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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我召唤到异世的家伙绝逼有问题

第48章 峡音

无关过去,无关承诺,想要再见到艾特立斯,不过是她能够坚持万年的信仰。

他不必想起过去的黑暗残酷,她只要知道他如今安好,便心满意足了。

伦德斯特沉默下来,还是问出了自己的困惑,“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

山伏连绵,有诸多雀鸟栖息于高大的树丛,鹦啼燕鸣,喧嚷不已。

然而这片天空的主宰并不是它们。

巨龙自北而归,几乎贴近水面的巨大身躯极速向海岛而来,他带起风压,自然地将海水与自己分隔。伦德斯特在距离岛屿不足千米时翻腾而上,身后平息的波涛被带起水墙后重重落回海面,惊起一阵巨大的轰鸣。

她的手指攥紧衣角,原本惨白的指尖竟被硬生生逼出一些血色,“我害怕面对他陌生的目光。”她如此说道。在恐惧中,这个失却了视觉的女人免不了猜测--

“如果他问出一句‘你是谁?’我要怎么回答呢?”

“我不知道啊,伦斯。”峡音掩面,泪水顺着手掌落下,喉间呜咽着发出哭泣的气音,“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啊……”

圣空龙望着不断重复着对不起的女人,沉默地低下头。www.qixinyuan.com.cn 米妮小说网

他是万年前,双神之战圣空龙族战败时,遗留在战场上的负伤龙族。本该被深渊龙族烧成飞灰的百岁幼龙,在四处奔逃时不小心闯入了深渊龙养伤的洞穴。之后在峡音的恳求下,下意识攻击他的深渊龙停止了魔法。他在个东大陆的原始族地、远离了人类聚居地的土屋里,他遇见了他挚友--人类女性峡音。也是在那里,他遇见了他一生的老师--深渊龙艾特立斯。

谁都无法料到,一个孱弱渺小的人类,竟然在天地动荡之时,治愈了一只残暴凶狠的深渊龙,又在那之后收留了一只被追杀的圣空龙。

谁也无法料到,一位健壮凶残的深渊龙,竟然在生死之战时,默许敌人的幼崽在距离自己没有十米的地方疗养伤口,并教导其魔法。

这是在那持续了百年、牵涉了星海畔与本初界与深渊域的全部生命的大战中,不可能出现的景象。

而他--圣空龙伦德斯特,能够在身受重伤、濒临死亡之际遇见了峡音与艾特立斯。可以说,是那场大战中唯一的奇迹。

而之后,艾特立斯死亡,在临死之际,他将属于深渊龙的全部精血赐给了身为人类的峡音,这也是峡音身为一个寿命不足百年的人类,能够存活这么久的原因。

距离艾特立斯的死亡,已经经历了万年。万年的沧海桑田,峡音一直在等待,他也陪伴在她身边,等待着并期待着他们的重逢。

而如今,他们万年的等待,眼见那命运既定之日到来时,却得知艾特立斯失却了万年前的记忆,这怎么能不令他们感到哀痛失望?

但是,没关系。

既然峡音说并不让他想起,那么他伦德斯特,也知道该怎么做了。

已经步入暮年的圣空龙收敛眉目,背向洞口与守护了万年的那人,缓缓坐下。

苍白的头发早已经褪去了璀璨的金色,然而在夕阳掩映下,却染上了与之相差无几的颜色。仿佛在那一瞬,垂垂暮老的龙族,又获得了年轻。

他要做的,只是等待。

等待那位由龙族转化而来的人类,能够奇迹般地记起以往的一切。然后逆着朝阳,来到这个与世相隔的岛屿上,找到他留在世间万年的情人。

而他会在那时,送上圣空龙的祝福。

在那不可思议的奇迹到来之前。他要守护那个纤弱而坚强的女人,并默默期待着,那奇迹的出现。

这是圣空龙,伦德斯特的祈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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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露西·阿修雷也不知道,与自己出生相隔两年的妹妹,那如同幽灵般,伴随了她在十四岁生日之前,全部夜晚的梦境。

