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衔朱蕤

4. 归京

“公孙将军,我说过,我在梁地知悉不少大郢朝中之事,这其中,自然包括丰家和景王的事情。”

此话如碎盏,打破一室平静。

如今的郢帝并非前朝太子,景王萧凉却是曾是前朝废太子,他与萧准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萧准称帝后,宽容大度,并不介意皇兄曾是废太子的身份,封他为景王,赏赐无数,也养成了景王一家从上到下嚣张跋扈的劲头,朝中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景王并不服如今的郢帝,正因如此,明面上谁也不敢与景王走的太近。

她只着一身藏青色的麻布衣,麻布裙衬底,长发用碎布系在脑后,一身乡野打扮,素的不能再素,只是那张脸却清清冷冷,

一双杏眼,即使寒意毕现,却也很难让人挪开目光。

袁侓蕤并不是明艳的模样,但五官之中,一双眼生得极好。

“其实我在梁宫中掌握的消息并不全面,但真正让我确信圣上已经忌惮丰家的,是这桩赐婚,圣上将我这样孤寡之人赐婚丰家,不就是希望制衡丰家的势力。”

“那郡主准备如何应对?”

“若我说,我可以助圣上一臂之力,平朝中不安之心,公孙将军可愿意帮我转达?”

公孙步衡并未回答,沉吟良久,反问道:“郡主既好奇公孙家三年前在郢京中发生的事情,想来是猜到了几分,那又凭什么认为圣上会听信我的进言?”

袁侓蕤摇了摇头,笑道:“公孙将军三年前突然调离翎衣司一事,我的确未掌握,我只是猜测一定是宫中生了什么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变故,公孙家向来都是天子亲信,但圣意难测,今日是近卫,明日也可能是阶下囚。”

“你想说什么?”

“我此番归京,孤立无援,若公孙将军信我,我愿和将军做个交易。”

“什么交易?”

“请公孙家站在我身后,袁家东山再起之日,不会太久。”

“郡主不是预言公孙家明日便有可能成为阶下囚么,为何还要寻公孙家当靠山?”

“因为那一日来临之时,我会成为公孙家的靠山。”

归京这日,卫城又下了一场细细密密的雪。

大队人马浩浩汤汤,由丁霜带队,将袁侓蕤送到了暨县。

驿站外站了一群奴仆,打头的是一个精瘦的妇人,见了车队,颇有规矩的招呼众仆跪迎,一边喊道:“给宁义郡主请安。”

袁侓蕤一袭华服,一身装饰的正是那日丰家送来的东西,她挑开帘子一角道了句“免礼。”

那精瘦妇人起身,使劲想要看清马车里的袁侓蕤,同时又开始张望着车队里的人。

丁霜见她鬼祟的模样,便呵道:“你鬼鬼祟祟的看什么呢!”

那老妇见丁霜发怒,连忙堆满笑脸道:“不敢不敢,老妇不过是想问问,那日丰家派去的两个家仆,怎的没跟着一道回来?”

“我们怎么知道!那日他们把东西送到便走了,回没回来是你们丰家自己的事!竟敢拿这点小事在郡主面前叨扰,你不想活了!”

老妇闻言,大惊失色跪下,连磕带拜的求饶起来。

袁侓蕤见状,特地从马车山探出半个身子,“这些妈妈们从来都在后宅,怕是没见过这样大的阵仗,丁校尉不必与这妇人置气。”

那妇人余光看见,袁侓蕤身上已经穿上了那套衣服,便佯装着打着自己耳光,“是啊是啊,是奴婢蠢笨!奴婢没见识!谢郡主宽仁!谢郡主宽仁!”

袁侓蕤轻声道:“归京路途遥远,勿要耽搁了。”随后便坐回了车内。

一行人踏雪出发,冰雪满地,速度也快不起来,将近半日,才行至暨县外的崇明山。

崇明山并不陡峭,只是小雪下着,山路也不明朗。

不远处,正是一截峭壁,虽并不高,但掉下去也定是活不成的。

丁霜驾马在侧,沉下声音对马车内的袁侓蕤低声道:“郡主,快要到了,一切都安排好了,您放心。”

袁侓蕤应了一声“好”,在马车中已换好了一身女骑营的衣服。

山道狭窄,雪路难行,丰家派来的人走在前面率先过去了,袁侓蕤的马车在最后,丁霜悄然将匕首藏在身后,待向前行进时,悄然一划,倏地,挂绳断裂,马车和前面

公孙步衡看着她如今的模样,偶然想起,许多年前,郢京之中他们曾潦潦见过一面。

彼时,她还是个只敢躲在妹妹身后,不愿惹是生非,即便受了委屈也要咽到肚子里的柔弱闺秀。

袁侓蕤看着那箱中的华美衣饰,颔首一笑,“当然是如他们所愿。”

公孙步衡不解,“如愿?你要如何如他们所愿?”

公孙步衡看向地上那只金丝楠木的箱子,“丰家送来的东西,外头原本套着一只黑色的木箱子,已经被我拿掉了,那上面刷了鬼草漆,混着金丝楠木的香和里头的红木的香气,能产生一种异毒,长时间放在里头的东西,也同样会沾染上这毒,衣物上身的人,十日之内皮肤便会逐渐溃烂,最多活不过半月。”

帐外,萧瑟寒风吹得帐面如波浪般滚动,帐中,灯火闪动了一下,明灭间,映照出袁侓蕤的脸。

后来,到了边关,她内敛的性子亦与卫城野地格格不入。

可如今,摔打三年,经历种种,那株大漠苍兰已被糅碎,一身骨血化作风草,逆境重生。

公孙步衡不觉挑眉,“郡主身在梁地,如何得知大郢朝中之事?”

“真是精心设计,鬼草漆这样的东西,我连听都没听过。”

“不过是宫里传出来的一些精巧的害人法子,见得多了,自然也就知道。”

“郡主有什么打算?”

“郡主如何猜到是丰家的事?”

“我如今孤家寡人,最显眼的,不就是封了个郡主和要嫁进丰家这两桩事情,如今丰家在朝中风头正劲,怎么甘心娶我这么个孤立无援的人。”

但明面上是明面上,私底下,第一个向景王递上投名状的,便是丰家。

公孙步衡蹙眉,审视着满脸淡然的袁侓蕤,“梁宫的探子,渗透的竟然这样深,连郢京之中这样的隐秘都能掌握?”

袁侓蕤笑看他,“公孙将军不会以为,我在梁三年,真是当太子良娣享福伺候人去了吧?”

她笑意更深,眸中寒光却更加凌厉,“说吧,丰家想怎么杀我?”

“男子夜访,非奸即盗,”她抬眸看向公孙步衡,话锋一转,笑道:“不过我相信将军定然不是这种人,可是丰家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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