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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美富察氏

第 138 章 第 138 章

买宅子这事儿快,这世上,只要有钱,没有办不成的事儿。宅子买回来,一天就能收拾起来——假造有人住的痕迹,还得放些首饰衣服什么的。

然后,红果稍微一打扮,就成了个脸上带着愁绪,身子薄弱,总是唉声叹气的外室怨妇了。

来的是庵主,还有之前给佛拉娜和二格格解签的一个尼姑,另外将那苦命人也带来了。

说来也是凑巧,这个房主呢,是个急性子的,大约是看铺子关门好几天了,再加上听说了弘晖和富庆去修路的事儿,心里就有些担忧,就生怕自家这铺子出什么问题——万一被人偷偷给卖掉了呢?

于是就找了中人来,本来是想试探试探的,问问看二格格这边是怎么打算的。

二格格呢,趁机就演一场好戏。

佛拉娜和二格格倒是看明白了,这一套下来,就是一个目的——让人感同身受,活着多苦啊。至于死不死的,意志坚定的,不死的,说不定就是他们要拉进组织了,死了的,那就活该了。

洗脑这种事儿,你肯定不能上来就说我们白莲教是个多好多好的地方,你干脆离开男人孩子直接跟我们混啊。人家当你是傻子呢,说不定会连夜将你送到官府去。

肯定是得循序渐进,先是让你感觉,哎,这天底下有和我一样过的不好的啊。再让你感觉,人家虽然也命苦,但是好像找到了同伴,有倾诉的地方了,总比自己憋屈在心里强啊。

人,不管过的好坏,都需要有一个倾诉的地方。过的好了,就是炫耀,否则就跟锦衣夜行一样了。过的不好了,就越爱的想找人说说话,通过倾诉,将属于自己的不好的情绪给丢出去,然后让自己变得更轻松些,就好像丢垃圾一样。

但是,这世上大多数的女人,就是少个倾诉的地方。仆人不一定能靠得住,万一将你卖了,可就后悔也来不及了。爹娘不能说,你看起来是天大的事儿,他们可能觉得还不如你兄弟白天喝酒喝多了事儿大。男人也靠不住,你说多了,他们觉得你是无病呻吟,转身就去找说的少的姨娘去了。

所以,越是大宅门,里面的女人就越是像被困在蜘蛛网上的猎物。前进不得,后退不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蜘蛛爬过来将自己吃掉。

这白莲教的人,定然是十分了解女人的心思的,从之前的那些案件里面就能看出来,她们是专挑女人下手的。

言多必失,很显然人家也知道这个道理,等苦命人哭诉完了,引得红果一大堆眼泪了,就赶紧起身准备告辞了。佛拉娜亲自将人送到门口,给塞了银子,压低了声音:“我们姑娘命苦,原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的,这要不是为了给赌鬼爹还债,给身体不好的少爷看病,也不会落到如今这下场,她现在最听不得别人说什么外室之类的话,就算是我求你们,日后啊,可千万也留意一点儿。”

能理解能理解,那庵主赶紧点头,又说了好话,这才领了自己人走。

走出巷子,回头看看,忍不住嗤笑:“当了□□立牌坊,既然做了外室,又何必怕人说呢?堵着耳朵当自己听不见,就以为自己真是大家正室夫人了?”

那苦命人嘘了一声:“人多眼杂,这可是大街上,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不该说的话,就烂在心里,哪怕是憋死了,也不能说,若是还不长心眼,回头你们也别跟着我了。”

“堂主,我知道错了。”那庵主连忙低头认错,苦命人扫一眼她,她赶紧住嘴,又挺胸抬头,作出一派高人姿态来。

因着这庵主一时的缺心眼,这巷子口的几句对话,立马就传到了佛拉娜和二格格耳朵里——不枉费他们让暗卫在巷子口守着。

二格格挺得意:“你看,我说这个人很可疑吧,瞧着是个苦命人,但谁能想到人家的地位不低呢?居然连庵主都得对她俯首帖耳的。堂主,这地位可不算低啊。”

“那肯定得找个地位高的才行,我现在想想,苦命人这个角色,可是很重要的。”佛拉娜笑着说道:“咱们同情的是苦命人,资助的是苦命人,要上门答谢咱们的也是苦命人,要和咱们夫人沟通的也是苦命人,这个人,至关重要啊。”

