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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他只想高冷装杯[穿书]

70-80

他要的是能赶紧从这地方出去。

以至于当下脾气再好的沈持峦也忍不住发火,脸色阴沉如水似,声音里透着寒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小动作,但你万万不该用在我身上。”

关于那天晚上他的忽然晕厥,以及水到渠成都是连胤修一手策划的。

有显著增加的还有他的盯人的技术。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平日里老是爱盯着他看,看看就看看,反正掉不了肉,刚开始的时候沈持峦这般无所谓的想。

直到从只盯着他修炼,渐渐就发展成了夜里也不睡觉盯,好几次夜里醒来睁眼就对上他的眼。

所以那天不是他的锅!

能想出这种法子绝逼就是连胤修的主意!

“师尊的话弟子听不懂,弟子只知道要一心对师尊好。”

嘶,这话听着怎得这么耳熟。

沈持峦往日装傻充愣的本事被他学的十足,尤其是后面那句神似站队的话,那模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师尊……呵……”

真是气都要被他气笑了。

这哪儿有一点是将他看作是师尊的样子。

什么人会对自己师尊毫无敬意,意欲行云雨之事,什么人会对自己师尊视若己物,铁链绑腕,甚至深囚于洞府之中,日夜照看片刻不离身。

他还当护修的时候不见连胤修回过海院,忙的在宗门中穿梭,可别说他现在日日不出一趟门。

“你若是还将我视为师尊便不该这般,今日放我出去,我便了忘心头当此事从未发生。”

“日后你还是你连胤修,是谪昇备受瞩目的大师兄,我既已身死,便不会再出现在世人面前。”

简单的几句话沈持峦说的无比轻松,连胤修却是脸色苍白,心如刀绞。

他就这么想与自己撇清关系吗?

哪怕用这已死的借口……

“师尊莫要说胡话,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弟子怎么能忍心与你别离,弟子只有你了。”

连胤修说罢便紧紧的注视着他面庞,生怕错过一丝重要信息,见他不为所动,依旧还是决绝的模样,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将最后一底压上。

“难不成师尊连修为也不要了么。”

如今的修真界中修为低下寸步难行,一些欺凌的事件近些年闹的尤为狂,沈持峦心中怎么会不知。

连胤修这是在逼他做决定。

谢逼,他以前也不是吓大的。

“你喜欢便送你了。”三界之大,又不是只有修真界能容下他的身。

“不许!”

连胤修听到这句话立刻就炸毛了。

这些时日的相处,他早已看明白沈持峦最看重的便是修为,否则又怎会在找他要回修为无果后没日没夜的修炼。

修为看的比什么都重要的人,竟然说不要就不要了。

他怎么可以…

这些天的相处算什么…

□□做的这种事他也和他做了,可为什么他们两个好像越来越远了…

“师尊……”

“若论资质修为,邹方江不差,听说我死后你在他身边跟着——”

沈持峦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扑过来的连胤修封缄了唇,他的吻杂乱无章,就好像是为了宣誓主权似的一遍遍吻上去。

“不许!你不许说别人!”

“……”

沈持峦任由他摆布,一动不动。

看上去死了有一会儿了,实际上脑中不停刷屏,讲话够霸气,这个得学学,这眼神,这语气,这嘴亲的,保不齐以后能用得到。

为了事业奉献□□,他这么优秀敬业的演员真是世上不多见。

在心里猛猛自夸的沈持峦,企图用这种方式掩盖失身的事实。

片刻身上的人像是泄了气似的,不再去凑着脸亲他,埋在他脖颈处静静的……哭?

觉察到脖颈的湿意,沈持峦皱眉,“你哭什么?我又没说把你怎么着。”见鬼了,看见连胤修偷偷掉眼泪了。

还没怎么着?

他都想着让邹方江当他师尊了,这不算怎么着什么算,等到哪天他又消失,哪里也找不到的时候,这才算怎么着?

“师尊……”

连胤修沉闷的声音从他颈肩传来,像是口中无意识的低声呢喃,又像是自言自语。

“连胤修?连胤修?”

沈持峦轻推了推身上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再用些力。

连胤修依旧是原封不动。

再睁开眼时,床上已经没了连胤修的身形,沈持峦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也跟着睡着了。

不远处石桌上是已经放好的饭食,贴着碗边摸上去是温的。

连胤修离开有些时间了。

虽然他已经慢慢不再需要再靠吃饭充饥,饭食还依旧换着花样送来,这件事像是两人间的无名默许。

沈持峦一坐下,便会有筷子为他布菜,尽管已经多次说明不需要他做这些,连胤修也依旧忙的不亦乐乎。

如今身旁叽喳的人没了倒还有些不习惯。

他拿起筷子夹着菜送进嘴中,不知怎么的食之无味,思绪跟着飘到了连胤修身上,这么长时间没见他出去过,这次是去做什么了?

不对,不对。

想他干嘛。

沈持峦轻晃了晃头,想让脑海中浮现的人也一并甩出去。

吃饭的时候怎么可以想别人。

前脚刚调整好状态,后脚一道急扯白脸的声就在洞中响起:

“师尊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伴随着声音的还有连胤修急措的脚步声。

男人紧张的看着他,眉心拧的都能夹死一只苍蝇,注意力全在他身上,连自己身上沁出血渍的伤口也没发现。

“无碍。”

沈持峦摇头,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很快发现连胤修身上的衣裳有不下五道口子,整个衣裳破烂的有些斐然。

腰上一片呈现出暗蓝色,隐约的血腥味在空中散发,本来很想多问几句是谁干的的沈持峦,在眼神无意识对上他时又咽了回去。

这些不需要他过问。

只用着法术为他止完血后顺便洁了衣裳的血渍。

连胤修看着为他治疗的沈持峦有些失神,他们就好像一对凡间的夫妻,他狩猎时被猎物咬伤,回到家中后细心的妻子因为担心他而亲自上药。

如果可以让时间就此暂停就好了。

好像多受伤也……挺好的。

回过神后沈持峦已经在椅上休息,连胤修眉眼柔和的看着他,以后师尊就不需再用假面示人,东躲西藏了。

师尊还给他洁了衣服。

咳,其实这件弟子服穿了很多年正好破旧了,那便放到储物空间中,再重新拿件新的穿好了。

然而坐在椅上摆烂的某人:完了,法术白用了。

他忘了,连胤修这身弟子服破成什么样子了,洁了也白洁,都没法子再穿了。

“师尊想出去转转吗?”

沈持冷不防的听见他这句话,心中骂了他一百个王八蛋,平日里不管他说什么都不行,今日他说出去就能出去了?

“不想。”

他回答的跟干脆。

连胤修唇角抿出的笑再也坚持不下,“为何?”以前不是总想要跑出去么,怎么这回做好了准备,他却拒绝的这般快。

沈持峦看向他,目光清淡。

一句话没说却更像是句句说罢。

连胤修苦笑心中明了,他是不信自己了。

“师尊,出去晒晒太阳好不好。”骨节分明的手将他散落的头发重新冠起,看着眼前因长时间没见阳光而有些苍白的小脸,他心里一痛。

他认真的?

沈持峦有些疑惑的看向眼前人,男人似乎也是怕他不愿,像是做贼似的不断靠近他。

最后牵起他垂在身侧的手,这一刻他就像是坚持多年终于偷到了腥的猫似的,小心翼翼之中更多的是满足与窃喜。

余光时不时扫在沈持峦身上,见他没有抗拒的意思,便拉着他向门外走去。

门外风絮温和,朵朵浅云挂在太阳旁好似在为人虚挡住些强烈的阳光。

突然见到日光后有些刺眼的下意识去闭上,下一秒便觉察到眼前强光暗了暗,他睁开眸子,眼前多了只手。

与他对上视线,连胤修笑了笑,“是弟子考虑不周,没考虑到师尊的眼。”

“……”没憋好屁。

“师尊为何这般看着我?”

“我要见沈遂。”

第72章

“沈遂就是你身边那只妖兽么。”

连胤修对沈遂这个名丝毫没有意外,就好像所有的一切都逃不过他的眼,被一览无余的铺在他眼前,这种感觉让人不是很喜欢。

不过能成长到这样他还是很欣慰。

“嗯。”

沈持峦在他的注视下坦荡应声承认,半点没有继续隐瞒的意思。

如今他情况,他身边的人,连胤修全盘皆知,又怎么会不知道沈遂就是遂渊,他能这样问是心中早已知晓了答案,再骗他也没什么意义。

当然这样有点不好的就是,他不知两人之间所发生的事,更不知道连胤修暗中派人盯住了遂渊。

在沈遂醉酒后向孙湄舞吐露的真言,一字不差的全落入他耳中,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他知道孙湄舞与沈持峦见面后,立刻赶到的原因。

他在害怕。

他怕沈持峦会因为听信她所言,而彻底将他抛弃,他怕沈持峦会和她一起离开谪昇门。

孙湄舞这个女人什么都做的出来,口腹蜜剑什么话都说的出来,何况曾经还追求过师尊,若是让她有机可乘岂不是危险置身。

走着走着沈持峦便发觉,这路好像不是往海院走的,也不是往丹宗的路。

更像是往主峰去的。

路上时不时碰见一些弟子,他们都很规矩的称连胤修大师兄,在目光落到他脸上时像是触电了一般,迅速收了回来埋头往前走。

走的方向恰恰与他们相反,直至擦身而过时沈持峦猛然想起,他这张脸还没有易容。

在要施法时连胤修拉住他的手,沈持峦不解的看向他,男人一手落在他两侧掐了掐,终于感觉到指尖有了些软肉,这才松开手。

“这些弟子尚且年幼不知你的身份,不易容也无妨。”

见他神色似乎有些动容,连胤修继续说道:

“丹宗今日在按例分发一些补给的丹药,资质老些的弟子基本都在那里,师尊无需担忧身份暴露。”

沈持峦被他说的心动,心中存了丝侥幸心理,连胤修说的有道理,况且事发到现在都过去了一百多年,退一步来说,就算有老弟子应该也认不出来了吧?

于是抱着这寸侥幸一路向前,眼看着前面弟子越来越多,而且再走几步就是演武殿。

这处弟子众多,除外还有一些授课教学的掌教喜爱在此聚集,时不时为弟子解惑答疑。

沈持峦不明白连胤修究竟是什么意思。

将他带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沈持峦顿下脚步,心中有了个模糊的答案,他道:“沈遂在何处?”

“就在演武殿中,弟子可是叫人去请了几趟都未能请来,不过在提到师尊名讳后便即刻赶了过来。”

他可还想着替师尊试探一下这妖兽,会不会在某些时候将师尊出卖,结果很理想明了。

有血有肉有骨气,还有那么些…忠心。

应该可以这样去说它吧,只不过忠心在他这里算不上什么。

人性都是自私的,只要稍稍对自己有利便会毫不犹豫将他人剥肉取骨,与其让人表露赤诚忠心,不如手握把柄让人不留余地的更好为己所用。

时日是长些,这妖兽倒是与在环境中不同了。

还记得初入幻境时,那颗草就是由它守护的,不论是对他还是师尊都是下死手的致命攻击。

若要算起来,师尊就他可不止一次。

脑海中的记忆如同海中浮尸似的,清楚而又痛苦的涌现上来。

他脸上一瞬的不自然,转而被肢体动作替代过去,演武殿前似乎是有人发现了他们,几位掌教聚在一起悄悄的谈论着,最后出来一位朝着这处向他们走来。

“胤修,怎的这些时日也不见你来殿中坐坐,我们这些老家伙们可都想着你呢,你青鸦老师几乎每日都在念叨你,说你是不是又下山了,等下次见到你还不知道何时。”

来的这位看着更老些。

身着道袍头发花白,一下巴长胡也跟着发起白,不过很是慈祥,说起话来丝毫没有架子端着,更像是老友之间的嘘寒问暖。

“最近是有些忙,不过如今已经忙完了。”

连胤修淡然的上前一步,为沈持峦挡上老者探究的视线,“弟子同人约好了时间,怕是无法再拖,改日请几位老师海院一坐。”

老者被他的话堵的只好作罢,随即表示理解的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打搅你了,你快些走吧,还是莫要食言的好。”

在两人走后,老者快步向还在等着他消息的几人走了回去。

“你可看清楚了?”

