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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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今瑶见沙棠一脸震惊，纳闷道：“二哥没告诉你吗？”

人们之前以为温家主不喜这位夫人，可她死后，葬礼排场规格却全都按照家主夫人的身份来照办。

温家刚办喜事，就接丧事，也不知是哪来的传言，说温家招惹了灾星，这才变得倒霉。

温雁风着手处理这些流言蜚语，不让它们传到温鸿耳里，再招他生气。

“再说，温伯伯肯定也想找他问问，当时雪谷究竟是什么情况。”

沙棠轻声说：“家主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闻今瑶笑道：“既然云祟也在，肯定也要问一问啊。”

沙棠听得不解：“是不相信温聿怀吗？”

闻今瑶愣了下，有点不悦道：“你直呼叫二哥的名字，还有，温伯伯怎么会不相信二哥！”

沙棠被她凶巴巴的语气一通吼，顿时没了再对话的勇气，低下头去说：“我先回去了。”

“哎！”闻今瑶又抓住她，沙棠侧身看回去，“若是云祟来找你，你可一定要告诉二哥，知道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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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今瑶却有些怀疑道：“你可不能骗我。”

沙棠说不会的，挣脱她的手快步离去。

身边跟着温家的侍女，虽然没有必要的时候不会开口，可沙棠去哪，侍女也就跟到哪，根本不给她独自待着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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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温聿怀不是说云祟没有逃出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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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该是不知道吧，毕竟那天他也很累。

沙棠没有多想温聿怀为何不告诉自己，思绪很快就转移到云祟逃出温家的事上。

不知师兄他是否平安。

云祟师兄若是逃出去了，肯定会知道阿姐嫁来青州的消息。他会不会因为这事误会，以为在温家的是阿姐，所以不会回飞玄州，会想办法进温家来找她？

沙棠一想到这点，就心慌慌，浑身发冷，没法安心。

回到偏殿后，沙棠还是惦记这事，想问侍女温聿怀在哪，又怕侍女是温雁风的人。

上次温聿怀杀春尧的一幕让沙棠印象深刻。

闻今瑶认为沙棠是个没什么见识的傻子，性格软弱，没有脾气，脑子也不太好使，所以很多话都敢和她说。

沙棠听她念叨多了，对温家的一些事也有所了解。

这天晚上沙棠强撑着没有睡着，在等温聿怀过来。

夜半时，屋外有人影晃动，似乎是瞧见里边的灯还没熄，有点意外，步伐也加快了些。

温聿怀推开门，看见坐在床边等着自己的沙棠。

沙棠见到他后眸光微亮，让温聿怀收在衣袖中的手指轻轻一颤。

“为何还不休息。”温聿怀反手关了门，淡声问道。

沙棠已经很困了，她揉了揉眼，还是打起精神道：“今日闻小姐跟我说，云祟在二夫人去世那天晚上，从雪谷逃出去了。”

沙棠在如此近的距离看这双浅色的琥珀眼瞳，却没能从那里看见丝毫笑意，它总是如此冷淡，拒人千里，仿佛谁也走不进这漂亮的眼眸里。

沙棠从一开始就知道温聿怀不会帮自己救云祟，之前好几次她提起云祟相关的事，都被温聿怀冷声驳回，他的态度早已明确。

“我是。”沙棠鼓起勇气，重新抬头看着温聿怀说。

她甚至没有去想，温聿怀为什么要问“也”。

沙棠的手被温聿怀放在他掌心托着，因为突然受惊，她指尖的温度反而攀升了，紧张之下生了汗意。

阿姐？

沙棠点点头。

温聿怀喉结动了动，他伸出另一只手，轻轻将沙棠抓着衣袖的手托在掌心，又朝坐在床边的沙棠蹲下身，换他扬首望着沙棠：“你若是能诚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答应你。”

温聿怀松开她的手，却轻抚上沙棠冰凉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着她逐渐褪去血色的肌肤，指腹往上，轻擦过她眼尾的泪痣。

“我不会跟云祟走的，若是你抓住了他……可不可以不要杀他，放他离开？”沙棠仰着脸看他，因为不确定温聿怀是否会答应，所以话也说得犹豫。

温聿怀的想法一瞬间变得恶劣。

所以她也不会觉得温聿怀不告诉自己有什么不对劲。

“为何？”温聿怀低笑声，“你不是喜欢他吗？”

她低头垂眸，可蹲在身前的温聿怀仍旧能将她垂眸的目光和神情看得一清二楚。

沙棠摇摇头。

父亲？

沙棠满脸认真地点头：“好。”

温聿怀神色淡漠道：“他藏得很好，无人知晓在哪。”

她也装不出来。

温聿怀觉得有几分碍眼，他没等沙棠继续发问，往前走去时沉声问道：“你想离开？”

