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码在手机阅读
手机阅读《完美富察氏》
完美富察氏

第 112 章 第 112 章

弘晖阿哥站在原地看着佛拉娜的背影,然后就忍不住笑——这个小姑娘,每次见面,都必定会给他一些不一样的印象。第一次的冷静,第二次的聪慧,第三次的淡然,第四次的努力认真。

嗯,还有这一次的……娇气?

弘晖大概能猜得到她为什么会下楼——塔山现在估计是睡的正香,富庆也肯定是梦到什么好事儿了,赶路一天了,谁不累呢?那睡不着还能有什么原因?总不能是因为终于能出门了,所以兴奋激动的睡不着吧?

很显然,佛拉娜若是死了,伊尔根才越是满意。

佛拉娜沉默了片刻,忍不住叹气:“路子越走越窄了。她若是好好的在学院念书,就她的聪明劲儿,也不是不能拿第一名的,到时候,受到……再求一份儿差事儿,得个机会,岂不是也能和我一样了吗?非得要除掉我这个人,这就有点儿太狭隘了。”

除掉了也不一定轮得到她自己出头,毕竟娘娘选人,一看人品二看成绩,伊尔根的心思都放在了歪地方,哪儿顾得上学习?除不掉就更糟糕了,一个是被佛拉娜记恨报复,一个是永不能得到皇后娘娘的重用。

按说娇气其实不算时一个很好的评价,但是在佛拉娜身上,也不知道弘晖阿哥是怎么想的,居然是看出来了几分可爱。想想,一向平静沉稳大气的人,忽然有一天因为换了地方就睡不好,是不是挺有意思的?

时候也不早了,弘晖站在原地停顿了片刻,忽然起身回房,翻找了一阵,又去敲了佛拉娜的房门:“睡下了吗?”

没有,人的感觉并不会因为延迟了一会儿就消失了,她虽然出去逛了逛,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但是回来一看见那床铺,还是觉得有些浑身发痒睡不着,甚至因为这犹豫了一会儿的功夫,她一看见那床铺就觉得难受,连躺下都做不到了。

听见敲门声,佛拉娜也有些诧异,但还是赶紧去开门了。

弘晖抱着一个包袱站在外面:“给我,我出门之前,我额娘让人新作的,我连看都没看过,你试试可不可以用,若是能用就……”

本来是想说送给你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又换了说法:“就卖给你。”停顿片刻,补充道:“不过,不要你的银子,就算我这几天的入伙费,吃的用的,咱们一起算,成吗?”

说送的就有点儿太敏感了,毕竟他们自己心知肚明佛拉娜的女孩子身份。一个男人,非亲非故,送给一个女孩子东西,这就有点儿不太好了。

佛拉娜眨眨眼,她都还不知道包袱里有什么呢,那边弘晖就已经将东西塞过来了,然后转身走人了。

大半夜的,佛拉娜也不好喊,略停顿了片刻,就转身回房间去了,解开包裹打开一看,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就忍不住笑——是一件儿崭新的披风,不厚不薄,正好这个季节能穿的。

之所以说是新的,是因为那上面的折痕都还很明显,尤其是帽子上的毛毛,整整齐齐,一根儿都没有错乱。

佛拉娜挑了挑眉,转身将这披风给平铺在床上,她躺好之后,用另一半给自己盖上。当然,这大晚上的,只盖着一个披风肯定是不行的,佛拉娜就又将被子给盖在披风上面。

就好像一个小帐篷,这个披风能完完整整的将她给保护着,至于外面的防护层是不是干净——除非是有洁癖,否则这个就是可以忽略不计不去计较的。

披风上只能闻得到阳光的味道,向来是宫里的绣坊给做好了洗过之后晾晒了。反正闻着是挺好闻的,佛拉娜没过多久就陷入到梦乡里去了,实在是太困了,也累,得了舒服的安心的寝具,自然也就睡得快了。

第二天一早,佛拉娜还没睡醒,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佛拉娜打个呵欠慢慢坐起来——她的睡姿经过多少年的纠正了,早就改不了了,每天都是平躺着入睡,平躺着醒过来,一晚上能保证不带动的。

