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灵

距离上报这山上出现邪灵已一月有余，凌轻霜一行人被阁主指派到这顺安府口儿村里来捉邪灵。待到了这山中一看，这弥漫着湿气的山坳中，树木郁郁葱葱，草木深深，村中约莫只有几十户人家，凌轻霜心中出现了解不开的疑虑，邪灵一般出现在人口繁多的州府，这山中人口都稀少，邪灵是从何而来的。

“少阁主，这山坳中看不到日头落的早，我们还是早些赶路吧，免得太阳下山了难辨道路。”冯德佑说着，将马匹牵了来。

几人闻言，纷纷收拾了手头琐碎，翻身上马，扬鞭启程。

第31章重重雾霭

政和十八年口儿山山脚下

中原腹地的深山中，层峦叠嶂，雾气深重，在口儿山半山腰上，是一座屋少人稀的小村庄，叫做口儿村。因地处山腰临近山坳，湿气不能流出，在雨季，丰沛的雨水将浓密翠绿的山野浸透后，每到清晨和傍晚，村庄里便会弥漫出浓重的雾气。虽不下雨，但置身其中的人也仿佛是站在小雨中，浓重的湿气令人感觉吸入肺腑里的只有水，仿佛时刻要被这浓重的湿气溺毙。

“这里是什么鬼地方？这时辰天就黑了，雾气这样浓，是叫本郡主就地歇息了吗？”皇甫嫣在马上抱怨着。

“你要歇息便歇息吧，这满地的泥，到时候莫做了泥巴郡主。”沐锦放松了缰绳，在她旁边笑道。

皇甫嫣白了沐锦一眼，夹了马肚子，愤愤的向那泥地里去了。

“锦儿，你可还能瞧的见？”凌轻霜的马与沐锦的马相距不远，此时放慢了速度，更加靠近了些，沐锦点了点头，而后眨了眨眼睛看看远方，随即又摇了摇头，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沐锦知道凌轻霜在担心自己夜盲的毛病，在凌烟阁修习了三年，不知为何，其他同门弟子的五感均已在日夜修习灵气积累中开化了，天资聪颖的皇甫嫣甚至能做到和师傅一样那般夜能视物，百米听音，最差的阿准也能在夜里看个大概轮廓。

唯有自己，任凭自己如何努力修习，在夜里依旧是如同盲人一般，只能靠灵敏的听力辨识方位和物体。但也是因时日已久，沐锦也早已接受了自己夜盲的事实，不再像刚进入凌烟阁那般在黑暗中充满自备和恐惧。

“锦儿。”马上的女子朱唇轻启，伸出一只手示意。

沐锦终不再似年少时那般羞涩犹豫，向她递过一个明媚的笑容，跳下马，将马栓在了冯德佑的马身后，在这暗沉沉的黄昏里，握住伸过来的手，向上一跃，稳稳地坐在了凌轻霜的身后。

沐锦环抱着凌轻霜的腰，鼻翼间还是那熟悉的松木味，怀中的女人衣衫上带了浓重的潮气，沐锦向前坐，揽着纤细腰肢的胳膊又紧了紧。

“师傅，你冷吗？”沐锦自凌轻霜耳旁伸过头，侧过头，在凌轻霜的耳边轻声问道。

怀中的女子身体略一僵，似是对这无意识的靠近有些意外，随即便恢复了正常。沐锦侧过眼睛，才发现女人的莹润小巧的耳朵几乎碰触到了自己的鼻尖，似是意识到这距离过于近了，抿了抿唇，向后挪了挪。

“还好，前面不远应该到了，火上烤烤便好。你衣衫上也满是潮气，怎地只是问我。你冷不冷？”凌轻霜同样感觉到身后女子身上那在浓厚大雾中的身上的潮气与忽近忽远的距离。

“不冷。”这样抱着师傅比独自骑在马上要暖和多了，沐锦将后半句咽在了肚子里。

“坐稳了，莫跌下去。”凌轻霜松开握了缰绳的手，抓住沐锦的手向前一拽，那原本就向中间凹的马背上，沐锦向前一滑，这一拽，倒是比刚上马时离的更近了。

沐锦感受到带着潮气的衣料上传出的温热体温，在薄雾中耳廓染上了一层红晕。也是幸好有这层薄雾，为沐锦做了最好的屏障。

一行人将灵气集中在眼上，但还是因着小道上浓的化不开的稠雾，能看到的距离非常短，放慢了速度又行了一个时辰左右，远远的浓雾中，出现了一个黄的点，掩映在浓雾里，形成了一个昏黄的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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口儿村对外的道路只有山坳里的一条沿山盘旋修建的山道，雨季雨水丰沛时，河流水位涨起，河水累积交汇成了瀑布，便会冲毁了道路，使得口儿村变作的了一座孤村。

