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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传之秘-中医师是怎样炼成的

第38章 38

根据患者所述说的证候而做调整,比如,患者在服用补肝敛肺汤一段时间后出现腰酸痛、手足肌肉酸痛、神倦之类的症状——这是肾受克伐之象,这时候宜更方为酸+咸的组合——这是组方恰当却有明显外证变化后组方的调整。

“这里有个有趣的现象,由于苦味克伐导致肾之本味不足时,病人除了有腰酸痛、手足肌肉酸痛之类的症状,当服用酸+咸的益肝汤时,病人也会觉得药有苦味。要知道,益肝汤中根本就没有苦味药物的。”

当组方不适当时,有一些证候的变化也引人注意。比如:

柳孜致疑惑道:“那这样理解行吗?比如:肾阳不足导致肾阴有余,从而过度制约心阳脾阳,而导致了心阳脾阳的亏虚。”

贺财道:“这两者应该都是正确答案,应该说,正确答案包含了这两点。确切地说,这两个过程应该同时发生。”

柳孜致道:“这样解释,很难体现阳主阴从的观点啊。”

而第二种情形中所出现的症状的原因是,甘生辛,甘凉多汁的熟地黄、麦冬之类药物能生肺津,在肺气未复而肺津较多的情况下,肺布津之力有所不及,患者就会出现咳嗽痰多的症状。

“常识中,我们习惯地将阴虚证与熟地黄、知母、麦冬、石斛之类的药物联系在一起,而由上面的结果,我们能轻易的得出,阴虚一证,并不是甘凉类药物用得多就行。传统教学,包括一些名医证治心得中对于这种情形,认为是过于滋腻所引起津液难化的情形,常见的名词是滋腻碍胃。费伯雄关于六味地黄丸中‘三补三泻’的认识就能反映这一观点:熟地黄配泽泻、山药配茯苓、山茱萸配牡丹皮,通过这样的配伍以达到解决问题的目的。这应该是六味地黄丸加车前子的真意。”

张景岳则认为阴虚本就是阴液欠缺,在治疗中,滋补阴液的药物只会嫌少,这时还去运用利水药物,岂不荒谬?那么张景岳是怎么解决过用滋腻这个问题的?他将六味地黄丸去“三泻”(泽泻、茯苓、牡丹皮),加入枸杞子、龟甲胶、牛膝加强滋补肾阴之力;又加入鹿角胶、菟丝子温润之品补阳益阴,以图阳中求阴,即张介宾所谓:“善补阴者,必于阳中求阴,则阴得阳升而泉源不竭”(《景岳全书·新方八略》)之义。

方剂书中对于左归丸的认识是:本方纯补无泻、阳中求阴是其配伍特点。事实上,由制方之法看来,方中用了大量甘凉药为君,加上部分的甘咸的龟甲胶臣,佐以辛温的菟丝子。甘咸的龟甲胶反制脾土,这是不是泻呢?张景岳唯恐这样还达不到目的,于是加上山茱萸以辅助龟板甲与鹿角胶。

如果单用阳中求阴来解释,大量的甘凉的药物加上甘温的鹿角胶即可,时方派的理论在这里有些束手了,或曰:“龟甲胶偏于补阴,鹿角胶偏于补阳,两胶合力,沟通任督二脉。”或曰:“龟甲胶与鹿角胶属血肉有情之品,真阴亏虚,非血肉有情之品不能胜”云云。这里,如用制方之法来解释,不是更为妥当吗?

现在看来,六味地黄丸的山药加茯苓、熟地黄配泽泻的补泻法与左归丸中山药、枸杞子配上鹿角胶、熟地黄的温凉法,都是时方派的制方制衡法,两者无谓谁高谁低,如果说利水是阴虚证的绝对禁忌的话,那么阴虚用温药又能高明到哪里呢?

“我们要将书本中所得来的阴虚证的印象与概念淡化。”贺财加重语气。“在急性热病中,对那些口干舌燥、口渴、干咳、皮肤干燥、尿黄尿少、舌红的证候,诊断为热盛伤阴没错,这时候用上麦冬、石斛、生地黄、沙参之类的甘凉多汁的药物是没错,但不应就将阴虚证等同于麦冬、沙参、石斛之类的药物。如果心有定见,那么这样呆板的‘阴虚观’必将碰壁。”

柳孜致点头。不知道这样的认识在临床上能走多远、能解决多少临床问题,但这样的认知绝对要比传统观念里的阴虚证用一贯煎、六味地黄丸,阳虚证用肾气丸、右归丸要切合阴阳学说的要旨吧。想了想,柳孜致道:“那么,你认为补阴该不该利水?”