“是不是沈持峦?”

“看清楚了,就是沈持峦,我很确定,不会认错的。”

“真的是他,这时候他回来做什么?”

“我觉得不太可能是他,他被三界通缉了百年,怎么可能会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谪昇门,还是在胤修身旁,应该是胤修让人假扮的吧。”

“老青,我认人什么时候认错过,这绝对就是沈持峦,若不是他本人,在我观察的时候连胤修怎么会下意识的去挡!”

“好!我此生最厌恶的就是叛徒和通魔的修真者,敢回来我就敢杀的他彻底死这里!”

“当初一声不吭的放走了魔尊,现在又一声不吭的回来,他是把谪昇门当成自己家了吗!”

沈持峦走进殿内时殿中几乎站满了人。

见到他出现在殿中,聚集在他身上的目光有惊讶的,有疑惑的,有仇恨的,但更多一些的便是隐忍。

他让连胤修摆了一道。

什么狗屁丹宗发丹药老弟子都在。

这时候连胤修猛地主动解释,不好意思的跟他说道:

“我忘了件事,丹宗近日在修缮大门,领取丹药的地点改到了演武殿,都是我不好,忙的一时有些晕头转向将此事忘了个干净。”

“……”装。

“师尊,不会怪我吧?”

男人一双漂亮眸子紧看着他像是只小狗似的,一双眼中透这着狡黠和无辜,想要将此事撇的干净。

然而撇了一半,殿中却炸了锅。

在石柱一侧的遂渊时刻注意着这里的情况,见时机起,将身后的人拍醒一把推在了殿上。

“砰”一声巨响,将众人拉回理智。

殿上一道神似他们掌门的身形趴在椅下,脑袋直创在石椅腿的石头上。

不光是别人看着疼,遂渊可知道自己这一推用了不少力道,怎么着也少不了疗养半个多月,一是解气,二是替它主人解气。

崔岩之只感觉到脸上一疼,刚清醒整个人便飞了出去,紧接着就是头上重重一击。

脑中一阵晃动翁鸣蔓延,缓上一会儿就感觉到有一股热热的液体流到他脸上,伸手摸去,是粘稠的血。

崔岩之看着不住颤抖的手上鲜血,眼底凝了凝,随后旁若无人的止血,一手擦去流至眼皮上血。

撑着石椅从地上起来,在看到殿中某个熟悉的身影时瞳孔猛地收缩,心中升起一股惧怕与惊慌,却是在与他对视后极力的压下。

“今日我……今日本座要向大家澄清一件事。”

他的话语重新点起众人八卦的心火,殿中像是又活了起来,议论纷纷的等着他的澄清。

“临昱仙尊叛门同魔一事经查实为虚假,助魔尊逃离的叛徒已被捉拿斩杀,这件事影响之大影响之恶劣,希望现场的各位能互相转告。”

“经历此事,希望大家都清楚都知道,我谪昇门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在崔岩之说罢后,殿中吵嚷纷然,后面的话语被淹没在人潮之中无一人去听。

“天呐,我就知道临昱仙尊是被冤枉的!”

“我也这么觉得的,这么多年终于还了沈仙尊清白了,掌门还是很可靠的嘛。”

“今天的瓜绝对大到炸!我回去要好好跟我姐妹讲讲!”

“笑死了,难道你们都不觉得掌门摔到脑壳流血更好笑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什么时候见过他这么衰,那血留下来的时候简直跟落汤鸡一样,小血喷的,幸亏我止血丹都分完了。”

“噗,你这么恨掌门啊。”

“查实不清还敢污蔑我家临昱仙尊,而且一晃还是这么多年,死了也活该!”

“死倒不至于吧,毕竟人家可是掌门诶。”

“那就让他赶紧从上面滚下来,查不到真叛徒就找人按名头,听说崔掌门还是沈仙尊的师叔,两人以前关系好得很,结果说通魔就通魔了,谪昇门落到他手上真是宗门不幸。”

站在殿上的崔岩之讲这些话全然收入耳中,听的两眼一翻险些晕过去。

在没人注意的时候,出现两人动作迅速的将他架起,接着就消失在演武殿中,若不是地上和石椅上的血迹,殿上好似从没人来过一般。

“你做的?”沈持峦抬眸去寻方才还在石柱后藏着的遂渊,此时却没了身影。

“那师尊希望是我做的吗?”

连胤修望着他,嘴角牵了牵,眼底浮现出淡淡的期待。

“不是你做的。”整件事不可能只有遂渊,它一个兽想不出来这种法子。

从来都是只要能动手就不动嘴的兽,突然用上了谋策,甚至还有了自己的人,这可能吗。

有人和它合作,但这个人肯定不是连胤修。

沈持峦说的十分肯定,他的反派这时如何有这种实力,退上一步就算真的有,这时他也不会对崔岩之动手。

剧情的推动是从比试后,崔岩之是谪昇的掌门。

他听到过别人的谈论说崔岩之对他也还算不错,于情于理他没理由动他,况且他还是如今整个宗门中最有可能是下一任掌门的人选。

第73章

掌门之位早晚都会是他的,现在对崔岩之下手未免也操之过急。

连胤修看着沈持峦全然一副不信的模样,心中有些不知所味。

他在他好师尊的心里形象……还真是好。

宁愿去把这件事按到别人身上也不愿相信是他做的。

可惜,注定要让他失望了。

可沈持峦也忘了件事,那就是如果连胤修没有参与其中,又如何会设法将他带去主峰。

遂渊来的很快,快到沈持峦还没有所动作便已经跑到他跟前,像个孩子似的欢呼雀跃的把他抱住,猛的一撞击近乎惯力之下后退了几步。

身上的人挂在身前不安分的说着,“哥你终于回来了,白眼狼没对你做什么吧?”

说着它就跳了下来,一双眼在他身上看了个来回,最后锁定在他脖颈靠着里衣那侧,点点紫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有些可怕。

遂渊直接急了眼,抓起连胤修的衣领一拳砸了上去,边打还边说着:

“你就是这么照顾我哥的?啊?”

“你说话啊!”

看着手下依旧不出一声任打任挨的连胤修,遂渊心中更是来气,下的手更是用了六成力道。

拳拳落在男人的俊脸上,不出几圈就落得了鼻青脸肿,所幸殿中此时热闹的很没人会注意这边,更不会注意到他们的大师兄被人按在地上打。

作为一人一兽中间夹着的沈持峦冷眼旁观,本来两拳上去后,遂渊的理智就被追了回来。

棘手的问题来了,连胤修是他最宝贝的徒弟,方才被他打了两下,若是主人生气不理它了怎么办。

特意停顿了下去看沈持峦,发现他并没有什么生气的反应,心中微微松口气。

试探性的又在他脸上打了一拳。

“别打脸,出去自己找个地方打,丢人。”沈持峦忍不住说道。

看着是挺解气,就是这脸打的……

嘶。

瞧着都疼。

好歹也是谪昇门的门面,顶着这张伤脸如何出的了门。

说罢沈持峦便转身向外走去,打到地上的两人怔了怔,争先恐后的起身,被压制在下的连胤修失了先机,遂渊站起来末了给了他一脚。

被补上一脚的人登时重新回了地上。

沈持峦走了,连胤修也不打算再装下去。

遂渊快步想要跟上他,只是拐角处出了岔子,只觉得脚上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一把趴在了地上。

浑身擦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未料半路背上一沉,重新被压回了地上。

“好处你拿,我还让你白打,这笔账我们算算吧。”恶魔低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遂渊想起它刚跟着沈持峦到海院时的情形。

被白眼狼恐吓威胁就算了,如今都什么时日了。

区区一个人类,若是还能被他虎住那它还当什么兽,白活了这么些年到处游历。

“你情我愿的,找吾算什么账。”它很是硬气的说道:“主人打小就疼你,吾不过是为了让主人更心疼你而已。”

“是吗?”

掌风擦脸而过直打入地底,一股独属于上位者的威压倾压而下,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于他手下。

在那位托付于他碧云秘羽的仙君之后,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对手。

而这个深藏不露的对手,竟然还是白眼狼。

此战打不得,日后再论。

遂渊看着地上被他震出的裂缝,没骨气的说道:“当然是这样,吾这么做可都是为了你着想。”白眼狼你别嚣张!

等吾跟主人将你所作所为尽数爆出,你就等着被扫地出门吧!

连胤修怎么会看不出它心之所想,不过并未点破,师尊那边,留它还有用处。

沈持峦从演武殿出来后便直奔榧峰,如今他的备用反派一号不在谪昇门,只能将希望先暂时寄托于他。

临昱仙尊洗刷冤屈的风吹的很快,没多久整个谪昇门中的人都知道此事。

自古功高盖主的臣子都不会有善终,放在仙门中依旧适用,就像他崔岩之为一己私利将沈持峦推向深渊,这种难以洗净的脏水,第一个就被他泼向身边最亲近的人。

院内。

周复言反复擦拭着手中长剑,似乎是在等着什么,心中有所期待,一方面心绪复杂的无法静下心,只得找件事去做妄图转移注意力。

他有些激动又有些紧张。

等见到师尊时日了他应该说些什么,他是先该恭喜师尊洗刷冤屈,还是先让师尊好好休息,以后的日子还长,所有的一切他都会慢慢跟师尊叙说。

他曾想过,若是师尊还是同以前一样,从来都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那他们大概只会缩在角落哀怨不公,继续受人欺凌。

从小时师尊就对连师兄很好,这是他们这些师兄弟中所有人都清楚的事实。

为了他,师尊甚至拦错替他受罚。

师尊对他太好了,好到让他们有些嫉妒,以至于被内心所欲念支配走上岔路口,再无回头路。

师尊走后,他们师兄弟一个接一个的离开。

犹记得小师妹走的时候,眼中嗪着泪水,一步三回头的望着他直到彻底走出山门。

看着眼前曾经无比熟悉的一切恍如隔世,就好像昨日还在,所有人都没有离开。

可幻想终究是虚无的。

周复言泄气的将手中的剑放到桌上,可看到来人时,那些附着在表面上的逞强坚毅瞬间崩塌,心中苦涩难言,想好的话半句未说出口。

只是呆愣愣的站在原地,腿脚沉重千斤,仿佛被定住了似的无法挪动。

“师尊……”

“复言?”

沈持峦诧异,他怎么在这儿等着。

“给你那两本都看完了?”

周复言顿了顿身子,茫然之后就是满脸的惊喜,那小弟子给书一事谁也不知情,而师尊进门便问——

师尊就是那小弟子,那小弟子就是师尊!

怪不得。

怪不得他跑到锁澜崖上找他,就是专门为了将他带下山来。

一经想开,再度回忆便会发现,与小弟子相见时处处是破绽,与连胤修相处时,他罕见的言听计从。

他这个猪脑子。

竟没发现。

“还没,只将一本琢磨了透彻,另一本还没看。”周复言羞赧的说道。

“嗯。”好学不倦仔细钻研碾磨,这不是天生的读书料是什么!

二反派看好你!

“内门比试你去参加。”先刷一波微弱的存在感,再扮猪吃虎碾压所有人!

