的？”淡然的声线在耳边响起，似是又将沐锦的脸上的温度又升高了一些。

凌轻霜复又环抱了沐锦，任由这少女此时复杂的情绪尽情流淌。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少女的情绪开始影响到了凌轻霜的情绪，她欢喜，她便欢喜，她悲伤，她便悲伤，凌轻霜还未曾细细思量着心绪的变化，便随着眼前人的情绪的流淌，慢慢地飘的远了。

“不……不用了，师傅……我自己……够得到。”沐锦原本沉浸在这片刻的温暖中，忽地又想到了自己摔伤的部位，松开了凌轻霜的脖子，躲闪着目光，捂着腰臀扭捏地向后退了几步。

“够得到？”凌轻霜反问道，眸光向下一扫。

“我可以……可以叫浅浅来帮忙的。”沐锦的脸完全红透了，两只手向后遮住了受伤的后腰，似是要用手遮住凌轻霜的目光。

凌轻霜的脖子上滑过温热湿润的一道，化开在两人想接的肌肤之上。

“今日算作是又长了一岁，竟然还哭的么？”凌轻霜心知沐锦又忆起了已是过世的家人，心中柔软酸涩，松了两臂，想要瞧一瞧她的面容，沐锦却只是紧紧的环抱着自己的脖子不放开。

凌轻霜并没有料到这一幕，抿着唇侧过了目光。

“阿锦，我听说你今日去修习了。”门口忽然响起了皇甫嫣的推门声。

月光自窗外照进来，室内的二人拥在一起，胸口紧贴着胸口，心跳伴随着心跳，虽然看不到彼此的表情及面容，却似一棵双生树那般在月光下紧紧地环抱在一起。

凌轻霜挪动手臂想要收咋再紧一些，向下间无意碰到了沐锦的腰，怀中的少女牙缝间吸了一口难以抑制的冷气，凌轻霜忽然想起白日里自树上掉下去的那七次。

“嗯……”沐锦因口鼻都埋在凌轻霜的颈侧，声音自鼻间发出，气息微软温热，闷声中带着几分撩人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