贺财道:“利水不利水不是治疗阴虚证的关键,实在要选择的话,我倾向于不利水这一答案。”

柳孜致道:“左归丸中,如果不看菟丝子一药的话,方子的组成是甘+咸酸,如果不看山茱萸的话,方子的组成是甘+辛+咸。这样去看去理解,真是让人困惑的。”这一疑问并不仅仅来自刚才贺财在说话中忽略了菟丝子,平时柳孜致就产生过如此的想法。

贺财道:“甘+咸酸,相克为阴,不过相克制方的要点是‘母子一方声威壮,原是势弱需要帮’,左归丸中以甘味为君,可见这样的相克不是要点,而甘+辛+咸中,菟丝子的用量要比咸味少,这是于相克中求相生。这样看来,左归丸适用于脾阴虚证。”

就与补肝敛肺汤中以酸为君的酸+苦+甘的组方中佐以少量的辛味药的目的一样,左归丸的适应证是脾阴亏虚不甚,或是脾阴已恢复大半。如是严重一些的,当以甘+辛+咸的组合为正法。

而六味地黄丸,方中一样的以甘为君,辅以少量的苦味、酸味,其中山茱萸的量略重于牡丹皮,其组合要点是:酸(轻)+苦(更轻)+甘(重),这里面有相生,但更多的却是相克即是前面说过的逆相生法。前面说了酸(重)+苦(轻)+甘(更轻)的组方是采用五行相生法,六味地黄丸则是酸(轻)+苦(更轻)+甘(重)是逆相生法。这里所谓的逆相生法,因为其中蕴涵着的相克为重,相克为阴,所谓的逆相生组方的六味地黄丸就是个补脾阴的组方。之前对于逆相生法的组方之法,一直没有考虑其到底是相生或是相克,其实,这个问题似乎根本不需要考虑。逆相生,其实就是相克了,也就是说,以相克组方的调和法中,增添一种逆相生的组方法。

酸(重)+苦(轻)+甘(更轻)是补肝阴的正法,那么将用量倒过来的六味地黄丸则是一种不正规的补脾阴的方法,甚至可以说是错误的方法。这个结果可由辛伤肝的病理转归去理解。张仲景说“见肝之病,当先实脾”,可没有说“见脾之病,当先补肝”。肝木克脾土,脾虚,再怎么也不会选择对脾土有克伐作用的山茱萸了。但对于虚象不明的脾阴虚而言,这却是一个不错的组方。

“但加上肉桂、附子后还原为仲景的肾气丸后,一切的不合理处就有个好的解释了。”

贺财道:“中医学更看重的是阴阳的互根互用吧。就好比,我们所认为的太阳是万物生长之源,但在地球上有生命之前,太阳也是正常的日出日落吧,从这里可以看出,太阳对地球上的生命没有直接关系。而应当这样理解:太阳的照射慢慢改变地球环境,逐渐营造出适合生命出现的环境。在这里,太阳是个不变的量,虽然我们认同太阳对生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但对于地球上的生命来说,显得更重要的是与之息息相关的水啊、食物啊——太阳与生命之间构成了统一体,生命体离不开太阳,这我承认,但在晒太阳之前,我得先填饱肚子。同样的,我们离不开食物与水,但在食物没有摄取并发挥作用之前,我们可以认为,这食物与我们没有什么关联。同理,在人体中,我们承认阳气的重要性,但在具体的辨证治疗中,我们需要把握的是病变脏腑阴阳格局的变化,以及由其变化所构成的变化,并以这个统一体来指导治疗。而不能因为‘阳主阴从’,认为阳气是超越的存在,便在临床上扶阳为上,更不能肆用辛温以治疗一切阳虚证。”

辛温之品绝对是治疗阳气亏虚的药物,但这能意味着辛温之品能治疗所有的阳气亏虚吗?

这样的说法可说是新颖别致,现在贺财要用补肝敛肺汤来阐述观点,就让柳孜致生出些期盼的情绪来。

贺财说道:“补肝敛肺汤的临证运用变化有酸+苦+甘、酸+甘、酸+苦以及联合运用的酸+咸组合,这中间,必不可少的是酸味药,其他的药则围绕着酸味药物,根据患者所述说的证候而做调整,其要点无非是《内经·至真要大论篇第七十四》中所说的:‘谨守病机,各司其属,有者求之,无者求之,盛者责之,虚者责之,必先五胜。疏其气血,令其调达,而致平和,此之谓也。’”

“火神派”以辛温闻名,以辛温的观点看人体的阳气,以辛温之法来治疗多数疾患,这就是所谓的火神之眼了。贺财这样的动辄拿补肝敛肺汤说事,是不是因为有了补肝敛肺汤情结?不过,听一听总是没错吧,或者中间还有什么新奇的观点没有了解,还有某些东西没有吃透。

第1卷(38)

补肝敛肺汤是用来治疗辛伤肝的阴虚证,不过,不管从方子的温凉药物的分量对比或是就其以酸+苦+甘的相生组方来看,它都是一首补阳方,从这个角度来说,这符合了“火神派”的“阳主阴从”学说。但是,如果换用四逆汤之类的桂、附为主的补阳方子的话,能够达到治疗目的吗?这时候,不管方子里添加多少的滋阴润燥的熟地黄、阿胶、枸杞子,于病情都没有任何益处吧。