那日比试众多,可分为各宗自门比试,和最后的不分宗比试,简而言之打到最后依旧不孬的就胜为第一。

与其说是内门自己的比试,更不如说是为震慑给一众门派看的。

这么打下来足以让他们看到谪昇的实力和强大,借此少去对谪昇门出手的心思,为门派击倒中立虚飘的对手。

当然有好处,就难免会有坏处。

宗门可战一览无余,也会有些宗喜欢暗中观察招式以对防略。

不过既然敢用这一法子自是也不会怕。

“师尊,您去哪儿了这段时间,弟子很担心您。”

“……下山历练了。”

“那师尊您都去哪儿了啊,山下好玩吗?跟弟子们说的一样吗?到了夜里街上还依旧灯火辉煌,宛若闹市吗?”

沈持峦的嘴张了张,看着周复言明亮的眸子,不忍让他失望,“嗯,等比试过后就带你下山,如何。”

周复言听到这话时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脸上印出灿烂的笑脸,“那就这么说好了,弟子得抓紧时辰快些将那些东西学会。”

看着眼前的人急切是拿起桌上的秘籍和剑跑了出去。

离比试应该还有好几个月,有这么着急吗?

沈持峦不明所以。

罕见的是他在海院休息到晚上时,都没见到遂渊和连胤修回来,倒是有个弟子过来敲门送了晚饭。

地上的朱雀不安分的跑来跑去,每处都是片刻的停留,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

整个屋子里能见的东西都被他啄了个遍,还是依旧没有找到,朱雀失落丧气的蹲坐在地上,看的沈持峦忍不住将他捞起。

落在温暖的怀抱中,嗅着安心的莲香小朱雀郁闷的心情消散了不少,它顶了顶他的下巴。

“娘亲,娘亲你好不好奇爹地藏了什么。”

他怀中的声音稚嫩却又清脆的悦耳。

这还是他头一次听见朱雀说话的声音,虽然有些生疏,却也不是大问题。

朱雀见他不说话,在他怀中往里拱了拱,继续说道:“娘亲是不是也好奇,娘亲跟我一起找好不好。”

“好。”

连胤修藏的东西,他也好奇能是什么。

屋内一阵砰乓过后,就是已经心有余力不足的父女两人,皆是无形象的坐在地上,背靠着木床。

看着地上全是被砸烂的物件,沈持峦除了有点点心疼外,还好奇连胤修能把东西藏在哪儿,他跟朱雀确定了不止一遍就在这屋里。

说是它有次出去玩回来的晚,瞧见它爹鬼鬼祟祟的手里拿着个东西发呆。

不过因为天太黑了,它就没能看清是什么。

在发现它后,它爹手脚利索一把塞进了个小盒子中,不管它说什么都不让看。

它以前也会在它爹地不在的时候偷偷的找,但是从没找到过,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想知道的还有娘亲。

爹地是娘亲的徒弟,娘亲肯定能找到!

沈持峦仰起头靠在床边上,看着屋顶上方整齐的木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将一块木揭开。

这里曾经是他住的地方,也是海院被毁后唯一幸存下来的地方,里面的东西乃至摆放都还是原来的模样,倒是有个地方不同。

他有个习惯,睡不着时就会看着眼前的东西,想尽办法的去找各种细节数。

第74章

沈持峦出神的看着桌上被他找出来的小木盒,朱雀则站在桌上左看看右看看,盒中放躺着的是一根线状的木头,不是很长但木头外侧整个呈现出黑色裂纹。

朱雀嗅了嗅鼻子,这黑木头好像除了有点涩味,别的也没什么特别的。

也不知道爹地为什么把这让宝贝。

朱雀嫌弃的将盖子重新合上,仿佛这东西多闻一下就会原地死翘。

“娘亲,爹地的宝贝一点也不好玩。”

稚嫩童声在屋中响起,将沈持峦引回了现实。

里面的东西他当然知道是什么。

也应是他最熟悉的东西。

其实在他穿到这里后就有发现他的身子有个漏洞,这也是剧情中没有明述的地方。

他修为一路飞涨所修之快少不了药物的催化,以至于他的体温不同常人,要偏低些。

原身搜阅了许多古籍,发现缠心睛的药效客观,常用其作为稳住身体平衡的关键,不过当时他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就没再去管过。

缠心睛生性畏寒常年生长在西域沙漠之地,而沙漠之地干旱,树木枯死都是常有的事。

像缠心睛这种小又细的树木活下来更是艰难,这种东西有价无市很多年出现过,这根木是原身找遍了沙漠,找出来的唯一一根。

不过也是穷弩之末。

正常颜色应是朱红色,这根木已然呈现枯黑,药性已经煮出了个七七八八,剩下的再继续煮怕便是瘀毒了。

这东西是什么时候到连胤修手里的。

沈持峦想遍了脑中所有,也找不出关于连胤修和缠心睛的记忆,他本就无意关注这东西,被他拿走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只是他现在不需要了,在他重新回到这里后便发现他的身体也跟着发生变化。

如今的躯体就是他自己原本的身体。

连胤修虽说是他徒弟,也养过接触过一段时间,但太不对劲,防还是要继续防,就是凭他现在的修为有些难以对付。

若是……遂渊,应该还是行的。

他得找个时间找个借口把遂渊留在他身边。

只是这般想着没过一会儿,朱雀再回头时发现它娘亲已经睡着了。

它轻扇了扇翅膀飞到他跟前,呼吸冗长,在确定沈持峦是真的睡着后便从窗户飞了出去。

“沈仙尊可否醒了?沈仙尊醒了吗?”

门外的人锲而不舍的敲着门,时不时唤他两声。

在不知唤了多少遍,敲了多少门时沈持峦强忍着困意睁开了眼,天色大亮,照在屋内很是亮堂。

沈持峦捂着酸疼的后脖颈从地上爬起来,昨天晚上他就在地上躺着睡着了,脖子靠在一处木阶,真是晚上图省事早上现世报。

脖子落枕的动不得半点,稍微扭下头就疼的受不了。

“进来。”他道。

说罢外面的弟子推门走了进来,手中拿的是熟悉的食盒。

弟子偷偷看了他一眼,随后像是被惊到了一样重新低下头,“大师兄让我转告您,用完早饭就去凌宇广场,内门比试离不了您。”

“什么?!”

“是,是哪里有问题吗?”

弟子被他惊的腿一软,险些就跪在地上,说话都是颤颤巍巍的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

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沈持峦连忙清咳几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内门比试什么时间开始?哪一日?”

“回仙尊,就是今日。”弟子不明所以的答道。

“……”沈持峦抬了抬手,“出去吧。”

那弟子近乎是落荒而逃,走的很快。

连胤修的算计真是好样的。

时间都是算好了的,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连胤修事先铺好了的,甚至是昨晚上朱雀的突然寻物。

都是他安排好的。

让他亲自找出缠心睛就是为了自爆。

就是为了让他知道他根本不是看上去的单纯简单,他早就不是当初的连胤修。

让他彻底丢掉以前对他的固有印象,更或者是为了让他看出这才是真正的他。

沈持峦脸色复杂,他的小徒弟还是成了大变态。

而被他念叨的连胤修,此刻正在凌宇广场中指导着众弟子摆放着最后的物件。

直到完成所有后,连胤修站在高台之上目光落在不远处看着他的人,嘴角勾起。

按时间算,食盒应该已经送到了,师尊这么聪明的人不会不知道他的意思。

他就是恶劣的想看他知道真相后会是什么神情,心中是颤栗的期待,真想快些见到师尊。

不论是心计,修为,他一样不会差。

他就是要让沈持峦好好看看,周复言一直不如他,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都不如他。

所以师尊请快点想清楚,不要再想着跑了,就在他身边,他想要的一切,他都会送到他手中。

谪昇门三年一次的内门比试,几乎所有门派都递上了请帖,而今日所来之人更是超乎以往,人多到一时堵在了广场中。

不为别的,还有更大的一个噱头,那便是谪昇的大师兄天资聪颖冠绝群论。

被崔掌门保护的何其好,以往可从没听说过他参加过这种内门比试,而这一次竟罕见参加,定是为他合理上位做出一阶铺垫,看来谪昇门很快就要换掌权人了。

在场来的门派中,能来的每个人的心思都不简单,但又有些诡异的相似。

谁都想着带上自家的女儿亦或是貌美的女弟子,若是能让他瞧上,这对他们的门派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谪昇门乃是修真界第一大派,不管是名誉还是声望都极其高,可要是分的再细致些便会发现,连胤修才是门派中真正的主心骨。

风头名极一时,可比得上他师父临昱仙尊通魔前的风光。

想到这处又有不少掌门看的心中可惜,临昱仙尊是有多想不开才会通魔,放出来的还是那被压制许久的前魔尊。

以前说起他是多少的事迹,张口便可来上一段。

现在真是修真界的耻辱,只是提及便会觉得脏了口。

凌宇广场两侧很快就坐满了人,好在备的椅子还算多,不至于让人掌门席地而坐。

正位高台上的三张椅至今无人落座。

崔岩之在场下与人寒暄,邹方江则和孙湄舞在侧方的座椅上坐着,声音很小,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道:

“各处人都安排好了吗?”

“早就安排好了,都是可信的弟子,我觉得虽是人多些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说到最后连孙湄舞都对自己话产生了迟疑,她也不太确定了。

若是以往的内门比试倒是没什么,来的人即便不是一派之掌那也是身居高位的身份,表面上看是来看比试的,实际上是为了维持活络各派之间的联系。

掌门自也是有不方便的时候,必要时或不重要的场合都会派亲信来参加。

当然也有为了不落下面,随意指认派去的。

而这一次不一样,还在修真界中放出了连胤修参加比试的风声。

刚才她都看了一眼,里边的生面孔很多,一看就不是常来的人,但身份使然,单数有头有脸的今日来了不少的掌门。

说是来一睹连胤修的风采,实际上怕是来抢人的也说不准,每人身侧几乎都戴着个漂亮的年轻女子。

眼下除了他连胤修,这场比试沈持峦也会现身,现场的秩序必会混乱,正是因为他通魔的名头被崔岩之洗净,只有宗门上下知道有何用。

不如借此机会让他彻底在三界还上一身清白。

“你是怎么跟连胤修说好的,他这么小气的人能听你的话让沈持峦参加?”

孙湄舞忍不住跟他吐槽,几个月前她就跟沈持峦见了一面,还什么都没做呢,他赶了过来非让她快回去。

回来之后发现哪儿还有什么裸奔,这就是他用来骗她的借口。

不过也是当时怪她心急,沈遂这小子再怎么傻,那也不能裸奔第二次啊。

从那一直到现在都没再见到过沈持峦,现在猛地说能见面了,她的心里还有点小期待。

邹方江抿了口茶水,放下手中茶杯。

“你说错了。”

“嗯?什么错了?”孙湄舞迷茫。

“不是我求他。”

“那还能是他求你?得了吧。”孙湄舞一个白眼翻上天,总觉得他就是在吹嘘自己,毫不客气的给他拆台,“他什么人我能不知道么,也就亏了是你将他带在身边带着,否则我看他对你也不客气。”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当初本来是她念着连胤修是沈持峦徒弟,寸着爱屋及乌的心思想将把他要过来,带在身边。

沈持峦死了,留下来的这个徒弟多少也算是一点念想。

谁知道人家根本看不上她,别说跟在她身边了。

倒是邹方江使劲的往他身边凑,也不知说了什么,许了什么给他,这才跟在他身边。

后来像是整个人像是变了似的,不断对那几个师弟妹出手,走的走跑到山上的也不下来,后来她才从邹方江嘴里得知这几个师弟妹搞小团体,经常欺负他,甚至还将他骗到后山御兽宗区。

一个孩子独自来到后山有什么结果,尽管那里的妖兽修为低阶算不上什么,可对他来说就是毁灭性的伤害。

是他运气好被邹方江捡了回来,命是留了下来,但全身上下经脉断裂,没办法再修炼了。

哪怕后来被沈持峦想了法子治好了,这种伤疤是刻在骨子里的,是一辈子不能忘却的,她突然也就理解为什么沈持峦总是偏爱连胤修些了。

只是他用来对付同门的手段让她不敢恭维。

“的确是他求我。”邹方江稳如不动松似,淡定的将事实说出来。

孙湄舞听的脸上神情微裂,“他跟你说什么了?”