在梦中,她并非是个人类。而是一位在米瑟王国中被厌恶、被唾弃的龙族。

但她,却又与传言中浅金色的圣空龙有着巨大的差别。

她拥有漆黑却泛着光亮的粗犷鳞片;她拥有被形容成遮天蔽日也不为过的巨大双翼;她拥有赤金色的双眸,里面的竖瞳就像野蛮未训的野兽。

她翱翔在无尽广阔的天空,脚下的一切都为她臣服;她吞吐炽热的鼻息,黑暗的火焰将焦土也一并焚烧殆尽;她吞下走兽的肉身,猩红的血液混杂涎水,从差互的牙间滴落。

弱小的种族为她的存在惊恐、颤抖;同样强大的同族对她尊重、敬佩。

直至--

黑暗暴动,血水从不知深度的海中翻滚而上,火焰将焦灼的土地蚕食。天空中再无流云落雨,只余无际无边的沙尘与血色的幕雾……

海水中漂浮着不知是哪种生物的巨大残骸;暗黑色的焦土上再无生命的痕迹;空气中充斥着血腥、腐烂、死亡的味道,令生物作呕。

那时,埃娜每次在深夜醒来时都忍不住颤抖。

六岁的女孩瑟缩在患病的母亲身边,在女性温柔的声音与安慰中,汲取生而为人的真实感与温暖。

黑暗的梦境转折,是重伤的龙族落在了一个黄沙旷野之后。

那拥有浅蓝色长发的女孩从山林中采来愈伤的草药,小心翼翼又郑重其事地躲避众人,来她藏身的洞穴为她治愈伤口。

“人类。”埃娜听见自己如此说道,“你不害怕么?”

即便是眼前巨大的怪物威胁她,再靠近就将她吃掉的女孩,也温柔地善待了这位重伤的生灵。

“怕啊。”女孩用着自己编制的麻布,将伤药固定在黑龙伤口,听见她的问题,无比敷衍地答道,“但你要是在我面前死掉的话,我会更害怕的。”

“所以,为了不让我害怕,麻烦你下次受伤的时候不要让我遇见。”女孩拍拍她的嘴边,全然不知那可怖的尖牙足够戳穿她的手掌,她不无抱怨、用着全然的笑意向眼前这个,几十个她也喂不饱的深渊龙调笑道,“知道了吗?大家伙。”

“…………哼。”黑色鳞片的巨龙冷哼一声,“随便你吧。”

听着女孩絮絮叨叨的抱怨,除了巨龙与埃娜之外,无人可知那埋入臂弯的可怖大嘴,竟然微微地向上翘起。

那是即便在最黑暗混乱的困境时,也能够微笑起来、感到幸福的美好时光。

而那样的时光,却只有两年。

两年,对于龙族万年的光阴来说,是何其短暂?

短暂到,令埃娜几乎要误以为那幸福,仅仅是那波及了全世界的战争中,一个瞬间的梦境。

但那一瞬间,便足以成为永恒。

时隔多年,埃娜早已忘记了那荒诞无稽的梦境,是如何伴随着自己的成长而消散的。

从那以后,睡梦中只余下一片黑沉的埃娜,早已将那黑暗的梦境抛却。

但只有那双眼睛,那双浅蓝色的如同最晴朗天气下、被阳光烘得温暖的天空,那双用最温柔的目光,包裹了世间一切的眼睛。却是埃娜永远无法忘记的。

那个女孩,用最柔和的目光,与最赤诚的心灵。温暖了一个即将被战争与仇恨摧毁的生命。

那个女孩,那个女孩的名字,是什么呢?

我应该,有什么话,必须要对她说的。

对不起,对不起……

请问,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如果知道了你的名字,那我也一定能够记起,要对你说什么了。

你拥有着浅蓝色的长发,那比太阳照耀下伦德尔思海峡上激起的波涛更加耀眼、更加温柔;你拥有浅蓝色的双眸,光影之间,比莉兹里特二世女皇的皇冠上点缀的蓝宝石更加夺目。

你是谁啊?你是谁呀?

你的名字,是什么呢?

埃娜从未想过,自己的梦境会是真实。毕竟除了那最为深刻的温柔之外,一切皆是模糊不全的无声画面。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那不可碰触的温柔也变得虚假。

但今日,她明白了。

那沉睡了二十一年的记忆,终于被一个名字唤醒!