当然,也绝不会说梦话什么的,当皇后多危险啊,万一晚上睡着了大骂了乾隆一顿,那第二天早上的太阳就不一定能看得见了。就算看得见也不一定能晒得到了。

她用披风搭成的堡垒也还和之前一模一样,半点儿没有乱。

坐在床上犯了会儿迷糊,佛拉娜这才起身去开门。进门的是塔山——也只有她会敲门进来,富庆和弘晖都是男人,他们也不会来打扰佛拉娜。

“你怎么还没起?不是说咱们要早点儿出发的吗?”二格格笑着问道,看到佛拉娜床铺上露出来的披风,就一拍手:“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主意呢?昨晚上我睡的可不好了,总觉得的有什么虫子在咬我。对了,这个披风,看着很眼熟啊。”

佛拉娜怔了一下,正打算开口,就听二格格欢快的说到:“这种布料倒是常见,宫中有,你们府上也有,你和表哥可真有缘,做个披风就选了一样的布料。”

一时之间,佛兰都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说什么缘分的话吧,有点儿张不开口。倒是二格格,一个晚上而已,你这么熟练的将大哥换成了表哥,真的是兄妹情深吗?

“我们今天再买两件披风吧,我觉得你这个法子可太好用了。”二格格根本不等佛拉娜说什么的,直接就又说到披风上面去了:“以后指不定咱们有住野外的时候,这个就正好能用了。”

然而,也不用等到二格格开口,等她们两个收拾妥当下来,就发现富庆正拎着几件披风在比较,毕竟身量不同,买的大小也不一样,总得分开看给哪个比较合适。

二格格是女孩子,其中一件儿靛蓝色的就给她了,剩下的三间都是灰黑色的。这出门在外,也顾不上什么好不好看的,反正耐脏好用就成了。

弘晖正在说到:“是特意买了棉花的,新疆棉,最是暖和不过了。外面这一层是羊毛纺织的,又保暖又柔软,晚上当被抓或者褥子都是十分便宜的。”

羊毛没处理之前当然是有些扎手的,但是处理过后就会十分柔软,比丝绸要好用的多——晚上睡在丝绸上面虽然是软了,但也非常光滑,不是自家床铺,收拾的没那么精心,就容易滑走或者褶皱什么的。

但寻常的棉布又不如这个柔软,所以还是这羊毛纺织的最好了。

富庆笑道:“还是表哥你想的周到,要不然咱们今晚上要露宿外面的话,我可就要麻烦了。”

说着话就见小二机灵的过来了:“这位少爷,早上小的给您送水来着,不过敲门您没听见……”他伸手点了点弘晖:“这位爷说,让您多睡会儿。”

所以昨晚上说好的热水才没送过去,可不是他拿了银子不办事儿。

佛拉娜笑道:“我知道了,小哥现在送来也行,我先润润口。”

小二忙应了一声,赶紧去端了热水过来,因着佛拉娜说是润润口,所以这水也不是太热,温温的,正好入口的那种。佛拉娜习惯早起先空腹喝杯水,毕竟睡一晚上起来也口渴。

这会儿端着杯子抿了两口,又问富庆:“可让准备了早饭了?”

富庆连连点头,这个不用交代,一早小二就主动过来问了,秋天里,正好红薯玉米都上了新的,早饭就都是今年的新一茬粮食。煮的绵软醇厚的红薯粥,热气腾腾的玉米饼,还有酸辣爽口的土豆丝,另外就是肉包子了,大肉的,鲜嫩的葱配着,一口下去,好吃的都爆汁儿了。

粗糙是挺粗糙的,毕竟以前在府里吃的红薯粥都是将红薯给煮化了的,粥里只有红薯味道没有红薯影子,现在这红薯粥呢,红薯挺大块儿的,一口吃不完,还得要两口。

府里的玉米面都是细腻的像是白面,但是这里的还带着点儿粗颗粒,一口下去,有些地方还挺有嚼劲儿。

府里的包子小小巧巧,一手可握,这客栈的包子都快顶的上二格格的半个脑袋大了。

反正处处都和家里不一样,处处都新鲜,二格格反正是连早饭都多吃了半碗呢。吃完饭,几个人就打算出发了,一开始是挺兴奋的,但是走到将近中午,就觉得挺没意思了——路上看来看去的都是一样的风景,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也不算很多,最主要的是马车颠簸,坐一上午,再加上昨天的疲累,现在是终于觉得屁股受罪了。

“各位公子小姐,小老儿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就在二格格觉得无聊想要去找佛拉娜聊天的时候,她坐着的马车就忽然停下来了,然后,昨天雇佣的马车夫就从前面下来了,站在马车旁边给他们抱拳行礼:“小老儿怕是不能跟着您几位往顺天府去了。”