此时正值雨季，村口的长亭却停了七八匹马，这些马被喂养的结实肥壮，栓在石上，赶路的人栓了马在亭内休息。只见这一行约七八人，身上的衣衫以白色为主，坐在亭内喝茶休整。

“无碍，借住在村民家便可，这一路上耗时十余天，期间那邪灵可曾再伤人？”凌轻霜在石桌上放了茶杯。

“这几日许是山上的雨大，村民出门的少了，少有人提起那邪灵的行踪。”冯德佑抬起手抓了抓后脑勺。

“师侄，你为何这般偏心，你师叔我的茶杯呢？”皇甫嫣顺势坐在凌轻霜旁边的石凳上，立了眉毛斜瞟一眼，问道。

捕灵

“说不带上你，你非要来，来了又是嫌山路难走，又是嫌马背颠簸，真就应该留你在阁上，日日对着那灵偶打斗，才是对的。”一个身着白色染墨长衫的女子，约莫十六七岁年龄，纤瘦挺拔的站在马旁，在一匹通体雪白的马儿身上解水袋，含着笑，侧着身，同一个红衣少女交谈。

在这雾蒙蒙的气候中，她那透白的肌肤好似染了一水汽，越发显出水润清秀，眸如墨点、眉尾飞扬的靓丽面容傲然盛开着，面色中又透出年轻特有的微粉，好似那枝头杏花在春季里灼灼的开了，叶白蕊粉的傲然的向世人展示着最美最娇艳的年龄。

沐锦笑着从红衣女子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了长亭内端然正坐的一个女人身旁。那端坐的白衣女人只凭样貌，难判断年岁几何，一身月华白衣，端坐于长亭内最不显眼的暗处，偏这不显眼的地方因她坐着，光华映照的却让人移不开眼，女人的长发在头顶打了一个简单的结，如洗的白皙面庞上是淡如远山的眉，眉下一双疏离的目，目光浅浅淡淡，隔离尘世，高挺的鼻梁下是一双淡红的薄唇，整个人冰冷纯白的立着，如同河畔中独自立着的荷，拒人千里。这美的近似谪仙的女子便是凌烟阁少阁主凌轻霜。

“皇甫师叔，用茶杯喝水，便体现不出你郡主的气派了。”沐锦带着笑颜对皇甫嫣说道，眼睛却向那白衣女人看过去。凌轻霜嘴角带了些许向上的弧度，端起那杯水喝了一口。

“偏心就是偏心，不过区区茶杯，难不倒本郡主。”说罢，皇甫嫣提起水袋，咕咕的灌了几口，脸上因跋涉染上的淡红的霞光被这冰凉的泉水向下压了压。

“少阁主，过了这长亭再往前行个十余里，就是口儿村了，我已让阿决去村里通报，只是这穷山僻壤，怕是没有客栈，估计要委屈阁主同几位小师妹师侄了……”冯德祐临近中年，样貌基本没有发生变化，还是憨实可靠的忠厚模样。

“你才应该是看上了阿冲，你说，你前日里将他揍的鼻青眼肿，是不是因他多看了那阿清两眼。皇甫师叔，你当师叔变应该有师叔的样子，这么跨站着算个什么回事？”沐锦自马上少女取下水袋

“呸呸呸，你才看上了阿准。本郡主这叫做气派，这人生地不熟的，这周边要是有埋伏的绿林好汉，也算是让他们瞧瞧什么是凌烟阁的声势。”这既是师叔又是郡主的气派少女，自然是皇甫嫣无疑了。

果然山坳里的日头落的早，还未到酉时，西边口儿山上的日头便已悄悄的潜入了山头的密林中，山野上的翠绿被渐渐被墨绿所取代，一层层清白的雾气，自山顶上缓缓的降了下来，渐渐的掩住了这密林间的小路。

一行人打着马向村口方向前行，又过了几刻，雾气更浓，道路两侧的密林里夹道两侧的密林树木便已看的不太清了。

这白衣女儿旁边还坐了一个翠绿长衫的少女，此刻听的那红白二人斗嘴，正笑的掩了面，在衣袖后微微的抖着，看不清面容。

“师傅，喝水。”沐锦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只白瓷茶杯，将水袋里的水倒在杯子里冲洗了几遍，重新倒了一杯递了过去。

“才应该把你留在阁里，对着冰一绝那老头好好流一流鼻血，阿锦，你同我好好讲讲看，你是不是看上那老头了，师叔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那红衣少女和那明眸亮眼的少女年龄应是差不多大，盘着两只手，一只腿踩在石凳上，凤眼斜着挑了那马旁的女子一眼，玉面红装，顾盼生姿，妩媚非常。听着叫称呼便知那马旁立着的女子便是沐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