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衙门里当仵作那些年

这功夫就练一个字，稳。

“就五百两，我要现银票。”

……

前面半句话是探底，后面半句话则是赤裸裸的威胁。

挑明了的意思就是，你给不起价，自然有别的拍卖行愿意出，给不给你自己看着办。

掌柜的一咬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那个店了。

出了拍卖行，身揣五百两银票绕东绕西，一直绕到身后受了令的伙计如同死狗一般坐在墙角喘粗气时候，才算彻底告别了跟踪。

“废物，让你们跟踪人都能跟丢，瞅瞅你们这熊样儿。”

“罢了罢了，能随身掏出小还丹的人物，原本就不是你们能相提并论。”

“不过也没关系，拍卖小还丹的时候，此人必定还会出现，到时候再慢慢结交一番也不迟。”

掌柜的心满意足捋了捋下巴胡须。

忽见一道黑影从房梁跃下，屁颠屁颠迈着小碎步跑向大门口。

“快点起来，都精神点儿，大小姐来了。”

“在哪里啊，我们怎么没看到？”伙计左顾右盼回应。

掌柜的没好气道：“没瞧见死黑猫跑出去迎接了吗，除了大小姐还能有谁？”

今夜的月亮被云层遮盖，消逝的无影无踪，星星亦不知躲藏到了哪里。

才刚刚入夜就刮起狂风，时不时夜空中划过几道闪电，照亮整个金鼎城亮如白昼，这之后才是轰隆隆雷鸣，不时夹杂着隔壁王秦氏的几声压抑闷哼。

房顶已经被衙门的工匠修理好，不担心漏雨。

温良喜欢这种雷雨天气打开窗户睡觉的感觉，前世到现世，一直如此，一边吹着风，一边在被窝里享受温暖，十分惬意。

不过今夜温良可没有闲下来，一进门就抱着漆黑瓦罐研究个不停。

往里望去，雾蒙蒙一片，颠倒瓦罐往出来倒，什么都倒不出来，伸手进去抓，空无一物，可一放下，总觉得哪里不对。

见微知著触发，触摸瓦罐，依旧血红一片，触目惊心。

“先不管了，还是研究研究太上感应。”

一书在手，温良逐渐沉入其中。

这本太上感应篇幅完整，应当是修行入门之法，依照书上所述，闭上眼睛，运行气息，逐渐，方圆几百米的一切生灵似乎都产生了感应。

太上感应第一篇便是气。

万物生灵皆有气，人有人气，妖有妖气，爬虫蝼蚁亦有气。

三百米外，房檐之下，有流民蜷缩，饥肠辘辘。

两百米外，过街老鼠，三五成群。

一百米外，衙门之中卢大老爷伏案批示公文。

十米内，有两道人气正呼吸紊乱水乳交融，大汗淋漓。

活生生的俯首甘为孺子牛。

约摸三分钟后，干戈停止，温良睁开眼睛，一脸索然无味。

“太上感应如此奇妙，这是否预示着我已经修行入门？”

再打开另一手抄本，《烈焰滔滔》

匆匆一看，大喜。

书生看不懂其中奥妙，乃是因为其身无灵根，温良一看，一如既往沉浸其中。

好巧不巧，此修行术法正与自己火灵根所锲合，按照书中之法吐纳，只觉口中有什么东西要喷薄而出，刹那间张嘴，面前桌案上油灯光华大盛，险些烧了眉毛头发。

再往后看，此法大成者，能趋天下之火焰为己用，燎原千里亦如探囊取物。

再度沉浸于修行的奇妙世界中，很快被咚咚咚的敲门声惊扰。

“兄弟，你睡了吗？没睡的话开门聊聊。”

不必多想，定是孙二无疑。

果不其然，开门一看，孙二正提着一壶烧酒，买了两只烤鸭进门。

都说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温良一看乐了，敢情孙二这是事后肚子饿了打算吃点宵夜再美美实实睡一觉？

“兄弟，听见没？”

“什么？”

“听见方才的动静没，别说你没听到，哥哥我是一万个不信，都说这三十如狼四十如虎，那又如何，再凶的虎狼还不是得乖乖臣服在哥哥的银枪头之下？”

孙二一边说，一边饮酒吃肉，唾沫星子乱飞，怡然自得。

温良不以为然，倒是这喝酒期间，王秦氏敲门造访过一次，在见到温良时候，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羞红了脸，迅速关门离去。

一壶酒被孙二喝了个七七八八，再回隔壁时候，温良施展望气法门，只见两道人气迅速纠结在一起，披荆斩棘乘风破浪。

外面雷声震天，狂风大作。

温良并不曾注意到随手放在墙角的漆黑瓦罐中亦同样雷鸣电闪，只是感知着隔壁的动静，撇撇嘴自言自语道：“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男人喜欢事前喝酒了。”

一粒小还丹虽说不多，但以此为噱头吸引金鼎城的大户前来，顺便带出去其他的物件儿，这便是小还丹背后带来的商机。

毕竟此丹药在民间有着活死人肉白骨的说法，虽说有些夸大其词，但足可见其价值。

听到这里，温良已经看出来掌柜的黔驴技穷。

心道前世在菜市场学来的一手砍价功夫总算派上用场。

“……”

掌柜闻言，在心中暗骂一声狡猾。

掌柜的比划出二根手指。

“这个价，白银二百两。”

“三百两？”

“五百两。”

掌柜的咬了咬牙。

“这是最多了，再多也掏不出来，这粒小还丹虽说价值不菲，但也要能遇到出的起价的人才行，客官您得想想，咱们拍卖行也需要投入人力物力大肆宣传，如果不信，客官大可以将小还丹寄托在咱们拍卖行拍卖，最后竞拍所得，五五分成，您觉得意下如何？”

一粒小还丹而已，居然能卖出自己二十年的俸禄？

掌柜的一边报价，一边打量温良神色，见其一言不发，便觉大事不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身处大乾王朝这等妖魔鬼怪横行的乱世之中，连一只猫都吃人，温良又怎会相信人不会吃人？

“……”

“实在不行，就四百两…”

温良不为所动，实则心里乐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