第75章

“你猜。”邹方江看向眼前刨根究底的女人,眼底闪过几分无奈之色。

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场中很快安排好一切,崔岩之与邹方江皆登为上座高椅,只一旁空留一位。

等了许久不见人还不见开始难免引起一些人不满,谁不知道如今这谪昇门可于上位的就两个人,一个是掌门崔岩之,一个便是方画仙尊邹方江。

剩下那一座则是通魔叛徒临昱仙尊的位。

谁不知道他崔岩之下令三界通缉,沈持峦根本不可能现身,况且三年前有的就参加过的人,以往说开始便开始不会出现拖延这种情况。

让他们空等怕不是为了给下马威。

若不是听说今年比试连胤修会参加,也不会亲自过来。

他们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冷待!

有耐不住性子的更是直接挑明了说道:

“崔掌门怎么还不开始,难道坐等就是你东家待客之道?”

说话之人便是破山月的掌门,此门建派不长却在短时间内迅速扩张,背靠皇室靠收揽皇室子弟名声大噪,如今更是已成功跻身于修真门派榜前十。

经他一起哄,众人面面相觑,也忍不住左右交头接耳吐槽大派作为。

“按时辰算也该开始了。”

“真是墨迹,要我说上来就直接开打,还等什么等,能等个鸟出来。”

“哎,话非如此,等也有等的好处,不如看看那个女人,这身材不知道用起来什么滋味。”

三三两两的交谈声中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场中瞬间安静下来,纷纷在心中为这位勇者竖起大拇指。

大家都是过来人,谁不知道他存的是什么龌龊心思,也是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她孙湄舞的名头,怕不是白在修真界混了。

江湖人称“千刀斩”的女人都敢调戏肖想,实在是勇。

人如其名,因为貌美不少被人调戏看不起,她手中那把黑刀斩了不少男人的那物件,传闻刀上有煞,出刀便是太监。

运气好能留下一命,运气不好可能就会身陨。

有见过的也有没见过的,无一不是睁大眼看着被孙湄舞揪出来的那个男人。

那男人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的模样,膀大腰圆一脸的络腮胡,穿着打扮倒是极为讲究,什么都是用的最好的,脚上那双登云靴更值两千雪花银。

有认出他的人小声同一旁说道:

“这个人我知道,绝代堂的堂主公冶承弼,听说家里边很有钱,到了他这辈儿不想经商,靠着请的老师学了些皮毛自己辟了门派。”

“真有人去?”旁边人忍不住问道。

“有,为了收弟子给钱,给好处,这不,现在都混到了这儿了。”

“嘶——”为了收弟子不要命了真是。

被她揪出来后还一脸的不服气,一双色眯眯的眼在她身上打转,“要不你就跟了大爷我,当我的堂主夫人怎么样。”说着手就朝着她肩上摸了过去。

眼看着就要碰到身上,一声惨叫贯穿了整个凌宇广场。

几乎所有人都亲眼目睹了公冶承弼被割下一只手,血淋淋的场面看的不少人头皮发麻。

用剑砍断一个人的手可不是简单的事,更何况还是用刀,在如此近距离没有助冲的情况下,割断血肉和骨头。

内力灵气是肯定用了的,不过这一招式被她用的很漂亮,爆发力很强。

不少人看着她的目光中带着欣赏。

不愧是从合欢宗脱离出自废功法的女人。

只是这手段未免有些太很辣,其中也不妨有异声。

“一个女人如此心狠手辣,真是可悲!可悲啊!”

“最毒妇人心,真是幸得本门内不收女弟子,只怕若是收了,到不了两日便宗门覆灭了。”

“哈哈哈哈,是也是也。”

“不过是说了两句,他的手也没碰到身上,就这么白白的断了只手,未免也——”

“王长老。”一声娇滴滴的声音打断他的话。

王蚌眼皮猛地跳了跳,正过眼去看不远的女人,只觉得她嘴中说不出好话。

事实果然如此。

“你夫人应该不知道你在城东养了三个女人,城西养了两个男人的事吧,我可还听说,你爬上了周掌门的夫人的床,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女人的声音响亮清脆,场中就没听不到的人。

王蚌闻言只觉得一股血气从心头直冲脑顶,眼前发黑,险些晕过去。

还是一旁的男人见状为他寻个台阶下。

“孙长老也知道,最近风声挺大说什么的都有,我还听说贵门的临昱仙尊没有通魔,你说好不好笑。”男人说罢笑了起来,甚至有些想带动众人笑的意图。

奈何场中安静的只有他大声尬笑的声音,最后像是也觉得尴尬,收敛了笑声。

废话,谁想跟他一起被割手割嘴,他这句话说起来哪儿是找台阶,这简直是找事来的。

怕不是王蚌的仇家出手。

邹方江紧紧拉住身侧的连胤修,唯恐一个没拽住就跑出去动了手。

孙湄舞动手就算了。

他不可以,也不能。

他的身上不能有任何污点,所有人都盯他盯的紧,要是这节骨眼上出岔子太容易被小题大做。

“等你师父来再说。”邹方江面不改色的换手拽住他衣服,这孩子劲挺大。

刚才好几次都差点没拽住。

人是暂时安抚了下来,放松下一口气,心又被重新提了起来直拽嗓子眼往外蹦。

一道白色身影从天降下,负手站在广场擂台中央,一头墨发随风而动,飘逸如仙清冷孤傲,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一般。

“不巧,本尊来迟了,要不你再割个手,凑一双。”

他的出现引起众人惊呼,几乎所有人都不免睁大了眼,临昱仙尊竟然现身了。

那就是昭示着他没有通魔,可说通魔百年的人说消失就消失,说出现又出现,这意味很有可能沈持峦通魔的传闻是假的,连通缉也是假的,全都是崔岩之下的一盘棋。

目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对谪昇门放松警惕,从因无最大竞争对手而觉得有机可乘。

让他们认为谪昇门不如从前,可与之一战,若是真打过来他计谋得逞反过来将他们吞并。

宗门占据吞并从来都是残酷的,强者才能为一。

实力弱便会受欺凌,只有不断带着宗门上爬才会有更好的资源,毕竟有谁想看着自己的宗门被人蚕食踩在脚下。

消失百年现在却现身在内门比试,崔岩之的新棋下的会是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的洗白和出现,是崔岩之策划为之的,就连人群中隐匿的某个人,亦是这么以为。

孙湄舞看着场中的人,撅了撅嘴,“你还说,要不是你迟迟不来,怎么还会让人家背后嚼舌根笑话你。”要不是今天是比试比较重要,做事畏手畏脚不能施展。

否则她绝不让这两个人完好无损的离开。

拿她说笑也就罢了,连她的沈持峦都敢当面嚼。

“那就割下一只手如何。”沈持峦看向一侧坐着的男人,眼神冰凉没有一丝感情波动。

“??”

孙湄舞脑袋挂着俩问号,猛地看向他。

“不是,沈持峦你玩真的啊?”她用传音入耳跟他说道,语调中满是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以往她要是这般,沈持峦可都是阻止她动手。

“我什么时候玩假过。”

哪怕是已经洗净的风言风语,也难免被人当做饭后谈资谈笑风生,人若要立就不能心慈手软,这是他在娱乐圈亲身体会学到的。

就是可惜了这么只手。

生得这么个主人身上。

“好!”孙湄舞声音中透着兴奋,像是不确定似的又问上一遍,“你确定不后悔?”可别手她割了,沈持峦又后悔了再来数落她。

“……”要不还是他自己动手算了。

孙湄舞见他有些不耐烦,忙转身去行动,唯恐晚了被他叫停。

于是众人就眼睁睁看着擂台上的两人对视许久,随后孙湄舞动作极快的闪到男人面前,一刀挽了下去。

可惜男人早在沈持峦说完后,有所准备,运功之下手腕也只破了个皮外伤。

孙湄舞反被他一掌推,推出台下。

“临昱仙尊的脾气未免也太大了些,在下只不过是说了些传闻而已,难不成仙尊的心性这般小气,就是随口一说就想要了我一只手。”

“你这般还做什么仙尊,不如多去饮梦楼瞧瞧看看,跟那些姑娘小倌学学,这气性有时候小了也是病,得治一下。”

此话一出不光是方才他替说话的王蚌变了脸色,一众掌门也都是面露古怪之色。

此人口无遮拦也太过肆意妄为,纷纷暗慨自己看人不准,刚才还被他的仗义执言所欣赏,现在却令人生厌至极。

这些话若是背后说断然什么都不会发生,可如今是在谪昇门,众目睽睽之下,说的还是那谪昇门的仙尊。

还是把堂堂的仙尊去跟那青楼中的女妓男妓去比。

没要了他的命,要他一只手都不算什么。

男人似乎什么都觉察出,依旧狂妄的大声嚷着:“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我下的说不出——”

“聒噪。”

后面的话还未说出,男人便没了呼吸。

人头掉落,王蚌看着脚下滚过来的人头,浑身发毛。

未见出手便可杀人,内力修为真是极高。

不少弟子看向擂台中的沈持峦,目光中带着崇拜之色。

只有被弟子围观注视的沈持峦知道。

他奶奶的,不是他杀的!

他还没动手呢!!

就是嫌他说个不停烦的很,忍不住说了俩字。

现场中能有这手段和修为的就一人,那人还吞了他不少的修为。

罪魁祸首连胤修面不改色的从上位飞置他身旁,面露忧心和坦然,“师尊何必脏了眼,让弟子来就行。”

第76章

他一言更是等于承认了刚才就是沈持峦出的手,几乎所有人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忌惮,他的修为深不可测。

如今谪昇门中有连胤修和沈持峦两个高手坐镇,这块压轴硬菜看来没人再敢碰了。

连胤修紧跟在沈持峦身后,非常自觉的为他遮挡那些探究的视线,直至登上上位落座一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

很快出现几个弟子将残局收拾完毕。

遗落的人头,断下的手,地上飞洒的血迹,全都消失不见,地面上干净的就好像刚才所发生的就在梦中似的。

回过神来却是心中一惊,别看长的跟谪仙似的,实际上沈持峦的手段可比孙湄舞要好多少,上来就是奔着取命来的。

出手之快让人难以肉眼看到。

内门比试在三声锣响后便开始,先是由掌门抽签,从四宗中抽取比试的顺序,然后再由各宗长老布置下去号码数,由比试弟子自行抽选。

抽签箱递到崔岩之面前,弟子按照抽出的宗门依次念出,比试顺序分别是:

御兽宗,剑宗,器宗,丹宗。

“掌门手气真好,我御兽宗终于是扬眉一回了。”戚鸿文听着弟子的公布,嘴角咧的越大,心中简直乐开了花。

谪昇门打出去的名声几乎都被剑宗和丹宗垄断,任谁人进来,随便一问就是想要往这两个宗去的。

器宗虽说不上有多风光,但各种资源拿的都是极好的,炼制出来的法器上交有数,剩下的可都实实在在在他宗手中握着。

缺钱了就拿法器一拍卖,灵石实打实的进账。

一个个饿不死炼不穷的。

就数他御兽宗在门内可怜的紧。

弟子是最少的就算了,还有后山那群妖兽,何止是人挑兽啊,简直就是兽挑人,能看上的人都契了。

看不上的他还操心着安排他们组团,去欲壑森林亦或是低些的甬跃森林,总得契个兽回来不是。

他们所学都离不开妖兽,攻击力妖兽占大头些,再后就是操控者本身。

可得好好表现表现,说不准日后想来他这处的弟子能有不少,再者,万一崔岩之他良心发现,多给他御兽宗拨点灵石也不是不行。

戚鸿文的美好幻想还没结束,被牧良俊刺激的险些动起手来。

“真是可惜了,我剑宗竟在你之后,真怕我剑一出,尔等如玉珠蒙尘黯淡无光。”他道。

这副贱兮兮的模样,不光是戚鸿文听不下去,同样听不下去的还有孙湄舞。

泼冷水,她最会了。

“你剑宗可还真不一定能,我记得往年都是器宗

第一,今年虽然是有连胤修出手,可你得知道他是以什么身份比试?”

