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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已陈周

第90章 第九十章、她

“为什么画画中的你没有察觉到你父亲的异常?”

“那天的天气好吗?你父亲去世多久被你发现,你觉得自己是不是害死你父亲的凶手?”

这个医生美其名曰脱敏治疗,但字字诛心,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锋利的刀,精准的刺向冯陈被摊开的伤口处。

其实冯陈知道周恒的想法是为了自己好,但还是不受控制的对他发了脾气。

像是发泄一样一股脑的把所有坏情绪都朝着周恒扔过去,或许是笃定了周恒拿自己没办法,她现在能肆无忌惮发脾气的人也只有周恒了。

冯父去世没有多久的时候冯陈去看过心理医生,那时候她更严重,手抖的连画笔都拿不起来,去医院检查手臂没有任何问题。

那个心理师在对面自然发现了冯陈的异常,可是他并没有因此住口,反而问题更加激烈。

最后那个心理师走到冯陈面前,用着蛊惑的语言一寸寸击落冯陈心上搭建好的堡垒。

他的手像虫子的触角一样攀爬在冯陈脆弱的藤蔓上,冰凉,恶心,那是冯陈唯一的感觉。

好在最后冯陈还是从恐惧中抽离出来,她甩开一双手在自己后背摸索的心理师跑了出去。

出了心里诊所的那一刻,阳光隐在云层中,周围安静极了,诺大的天地间仿佛只有冯陈一个人。

回去之后冯陈把自己的画具全部擦拭干净放入箱子里,她重生了,把画画留在了过去。

那段看心理医生的过去冯陈没有向任何人吐露过,甚至连她自己都努力不去回想。

而今天和周恒的对话让她的脑中满满都是那天的场景,阴暗,冰冷,扭曲的可怕。

冯陈平躺在床上一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天花板,窗帘被拉上大半遮住了不少日光,墙上散着随风晃动的斑驳的光亮。

眼泪就这样没有预兆的流淌出来,咸湿的泪水顺着眼角向下蔓延,一滴一滴落在耳蜗,打湿了发丝,堵住了外界的纷扰喧嚣。

愧疚像是浸满了水的海绵,压在心里沉重的不像话,淅淅沥沥的水滴从海绵里向外流淌,滴在心尖痛苦来的毫无预兆。

就这样不知道躺了多长时间,冯陈的所有感官慢慢回笼,泪痕干巴巴地紧绷在脸上。

冯陈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到卧室拉开窗帘。

外面的阳光已经没有那么热烈,风儿吹着树木的枝桠摇摇晃晃,干枯的树枝在空中划出各式各样的痕迹。

深呼一口气,冯陈趴下来把床底下的东西拉出来,一个沉重的箱子,打开来看全是画具。

一双手顺着画具的纹路轻轻拂过,带着一丝渴望,带着一丝可惜,冯陈把画架拿出来在窗前支好。

把画纸放在画架上固定好,许久没有用,画纸的边缘微微泛黄染上了岁月光阴的痕迹。

提起画笔在画纸上落下一笔浓厚的黑点,是真的不行,冯陈内心深处升起一丝无奈,该怎么办才好,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冯陈把电脑拿出来打开登陆从前的校园网,一页页的翻看,有自己从前的获奖作品,有同学的随笔,还有那张本该是自己站在领奖台上的照片。

那样的星空在冯陈的人生中只留下一次,同样这一次却留下了一辈子。

她用自己的方式留了下来,得到了它,也失去了它。

好可惜,冯陈在心里哀叹道,真的好可惜,或许是精神的力量起到了作用,冯陈回到画架前端坐,拿着笔延着刚才落下的黑点四周勾画。

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冯陈画了一朵寒梅,也只画了一朵,正当她凝神聚气要画下去的时候,拿着画笔的手又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

本以为会有奇迹出现,但是现实对着她狠狠的落下一个响亮的巴掌,你想放下,哪有那么容易!