就人体来说,中医讲究的是阴平阳秘。《素问·生气通天论》:“阴平阳秘,精神乃治;阴阳离决,精气乃绝。”阴阳平和协调保持相对平衡,则身体健康,精神愉快。如果一方失去平衡,在治疗时补不足、损有余,这样的治疗才是中医的精髓。

“对‘补阴不利水,利水不补阴,而补阴之法不宜渗’与六味地黄丸加车前子,难以用简单的阴阳加五行学说来剖析。”贺财道:“我们还是从补肝敛肺汤来说一说。”

有一次在给病人抓药的空隙中,柳孜致问贺财:“师傅,我看你老是嘱咐病人,让病人将药用文火久煎。这个久煎可有什么讲究吗?”贺财说道:“怎么没有讲究?如果煎药方法不对,同样的方子对人体的作用将大为不同。如果不小心忘了嘱咐病人,多半难以达到用药目的。”柳孜致道“是吗?”贺财点头道:“对。关于煎药方法,你只要记住‘急煎取其性,慢火图其味’就行。”柳孜致道:“是吗?还有这说法?能否讲解一下?”

关于急煎久煎,《中医方剂学》道:“对于解表药、清热药、芳香类药,宜武火急煎,以免药性挥发,药效降低,甚至改变;厚味滋补药,宜文火久煎,使药效尽出。又如乌头、附子类毒性药物,亦宜慢火久煎,可减低毒性。”这样的常识,柳孜致自然了解,这个问题也只是随口提一提,没想到贺财会有这么一说。柳孜致顿时来了兴致,缠着贺财给个说法。贺财倒也爽朗,吸了两口烟后就给出了答案。

广州一带有煲汤的习惯,每饭必有汤,而这汤必定是在火上煲了比较长的时间,与末名这边只要汤开就行的做法大不相同。广人认为,这样的汤,营养价值高。如果碰上比较尊贵的客人,家中的主妇往往杀上一只鸡来煲汤。这锅汤得从大清早煲起,七八个小时不嫌多。中间的讲究是,汤煲的时间越长,客人越重要。而这样煲汤的结果是,汤的味道浓郁鲜美,让人口腹之欲大增。相应的,做汤的原料由于精华尽出而变得淡而无味,不堪食用。而末名县,在做狗肉时往往也说,狗肉要熬得久了才出味。这个“久”字,往往只有一两小时,到现在有了高压锅,多半只有十来分钟;在时间上来说,较广人要大为逊色,但其中所蕴涵的饮食文化是一致的,就是觉得:汤熬久了味才出。中医里的“慢火图其味”也是这个道理,药熬得久了,酸、苦、甘、辛、咸的本味才能熬得出来。一般的急煎,所取用的是药物的功用,或是归经之类的。

“火神派”的“阳主阴从”说源于《素问·生气通天论》:“阳气者,若天与日,失其所,则折寿而不彰;故天运当以日光明,是故阳因而上卫外者也。”认为人体的阳气“若天与日”,取义的就是太阳。贺财在阐述这个观点时,也用太阳来说事,但给人感觉在似通非通间。如说人对太阳的日照的直接需求不是太大的话,植物可是需要太阳来进行光合作用的,在这里感觉就不很通达;但如说不通,却又不尽然。人对太阳的直接需求似乎就在于照明上,这里就不能说他的观点完全是谬论……好像很复杂啊,需要时间来把握。柳孜致匆忙地在本子上写下这么两条:1肾气丸、六味地黄丸存疑。2“阳主阴从”待探讨。然后对贺财道:“这个问题比较深奥,等我以后有心得了再与你探讨。现在就请师傅说一说‘补阴不利水’与‘六味地黄丸加车前子吧。”

www.youxs.org·藏象(5)

当酸味药物用寒凉的白芍或者单用白芍时,患者都会觉得胸肺中津液多,出现不由自主的咳嗽,吐大量的清稀痰液——这是过用酸苦,肺气过受克伐,肺通调水道功能失调了。

在酸+苦+甘的组合中,酸味、苦味组方用量尚可,但医者觉得患者阴虚甚,认为传统的熟地黄、麦冬类滋补阴液的药物的量大一些会对病人的病情有更多的好处,而将甘味药物的用量超过苦味药物,或者认为苦寒用量过多而刻意调整,以致甘味超出苦味较多,这时患者也会出现咳嗽痰多的情形。

柳孜致有些迷惑地道:“这也能从补肝敛肺汤中找到线索吗?”

贺财道:“我先说一说,你看看这理由能否成立。”

阴阳问题实际是哲学问题,不是说了,阴阳学说是古代人对世界最朴素的认知吗?可是,这最朴素的东西却并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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