牧良俊没开心两秒脸就塌了下来。

他是沈持峦的徒弟,那肯定以临昱仙尊首徒身份优先。

白开心了,早知如此就不该期待。

唉。

“还真是人如其宗,怪不得你剑宗弟子整日高谈阔论,一张嘴说的比做的都好,原来是跟着你这个长老学的。”戚鸿文毫不留情的嘲笑道。

这种机会就得及时抓住,适当的该出出气爽一爽总归是好的。

“哈哈哈哈,说的好!”

孙湄舞看戏乐的开心,深觉他说的太对。

“你别笑我,你们宗弟子还不如我宗的,我可是听说你们丹宗的弟子最花心了,整日揣着丹药不是送这个就是送那个,害的我宗一弟子差点就上当被骗了。”

一说起这个他的头就疼,纠缠不清的弟子最是麻烦了。

这件事处理到最后,发现人那弟子就是把她们当妹妹,送丹药就是因为她们漂亮,哄她们开心。

这件事还出现过不止一次,他是苦口婆心的说了一遍又一遍就是没人听,不过到近些年好了些。

“话不能这么说——”

“各位长老,签箱已备好,是否开始抽签。”

孙湄舞还没来得及反驳,就被来的弟子打断,“嗯,行,开始吧。”

场中抽签的人已经排起了长队。

等一下,怎么人群中有个人特别眼熟?

沈持峦仔细看着队伍中的人群,很快又再次出现略熟悉的身影。

白创裹得很严实,但他腰间若有若无的挂饰将他出卖的彻底。

连胤修注意到他的视线,一同看向人群中,几乎都是身着弟子服不过很快就锁定人,那少年头发些许凌乱挡在脸前,叫人看不太清。

“师尊是认识他么。”

阴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被抓包了似的,沈持峦下一秒就将眼神收了回去。

等反应过来后,有些想骂自己。

不就是问你一声,你怕什么!

接着看啊!

反正你们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

这般想着,沈持峦又将眼神甩了回去,这次不同的是,眼前多了块布。

连胤修挡在他身前,不再是上一句问的那样理直气壮,反而放低了身段,不死心的问道:

“师尊你认识他么?”

“识与不识跟你何关。”沈持峦不想再多跟他去说些什么,就正常师徒这样相处再合适不过。

他只需要保持连胤修不黑化变成魔尊就好,其余的譬如邱栎丹,他会另想办法对付。

看着他眼中的疏离与陌生,连胤修缓缓眯起美眸,唇边泛起凉意:“师尊一定要跟我这样讲话吗?”

“不然如何,我为师你为徒。”

“只是师徒吗?”

连胤修不悦的挑起沈持峦的下巴,一双眼直探入他平静无波的眼底,时候慢慢往下挪动,最后落在男人的薄唇上。

还没发作就被眼前人拧了腰间肉,“再乱动滚下去。”他警告道。

他的脖子——

落枕的感觉真不美好。

连胤修这一抬,他这脖子就一阵疼,疼的他难受想抓狂。

又碍于身份在这儿摆着不能表现出来。

那人就像是听不懂一样迟迟不放手,甚至还有意无意的抬的更高些。

连胤修勾着唇角,看着眼前的人跟发小脾气似的,在发现威胁不顶用后,一踢在他小腿上,小脚力道用的很足,几乎疼了好一会儿才缓和。

“我说话你听不懂?”

这时众人像是发现了这处的情况,好奇的探着头去看,只可惜连胤修在外侧将人挡的很严实,根本看不到沈持峦的人。

纷纷猜测这师徒两在做什么。

后知后觉邹方江发现这两人情况不对的时候,还是经过孙湄舞的提醒。

“身体不舒服?”

邹方江发现他的脖子一直抻着,关心道。

“还好。”

沈持峦朝他淡淡答道。

虽然说是邹方江是原身的多年好友,以前总是会担心崩掉人设引起怀疑,实际上两人相处的也不多,估摸着可能是都冷脸的原因,话不多格外投机。

“比试快开始了,胤修你找个地方坐,别老站在你师父跟前,不知道的以为你俩是个连体婴。”

“他就在这儿还能跑了不成?”

一番话听的沈持峦颇为感动,好兄弟,一辈子。

快把他弄走!

连胤修在他跟前确实是有些妨碍。

他现在一心扑在比试上顾不上旁的,尤其是连胤修黑化的转折点就在今天,他怎么能不担心。

他现身前特意在凌宇广场溜达了一圈,作为重要出场人物的女主不在场,就剩下个男主,还有酆鸿煊这个合格的搞事魔修倒是也在场。

“你怎么知道我师尊没这个能力。”命牌都碎的了,还有什么是他做不出来的。

邹方江被他说的一噎,好像也是。

忽略掉向他看来的祈求目光,心中默默为他上了柱香,自求多福吧。

连胤修的心思太深,玩不过根本玩不过。

就在沈持峦要继续放些狠话的时候,连胤修识趣的从他身前站到身侧。

同时一双大手落在他脖颈上,措不及防激起沈持峦一个颤栗,那双手的主人像是没有察觉一样,缓慢轻柔的为手下紧绷的皮肤放松。

比试的很快,又有些无聊。

沈持峦倦怠的半靠在椅子上,这种状态直持续到各宗比出最终结果。

“下面是剑宗周复言对战器宗都思淼。”

很意外,这两个人会碰到一起。

就连牧良俊也忍不住站了起身,心中对沈持峦竖起大拇指,“沈持峦够意思,知道我不能没有连胤修,还专门给我留了个徒弟。”

哪怕这两个人打到最后谁赢都没关系。

反正最后对战的是连胤修,谁也没有胜算可言。

在某种意义上连胤修算是自己人,周复言输给他也不亏,那个器宗的输给他也不亏。

“师尊觉得谁会赢。”看着擂台上打的激烈的两人,连胤修像是好奇似的何适宜的问道。

沈持峦凝思片刻,还是说道:“都思淼会赢。”不管是力道上还是招式上,许是实战经验太少,周复言都略输一成。

当然还有一个最大的因素就是他催的太急,两本书才参悟一本,这种秘籍本就应循序渐进,不能太过贪功冒失。

经过他那么一催,周复言仅一晚上的时间学了出来,并且以之运用。

这已经很不错了。

输给男主不算什么。

“我倒是觉得周师弟会赢。”连胤修没由来的说了这么一句。

场中周复言渐渐落了下风,几招下来吐了不少血,反观都思淼也没好多少,身上被划了不少剑。

两人几乎都是拼尽了全力去攻击对方。

周复言被震飞在地上,看着男人的眼中带着不可思议,他明明感觉到了对方也有些体力不支,可怎么会在短短几招后,又出现充沛的灵力。

男人持器如流星坠空,直直的向他脸上劈了下来。

周复言在看了眼台上的人后慢慢的闭上眼,自知肚明这一器下来不挡意味着什么。

这一次,他跑不掉了。

是他技不如人……

两人从一开始的三五成试探功力,再到后来的全力进攻,从一招一式皆有回应对到艰难应对,渐渐的打到谁都忘了,这是比试。

是点到为止。

而不是将人打死才算胜出。

第77章

“思淼,停手!”

“都师兄不要再打了!”

“都思淼!”

情况危机看的邱栎丹手心捏上一把汗,在发现都思淼状态不对后连连叫停他。

只是擂台上的人此刻仿佛入了魔似的,根本不听他的话,一双眸红似千年珊瑚一般,浑身上下释出的灵气隐有变黑的趋势。

这可不是好兆头!

这身黑气明显是要暴露的征兆,不能再任由他继续打下去了。

邱栎丹即刻来到崔岩之跟前。

“掌门,思淼怕是对他怀恨在心才屡下重手,再让他这么打下去,怕是那周复言会魂归西处,容我前去将逆徒带回。”

言罢还未转身,就闻得一声“嘭”的巨大声响在他身后响开。

擂台中扬起滚滚白烟,叫人无法看清里面的人。

邱栎丹心凉了半截,更多的可惜,他精心培养多年的徒弟就这么没了?

他不信邪的下场跑向擂台中,此时的邱栎丹更像是一个痛失了儿子的父亲,步履蹒跚趔趄的叫人不忍心去看。

出现了这种重大的失误,旁坐观看的众人替他惋惜。

那老家伙可都下去了。

要知道这最后一击可是他徒弟使的,他都这么担心的跑下去看,生怕他徒弟伤了自己。

沈持峦倒好,那真是一点不担心。

看的他自己都有点替他心疼那徒弟,打的这么惨,多半没命了。

邹方江忍不住看向一旁稳坐椅上,若无其事的没有一丝情绪波动的人,“你不下去看看?”

“有人去了。”

“我当然知道有人去——”

邹方江话音未落就被眼前画面吸引住,只见滚滚浓烟过后,出现了三个人的身影。

再联想到他那句话,一个答案出现在他心头。

是连胤修。

意外多出个人,众人纷纷站起了身子往下看去,想要看看究竟是谁又下了擂台。

浓烟中一个身影越来越近,众人目光锁定好奇不已,只见一脚从中踏出,连胤修一手提着周复言的腰带,像是提小鸡仔似的将他带了出来。

还剩下一人呢!

邱栎丹眉间紧皱,几乎从他身侧穿进烟雾中。

看着地上几乎是奄奄一息的人,心中微叹,继而毫不犹豫的将他捞起走出烟中。

连胤修一出手他便知道,他这徒儿受伤不会轻。

本来他跟崔岩之都说好了,等内门比试之时想着法子将连胤修拖住,哪怕是让几个魔修埋伏在榧峰也行。

本意是这第一就算给了他连胤修当也无所谓,可谁知计划有变。

也不知道崔岩之是发什么癫,竟然在内门比试的前一天,在演武殿中一众弟子面前亲口承认,他沈持峦是误抓,真正的通魔凶手已经找到。

如此一来,这比试第一绝不能落入连胤修手中。

若是落入他手,日后必定更难将他除掉。

沈持峦身份洗白甚至出现在谪昇门,安的什么心,必然是回来跟他抢夺谪昇门的。

昨夜他去找过崔岩之,甚至崔岩之背后的魔族之人他也一并去找过,为了今日第一他甚至压上了整个器宗。

来时他胜券在握,谁知他连胤修竟完好无损的站在场中,仿佛他亲口跟都思淼说的话还在萦萦在耳边。

他说:“连胤修不会出现,你可放心施展拳脚,你若是夺得第一,我便准许你们见上一面。”

只可惜……都思淼落败。

他的状态异常必会引起崔岩之怀疑,虽说他跟魔人有所交易,但对魔人本身非常痛恨,若是发现手下弟子有入魔征兆,亦或是——半魔体,必然会将其亲手斩杀。

所以这一场比试,那怕连胤修出手打伤都思淼也不会有什么惩罚,毕竟是他徒弟坏规矩在先。

现在该想的是如何将都思淼的体质瞒过去。

连胤修将人提到沈持峦身前,两条腿被半拖在地上那怕是磕上了木栏也一声未吭。

男人的一身素衣上遍布血迹,嘴角挂着鲜红血迹,缓慢的呼吸着空气,胸前的起伏低缓而又冗长,像是连大口呼吸都会扯痛身上的伤。

对上他近乎迷离的眸子,沈持峦整个心都蔓延在愧疚中。

连胤修见他伸出的手有触碰到周复言的趋势,提着周复言腰带的手往侧挪了挪,他面容不悦的冷声道:

“他身上脏。”

说罢将人一把扔给了一旁等待的弟子。

比试的两个人都被带走,现场可不能留下一个烂摊子没人收拾。

崔岩之作为一门之掌处理善后事宜,众人悻悻的起身去谪昇门备好的地方休息。

回味那一战虽是震撼心中却是有些可惜,连胤修只用了一掌,便叫那器宗弟子功破重伤,他的实力远远不止外面传的那些。

可惜就只见他出了一招。

不过倒是看见这样同门互相残杀的场面,真是叫人难以置信。

还以为大宗不会出现弟子互相看不对眼这种情况,没想到是比他们这些宗门更严重。

突然也就觉得那些小打小闹也不是什么大事。

看着依旧是一脸凝重的沈持峦,连胤修心情愈发的差,周身的寒意也愈发浓烈,他这副模样是在见了周复言才这样的。

区区一个周复言对他的影响这般大。

早知如此他就不该受沈持峦的蛊惑去救他,就该让周复言血洒当场。

他真是糊涂了才救下他。

连胤修暗色眸子里闪过一丝冷厉。

“师尊该走了。”

沈持峦沉浸在周复言被打伤的痛苦中,半点没听到他话语声。

他观察过众人的脸色,每当看到欢心愉悦的面庞时,他才深深的感觉到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又完了。

他备用二反派重伤了。

这是老天要亡他么!!

他懊恼的神情没能逃过连胤修的眼,以至于沈持峦还继续沉浸的时候,猛的觉得脸上湿润了一瞬。

回过神入眼便是连胤修的脸庞。

连胤修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亲了他!

沈持峦下意识慌乱的回顾四周,好在人都走的差不多,几乎没有人会注意到这里。

除了孙湄舞。

站在不远处的孙湄舞僵硬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连手中的瓷瓶掉了都不知道。

她刚才看到了什么……

连胤修亲了沈持峦?

他,他竟对沈持峦存的是这种心思!

不行,她不同意!

哪怕沈持峦没跟她在一起,也绝不能和连胤修这种人混在一起!

沈持峦一把推开几乎贴在他身上的人,冷言道:“你觊越了。”请不要对你师父我动手动脚的。

这两个字出现在他口中,叫人听的还真是有些窝火。

连胤修的手穿过起身要走的某人,在他后腰猛的一按,沈持峦猝不及防的掉入他怀中,近的沈持峦几乎能很清晰的听见他心脏坚韧有力的跳动声音。

“觊越了?师尊可是忘了,让弟子救周师弟时你答应了什么。”

男人带着些许怒意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沈持峦脑袋一时有点宕机。

他答应连胤修什么了?怎么有点没印象?

当时情况紧急根本就没仔细听他说了什么,就随口应下了。

“难不成你还不想认账?”他逼问道。

“认…”认认认!

肯定不是什么大事,要求应该不能过分吧?

沈持峦这样想着认下了这个要求。

孙湄舞看着贴在一起的两人,脚下的步子更快了几分,说是小跑过来的都不为过。

“我记得你之前找我要一样东西,现在有了。”孙湄舞不由分说的拉住沈持峦的手,不顾他还被连胤修禁锢圈在怀中,拉着就往一处走。

这一拽并未撼动沈持峦半分,孙湄舞不信邪的又狠狠的拽了几下。

不过都没什么用。

几次没能把人拉走她眼中也发了狠,直转过身子对着眼前的男人就是一阵输出。

就是因为其中一方是沈持峦,她才不想闹的那般难看,也是正因如此她才没大张旗鼓叫二人分开。

也是因为如此,她清楚沈持峦的秉性目光不曾偏到两人身身上半点。

她都已经装作这般了,连胤修多少你也得有点眼力见吧。

沈持峦不是你一个人的师尊!

偏偏不管她怎么说,连胤修像是铁了心似的,禁锢着沈持峦的手未松动分毫。

“不要太自私,不要妄图把沈持峦拉下水,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你心里应该清楚。”她传音到连胤修耳中,若还是不行她便动手将沈持峦抢回来。

反正整个谪昇门都乱套了,也不差她这一个。

这一次,他的手有些松懈开。

孙湄舞见状拉着人,头也不回的往远处跑去,停下来时两人已经闪身到了丹宗,左顾右盼没人之际小心翼翼的把门关好。

看着眼前跟做贼似的女人,沈持峦有些疑惑,被她堵在药桌的一角处。

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安心,孙湄舞蹲在桌下观察着四处视野,待寻了个安全舒适的位置后拉了拉旁边的一角。

她这副模样看的沈持峦心痒不已。

到底要给什么东西这么神神秘秘,跟不能见人似的。

他记得他好像也没来找孙湄舞要过什么……

等等,可能是原身找的她。

在他有记忆的这段时间没有印象,不代表没记忆的时候没要过,当时原身还时不时的出来做些事。

“你要给我什么?”他蹲在旁边。

“你上次不是找我要四转还煞丹么,后来发现给你的那丹被弟子不小心打翻,因害怕被责罚偷换了丹药。”说着女人从怀中掏出来五六个瓷瓶。

“这些都是我找到的好物件,有元阴聚形禁丹、九曲勾魂夺魄毒丹、还有什么少阴黑枣冥丹等等,你都拿走吧。”

“……”怎么听着这些好东西,都不像是好东西。

禁丹,毒丹也就算了。

那个少阴黑枣冥丹是什么物件?!

还是黑枣的?

第78章

沈持峦看着被一股脑塞到手里的瓷瓶陷入沉思,还没说话就听见孙湄舞怕他不放心似的,特提跟他嘱咐道:

“保证药到命除。”

她当然知道沈持峦这药是想杀谁,不过原来沈持峦找她要的时候她没打听过杀谁。

后来听宗内的几个弟子说,在榧峰经过海院时看见了只死鸟,那只鸟死状凄惨浑身上下像是没了骨头一样软趴趴的一滩在地上。

弟子的描述分明就是吃了四转还煞丹之后才会变的死状,至此她才对四转还煞丹有了个猜测。

尽管如此她还是没有将沈持峦要杀的人猜测到连胤修身上。

众所周知沈持峦对他这大徒弟极好,怎么可能会对他起杀心。

再到后来她想方设法,打听到了沈持峦走前曾让人带了早膳送到海院,还是他的房间中。

那段时间在他房间里住的人好像除了他自己,还有个连胤修。

而这个人非但没有死甚至活的好好的。

她也试探过连胤修几次,据他的话意思是,那日他未曾在沈持峦房中歇息而是在自己房中,第二日便早早就开始练早功,等去找沈持峦时已经有些晚,唤了几声未听见声音,推门而入就看到了桌上死去的鸟。

他看出了是饭菜下毒,偏偏又在这时传出了沈持峦已死的消息,害怕之下便偷偷处理了那些残食。

也是他运气好这药没被他吃下去。

孙湄舞越想越觉得可惜,这个祸害就不能留,早知当初沈持峦找她要那丹是杀他,她就设法助一臂之力了。

“好。”沈持峦将瓷瓶如数塞进空间里。

现在用不着以后说不准。

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你和连胤修是不可能的,趁没人发现赶紧断了吧。”

她没由来的一句话,沈持峦听的异是清楚,不是耳朵,而是心中。

他无力的张开嘴想要辩解点什么,但又想起刚才他们两个抱在一起的画面,现在不管他说什么都会被她认作掩饰。

当下最好的法子就是不解释,顺着她的意走。

“嗯,知道了。”其实我也挺想赶紧跟他断了,把师徒关系断了都成。

“你可得好好考虑考虑,要是哪天你想通了跟我说,咱们两个联手谁还能弄不死!”可得好好撺掇撺掇,再加把柴努努力,说不定明天我就能处理连胤修的尸体!

孙湄舞眸中闪烁着诡异的兴奋。

殊不知有个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跟了两人许久,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全落入他耳中。

嘶…

怎么老觉得有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沈持峦轻晃了晃肩膀,莫名觉得背后冷飕飕的跟黏了什么背后灵似的,扭过头去看又什么都没有。

古怪。

难不成是因为他跟孙湄舞密谋了点小事,所以看什么都心虚?

越想越觉得如此,沈持峦的脚步也忍不住加快些,与其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去看看他二徒弟。

回想起周复言在连胤修手里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就心疼的受不了。

一半是因为他的一句话,周复言甚至真的熬夜去看他给的那本书,即便是他心知第二日就是比试之日。

没成想周复言不负所望还真的就杀到了男主面前。

是他太心急,若不是他也不会被男主打成这般。

另一半心疼的则是因为他身边又少了一个帮手。

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又得重新去找。

连胤修他掌控不住,也无法掌控。

沈持峦到时崔岩之也在屋中坐着,除了他还有几个医修和丹修也在。

进了门后才发现这屋中不止他一人,床的对侧还有一张床摆放在那里,光是看旁边站着的人,不用看便知道那床上躺着的是都思淼。

他径直走向周复言的床边,上面躺着的人陷入昏迷,身上缠了不少的绷带。

只是片刻新换上的绷带就被重新染上了血。

“他伤势如何,为何还在昏迷?”

“被法器灵波伤及五脏,好在没有震碎,身上这些外伤有些难止血,不过没什么大碍,昏迷是因为消耗灵力太多导致体内空虚再加上疲劳,等缓过来就好了。”一旁的医修回道。

听到给出的准确答案,沈持峦还是有些不放心。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以及眼下的青黑,昭示着他昨夜没能好好休息,这一大部分都是他的错……

看着眼前冰冷到似乎不像是人的男人,哀伤似的就这么站在床边,盯着昏迷的人看。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旁的丹修忍不住说道:

“沈仙尊不要担心,周师兄没事的。”

以前就听说过周师兄的名讳,是个高手,曾经还是临昱仙尊的徒弟。

还是仅次于连师兄的二徒弟。

虽然没见过他的样貌,这些年也听过不少关于他的事。

都说临昱仙尊只喜爱大师兄,看来也未必如此,如今周师兄受伤昏迷,沈仙尊若是不心疼又怎么会在这儿看那么长时间。

只可惜周师兄他对战的是都思淼。

否则怎么会战败于此。

都思淼如同一个神话的存在,和连胤修不一样,一个是存在于现实中,一个不经常出现于宗门之中,却更像是存在于话本之中的神话。

从他进入谪昇门内门起,以往每三年一次的比试都思淼都会参加,每每都稳立于第一宝座。

这一次听说连师兄也会参加,他们都高兴了许久,对这次比试可以说是非常期待。

连胤修,一个站在顶端的师兄,很多弟子挤破头都想见一面一睹他的风采,一睹他的实力。

宗门中一直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比试切磋点到即可,而今日长立于宝座上的人却将其打破。

很难不怀疑他的居心。

崔岩之挥手将几人秉退。

待人都走干净后,才出声问道:

“持峦,你这些日子都去哪了?”声音中带着三分担忧,三分疑惑,剩下的四分却是空妄中未知的危险。

崔岩之老谋深算更是和他师傅的死有关,昨日的忽然澄清,必然是连胤修做了什么他才会这般。

“师叔是真的好奇我去哪儿了,还是好奇我做了什么。”

沈持峦点的非常明了,几乎可以算是与他正面相对。

崔岩之身躯面容以呈现老意,一双浑浊狡诈的眼中带着半些清明,分毫不踩入他的圈套。

“你这是哪里话,是不是在怪师叔这些年不仅没有找你,还让人通缉你……”椅上的男人叹了口气,那模样是十足的无奈和苦涩。

若是不知情的人怕是就这么被他给骗过去,现在看来,他这个师叔的演技是真不错。

命牌意义非凡,每位弟子进入内门后都会有一个命牌,系关生命安危。

命牌全部集中存放于一处由专人看管。

正如其名,生命受到威胁走至尽头,命牌就会碎裂。

崔岩之说的倒是轻巧,他的命牌都碎了就代表人已死,在他死后还下令通缉。

多搞笑。

怕不是想跑到阴曹地府也要把他抓出来的人,这会儿正在他跟前演戏。

演的还是一副苦情戏码。

如此不陪陪他,倒有些可惜。

“师叔也觉得放走魔尊的是我么?师叔可是知道我这百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师叔可曾知道无处可走无处可逃的感觉吗?”