周恒从楚风林哪里离开就直接开车来到冯陈家楼下,时间一分一秒度过,天色渐渐转暗。

那扇窗格平静的如同一汪湖水,周围的灯光三三两两亮了起来,唯独那扇窗格背后是一望无际的漆黑。

周恒的心一惊,敏感的察觉到不对劲,他下车急匆匆地朝楼道里跑去。

‘咚咚咚’周恒一下一下敲着门,“冯冯,冯冯是我,开开门好吗?”周恒贴着门说道。

没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冯陈还是穿着早上的衣服,头发散了下来,没有开灯,周恒的心攸的一下被抓紧,疼,钻心的疼。

冯陈的周身散着一种颓败的气息,又像是一种求救信号,像是坠入深海的人放弃了挣扎任海水淹没,但在最后一秒还是想抓住一根浮木上岸。

周恒就是那根浮木,冯陈隐在黑暗中的表情不甚明朗,只听她淡淡的说,“你来了啊。”

“对,我来接你,不是说晚上一起吃饭吗?房间这么暗,你怎么没开灯?睡着了吗?”

周恒一边说着一边走进门,在玄关处找到开关把灯打开,连按两下,白光变成了暖暖的黄光,没有那么刺眼灼目。

冯陈没说话,打开冰箱拿了一瓶矿泉水出来分倒在两个杯子里面,双手各拿一只杯子走到客厅。

周恒没在客厅,卧室房门大开,顺着灯光周恒看见满地凌乱的被冯陈揉成一团的画纸。

他的神经瞬间绷紧,一时间身体定住,他不敢想象冯陈做这些的心情,该是多么糟糕。

见状冯陈没有说话,走到沙发前把两杯水放在桌子上然后顺势坐了下来。

好在周恒并未呆愣很久,他转身看到坐在沙发上的冯陈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走到她面前。

“在家待了一天吗?闷不闷,你现在饿不饿,我们去吃饭?”周恒试探性地问道。

“不想出去,我们点外卖好不好?”冯陈有些撒娇的说道。

此刻的冯陈有些娇嗔,带着点小女生姿态,没有想象中的冷言冷语,周恒有些受宠若惊。

“好,你想吃什么,我来点。”说着周恒从口袋中掏出自己的手机就要解锁。

“我来吧,你应该很久都没点过外卖了吧,吃炸鸡好不好,再来点啤酒?”冯陈提议道。

周恒又怎么会说不好,他笑了笑说道,“好啊,就吃炸鸡,我也好久没有吃过了。”

就见冯陈熟悉的点开外卖软件‘吃饭吗’,按照推荐点了一家炸鸡,也买了一些啤酒。

下好单后,冯陈关上手机对周恒说道,“已经点好了,要等一会儿。”

“你经常点外卖吗?总吃外卖不健康,要不以后我给你订餐?”周恒说道。

冯陈笑了笑,“订餐和外卖不是一样的吗?我也没有经常吃,只是有时候懒得出去或者懒得做就会点,再说你以前不也总吃吗?”

说完两个人都安静了下来,冯陈说的以前是周恒创业起步阶段,那时候每天忙碌的脚不着地,一天三餐被缩减到一餐,饿了就吃点饼干面包,或者直接点外卖。

而现在的周恒已经不需要再靠点外卖充饥了,生活助理会把他的生活安排的满满当当,如果早餐也可以应酬的话恨不得早上也安排一个商务会谈。

那时候冯陈也会经常把冯父做的饭悄悄装进饭盒带个周恒,也是用这样的语气对周恒说,“总吃外卖不健康,我听说外卖用的都是地沟油,以后我学做饭做给你吃?”

周恒听完只是伸手在冯陈的额头弹了两下,“还是算了吧,我可舍不得让你动手。”

回忆就是掺着玻璃渣的蜜糖,甜的让人心疼,周恒此刻深有体会。

感受到气氛的凝滞,冯陈拿遥控器打开电视机,一下一下的换着台,最后停在了一档综艺节目。

电视里的观众被主持人逗的欢笑声不断,掌声响起掺杂着连绵不断的笑声,热闹非凡。

“你喜欢看综艺节目?”周恒已经很多年没有看电视节目了,更遑论是现在的综艺节目,见冯陈最后停在这个节目上他以为冯陈喜欢。

冯陈没有立刻回答,她想了想,喜欢吗?大概是喜欢的吧。

有时候她回到这里,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只有放着这些节目的时候才会让人感受到一丝热闹的气氛。