峡音……

“峡音……”埃娜重复着这个,在圣空龙口中得到的名字,牙牙学语一般,她别扭地重复着。

“峡音……”

“峡音。”

“峡音--”

这个名字萦绕于唇舌,呼气、吐息之间,便完成了一次呼唤。

“…………”埃娜捧住心口,那支撑这生命活下去的器官在剧烈地运动,因为喜悦、因为剥开了迷雾的激动,那运动的声音,几乎能鼓破耳膜。

“我想起来了,峡音。”埃娜仰靠在床头。渐变的红黑色长发垂落地面,而她却已经无暇顾及。

仅着睡衣的埃娜横臂置于前额,就连太阳穴都激烈地鼓动着。

埃娜半阖上眼,记忆苏醒刺激精神与大脑,为此带来了巨大的刺痛。

但她却全然不顾那足以令人癫狂的痛苦,赤眸的女孩沉浸于那万年前的记忆,紧紧抓住那温暖的尾巴,用那幸福的记忆令最后一丝神智清明。但却也因此,获得了更加剧烈的疼痛。

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即便是深渊龙艾特立斯的记忆将埃娜·阿修雷的存在吞噬掉,也没有关系!

因为,因为她已经记起来了。

她记起来了,再见到那个女孩时,必须要对她说什么。

“好久……不见了……”在除她之外,空寂无人的房间里,断断续续地传来一个少女沙哑的声音。但即便那声音如何喑哑,却也无法掩盖,那其中蕴含的无尽喜悦,“峡音……”

“我……来见你了。”

掠至高空的伦德斯特没有惊扰那些嘈杂弱小的生灵,尽管感知到龙族气息的生命早已息声寂音。巨龙兀自掀翅,到达岛屿最高的那处山巅。金色的法阵笼罩之后,略有老态的男人,站在了那还残有魔力波动的山洞入口。

“伦斯?”纯白长发的女人转头向洞口的方向,她早已经听见了,那熟悉的、自远而来的膜翼掀动气流而发出的呼啸,“你回来了啊。”

“但是,伦斯啊。”保持着年轻外貌的人类姑娘叹声着,咏叹着自己万年来的执着,“我还是想再见见他。即便,他已经再也认不得我了。”

万年的等待,她早已不再奢望艾特立斯还能记得她,记得两人在万年前共度的短暂岁月。支撑她在孤寂黑暗的万年时光中一直等待的,不过是一份对过去的回忆罢了。

不知道是说个圣空龙,还是她自己。她又重复一遍,“我知道的,伦德斯特。”

那是被海洋隔绝的岛屿,层叠渐变的不同的蓝色是它的晕圈,不断包裹着将这片海岛环绕。风由海洋掠过,夹杂了特有的咸湿,它掀起波浪、将白色的沙滩冲刷,翻起涛水、将裸露的海壁击打。

“是的,峡音。”身着浅金色长袍的男人即使知道她看不见,也依旧点头向她打招呼道,“我回来了。”

日光相斜,昏暗的暖橙色光线逐渐将这方庇护了脆弱人类的石洞照亮。

“艾特立斯?”

她的天真,早已在万年的空虚等待中消耗殆尽了。

她知道的,经历了万年,即便艾特立斯回来,他也不再是属于她的艾特立斯了。

但是--

峡音望着伦德斯特的身影,早已无法成像的视野中,橙色背景下只有一个模糊的白色影子,“你见到他了?”

即使峡音并没有说出她口中的“他”是谁,伦德斯特也知道,会出现在峡音口中的,只有一位。更何况,她已经说出了“他”的名字--

话一出口,伦德斯特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身形纤弱,面色苍白的女人垂头笑着,无神的眼中却泛着泪光,“因为我害怕啊,伦斯。”

伦德斯特沉默了许久,“峡音,我希望你能明白……”他吞吐着声音,在峡音无神的双目望来时,备受尊敬的圣空龙只能硬着头皮,艰难道,“那个人,已经不是……”

“伦德斯特。”峡音打断了他的话。静坐在那里的女人睁着没有瞳仁的纯白色眼睛,向伦德斯特笑道,“我知道。”

女人身穿浅蓝色的长袍,纯白色的长发与纯白色的双眼令她的存在显得十分不真实,而那几乎能看见血管的苍白皮肤,更是令她看上去脆弱得如同年代久远的纸张,一触即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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