“你——”似乎没想到沈持峦会一连串的逼问这么多,他脸僵硬了一瞬,“不是我这么想,是别人都这么想。”

“我怎么会舍得通缉你,你是我师兄养大的孩子,也是他死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孩子,我早已将你看做我的亲传弟子。”

“如今你能回来是极好的。”

“你不知命牌碎裂那日,我这颗心有多痛,我不敢置信你们师徒两人会在黄泉重逢,独留下我在这世间守着宗门。”崔岩之谎话说的越来越真,眼中浸满了水光,身体也因为沉重打击而有些颤抖。

他好似也将自己一同骗了进去。

沈持峦长叹出口气,强行将他的话题转移走,再说下去没什么意义。

“说来也巧,近日总是能梦到师父,总说他在冕洄之战中死的很冤,他本不用死的……”

闻言崔岩之整个人止住了颤抖,眼中即将要流出的水光也都一并消失的干净。

本来还以为他会继续顺着自己演下去,等了片刻不见他有所动作,末了他来了这么一句:

“你师父是救世英雄,要不是他封印魔尊,整个修真界将会毁于一旦。”

他这句话堵的沈持峦不能再说任何,以抬高他师父言述事迹表明功臣作为封缄,只能将此话题揭过。

两人都再无言语,像是一同陷入了哀悼沉思的谷间。

安静的沈持峦根本坐不住,干脆看着对面床上的都思淼,他伤的看起来比周复言要重一些,胸前赫然出现一个大掌印,掌印之下一片青黑。

虽然没打得过男主,看他在这躺着也挺爽的。

他目光一眨不眨的看着都思淼,晃眼间,似乎看出他身上隐约聚起的魔气。

他倒是忘了,男主是半魔体。

如此也没什么不好,虽说不完全是人亦不完全是魔,但有一点好处便是身体修复极快。

他胸前青黑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变化。

他就不信对付这么多年魔族的崔岩之不知情,如此还不提,怕不是早就知道。

真是让人唏嘘。

这么憎恨魔族的人不仅跟魔人做交易,甚至连心腹之人的徒弟都与魔脱不了干系。

事实摆在面前,崔岩之不想承认也没关系,将自己洗脑也没关系,反正他有张嘴能说话。

“他身上有魔气。”沈持峦眉头轻挑,将注意力都放在一旁的崔岩之身上。

他倒是想看看,崔岩之才被他戳破后会有什么反应?

第79章

在他说罢后确有一瞬间的慌愣,随即面上被惊诧所掩盖过去,“什么?他身上有魔气?”崔岩之几乎是弹了起来,屁股下的木椅在地上晃了晃险些被他带倒。

一副全然不知情的模样,看的沈持峦有些憋不住想笑。

有种看熟人演戏的尴尬感。

演的很好就是有点过,魔气都快杵到眼前了,还嘴硬,不过方才崔岩之将人挥走肯定也是有部分这原因。

他在替都思淼隐瞒。

也是,一个跟魔修合作了,也不是不能留他这个半魔。

都思淼的名头他可是听遂渊说了许多,听的他都有些一言难尽,好好一个男主你浪迹女人堆做什么?!

好好跟人家谈也就罢了,三天空调两天冷风,今天跟这个好上了明天出轨被那个发现了。

手段也黑不少。

某年宗门来了几个特邀弟子,是从别的门派中请过来作为交换的,在一次课堂中扰乱秩序,说这些弟子是魔修甚至大打出手。

魔修卧底,何等的大事。

惊扰了不少人,可待查验过后发现其并不是魔修。

几个弟子被他打的不是手折就是腿折的,崔岩之和邱栎丹亲自下场轮番劝说调剂,最后以都思淼诬蔑造谣生事,身罚十转火霸鞭三鞭后送去检宗关了半个多月。

这件事被谪昇门捂的严严实实,唯恐漏出风声让外边人知道。

“师叔不知道?”

沈持峦坐在中堂椅上半分未动,哪怕就是传过来的声音中都带着滔天的肃杀之意。

他分明是知道些什么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坏了他的大事。

一个连胤修,一个沈持峦,这师徒二人当真是他的孽报,阴魂不散。

崔岩之深幽的眼底潜藏的阴狠愈发至深,捏在手中的法器像是受到他的波动,隐隐的响应着等待着他释出。

仅两个迟顿后便彻底想开定下结论。

若不是他被连胤修这恶徒控制,沈持峦他是断然不会救。

沈持峦他要杀,哪怕是为了这个宗门,为了他即将到手的一切,为了彻底将连胤修的控制摆脱,也要杀!

既然他那么在乎沈持峦,他偏要杀了他,还要割下他的头颅送至他面前。

为了这万年基业,包鸿振他都能设计死的毫无怀疑,如今不过是两个喽啰在他脚下阻挠,算得上什么。

“我的确是不知他有魔气,倒是你为何如此清楚,难不成当年将魔尊放出的真的是你?”

是谁放走的都不重要,他只要一个结果。

一个能为他所用的结果。

“师叔糊涂了,我若真将他放出如今又为何出现。”沈持峦面不改色的说道。

崔岩之想要杀人灭口的意图他还是看的出来。

“那你命牌作何解释!你已死又怎能活下。”他气势凌人的转身迈出一步,不作半分犹豫,手中法器化作长剑直指于他。

“还是说你就是个夺舍的野魂!”

“与魔尊打斗寡不敌众被其打伤,苟延残喘之际被一仙人救下。”沈持峦唇角轻扯,自始至终带着坦然。

实际上他心里慌得一批。

现在谁都比他厉害,别说一个崔岩之,就算是他都思淼从床上爬起来他都不好说。

更何况门外的那群人可都是他崔岩之的人,杀完他一出来,就说是他动的手想要刺杀他,但是没成功被他反杀。

这么说不仅合情合理,他被反杀都是死有余辜。

两人僵持不下之际,木门被人从外踹了开来,一道剑气打在崔岩之端着的长剑之上,半截应声而断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看着里面还完好无损的坐在椅上的人,连胤修悄然松了口气,揪着的心在知道他安全后才缓缓好些。

没事就好。

跟出去后被酆鸿煊半路拖住,没能及时赶过来,是他的错。

他不该明知崔岩之心存杀念还放任沈持峦与他见面,他不该自私的为了把沈持峦栓在他身边,将他体内的修为功力压制夺取。

他不敢相信若是再来晚些会发生什么。

是不是他的沈持峦将会彻底不复存在。

沈持峦看着破门而入手持长剑挥置一旁的男人,心中忽的一阵悸动,他唇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僵在脸上。

坏了。

不会是得心脏病了吧?

他记得他爸好像有先天性心脏病,那也就意味着他很有可能就是中了概率问题这个大奖……

他印象中上高中的时候好像也这么跳过,不过那时他忙着学习和赚钱,没有想到这一处,再后来这段记忆就被他遗忘。

自从来了这里后他小心脏受了不少刺激,再这么下去可别还没回去就先不行了。

好好冷静冷静。

沈持峦缓了片刻后,才注意到不知何时走至他身前的男人,抬眸看去,男人眼尾有些薄红,像是哭过了似的,他深邃阴鸷的眼睛与他对视上,让他心底颤了颤。

更加坚定了他爸的心脏病遗传给了他。

身边认识几个医生朋友,恰好给他转发过公众号消息,他看了几眼,首当其冲的就是保持心态平和不要激动。

沈持峦试着深吸气缓慢的呼出,可他的心脏好像就是跟不受控制一样,不信邪的把手附到胸前,感受到手下跳动,快的仿佛要从他身体里跳出来似的。

“……”麻了,真的麻了。

沈持峦几乎是从椅上跳弹起来的,留下一句话便匆匆逃离了现场。

“处理好,包括这个人,我相信你的能力。”

一路向外盲目的在谪昇门走着,他有点乱,有点烦躁,心里面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是一种无力感。

可能所谓的天降噩耗也不过如此吧。

不过其实死了…好像也没什么。

不管是在现实世界还是这里,他好像并没有所谓的真正的好朋友,也没有什么值得他留恋不能所放手的。

若是非要说,那大概就是邱栎丹和都思淼。

本意是等他动手时,施法将这房子打烂而后跑路,打不过谁还规定不能跑路。

只是如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

他不甘心。

他还没亲手把这两个人虐的求饶,怎么可以就死在前面。

那些徒弟……他还没能亲眼再见上一面。

这些心愿都了结了,哪怕是死都应该会死的很安详吧?

沈持峦从来不是那么纠结的人,这些他都会一步步来。

连胤修的动作很快,在沈持峦出去没多久后便传出了崔岩之因通魔而被杀了的消息,与他尸体一并被挂在凌宇广场上的,还有魔修的尸体。

那魔修一身黑衣包裹的严实,头上围着的黑头巾散在肩上露出真面容。

尸体挂在广场中比想象中消息散播速度更加快速。

寻常在内门比试过后会备有休息的地方,在晚上的宴会过后第二日才会相继离开,消息很快便传入了那些掌门耳中。

无一都是不信的模样。

睡着的被叫起来,练功的被打断,洗澡的直接被破门叫了出来。

“听说崔岩之死了,这消息你们觉得有几分真假?”

“必然是零,小道消息本座从不信。”

“嘿,你不信你出来干嘛,回去泡你的澡吧。”

“这次真不好说,听说都挂在广场上了,连带着还有那跟他通魔的魔修。”

“什么?”

“我看谪昇门这是捅了魔修窝了吧,临昱仙尊也就罢了,是个误会,如今一派掌门都通了魔,实在是……”

“真是世事无常,今日上午时还在于他叙旧长谈,说没就没了。”

“通魔的就该死!可怜他还不如可怜我,我门被他压的苟延残喘,什么资源都弄不到手里,死了就是活该!”

“唉,没想到除了一辈子的魔,最后却发现他堪比是魔……”

“你们难道不好奇谪昇门的新掌门会是谁吗?我们坐山观虎斗岂不是更有意思,毕竟掌门谁不想当。”

“是也,是也。”

沈持峦听到消息时正与白创在八卦,询问更多关于他那些徒弟的事。

“有个掌门死了?死了就死了又没什么,对咱们也没什么——”

白创推了一把窗户外探进来的小脑袋,重新关上。

那小脑袋锲而不舍的又重新探了进来,她说:“是咱们掌门。”

“啥?”白创微微一愣,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我说,是咱们掌门死了。”

白创端着瓷杯的手措不及防的一抖,掉落在桌上,茶水洒溅出来。

这都是什么超级大猛料,他以为他好兄弟沈持峦是谪昇门的仙尊就已经够猛了。

这会儿又说掌门死了。

“可掌门不是今天上午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死了。”

“你去凌宇广场看看就知道了,听说是通魔被杀了。”他不相信自己的话,小脑袋委屈的嘟了嘟嘴解释道。

说杀就杀了?