“那咱们现在还要和他们演戏吗?一锅端算了。”二格格说道,这是心疼弘晖和富庆在修路的时候受罪呢。

铲除青龙帮的时候,弘晖和富庆虽说也是每日里辛苦,但是,不做体力活儿啊。哪儿像是现在,每天回来都得多吃两碗饭——又累又饿。

所以二格格就有些着急了。

“堂主上面肯定还有人,你难道想表哥他们白辛苦一场吗?”佛拉娜问道,既然要做这事儿,那肯定得和青龙帮那回一样,将这白莲教连根拔起了才算完。

做一半儿,除了上面的枝枝叶叶,留着下面的根儿,有什么用吗?反而是给了那根休养生息的时间,地面下,那根会越长越大,假以时日,想要挖出来,可就要伤筋动骨了。

这道理二格格也懂,所以她只是叹口气,没有再说什么了。

等会儿从后门走,红果倒是留下来了——万一白莲教那边要派人查看,这边总不能一个人也没有——丫鬟不在的话倒是好找借口,比如说买东西去了什么的。主子不在,这就不好解释了。

尼姑庵的人是两三天来一次,有时候是那庵主一起过来,有时候就是那苦命人自己过来。

苦命人每次来也不空着手,不是拿着一把自己种的小青菜,就是带着自己做的荷包手帕,反正也不值钱,就是一点儿小心意,然后每次都能换红果给她几两银子辛苦钱。

这生意倒是稳赚不赔。

然后过了小半个月,苦命人那边就稍微透露出一点儿话头来:“其实我现在日子过的挺好的,我们庵里啊,还有几个和我一样苦命的,我们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一起做活儿,这有人陪着,日子就好过多了,我看夫人您总是脸色惨白,要不然,您也出门走走?”

红果果断点头——她家姑娘早就说了,必定会有一天是要诓骗她出门的,无妨的,跟着去就是了,前几次是肯定不会将她怎么样的。

至于后面,那就不能随便一个人去了。

今儿红果是和二格格一起行动的,佛拉娜则是单独去了县衙那边——今儿要演的就是呢县令闹翻了。

这边的戏是正常唱,庵堂那边的事情,佛拉娜一个字儿都没有和县令透漏的。

“大家来看啊,还说是清官呢,一天天的光收银子不办事儿!”从县衙出来,佛拉娜就拿着铜锣,一边敲一边喊起来:“欺负我们外地人,我们才在你们这破地方住几天啊,就一天天的找借口征收我们修路费,我家两个哥哥,全都被征壮丁了,我哥哥读书人啊,读书人的手有多重要你们都是知道的!”

“我散尽家产啊,我就是想让我哥哥别那么辛苦啊。”

“吵吵什么吵吵什么,要不要命了?县衙门口能让你放肆?”佛拉娜这边吆喝了几句,那边衙役就出来了:“看你一个小姑娘,我们县太爷大人大量,不和你计较,但是你要再败坏我们县太爷的名声,抓你去砍头信不信?”

“还要砍头?凭什么砍我头?我是犯了大清律例的哪一条了?就因为我站在门口说话了?县衙这地方是你们县太爷的,不是我们老百姓的是不是?我们老百姓不能靠近县衙,不能经过你们门口这块儿地方是不是?”

佛拉娜叉腰,一字不让。

衙役也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吩咐,留她说了好几句,这才拿着棍子开始赶人:“再不走可就要打你们了啊,抓紧大牢里面让你们见识见识。都滚,赶紧滚!”

寻常老百姓谁敢和衙门叫阵?说让走那就走吧,没多久这门口也就没人了。没了观众,佛拉娜也就跟着转身了,她可没打算来个大牢一日游。

这边吵吵嚷嚷的,尼姑庵那边很快也得了信儿了:“看来咱们的机会来了。”

“啊?”庵主有点儿不明白,苦命人伸手戳她脑门:“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一个笨徒弟?你想想,那县令是个伪君子,以前看着是清官,现在临走了,肯定是想起来要刮地皮了,这时候,城里百姓日子是不是就开始难过了?那是不是正是我们广收教众的大好机会?咱们也不说别的,就说友好互助,给人吃喝。”

“然后从中挑选几个好苗子,要是能干一票大的,比如说赵家,你们都知道的?”苦命人问道,另一个尼姑赶紧说道:“就是城里布庄的,最大的布庄,整个山东都是有名的,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赵家出了事儿,咱们能得多少银子?”苦命人就直接问道,庵主眼睛一亮,立马点头:“还是堂主您看的长远。”

“这些都是大鱼,不说多了,就算只抓住一条,也足够咱们吃一辈子了。剩下的小鱼小虾,再凑一凑,咱们今年给教里的贡献也算是足了。若是再能顺便将县令……”

她伸出来手掌,在脖子上做了个抹刀的动作:“再和教里说一声,让下一个来的,是咱们的人,或者是好收买的,那这整个济南,不就都是咱们的了吗?”

