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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沉纱宫堆雪

第94章 伤重命悬一线中,沉疴难用猛药医

张嬷嬷几次端粥上来,苏夫人都是一口未动。

这七天来,苏夫人几乎是粒米未进,只喝了几杯水,空耗了气血,瘦了一圈。

于是墨染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双眼红肿,面容蜡黄”的母亲,墨染想说话,却毫无力气,无法发出音来。

所有人都退开一步之地,望着苏夫人的背影,和床上昏迷的三姑娘,人人俱有泪光,

这已是第七天,如果还不醒来,以后可能会痴傻。

众人的心悬着,老爷又不在,夫人哭得双眼红肿,孕吐又吃不下东西,后院人心恍惚,虽是气氛低迷,竟也井然未乱。

苏夫人轻抚着墨染额前湿发,轻声哄着墨染说:“染儿,你一定不要有事,不要怕,母亲再也不会不管你了。”

墨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苏夫人,眼里渐渐盈了泪水。

苏夫人回身吩咐藿芝,让藿芝亲自去厨房盯着煎药,又让雪瑞去老太太那边报信,让雪蝉去朱氏那边送信,而后自己一步不离地守着墨染,握着墨染的手一刻不松。

张嬷嬷担心苏夫人身子,可又拗不过苏夫人的性子,只好多多地煎安胎药,乞求老天爷保佑。

墨染三四天过后,终于恢复了力气,人却烧起来,昏昏迷迷,似半有清醒,半是迷糊,吓得苏夫人守在床边,只求大夫救命。

林伯明仍在路上未归,即便是快马加鞭地往回赶,也还要三天才能回来,苏夫人急得无法,和泪忍下一切,只求女儿平安,即便是舍了肚子里的这块肉,也不能让眼前躺在床上的小人有事。

林伯明人未到,信先至,送信的兵士喜冲冲报喜,马缰勒在手里来不及拴马。

林伯贤疑惑,问道:“喜从何来?”

这一兵士呈上书信,林伯贤打开一看,才知事情原委。

这一封书信传回,安国侯府众人才明白了,为何林伯明迟迟不归,原来林伯明不是去练兵,竟是带军去岭南剿匪了。

苏夫人接到书信后心里稍安,将书信捂在胸口,一边摸着墨染的手放在书信上,一边念叨:“老天保佑,上苍垂怜,庇佑我儿,早脱灾厄......”

大夫说墨染这伤势实在凶险,高烧不止又引发咳嗦,肋骨处似有些感染,竟是不敢保证性命。

朱氏上前问道:“不是已经苏醒过来了,怎么会又有凶险?已经用药,为何会感染?”

大夫抬袖擦汗,回道:“小姐年龄尚幼,不仅是伤势深入骨髓,更兼惊惧伤神,念及小姐身体,下官又不能下药太过,故而......”

朱氏道:“下猛药,才能治沉疴,若你不用药,染儿又怎么会痊愈?伤后定然元气大损,可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了,你用药吧。”

“这......”大夫犹豫起来,颇是为难,终于吞吐地说到,“可是这恐怕会伤了三姑娘根本。”

朱氏皱眉:“这是何意?”

大夫道:“三姑娘年纪尚幼,用药太过,空伤根本。”

朱氏如坠冰中,半晌无语,忽又问到:“就再无他法了吗?”

大夫摇摇头,并无他法。

朱氏让越歌将大夫送出去,看着躺在床上、鼻翼扇动的墨染,抬步上前,将苏夫人扶了起来。

苏夫人看着朱氏,含泪问:“没法了吗?”

朱氏不答,劝苏夫人说:“嫂嫂你先去歇息,我在这里守着。”

见苏夫人摇头不肯,朱氏又补了一句说:“你放心。”

苏夫人这才含泪出去,忽又转身对朱氏说:“都是我没看好染儿,你不必如此,也是天意。”

朱氏道:“也或是人为。”

苏夫人皱眉:“不是趁守门的人不备,从大街上跳进来的野狗吗?”

朱氏道:“也可能是人放进来的,怎么会那么巧。”

苏夫人一下捏紧衣衫,咬牙道:“若是有人刻意伤我的孩子,要我孩儿姓名,我必也不让他好过!”

藿芝擦擦眼泪,忽看到墨染的眼睛,立时如获至宝,急忙说:“奶奶,奶奶,姑娘动了,姑娘醒了。”

苏夫人恍惚中听了这么一句,立刻抬起头来,泪眼朦胧中竟未看清墨染的脸,低声哽咽着:“染儿,染儿,你看到娘亲了吗?”

雪瑞哑然在地未动,小声说:“奶奶,这怎么好回礼?”

苏夫人这才回过神来,道自己是糊涂了,转身看着床上的墨染,眼泪又止不住地流出来,再也顾不到自己的身子。

苏夫人感念老太太的恩德,便一直行礼道谢,一句更得体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墨染醒来后,全身都疼得厉害,微微睁开眼睛,就看见母亲扑在自己床前,念叨着什么,用尽力气却听不清楚,呓哑发出一个声音,却是低到听不见,如灰尘落入尘埃,无一点声息。

墨染费力地发出一个音,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发出的这个音,是什么意思,只是本能地回答母亲,想要让母亲放心。

苏夫人得了这个墨染这个音,一下便抓住墨染的手,盯着墨染的眼睛看了半天,立刻让人请大夫过来。

苏夫人急痛之下仅有一丝理智,不忘谢老太太想得周全,留大夫在府中住着,还劝老太太不必忧心,说自己的女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好起来的。

吕氏将老太太搀走,被老太太深深地看了一眼,吓得吕氏顿时流了冷汗,不敢言语。

潘氏送来了许多好药,跌打损伤,或是补气养血,经大夫挑拣过后,竟是没几样能用得上的。

苏夫人也谢了潘氏的好意,让雪瑞回一份礼回去。

因墨染伤势险要凶急,所以老太太便留了大夫在府里,以备随时诊治。

墨染昏过去后,大夫施了几次针,也用了汤药,未见一点功效,若这大夫不是太医院的,苏夫人定会将他赶出去,认定他是庸医误人。

大夫诊脉后,墨染被苏夫人亲自喂了几口温水,而后终于叫了一声:“母亲。”

墨染身上疼痛,里外都痛,竟分不出是哪里痛,只觉浑身火烧一般,难捱得很。

吕氏、潘氏也在后面这么劝着,望老太太保重身体。

老太太站在墨染床前,气怒不止,当即就处死了那条狗,犹嫌不足之下,将西院几丈之地都扫了一遍,便是一只鸟雀,也赶了出去。

几个丫头答应一声都往外走,急乱之中撞在了一起,又互相推开,先后出了房门直奔前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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