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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沉纱宫堆雪

第107章 休管庙堂风和雨,权衡利弊顾大局

骆胜家的好容易将吕氏哄出了院子,拉到了佑安院,墨染正在床上躺坐着,听藿芝报说吕氏来了,忙松了衣裳躺了下去,一副病弱弱的样子,似是疼得睁不开眼睛。

吕氏站在床前,合手念佛,忙回头接过碧棋的手上的锦盒,打开后将里面的玉佩放到墨染枕头上,不敢挪动墨染,便回身对苏夫人说:“这是静国寺开过光的,请高僧颂了三天经度过的,戴在身上可保平安。”

苏夫人面上紧张,边替墨染向吕氏道谢,边微使眼色给藿芝,藿芝得了苏夫人眼色,便上前给墨染戴玉佩,用身子挡住吕氏,极快地将玉佩塞进了被子里,让它离墨染身体远远的。

自家事都是关起门捂着,怎么这三爷还要往外扬呢?发卖一个丫头,总比抬出去一具尸体要容易遮掩;若是此时抬出去一具尸体,明日这玉京阳夏,岂不都会看她家的笑话?

前些日子兵部侍郎家老太太死了,发丧送殡未停够礼数,一时便传出了闲话,说是儿子与父亲侍妾有些不清不楚,老人家一气卧床,遥言越传越厉害,说的有鼻子有眼,似是真的一般。

御史台罗大人上了一本,随后几位言官跟着参奏,皇太后新丧未过三年,圣上近几年更是越发重孝道,便下令彻查。

吕氏放了心,手拍着自己胸口,想问苏夫人怎么处置碧烛,又觉没有立场,只好含糊两句,将关心的话都说完了,可还不见林伯明回来,干坐着又觉尴尬,转头见苏夫人还怀着身子,不好久坐,只好起身告辞。

骆胜家的站在吕氏身旁,压住吕氏胳膊,示意吕氏快问,将话说明白了,才不至替西院担了一半罪责,若是不说清楚,难免有偏袒之嫌。

吕氏只好犹豫地说:“那......预备......怎么处置那个丫头,听老太太的意思还是.....”

她话还未说完,苏夫人便将这话打了过去,说自己从未经过此事,也不知道该怎么料理,出嫁从夫,自是听林伯明的。

吕氏面露窘色,坐立不安,仰头去看骆胜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心里也没了主意。

若是全凭林伯明处置,那不是真要出人命?他们家三爷可是土匪窝里闯出来的,一个小丫头,怕是眨眼功夫都不用,就得碾碎了。

苏夫人见她们主仆在自己面前卖弄机巧,心里不屑,面上却未露出来,手肘虚力倚在桌子上,肚子里的孩子又踹了她几脚,身子微微动动,一副不管事的内宅妇人模样。

吕氏正要起身告辞,听外面报“三爷回来了”,厅堂中几人即刻起身,苏夫人也有些拿不准,她家这个粗鲁相公,到底是怎么处置的?

林伯明先拜见了吕氏,然后才上前扶住苏夫人,夫妻两人手一交握,苏夫人心里更是忐忑,她摸到了林伯明掌心的一抹冷血,刺得她胸中犯呕。

兵部侍郎府被封禁,罗大人竟从侍郎府书房里,查出了一本贪赃账簿。

圣上看后当庭拂袖,一怒之下,将兵部侍郎下了大理寺狱,未等审问,兵部侍郎石文心便畏罪自裁了。

墨衡忍住心里烦躁,立时一副端然样子,摆手让碧池自去做事情吧,这现用不着她伺候,让她自去做活。

碧池巴不得听了这话,闪开路让墨衡进了屋子,磕着瓜子转身回屋,支使小丫头来给自己捶腿。

墨衡不说话,和胡子忠家的走了几步路,便分开了。

吕氏心惊,一时抓紧了手中帕子,另一只手摁在桌子上,腿也有些微微抖了,快到年下了,难道家里还要闹出人命?若是让外面知道了,那可怎么好?

此事一出,王侯将相之家或是品阶清贵之流,俱是提心吊胆,不敢出一点纰漏,若是被人撕开了口子,那可是倾门之祸。

安国侯府内中无人,虽是侯爵,但不能探听到内庭消息,便更多一层小心,吕氏思来想去,更觉这件事非同小可,叫上几个大丫头就要去拦林伯明。

墨衡听了骆胜家的这话,知道这里用不上自己了,便转身退了出去,抬眸见胡子忠家的仍躬身等在廊前,上前道:“嬷嬷,走吧。”胡子忠家的点头,跟着墨衡身侧,走了几步低声道:“姑娘,奶奶就是闺阁中见识太少了,您小小年纪见识多些,将来才好压住场面,才不至像奶奶一样......担惊受怕。”

胡子忠家的不是她乳母,随吕氏陪嫁过来,处处被骆胜家的压着,后来便自请去看了厨房,墨衡出生时冯姨娘整日狼嚎鬼叫,吕氏只顾得上林墨栩,所有人都围在林墨栩身边,生怕有闪失,也争当林墨栩房里的嬷嬷或丫头。

胡子忠家的便照看了墨衡几年,等墨衡有了贴身丫头,她又回了厨房,一直做些不起眼的事,煎药、料理饮食,都是粗活。

墨衡心里给胡子忠家的道一句“可惜”,转身回了自己房间,刚到房门前,就见碧池笑赶上来,十分殷切地问她:“二姑娘可要吃些什么?”

吕氏急切道:“可是那丫头死了,侯府怎么办?栩儿怎么办?”

骆胜家的说:“三爷是爷们儿,他既敢杀,就敢埋,若是真出了事,又与我们什么相干?我们又没杀人。”

吕氏被苏夫人请出去说话,眼含怜惜地问苏夫人,“三丫头这伤会留疤吗?大夫怎么说?怎么醒过来后还是没精神呢?我看染儿闭着眼睛,似是没力气。”

苏夫人叹一声,答道:“要休养好一阵子,没有三五个月下不来床,不过孩子小,倒是不会留疤。”

墨衡笑:“小时我说一句话,嬷嬷也要说我,一步路,嬷嬷也不放心,现我知道了,怎么嬷嬷反倒不开心了。”

胡子忠家的慈爱地笑笑,感慨自己老了,二姑娘长大了,已用不着她了。

骆胜家的见吕氏这么心软,不耐地上前说:“奶奶,您管她是死是活,现如今要紧的是三姑娘,不是西院!若是三爷将那小贱人处置了,您再去问候三姑娘,岂不是显得咱们不是真关切,而是怕了,您就该在六奶奶刚拿住人时,就亲去佑安院探望,现在已经晚了,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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