教里也有许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养好了送哪儿呢?送大户人家,做侍妾,做姨娘,做丫鬟婆子。这世上,缺了女人不行,尤其是大宅院,洗衣做饭都得要女人才能行。

她们买了小丫头,养了孤儿,或者干脆有那资质好的,就想法子害了人一家性命,只留下个毛头丫头好控制。

若不是换县令的动作太大,他们其实更想直接换一个县令呢。

庵主的算盘打的挺好的,他们是将目标放在了更大的猎物上面——比如赵家夫人,赵家少奶奶,赵家的姨娘丫鬟什么的。但是,也没错过红果这条线——红果看着不显,但一出手就十几两银子,很明显也是一条鱼啊。

大鱼可以贡献给教里,但是这种小鱼小虾,那可就全都是他们自己的了。

再说,除了弄钱,她们还打算拉拢新人入教——一个组织想要庞大起来,必定得吸取新人进去,然后再排除不太好的选择,留下又聪明又能干,还忠心耿耿的教众,这才能将自己的组织发扬光大。

而红果,就是她们看中的备选之一。

首先是红果有钱,若是入教,她的钱就是白莲教的钱了。

其次红果遭遇悲惨,越是悲惨,才越是能理解他们的教义,才越是能和他们打成一片,达成一致。

再者,红果孤立无援,她父母死了,兄弟上京科举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想必也死了,或者干脆是不愿意认她这个做人外室的姐姐了——这个说不定日后还能用得着,万一这兄弟日后就真的当大官儿了呢?

他不认姐姐无所谓,姐姐对他有恩情是真的就可以了。

经过各方面衡量,反正红果是暂时要以拉拢为主的。

于是,在外面对县太爷的名声议论纷纷的时候,苦命人来红果这边也越发的勤快了,时不时的就感叹两句:“若真是和大家说的一样,那咱们老百姓的日子可怎么过啊?您也知道我以前的日子,那真是一日三餐,能吃上一顿就算是老天爷开眼了。那不都是因为做官儿的不好吗?”

“你一个女人家,若是真的日子过不下去了,倒不如去和我们做伴儿。我们庵堂里啊,都是好人。”苦命人笑眯眯的说道。

“你不用担心吃住不习惯,您还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们庵堂里啊,有厨娘,那厨娘也是个好心热情的,你说想吃什么,她都能给你做。你想穿什么衣服也随意,我们庵堂不是那种非得让人穿什么衣服的地方。”

“你听说过白莲教吗?”

“我听说那是个好地方,我可早以前就想去打听打听的,但这不是人生地不熟的吗?你要是也愿意去,咱们就问问?”

“白莲教都是女人呢,都是受过苦难的,大家聚在一起,互相鼓励,互相打气,互相帮忙。”

“你难道就不想报复你男人家里的那个母老虎吗?要不是她,你早就进门了是不是?要不是她,你说不定孩子都好几个了。”

“到时候你要是想留着那男人,那你就留着,你要是不想留着那男人,咱们有钱,换一个不就行了吗?咱们在教里找几个好心人,给你做父母,给你做姐妹,你也是有娘家的人了对不对?”

姑娘家家,最怕的什么呢?最怕嫁人之后没娘家人撑腰,怕自己在婆家挨打受骂没人帮着自己做主。

“听说白莲教啊,还每天给发银子白米呢,那白米啊,好吃的啊,我就吃过一次,到现在都忘不了。实在是太好吃了。”

“我今儿打听到了一些白莲教的事儿,你想不想听?”

