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血沸腾在都市

客套完毕，该见的不该见的人都见了，该记在心里的人也放进心里了。商姓中年张开双臂，佯作热情地拉着卓越和程杰，“大家都别站在这里聊了，都到里面看车展吧。”

在商姓中年带领下，众人进入了会展中心E区的汽车展厅。

不愧是汽车展厅啊，相比起其他各类展场来，这里的空间感显得富足了好多倍。

一个宽厚润醇的男中音从卓越的右侧方传来。

众人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一身深蓝色商务套装的中年男人，国字脸，两颊微微外括，头发乌黑浓密，远不似某些地中海男人一样稀疏，不过眼尖的卓越却注意到，在其鬓角和额际的发根上，不少头发的发根部位呈现细微的灰色，显然这头发虽然不假，但发色却多半是染过的。只是并非每天都染，难免留下发根处的破绽。但这点细微的破绽，若不是卓越视力好得惊人，也绝难发现。

中年男人的相貌并不给人以太有性格的感觉，长得挺和气。眉眼之间，隐约让卓越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觉。在他身旁，站着一位盘着深褐色头发的妙龄女子，化了今年流行的裸色妆容，配合中规中矩的身材，并无半分艳丽妖娆，倒让人对他的印象加了点分。

“哦，卓少，实在不好意思，我忘了跟你说了，今天这场车展是一场进口名车展，并不是普通的车展。”程杰装作突然想起了这茬似的，跟卓越解释道。

只是看他的表情，哪里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倒更像是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敢情，他是故意想要我出糗？卓越想道。

“晕倒，那我岂不是买不成QQ了？”卓越像是期望落空了一样，一脸失落地说道。

听到卓越这么说，商姓中年的脸上露出一丝迟疑，怔怔地看着卓越，似乎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开玩笑。显然，他能够把生意做得这么成功，跟他这份谨慎有必然的关系。

程杰的嘴角猛地一撇，一丝讽意抖落，可是又很快恢复了嘴唇的平直角度，眉头微一下压，目光瞪直，微泛一些怨怒。

聪明人到底是聪明人，这么容易就看破，不至于会像胡胖子和苏粲之流，面露愕然之色，抑或像桃花眼痞气青年那样，讥笑得那么肆无忌惮。

那两个貌美如花的花瓶中，其中一位脑袋被门板挤到了的，自顾自地看着她那青葱细指，冷言冷语地嘀咕了一句。

“买不起就去瑞奇4S店买咯……”

只不过，她嘀咕得太大声了些。

此时，他正冲程少打着招呼，满脸堆笑，鱼尾纹挤成一团，笑得很逼真，一如他那和气的面孔一样，显得很是客气。他还面面俱到地冲苏粲等人一一点头打招呼，最后才轮到卓越和周仪君。

在目光扫过卓越时，他眼中掠过一丝厉芒。尽管他脸上的笑容真实得天衣无缝，奈何他忽视了卓越的眼尖程度。其后，他看到了周仪君。这一次，他像是受了更大的刺激，连笑的表情也变得一时僵硬起来。

听到卓越这么说，商姓中年的面色由一开始的错愕，转为满脸的笑意，“年轻人，够坦率，我喜欢！”

话虽如此，卓越可并没有从商姓中年那冷冰冰的瞳孔里看到丝毫欢喜。

卓越也不傻。作为逼疯商良白的幕后黑手，他直接将程杰的心思与险恶用心划上了等号。感觉到周仪君手上传来的不安，卓越紧紧地回握了下，以作安慰。同时，眼睛用力地眯了眯，目光一如出鞘的剑刃一般，从程杰身上缓缓移到商姓中年身上。

“啊，这不是程少吗？这么巧，你也在这里？”

“啊，原来是商叔叔。这么巧啊，你也是来逛这车展吗？”程少倒是一脸的惊讶，很快惊容淡去，说话间，眼珠子瞟了卓越一眼，也不知在打什么坏主意。

“啊？哦！”这位商姓中年口中应着，目光却是迟迟不肯从周仪君脸上移开，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不过，他的脸上并没有色授魂与的轻佻，倒是有几分凝重的思考。

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想到，程杰这番引见绝非好意。

“这位是良白在海大的校友……”短短刹那，程杰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现场气氛的变化一样，继续他很乐于效劳的引见工作。

可惜，卓越并不想被动地接受程杰的安排。只见他左手一挥，打断了程杰的话，转过身子，与商姓中年呈对峙状，完全不输半分气势。

“商叔叔，幸会！我是商良白在海大时的校友，同时也是情敌！”卓越开门见山地说道，一点也不怕尴尬，毫不避忌。说着，直接拉过周仪君，继续介绍道，“这就是我的女朋友。我感到非常荣幸，居然跟商良白有机会看上同一个女人。可惜，他的运气差了些。”

“这样啊，还是商叔叔厉害！对了，我来为你介绍两位良白在海大的旧识。”程杰客套了半句后，身体开始转向卓越和周仪君说道。旧识？用词倒真是够精确的。

听清楚程杰的后半句话，卓越和周仪君这才明白，眼前这位商姓中年就是商良白的父亲。

说是车展，可是以卓越那一眼可以看穿整个百余米宽展厅的超凡视力，遍看全场，见到的所有车子款型，设计新颖独到，线条流畅，漆彩华丽，绝对不是外面满大街跑的那种私家车。

“咦，这里的车怎么看着都不便宜的样子啊？”环视了一圈后，卓越皱了皱眉头，微一摊手问道。

卓越一时心下恍然。难怪他的头发发根会发白，想来之前商良白发疯，他可能是中年逢此大劫，一夜白发了也说不准。此外，他那么目不转睛地盯着周仪君，也变得可以理解起来，多半是商良白未疯发前给他看过周仪君的照片或什么的。

周仪君脸上稍稍露出一丝不安，她似乎突然明白了商姓中年久久注视她的原因。她朝卓越看了一眼，身体微微朝着他靠近了几分，与他十指紧扣的手上，力道加重了几分。

“程少，你说车展啊？我哪有你们这样的闲情逸致啊！今年我刚争取到意大利的一个跑车品牌的华夏区独家代理，刚才有急事回了趟公司，这一出来，正巧碰上了程少。哈哈哈……”目光彻底离开了周仪君，商姓中年就恢复了他作为一个商业人士口若悬河的潇洒作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