他干笑了一下,枯瘦的脸上脸皮都挤在一起,颇有点儿恐怖的意思。

二格格掀开车帘,皱着眉看他。佛拉娜也从前面马车过来了,笑着问道:“老伯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老儿忽然想起来,家中鸡鸭无人喂养,我若是出门时间太长,怕是等回来,鸡鸭就要饿死了。”老头说道,拍着大腿,颇有些捶胸顿足的意思。但是这说辞,随后赶来的富庆和弘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有些无语了。

鸡鸭才值几个钱?你跑这一趟至少能赚几两银子了。

再者,鸡鸭这种东西是饿不死的,主人不在家,它们只要是没被圈的太严实,总能自己想办法逃出来人,然后找虫子草籽什么的吃的。

而且,谁出门之前不是先将家里的事情给安排好的?这走到一半儿忽然说要回家,将雇主丢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路的地段上,这什么意思呢?

二格格那边就忍不住皱眉了:“那我们赔你鸡鸭的钱就行了,你只管跟着我们走,回头不让你吃亏。”

要不然这马车可怎么办?

那老头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又有些想笑,又有些发愁,一个不敢展现出来,一个还得尽力维持住,可不就别扭起来了吗?然后他就搓搓手:“那个,小老儿家里养的鸡鸭多。”

弘晖和富庆又是互相看一眼,谁也没说话,两个人就站在原地等着先开口的二格格来处理这事儿。

二格格果然问道:“有几只?一只按照三十文算。”

三十文绝对算得上是很公平的价钱了,市场上买一只鸡也就是这个价钱。二格格昨天在镇子上购买东西的时候也听了一耳朵,大多都是二十,二十五左右,昨天就没听说有超过三十文的。

老头皱巴着脸掰着手指头,看着二格格,试探的开口:“六只……”

眼见二格格脸上没什么波动,又迅速改口:“六只母鸡,六只公鸡……”

停顿片刻,见二格格还是没什么反应,就接着说道:“六只母鸭子,六只公鸭子。”

二格格问道:“就这么些吗?还有没有别的了?可别再走一半儿了,你又说想起来家里有六头猪没人喂养呢。”

老头怔愣了一下,仔细看二格格的表情,然后迟疑了一下:“这个,家里确实是还有三头猪……”

二格格看佛拉娜:“这个钱给不给?”

“不给。”佛拉娜跟干脆,她还以为二格格会犯傻,现在看来二格格也不傻,二格格也知道该怎么处置。这人为什么早没想到家里的牲畜晚没想到家里的鸡鸭呢?就不是看他们几个人看起来都不像是会赶马车的,所以才特意在这儿停下来的吗?

就像是弘晖阿哥说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是没了这个赶马车的人,指不定他们就要抓瞎了。要么,自己冒险赶车,说不定半路就要摔了,要么,将一辆车子就地扔了,连带着东西也要扔几样。

不管怎么算,这两种做法都很费钱,都很不划算。

赔偿鸡鸭才能有几个钱呢?就算是将老头说的都算上,再多算点儿,九百文,也才不到一两银子。马车多少钱呢?车上的东西多少钱呢?哪个没有一两银子多?

所以,若是心性宽和点儿的,就很愿意吃这个亏了,就当自己是掏钱做慈善了,买清净了。毕竟,在家里随手赏赐下人的时候,也经常有给几两银子的。

一两银子就看是和什么比了,说多不多,说少不算少。

对像是佛拉娜他们这种穿着的人来说,不值一提,但是对这老头来说,跑一趟,大约一年功夫,也才赚个三两多,这都三分之一了。

别看这老头不地道,但是,小聪明还是有的。

但是佛拉娜不觉得这种贪小便宜的人就得容忍着,现在是提出来有鸡鸭猪,那之后再等比较荒的地方,是不是还要提出别的要求来?

不如趁早,先将人给解雇了算了。

反正昨天她和二格格也学了赶马车了,实在是不行,她敢打赌,这官道两边,定然是藏着有人手的,说不定就有会赶马车的——那些人手肯定是保护弘晖阿哥的暗卫之类的。

她这么一说,那老头脸色就变了变,赶紧赔笑:“还请贵人抬抬手,小老儿家里不容易,几辈子都是种地的,家里本来就过的不容易,对于我们这样的老农来说,家里几只鸡几只鸭,那都是很贵重的东西了,若是饿死了,那可是几口人都要吃不起饭了。”

佛拉娜笑着问道:“我们聘你做车夫之前,是不是已经问过你了,能不能出远门,至少一年时间?你说的什么?”

