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梦醒时分

“嗯。”我窝在沙发里和他们挤在一起，“这样也挺好的。”

第二天我起来晚了。父母在我有些崩溃的时候给我的藉慰是相当大的，就算他们对我做了什么，他们都是我的亲人。

“老爸呢。”我匆匆的穿好衣服下了楼，看到老妈坐在客厅里，看样子在写着什么。

打了一辆车往家赶，在车上我捂着脑袋消化着陈老头带给我的“惊喜”。事已至此也有一个解释了，我确实是睡着了，但我又醒过来了，可那不是真的我，“我”先与陈老头碰了面，他跟“我”说了老妈出差的事，然后“我”拿着手机进入到417，拍下了那段诡异的录像视频。那个“我”是谁？我想不通，总不能是梦游吧，还是说双重人格？

看来我精神上可能真的有些毛病。下了车，我看着这栋住了二十几年的家突然有些陌生，好像这是一个吃人的怪物，每次我回到家它都会把我吃掉。我打开院门解了指纹锁进了家，看着玄关处摆着的女士高跟鞋有些不真实，那红色如同鲜血一般刺目。

“回来啦，”老妈听见声音出来看到我，“我才到家，你爸跟我说你出去玩了，他倒给你打电话做什么，又不是不回来，出去和朋友玩玩有什么不好。”老妈上前拉住我的手，“怎么了？诶你脸上这是怎么了？”她看出了我的异常。

“你还没吃饭呢。”老妈在后面喊。

“路上吃。”我关上门跑出院子，在门口等了许久才打到一辆车。到了医院还是晚了，但是看样子陈老头和秃头王打过招呼了，秃头王看到我一脸的惊讶，“你怎么来了，老陈说你今天身体不舒服啊。”

“哦，没事，就是下了夜班没休息好。”我打着哈哈，“王叔今天有手术吗？”

“有，”秃头王听我这么问一脸的欣慰，“等九点半你跟我上楼，给我搭手。”他看向旁边的孟瑶，“小孟，一会这里就交给你了。”

孟瑶瞅着我，我也不知道她在瞅什么，“行啊，小子，转性了。”

“嗨，怎么也得对得起学姐的栽培啊，”我跟她开着玩笑，看来之前她对我的印象是真的不咋地。

由于我来的比较晚，查房已经结束了，倒正赶上换药的时候。“怎么说，这个你来？”

孟瑶配了药，她推着车走在前面，我跟在后面看着记录。需要换药的人不多，其实差不多都是外用消炎药，防止伤口感染的。但上面赫然有着“417病房郑文阳”的几个字相当的灼目。“学姐你呢？”我咬着嘴唇紧紧盯着那一行字。

“监督你。”她说的相当义正言辞，可我感觉她只是想偷懒。

“行，没问题。”我走上前把记录放到推车上，又从她手里抢过推车，只要她跟着我，问题应该就不大，毕竟417是在我单独面对的情况下才显现出异常的。

“我开始有些相信你说的话了。”孟瑶走在我的旁边，冷不丁的冒出这一句。

“嗯？”我没明白她的意思，“相信什么。”

她转过头看着我，眨着大眼睛，“你之前不说过你前天是第一次来吗，看你这两天确实和之前不大一样。”

“哪里不一样。”我停了下来，等她说出关键。

“你之前来这别说跟手术了，就是查房你都不愿意去，王叔又拿你没办法。”她回头瞟着护士站，“一个月以来你几乎有事没事都往那跑，我一度以为你是来当护士的。”

“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学姐。”我推着车走到第一间病房前，“那些都是逗你玩的你还真信了，难不成我还是穿越来的？失忆也太扯了。”这些事情我也想明白了，还是不要让别人跟我扯上关系，既然毛病出在我身上我就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你……”她想说什么却被噎住，“懒得管你。”

换药这种事情简单得很，只要你有双手你也能做。就是把伤患的旧绷带拆掉，上点消炎药再缠上新纱布的就好了。我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417，我在门口站着，转头看向孟瑶。

“走啊，想什么呢。”孟瑶催促道。

里面只有郑文阳一个人，那个妇人不知道哪去了。“学姐你先进。”

“毛病真多。”她瞪了我一眼，走了进去拉开窗帘。清晨并不刺眼的阳光打进房间内，让我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谨慎再谨慎，这辆小车我好像推了有一个世纪之久，终于挪到了郑文阳的床边。

“你母亲呢。”我拿起剪刀，看上去他好像没发生什么变化，沿着后脑侧剪开重重包裹。

“早上她有事，处理完我的方便问题她就走了。”郑文阳低着头，这样我手上的动作能轻松一些。

我看向孟瑶，她站在床尾捧着记录在上面写着什么。看来没出什么问题，应该算是我的猜想对了。我剪下最后一段连接，整个散发着怪味的绷带就被我拆了下来。他的眼睛还是被蒙着的，鼻梁和脸颊也是被包着的。“你这也太惨了，别睁眼啊。”我叮嘱着，揭下了盖着眼睛的布条。

“我有些累了。”我挤出一个笑脸。

“快进来快进来。”老妈给我拉进屋，“我听你爸说你昨天晚上还值班了来着，赶紧去休息吧，我给你做好吃的。”明明是老妈风尘仆仆的回来，现在却仍然要为我忙碌，有些话我真的说不出来。

“等会吧，”他们在看一个喜剧电影，“看完这个吧。”

老妈瞅着我，还是坐回了沙发上，“你不是饿了吗。”

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我浑浑噩噩的起身，去卫生间洗了一把脸。我看着镜子里颓废的不成样子的自己，苦笑着抓起旁边的毛巾擦着脸。

出了运河边，我看着手机上的电话号，和之前的几乎是如出一辙。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笑，忍不住的那种，我抱着脑袋在路边不知道笑了多长时间，泪水糊了满脸。最后是一个环卫工过来看我的情况，我才停止了哭泣。

“业耀回来啦，”老爸从客厅里出来，“怎么了这一脸憔悴。”

“他昨天晚上到现在是不是一直都没休息？”老妈问向陈老头。

“你肯定说什么了，这账咱俩一会算。”老妈推着我上楼，“不用管你爸的，今天我做主，想睡到几点就睡到几点。”

“醒了？”我刚下楼，就看到父母坐在一起看着电视，看老妈高兴的样子应该是陈老头陪了她一天，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属实难得。

“嗯，我好多了。”我和他们一起坐到沙发上，“我有些饿了。”

“你喜欢吃的我早就给你做好了，正好到饭点了，我去……”老妈说着就要起身。

“什么？”老妈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赶紧上楼睡觉去，”她拍了下陈老头的胳膊，“肯定和你有关系。”

陈老头捂着胳膊，“嘿，和我有什么关系啊，是业耀他自愿干了一个大班。”

“你怎么起来了，”老妈抬头望着我，“你爸他早上看你没醒就没叫你，想让你多睡会的。你这要干嘛？”

我冲到玄关提上鞋，“上班啊，还能干吗。”

“嗯。”我应了一声，进屋关上门瘫在床上。

我不知道我又没有睡着，还是单纯的无意识的发呆，这段时间让我心累的事真的太多了，我已经不想再去计较那些有的没的了，最差的情况还能怎么样呢。

“不是啊，”他盯着我，“业耀从昨天早上到现在才回家。”陈老头不知道我中途回过家一次，但那也没什么。