过了小半个月,苦命人总算是将自己的目的也给露出来了,她压低了声音:“大约是我心诚,心诚则灵嘛,我梦见一个仙姑,坐在白莲花上,和菩萨一样,温和,慈善,她和我说,要是想找白莲教,就去我们另外一个村子里,找一个叫青莲的婆子,她会带我们去白莲教的。”

“咱们一起去?”苦命人压低了声音,带着梦幻一样的笑容:“我带了我全部的家当呢,要是咱们找到了,那以后咱们就住在白莲教,吃住就都不是事儿了,也不用自己花钱了,也有人给咱们撑腰了,要是没找到,咱们就当是出门玩儿了,再回来就是了。”

红果露出为难的样子来:“我若是走了,我那男人,说不定会以为我是失踪了,万一报官了,那可就坏了。”

苦命人笑道:“报官啊,你以为县令现在有空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听说啊,修路工地上,闹起来了,有人不愿意干了,县令怕是正在焦头烂额呢,哎,你看看现在,县城的男人,十之八九都去修路了,你男人啊,说不定下一次征劳役就轮到他了,你去求求白莲仙姑吧,我听说,白莲仙姑可灵验了呢。”

一个真情实意,一个故意找茬,两边就这么吵吵起来了。当然,最后赔肯定是要赔的,二格格不至于为这几两银子和个普通百姓计较。但现下,吵架的声势也要大。

佛拉娜来了之后,就赶紧的劝说二格格,最终二格格气狠狠的将一个荷包塞给了那房主,这事儿就算是完了。

佛拉娜视线转移,看红果,红果跃跃欲试:“我能行,姑娘给我化个妆,我再穿着高跟鞋,坐着不说话,保证一点儿都不会露馅儿。”

佛拉娜无奈摆手:“行行行,那你们买宅子去吧,顺便将消息递过去,让她们尽管来。”

“所以咱们还得再买个宅子做戏?”佛拉娜问道,二格格眨眨眼,忽然一拍手:“有了,正经人家的夫人咱们没有,但是,外室可以有啊。你想想,一个外室,生不出来孩子这不是正常的吗?这不是更容易挑拨吗?”

二格格当然不是为了银子在计较,她能少那几个银子吗?她平时光是打赏下人,随手就是几两银子,就足够两三个月的房租了。她就是为了争吵在争吵,为了让人知道他们家现在缺钱了。

等那房主自己气哼哼的回家,打开那荷包一看,就有些愣住了——里面除了一块儿银子,他之前掂量过,差不多十两左右,足够赔付房租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所以当时没看,这会儿就发现,银子之外,还有一张银票,上面写着的是一百两。

一百两啊,这得将自家的铺子租出去多久才能得这么多银子?

说着话,她们就到了府门口。下马车,进门,然后红果就凑过来了:“尼姑庵那边送来了信儿,说是得知夫人要给那个苦命人一些资助,就想上门来为夫人讲解道德经,也算陪着夫人解闷。”

佛拉娜嘴角抽了抽,这就是所谓的一个谎言,得用无数个谎言来遮掩的吗?

但是现下想想,好像这个道理也对啊。一个外室,那肯定是不能大肆宣扬的,那么以前没听过,别人也不熟悉,那不是很正常的吗?就算是她们以前说自家夫人是正室,老爷非得纳妾什么的,和现在对不上也不算什么了,谁家当外室的会说自己是外室?那肯定得遮遮掩掩说自己是正室啊。争口气嘛,对外怎么说还会有人抓你去对峙不成?外室的一点儿自尊心,强了一点儿不行吗?

可是,还得有个人假扮这个外室夫人。

所以自家多给点儿赔偿,也算是减少一些对方的损失了。

佛拉娜笑道:“没有比我们二格格更心善的人了。”

先是庵主表示答谢,然后再由另一个师太讲故事——多是一些活着受苦受罪,死了就享福的故事。再然后,苦命人上场,将自己的事儿,苦的啊,那比黄连水都苦。

这苦命人,真的是有说书的天赋啊,说的一处一处的,特别有感染力,红果听着都红了眼眶,想哭。

那么问题就来了,现在他们上哪儿变出来一个夫人呢?

这个宅子,当初县太爷让衙役上门的时候,整条街都知道,弘晖和富庆早出晚归的做活儿,也是整条街都知道的。他们只要一打听就知道了,宅子里多少人,都是什么关系,那哪儿来的夫人呢?

二格格也在叹气:“一百两还不知道够不够呢?他现下是没反应过来,咱们的铺子算是得罪了县太爷,以后谁还敢上这铺子来买东西?不过个一年半载的,人们忘记了这事儿,或者是干脆中间换县令了,这影响就消不掉,消不掉就是没生意,没生意就是白赔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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