当然说的是能,否则这会儿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既然咱们签订了协议,你没处理好家里的事儿,是不是你自己的责任?那为什么这些东西需要我们给钱呢?”佛拉娜又问道,老头这下子也笑不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可怜兮兮的:“求贵人怜悯,小老儿一时糊涂……”

“若是我们现在说,用不着你了,让你回去,你是不是别说是鸡鸭了,连一年的花用都赚不到了?”佛拉娜又问道,老头当然是能算的过这个帐的,一年跟着出门吃穿都是这雇主给的,光是这些,都能算二两银子了。

要是不能出门赚钱,在家吃吃喝喝要穿衣,这些不也得花钱?

算的过来,就噗通一下跪那儿了——大家谁都不傻,谁看不出来他一开始的打算呢?老头也知道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了,这会儿就盼着这雇主就像是在镇子上花钱时候一样大方良善了,要不是客栈的小顺子说自己得了二两银子的打赏……

一时之间,老头是又后悔又害怕,应该是走远点儿再试探的。

现在弄到这地步,也实在是……就怕贵人们连条生路也不给他。越想越害怕,老头脑袋就磕在地上了,一下一下的,沉闷闷的声音听的人怪心烦的。

反正佛拉娜就觉得这是一个昏招,也不知道伊尔根是为什么要出这么一个计划。

弘晖笑道:“你不能奢望所有的人都是很聪明的,这世上,总有一些人,又蠢又毒。她现在这境地,也算是自作自受了。”

不管大圆圈还是先小圆圈,反正都是见识不同的风景。若是下次还有机会,那就可以选择不同的圆圈。

佛拉娜点点头,冲弘晖阿哥摆摆手,然后就转身上楼去了。

弘晖沉默了片刻,笑道:“时候不早了,你且早些安歇,明天还得赶路,可别到第二天了没精神。”

“你若是躲过去了,自然是运气好的了,你若是没躲过去,她也不是非得要你受这个罪的,死了岂不是能腾出来更多的机会?”弘晖笑着说道,首先得先弄明白伊尔根对佛拉娜的恨意程度,恨不得她死,和恨不得她活受罪,哪个才是伊尔根更看重的。

“多要多谢……表哥为我查这事儿。”佛拉娜笑着说道,弘晖摇摇头:“之前就答应过你的,现在不过是做到了而已。这一路上,还要拜托你们多照顾塔山呢。塔山这人,聪明是有的,但多数时候是很憨直的,她总觉得天底下没坏人,就是有,也都有自己的苦衷,却不知道这天底下有的是从根子上就坏掉的人。”

宋氏自己知道,自己这一辈子就这么一个女儿了,皇上一开始因为李氏的事儿,对大格格也总有些疏远——大格格的异常之处,不光是皇后能发现,皇上作为亲生的父亲,怎么可能会发现不了?

佛拉娜笑道:“我和塔山是好友,临出门之前,塔山的额娘也拜托我多照顾塔山了,这点儿就不用表哥担心了。”

佛拉娜顺从起身,点头:“好,那表哥也早些去歇息。对了,明天你和我们顺路吗?”

弘晖点头:“顺路,我送你们到顺天府。”

佛拉娜和二格格争论半天,她们决定石头剪刀布决定输赢,这方面,佛拉娜的运气是很好的,一下子就将决定权掌握在自己手里了,然后,佛拉娜的意思就是顺着一个方向走,来回不是一条路,这样就正好能走一个圆圈。

总之,宋氏护着,皇上宠着,皇后疼着——皇后没有亲生的女儿,看见二格格自然也会有几分打扮洋娃娃的心态在。

这么养出来的二格格,其实就是有点儿不识民间疾苦的。她所有的对于坏人的印象,都是从话本里面听来的,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就好像她知道一个水池子里的□□,但是到底有多深,她是没什么直接的感触的。

佛拉娜的性子,也不是那么藏不住事儿的。

刚才也隐约看见她手背上有抓挠的痕迹。

弘晖笑道:“是我白说一句了。”

说完了正事儿,两个人就有些相顾无言了——又不是真正的少年郎,可以无所顾忌的说些乱七八糟的话题。

虽然后来,也和大格格说开了,化除了这点儿龃龉,但到底大格格是成熟的人了,也不会和雍正撒娇耍赖什么的。

  • 加入收藏
  • 目录
  • A+
  •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