不是，她怕他们。

何况师兄能带她去哪呢？

师兄要回飞玄州，要回到阿姐的身边。

如果云祟师兄知道阿姐嫁到温家来了，他肯定不会离开青州的，而是藏起来，等着机会来救阿姐。

温聿怀盯着她，那恶劣的笑意在眼眸中一闪而过：“你是祝廷维的女儿，祝星吗？”

温聿怀放缓了语气：“云祟也许会回来带你走，你不想和他离开吗？”

可沙棠除了温聿怀，也没有旁的人能问和云祟有关的事，所以此刻继续说道：“你可以告诉我，云祟现在在哪里吗？”

他瞥了眼沙棠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没动。

温聿怀目光盯着她，不躲不避，袖中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刚低垂眸光，又听沙棠问：“你是不是还不知道这件事？”

沙棠仰着头，目光怔怔地望着帐外的人。

温聿怀走到她身前，伸手勾着她下巴抬头和自己对视。

温聿怀见她乌黑明亮的眼中倒映的自己，这才回过神来，眉头微皱，感觉自己做了蠢事，松开手直起身要走，却被沙棠抓住了衣袖。

他想说那你就替云祟祈祷，祈祷他别被我找到，否则必死无疑。

和师兄离开的话，会连累他的。

温聿怀紧盯着她：“真的不愿？”

阿姐不想见到她，父亲也不想见到她，所以她不该回去。

温聿怀侧过身，居高临下地看她：“你也不想云祟死吗？”

沙棠在这瞬间忽然明白，原来在这世上，没有她喜欢的人。

沙棠却只是眨了下眼。

青年望着沙棠紧张的模样，盯着她轻耸鼻尖的小动作，却忽而笑了。

“我不会杀的人是你，”温聿怀起身时说，“也只有你。”

青州是温家的地盘，温家想要抓一个人，在青州很容易。

“我么？”沙棠被问得疑惑，“离开去哪？”

沙棠紧张的目光这才缓和。

沙棠低下头去：“哪怕云祟真的来了……我也不会和他走的。”

可沙棠若是真的每日为云祟虔诚祈祷，他又会觉得碍眼。

他放下收起的床帐，望着那鲜红的床幔散落，将两人隔开，淡声道：“休息吧。”

“我知道，没告诉你。”温聿怀冷淡道，重新抬眼看她。

温聿怀早就知道她会逃避。

温聿怀没有在她脸上瞧见厌恶害怕之色，心中不自觉地松了松，同时厌恶闻今瑶这个坏事精。

沙棠想起二夫人在雪谷说的那些话，温聿怀听了肯定是误会了，所以轻轻摇头，解释道：“不是的，我喜欢的人不是他。”

温聿怀冰凉的手指贴着她温热的肌肤，稍稍用力，听后不假思索又问：“那你喜欢的人是谁？”

温聿怀脚步一顿，少女迷茫的神色不像是装出来的。

沙棠被问得愣住，眼中浮现出温聿怀熟悉的迷茫和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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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鸿这两天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样，总是盯着云琼的灵位不言不语。

他把人们都赶出去，在殿外祭拜，只留自己一个人在灵堂内守着。

这天她遇见了闻今瑶，闻今瑶恰巧无聊，等沙棠祭拜结束后，便挽着她的胳膊把人拉到一旁去。

闻今瑶说：“二嫂嫂，听说那位叫云祟的仙士已经从雪谷逃出去了，他没来找你吗？”

等她早上醒来，又不见温聿怀踪影。

温家的二夫人去世，葬礼举行了好几日。

沙棠第二天就在殿外远远地祭拜过，温鸿冷眼扫过她，让她进大殿里，单独谈过一会。

无非是询问在雪谷里云琼都说过些什么。

他望着云琼的灵位，偶尔会想起温聿怀，想起他和云琼一样的浅色琥珀眼瞳，如今每每看见这个小儿子，他就会想起这些年的种种。

最近所有人都在谈论温家二夫人和温家主的事，倒是没什么人来找沙棠的麻烦。

沙棠按照规矩，早起后去大殿，在门外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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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棠按照温聿怀教的回答，温鸿听完后似乎没有多疑，挥挥手让她离开。

温鸿并不喜欢这个看起来柔弱无用的少女，更别谈她还是祝廷维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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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在雪谷出事的第一天就逃出去了，这会还不知道藏哪，他肯定会来找你的吧。”闻今瑶抓着她的手，笑眯眯地说，“二嫂嫂，他可能对我们有些误会，如今我们已经是一家人了，云祟来了，就是青州温家的客人，我们肯定不会对他怎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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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聿怀最近早出晚归，每次他回小青峰偏殿的时候，沙棠都已经睡下了，但察觉到动静，还是会迷迷糊糊醒来看一看，发现是熟悉的人才又睡下。

人死后，温鸿反而无比在意云琼都做过什么、说过什么，是何表情，又是何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