“应该是喜欢吧,每次我都会放,要不然太空荡了,少点人气。”冯陈回答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落在周恒耳中让他心疼的不得了,该有多孤单才会想要用这种方式来多些热闹。

周恒自问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和家人之间闹翻,在公司和一群虎视眈眈的董事斗智斗勇,谈合作,赔笑脸,各种五花八门的应酬。

但在冯陈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恒只觉得从前那些过往算什么。

人人称他运筹帷幄有胆有识,可这一刻周恒却觉得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让自己的冯冯经历过那么多悲伤,他有什么本事,他都没有护好她。

大概人都是这样,有爱人之后心变得胆怯卑微,惟愿可以护得心尖上的那个人一生安好。

电视里的喧闹声还在进行,不知道嘉宾说了句什么逗得全场欢呼,冯陈在这光影变幻中,一脸平静。

周恒在旁边以目光为尺,一寸寸丈量着冯陈的神情,曾经鲜活生动的小姑娘变成了如今把什么情绪都能隐藏好的女人,生活啊,还真是残忍。

冯陈一眼不眨的看着电视,她静静坐着,可以感受到一侧周恒灼热的目光,带着点怜惜和心疼。

其实冯陈可以明白周恒的心思,在一定程度上,冯陈自问是了解周恒的。

只是冯陈其实并没有觉得自己多可怜,哪怕幼年独自跟随父亲背井离乡,哪怕如今孑然一身行走江湖。

冯陈自问内心是富足的,唯一自卑的地方就是在和周恒的感情中。

在她心里,周恒像是一个太阳照亮自己的生活,他好像永远都不缺朋友和追随者。

像是两级的两端,周恒负责发光,冯陈隐在黑暗中默默地输出自己的爱,像是肥料一样滋养着花朵。

后来医生建议她去找个心理咨询师,她想了想也去找了,只是结果并不尽如人意。

C市不是一个多发达的城市,在很多方面发展的还相对闭塞,冯陈花了很长时间才找到一家心理咨询室,咨询费用很高,所以冯陈格外珍惜咨询的时间。

在医生给冯陈做完几个心里预估测试之后,渐渐地,问向冯陈的问题也越来越尖锐。

“你父亲去世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冯陈心里本就敏感,很快就发现了对方行为举止的异常,但似乎是感觉到了冯陈的警惕,对方也收敛起来,仿佛之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冯陈有时候会觉得那不过是自己多想了。

回到家里之后,冯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她知道自己的情绪又要崩溃了。

那时候冯陈把这件心理咨询室当成了救命稻草,那时候她对画画还充满着热情。

她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只是她不知道这家心理咨询室并不专业,几乎接的单子全部都围绕着怎么教育孩子,面对孩子的叛逆期怎么过度。

新的心理医生长相温和,说话如清风拂面般让人觉得舒服,渐渐地,冯陈放下了心房。

真正的爆发是在一个午后,那时是在盛夏,窗外的蝉鸣声不断,聒噪而无趣。

阳光热烈的穿透玻璃窗,洋洋洒洒落在诊疗室,医生站起来走到床边把窗帘拉上,好在帘子的颜色是清新淡雅的蓝色,热烈的阳光经过一道帘子的阻隔变得温和起来。

做好准备工作后医生给冯陈倒了一杯冰水,不过刚好那两天冯陈亲戚来临,任何冰冷的东西她都不会碰不会喝。

她也提出过自己的感受以及对环境的建议,只是那个女生觉得冯陈不信任她,这种想法本身就及其不专业。

好在聊了两次之后换成了一个年级稍长的男性,冯陈的感觉也好了许多。

那些问题让冯陈痛苦无比,她沉浸在一个可怕的空间了,周围都是巨兽,随时都会把她吞噬。

冯陈害怕极了,她想逃走可身体定在椅子上怎么都动不了。

然而就在冯陈觉得自己快要走出阴影的时候,那位心理医生开始借着治疗的名义对她动手动脚。

先是装作不经意的拿手背碰到冯陈的肩膀,胳膊,再后来是脸颊,耳垂。

前两次是一个女生和冯陈面对面的聊天,处于一个封闭的环境,黑色的帘子,窗户关闭,冯陈连喘息度觉得很压抑,这样的环境也给了她一种极度的不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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