他还没听见一点风声人就被杀了?

白创看向在一旁喝茶的人,正要向他问些什么,突然想到正常人听到掌门被杀后不是都会惊讶吗,哪怕情绪不外露也都会有破绽,而眼前这个人,不管怎么看他都稳的像是早就知道的人。

该不会……掌门就是他杀的?

从身份上看,亦或是从修为上看,他都有可能是杀掌门的最合适之人。

可他已是一派仙尊,为何还要去杀掌门。

难不成是他想要篡位?

少年偷偷窥探的目光很明显,几乎是直直盯着他看,心中所想更是直接写在了脸上,叫他想忽视都忽视不掉。

“人不是我杀的。”他唇轻启。

“我,我又没说是你杀的。”被揭穿了心思的少年脸色涨红,跟他解释却底气不足,耐不住好奇问道:“那你知道是谁杀的吗?”

“不知。”

“你一定知道是不是,你回答的太快了,一定是知道点什么。”

第80章

沈持峦哑口无言,有时候真不知道是该说他聪明还是该说他傻。

显而易见的事实还要来找他求证。

若他是个坏人,第一个杀的就是这往枪口上撞的鸟。

不过他好像也确实不是好人。

“你只需要知道人不是我杀的就行。”至于是谁杀的,现在没人会关心更没有人去追究。

等两人站在凌宇广场时,才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人潮翻涌,里边的人绝对不止有内门弟子,拥挤的两人半点进不来。

远远的看过去就能瞧见上面的两条尸体,仿佛某人早就料想到会这般,故意挂的很高。

“真的死了啊。”白创嘴中喃喃道。

他还以为仙门与人界不同,只要站上高位实力强悍便不会轻易死。

“何需感慨,要不我将人呵退你上去摸摸,看看凉透了么。”他这副模样惹的沈持峦想逗他玩玩。

不为其他,白创这副单纯的模样让他想到了小时候的连胤修。

小时候的反派…也挺好玩的。

可惜他没能多陪陪。

白创闻言连连摇摇头,他才不要去摸死人。

站在人潮之外的两个弟子心中发愁,今日这般乱如何能找到到沈仙尊,心中悔恨,早方才就不在流星阁门口聊天了。

本以为今晚出了这等大事,各位掌门也都纷纷携女眷前往凌宇广场,只有少许零散几位掌门在阁中。

还以为晚宴不会再继续,正好可以趁机偷偷懒。

谁能料想到跟一旁的弟子才说了两句话,便叫连胤修当面给撞上了,许是连胤修心情好没与她们计较。

但却让她们两个去将沈仙尊请过来。

可她们怎么知道沈仙尊会在何处,路上碰见弟子便问,万幸问到了,可当知道是在凌宇广场时人都是崩溃的。

整个宗门上下谁不知掌门因通魔被人杀了,尸体还挂在广场中。

“你见过沈仙尊吗?我脸盲,我不知道哪个是。”一旁的女弟子问道。

“见过一面,应该算记得吧?”

另一个女弟子说道,随后看向人群,按着印象中的模样找人。

可惜人头太多,前脚刚瞧见一个模样很像的,后脚就消失在一堆头中,着实是太叫人难办。

发愁之际不知道是谁说喊了一声,“诶,那不是沈仙尊吗?”。

两个人瞬的跟着人声看过去,两三步过去头也没抬的就说:“沈仙尊,大师兄请您去一趟流星阁。”

“你认错了,我不是沈仙尊。”被她叫做沈仙尊的那名弟子惶恐道。

“你不是?”

两人随后抬起头,脸盲的弟子悄悄的用手捅了捅一旁的弟子,小声询问,“你不是说你能认出来吗?好尴尬啊,所有人都看着咱们。”

“那个,其实我的眼神有一点点不太好,方才在远处看着模样挺像的。”被捅的弟子一脸歉意的说道。

“不好意思哈,认错人了,你气质挺好的。”她朝着被认错的人悻悻道。

“……”

“其实我喜欢你很久了,就是想认识一下你。”

众人看向的视线越来越多,那弟子慌乱的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只觉得鞋里的脚像是要将地板扣下来似的。

“哇哦~”

“哇哇哇~”

一方起哄的声音逼得角落两人迫不得已离开柱子,方才两个弟子认错人的全过程,都被他们看见了……

“帅比,真没想到你都是仙尊了。”想想当初他们还是在初入谪昇门前的试炼中认识的。

他不卑不亢回怼那郡主时,当着是叫人刮目相看的舒爽。

原还想着拉拢这么个人才入门下,等日后将他带回家中做个可靠的左膀右臂,如今看来是没这个可能了。

帅比可是做大事的人。

“你也不差,内门比试前一百。”

白创怔了怔,随后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害羞的说道:“你都知道了。”

他还以为他偷偷溜入比试没人会发现。

“嗯。”我还看了你整场比试。

白创是可塑之才,仅凭着外门教的那些能打进前一百,这足以比很多人都要厉害。

“遂渊呢?遂渊去哪儿了?”白创好奇的问道,他有些时日没见到遂渊了,还以为他是在帅比身边跟着。

“可能去哪儿玩了吧。”

“嗷嗷,这样啊。”

谈笑间便到了流星阁,还未踏进院里去就瞧见不少人已落座,其中更是有孙湄舞和邹方江的身影。

两人还就坐在高位上旁若无人的说着什么。

流星阁说是阁但也不是阁,翠绿草坪之上皆是摆放好的石凳石墩,偌大的木制顶棚偏偏中间为镂空,抬头便可见日月星辰,若是有流行划过时还可观观星,是一个可以赏景的绝佳去处。

走近几步,在一侧与旁人说着什么的连胤修迎面走了过来,“师尊。”

看着他带着笑意的脸上,沈持峦的唇角也不自然的跟着弯起,只是那颗心好像又开始猛跳了。

他清了清嗓子,让自己冷静下来。

一直注视着他的连胤修有些晃然,在他脸上看到了笑意,只是就一瞬好像又恢复到了先前那般清冷。

“你叫人唤我来有何事。”

“自然是专门给师尊准备了些食物,邹方江说这里边的饭食很好吃,我就在想会不会合你胃口。”

“以后不必这般。”沈持峦在他指引下落座与一旁,更靠近一侧山崖,往下看去可以看到山下的繁华光点。

“你便是我师尊历练时结交的道友?”

“是的连师兄,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们见过一面,去外门报道时是您为我们带的路。”

“当然记得,听说登上云梯后发生了点小事,你替我师尊说了话,如此说来我还要谢谢你。”连胤修说着便将一瓷瓶递至他眼前。

“这是一些回春丹,若是日后受了什么伤,吃下便可恢复些灵气。”

白创受宠若惊的捧到手中,“谢谢连师兄,日后在帅比有需要的时候我定竭尽全力帮忙。”

“……”

两人一来一往,白创心思单纯只知其外意不知真内意。

连胤修这番举动像是有种将他看作物件的感觉,划地清晰的让白创意识到,他们两个不是一路人,让他看清自己的身份从而远离他。

让白创更清楚自己,步入谪昇门便是用尽了全部的力气。

而对于他沈持峦而言,那只是个小小历练。

沈持峦当然知道连胤修将他叫来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掌门虽死,但谪昇门不能一天无主。

“谪昇门中是彻底无人了吗?让一个女人坐在高位上是什么意思。”其中一人直冲着高位叫嚷道。

流星阁中落座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便将所空之位全都坐满,只是人群中议论声愈发的大,渐渐便不止一人这么说。

“阁下是无眼?当本尊是死人吗?”

邹方江一手叩在石桌上,凌厉的声线落在众人耳畔不怒自威。

场中一时噤了声。

邹方江这句话说出就代表着,他将会是新任掌门,所以方才还叫嚣的众人安静下来。

他毕竟是一门仙尊,那实力可是摆在这儿的。

场中□□就此被轻易的镇压下,有人欢喜有人忧,如今的场没有达到预想中那般,当即就有人在沉默中爆发出。

“我想知道贵门是如何选下掌门的,救门以少先,难不成方画仙尊活了那么多年没听过这句话么!”苍韧有力的声音像是鼓槌一般,敲打着每个人的心头。

他这绝对是故意的。

见不得谪昇门短短一天内经历了死掌门,换掌门还如此风平浪静。

这么说无非就是想引起众人的不满,从而出手为争夺掌门之位打起来,这样他就可以趁乱打劫左手渔翁之利。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在他这么说后,会引起几位长老的不满连胤修的不满,乃至是沈持峦的不满。

只可惜他算错了。

邹方江根本不按套路出牌,他倪眼看向场中发出这道声音的人,嘴角浮出一丝冷意,“你是谪昇门的人?若是想质问本尊不如先拜入谪昇,等你成为谪昇弟子时欢迎你来找本尊切磋。”

“你!你!你你真是无可救药!”

那老者被他出言不逊气的不轻,指着他你了半天后才将话吐露完整。

“到底是本尊无可救药,还是你和崔岩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说罢邹方江装作不小心的样子又道:

“真是不好意思了,本尊的嘴今日总想说些实话,早就听闻阁下的肚量很大,相信阁下应该不介意吧。”

“你别胡说!我,我和崔岩之没什么关系!谈何秘密!”觉察到身上不断飘来的目光,老者脸色一白,急声辩解道。

寥寥两句话,挑起众人怀疑十分容易,但却让众人丢下怀疑实在不易。

一部分人想要挑事躁动的心被压制下来,挑事不成反将自己还搭出去,这个买卖太不划算。

“今后本尊便是谪昇门新任掌门,还要依靠各位丈量赐教,本尊是个文人,也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若是好言相向大家一切都好。”

“若是诸位不懂文,本尊也会些法术。”

在他气势磅礴满是杀意的言语声中,众人脸上堆砌出假笑,疯狂的向他示好,表明自己无挑事二心之意。

意外的是沈持峦这侧也得了不少人的关照,更是来他这里非要敬一杯酒喝。

几次三番他给面的喝下,后来人像是刹不住闸似的,一个两个的往这边凑,甚至一个不注意回过头便会发现,有几个不断向他靠拢的石桌。

那何止是靠拢,简直有种要将他围起来圈住的感觉。

虽说这些人是向他靠拢,沈持峦看得出来他们是为了讨好连胤修,倒不用看眼神,只是听言语便听的出来。

一开始时是真的吓人,吓得他小心脏险些原地骤停。

现在好了,他专注于修炼很少去睡。

“……”

装模作样的如此假,沈持峦怎么会看不出来,可他要的不是服软求可怜,然后再把这件事若无其事的翻过篇去。

“我要出去。”

第71章

修为明显精进许多,从被连胤修取走灵气内力后的筑基初升到了筑基大圆满。

期间不是没提过把修为要回来,都被他以现在不行当做借口压着,说是暂时压着谁又知道最后能不能给他。

靠反派一号锤爆邱栎丹和男主的可能性降低,就算他现在是化神如何打的过两人,都思淼是剧本男主主角光环拉满,虽是半魔体却耐不住他天赋和勤奋。

这一天还是来了。

连胤修神色未变,说话的语调声音更像是带着漫天委屈。

“师尊是不喜欢现在的日子吗,还是不喜欢弟子。”

沈持峦有种被无良公司压榨的无力感,就好像离职后被压住迟迟到不了手里的工资。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连胤修不管他怎么说都不修炼!!

这件事也是他后来才想明白。

连胤修将他打晕带回海院,半梦半醒间,觉得这屋内的味道像是夹杂着一些淡淡的香气,闻多了效果疑似催情香。

在暗中观察在崔岩之院中见到他时,已是金丹修为,和连胤修不相上下。

而邱栎丹在元婴大圆满待了数年也没有要突破的迹象,虽不达化神期,却也不容小觑。

真是没个头,说不定等到日后又再来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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