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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沉纱宫堆雪

第93章 玉簪屠狗血痕透,杀意一念眸光中

墨染看着自己刚画好的一副“归雁图”,端详过后更觉极佳,便想拿去给苏夫人看看,恰巧藿芝回佑安院取东西去了,而碧知、碧鹤被她赶去越歌屋子了,她们此时正在猜谜取乐。

墨染回身一看并无一人,便自己拿了这幅画,独自出了院子,往佑安院走去。

墨染这几日虽是畅快恣意,但心中一直记着那天的事,那半张人脸又浮上心头,而碧月的话也在耳边响起,朱氏的叮嘱告诫犹在耳边,可若在自己家中,都不能独自行走,以后岂非是步步难行了?所以墨染便独自走了出来,更是有些试探的意味。

朱氏心中仍有疑虑,春僖堂那边又打听不到一点消息。

只知道碧月被老太太在院中罚跪了几刻钟,还有小丫头在碧月房间外边,听到了哭声,似是碧月被打了手板,疼哭了。

碧月被罚跪,多是老太太要立威,警示院中丫头,而碧月的哭声,这多半是讹传了,怎么会哭得那么厉害?还让小丫头听到了,那个丫头敢这么大胆,白日不做活,竟在一等丫头房门外偷听,此类事情断断不会在老太太院里发生,若是吕氏院中,倒还有几分可信。

墨染身子一斜,脚窝进树丛里,定睛一看,看到了这只凶狠猛烈的棕红色大狗,心顿时惊裂,从没见过如此凶猛之物,手捏着画,屏住了呼吸,眼神中露出了和狗一样的利光。

手中画已被捏得又湿又碎,她就像抓着一只画戟,孤注一掷,蓄势待发。

只一瞬间,那狗又扑了上来,墨染来不及叫一声,便将手中的画甩了过去,轻飘飘的一张纸,未飞到狗的面前,就被吹落在地。

墨染看着这狗扑过来,眼瞳中全是它尖利血腥的牙齿,只一瞬间,眼前的利牙便触到了自己柔软的咽喉,突然这狗停住不动,挣扎地来抓墨染。

碧烛死力拖住这只狗的两条后腿,大喊说:“三姑娘快跑!”

墨染趁势闪身,躲开了狗的尖牙血口,跌倚在侧面树上,一下脱力,手指扎进泥土中,指甲上殷出鲜血,片片似枫叶砸红。

这狗被拖了后腿,凶狠一吼,转身一扫,将碧烛甩跌在了地上,碧烛似是全身力气用尽,被这狗按住了身体。

墨染见这只狗对准碧烛脖子,一口就要咬下去,拽下一只鞋扔了过去,落在了狗头上,碧烛趁势抬手一挠,指甲划进了狗的眼睛,吓得碧烛大叫。

这狗一爪抓在碧烛脸上,霎时几道血痕,半张脸从此花了。

碧烛顾不得疼,只哇哇喊叫,戳出来的手指上,还扎着狗的一只眼睛,冰凉湿滑,圆圆鼓鼓,碧烛立时吓得昏了过去。

这狗只剩一只眼睛,另一边是一个血窟窿,它忽又转身朝墨染扑过来,身子晃晃地嘶吼,疯狂地想要嗜血,却因失了一只眼,扑得偏了。

只它扑过来的这一瞬,墨染也拔了头上玉簪,一畜一人,一扑一迎,一串血珠窜了出来,溅进了墨染左眼里,喷得她手抖,血腥气喷薄在她鼻尖,长满利牙的口就停在她半边脸前,这只狗嘴里的涎水,滴到了墨染脖子上,肩膀上。

玉簪扎透,狗的后腿蹬烂她裙裤,划出几道血痕,狗的一只前爪停在她肋骨处,抓出一个窟窿,利爪上指甲,已经戳了进来。

墨染没了力气,隐约见藿芝向这边哭着跑过来,可藿芝的声音,却在耳边越来越远,终于眼前一白,晕在了树干上。

朱氏猜不出什么,而苏夫人又派人传话过来,说让墨染在前院住几天,说是身子又闹起来,后院那边顾不过来,故而就先不让墨染回去了。

朱氏看着来传话的小樽,半晌点头答应,让小樽回去了,等小樽出去后,便让越歌去打听,后院出什么事了,怎么会着急到不让女儿回去?

墨染却道:“我知婶婶的意思,若此时比水墨丹青,自是要数羽毛。”

朱氏笑,知墨染通透,也就不再多言。

墨染最喜丹青,提笔作画,随心所欲,笔下景物,有时栩栩如生,飞扬神采,有时又写意泼墨,看不出本来面目。

墨染点头,便连饮食衣物都小心了起来,可自这日后一连三天,都未有任何事发生,便问朱氏:“是不是草木皆兵,太过小心了?”

过了一会越歌进来回话说:“奶奶,三少奶奶的胎儿恐怕不好,听说只是胎气不稳,可是半府的人,都看到雪瑞大呼小叫地出去找大夫,恐是小产。”

朱氏惊疑:“怎么会小产?”

她并不真爱音律,只是觉得乐器新奇好看罢了,朱氏看出来墨染这一点,便只给墨染寻了两只不能吹的笛子,并评价道:“观之有趣,用之无味,真真空皮囊。”

朱氏提箱墨染说:“景物以真为佳,若画鸟能数出翅上羽毛,方见功力。”

墨染并不在意,仍是提笔一蹴而就,竟又是黑墨墨一团,仅能看出鸟的轮廓。

朱氏无奈,知墨染心意如此,也就不再勉强,只说墨染不合时宜。

越歌也没听明白,什么嫂嫂的意思,不过倒是懂了朱氏的意思,便到墨染的屋子去哄墨染玩。

墨染偶得自由,这几日同越歌、藿芝玩耍,而后碧知、碧鹤也被张嬷嬷遣了过来,两人变着法同她玩,她被几个人陪着,玩得甚是开心,朱氏给她布置的这间屋子里,又是应有尽有,她渐渐喜欢上各式新奇玩意,一副字画,或是一只吹不响,观之却新奇有趣的笛、箫。

路过西院岔口时,墨染不禁小心起来,心中留意,连呼吸都更轻了,忽然察觉到不对,身后有粗重地嘶吼、呼吸声,她顿时出了一身汗。

未及回头,那东西就扑了上来,它嘴里的血腥味很重,熏得墨染皱眉闭上了眼睛,本能闪身躲过,被一爪抓在肩膀上,出了一道深深血痕,衣裳被这力道抓得松垮,肩上衣衫半成碎片。

墨染捧着笛子笑回道:“果真败絮其中。”

两人隔着窗子,都是一笑,朱氏便转身走了,去料理事情。

越歌默然不语,朱氏也是不语,摆手让越歌下去了,又即刻叫越歌回来,吩咐说:“别让三姑娘知道,既然是嫂嫂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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